第七章 第七夜的抉擇

　解釋清楚原因後，他們各回各家，去收拾行李。兩個小時之後，當他們齊聚在克萊爾家裡時，個個目瞪口呆，“你們真是太誇張了吧！！”

　我隨意掃了眼被泡沫棉布包得嚴實的桌子四角，四處放著的滅火器等等各種預防意外的安全措施，不以為意，“還好吧，防患於未然而已。”

　克萊爾遞給他們一人一副絕緣手套，一邊解釋，“觸摸電器的時候一定要戴上，平時的話最好也儘可能地戴上。”

　接過手套，他們一個個都囧著一張臉，不知道說什麼好。

　克萊爾給他們交代了下注意事項，我再次說明死亡規則之後，我們就開始分配房間。之前我、艾利克斯和她正好一人一間，現在一共七個人，就要重新分配了。

　最後的結果是，卡特和泰莉一間，柳敦老師和克萊爾一間，艾利克斯和比利一間，我睡沙發。

　本來克萊爾想和我換的，我堅持習慣了一個人睡，她拗不過我，只得放棄。

　看著他們上樓整理行李，我和艾利克斯、克萊爾三人對視一眼，想要笑笑來慶祝我們的計畫初步成功，可是一想到如影隨形的死亡陰影，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唉……”

　面面相覷，又不由地噴笑出來，“艾利克斯，你皺緊的眉頭都可以夾死蒼蠅了！”

　“小沙你才是啊！還有克萊爾，你一臉面癱的嘆氣，很嚇人啊。”

　“你才面癱！”

　因為新的人員的加入，第二天一早，我們圍坐在一起，重新制定了值夜和做飯的順序，做好了接下來7人同居生活的準備。

　然而沒想到的是，一個電話打破了原本我們龜縮在屋子裡儘量不出門，好躲避死神的計畫。

　“真的對不起，我母親生病了，我必須要去看望她！”柳敦老師滿臉歉意地向我們解釋。

　就在剛才她接到了獨居母親的電話，老人生病在床，又很想念她，希望她能夠去看望一下。

　“在這個緊要關頭，我建議你不要去。”

　我神色擔憂地道，尼瑪這真是太巧了，早不想念晚不想念，偏偏是這個時候，不得不懷疑這是死神設計的陰謀。

　柳敦老師搖了搖頭，苦笑道，“我知道很危險，可是我已經幾個月沒去看望過我母親了，她現在又生病……一個老人的念想，我沒法拒絕；況且，”她看著我，遲疑了下道，“下一個並不是我，所以我應該很安全吧？”

　一提到“下一個”，氣氛不由緊張凝重起來，泰莉默默低頭，卡特攬住她肩膀的手用力一緊。

　我絞著手指一臉糾結地思考合適的辦法，一回神就看到所有人都注視著我，頓時莫名其妙，“你們都看著我幹什麼？”

　“小沙，你拿個主意吧。”克萊爾衝我點頭示意。其餘人立刻應聲符合，我嘴角一抽：喂，這種領導者的重任交給我真的大丈夫？

　不過……對死亡規則瞭解的最清楚的人就是我了；況且，我的順序迫使我必須得傾盡全力地去救下他們才行。

　真是亞歷山大！

　回想了下死亡名單的順序，我搖了搖頭，“據我所知道的規則來看，名單上活著的人救下某人之後，死神有時會很快地輪到下一個去。所以如果你和泰莉分開的話，兩邊溝通不及時，很難預料會出現什麼情況。”

　我說的很含蓄，但他們都明白我的意思。

　“可是於情於理，我也真的該去看下我母親！”柳敦老師情緒有點激動，“我知道這種時候不該這樣任性，但這是我自己的事，”她衝我點點頭，“不用管我，我一個人會早去早回的。”

　“老師！”

　幾人紛紛想要勸阻，而柳敦提著包固執地就想要出門，我頓覺一個頭兩個大，“等等！”她回頭不解地看著我，“什麼？”

　“你母親居住的地方在哪兒？”我問道。

　“在華盛頓12街。”她道。

　我對這裡完全不熟，只得看向艾利克斯，他會意地解釋道，“離這裡大約一個小時的車程。”

　“是高層公寓？在幾樓？”

　柳敦點頭道，“沒錯，四樓。”

　我低頭看了下表，“現在是早上10點，下午回來可以吧？”

　“可以……”她應了一聲，似乎猛然明白我的意思，驚訝道，“你！”

　我盯著她，語氣不由冷厲，“柳敦老師，我希望您能明白一件事。你現在並不是只是為自己而活，你的身上，寄託著我們活下去的希望，所以保重自己，也是為了我們。”

　“你堅持一定要去的話，”我的目光掃過眾人，“如我剛才說的，泰莉和你分開的話，你和她的情況沒法及時溝通，很容易出事，所以泰莉必須要去，而柳敦老師之後的比利也要去，以免我們救下了柳敦老師，死神直接跳到下一個的比利頭上。至於卡特”

　話還沒說話，卡特就大聲道，“我要去，我要保護泰莉！”

　“卡特！”

　泰莉感動地望著他，兩人脈脈含情地凝視彼此，深情呼喚著對方。

　“泰莉！”

　“卡特！”

　“泰莉！”

　“卡特！”

　眾人：……

　我滿腦門黑線，阻止兩人大秀恩愛，“嘿，你們夠了！”

　將他們的注意力重新喚回到我身上，我繼續道，“我是最後的，暫時比誰都安全，所以我肯定要去。這樣的話，”我看向艾利克斯和克萊爾，詢問道，“你們兩個守家？”

　兩人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艾利克斯故作輕鬆地衝我攤手笑道，“既然你們都要去春遊了，也不能留下我倆是不？”

　於是，商討的結果就是，我們全員又開著兩輛車，前往柳敦老師母親的家。

　坐在車上，為了緩和沉悶的氣氛，艾利克斯和比利一個勁兒地說著笑話，嘻哈打鬧著，雖然吵了些，也真的將車內眾人緊繃的心稍微放鬆了點。我望著車窗玻璃上倒映出的自己的臉，眉宇間是掩飾不住的憂色，一想到所有人把希望放在我身上，而自己作出了這個草率的決定，壓力大的就恨不得把腦袋往窗戶上撞一撞！

　……我這樣做真的對嗎？萬一此行有誰出個什麼事，我簡直難辭其咎啊！/(tot)/~~

　這一路，克萊爾謹慎小心，開車都開得十分平穩，到達那棟公寓後，我們依次下車，我抬頭看去，這是一棟十分老舊的公寓。周圍都是一些正準備拆遷的建築，看來這棟房子很快也要拆掉了。

　柳敦老師之前有說過這裡只有一部非常小的電梯，只能乘六個人，再加上樓層又不高她母親居住在四樓，所以我們七個人都走樓梯上去，自然沒人注意到電梯的情況。

　說笑緩和緊張氣氛的眾人，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一陣詭異的風吹來，將電梯門上貼著的白色封條吹走，明明已經切掉電源的電梯指示燈忽然亮起，老舊的電梯開始發出齒輪生鏽轉動似的咔嚓咔嚓的啟動聲，緩緩運行起來……

　柳敦老師的母親是個非常和藹可親的老人，因為早年喪夫，這麼多年來都是一個人獨自居住在這裡，柳敦老師工作又很忙很少有時間來看望她，這一次她生病了，其實並不是多麼嚴重的病，只是重感冒而已，但人生病了情緒就會特別脆弱，格外的希望有個人能陪在身邊，才會忍不住打電話叫柳敦老師回來。

　對於我們的到來，老人驚訝後倒是挺開心這麼多女兒的學生一起來看望她的，特別熱情地拿出水果飲料招待我們。

　之後，柳敦老師和她母親在房間內其樂融融地聊天，我們在外面看電視閒聊。我去了趟洗手間出來，卻看到卡特身邊的泰莉不在了，“泰莉呢？”

　卡特削著水果，隨口道，“她說去買點東西，剛好柳敦老師也要去超市，兩人就一起下去了。”

　“她們兩個一起下去了？”我頓時一口氣差點沒噎住，氣急敗壞道，“這兩個人不知道現在多麼危險嗎？居然還一起出去！”他們要是在我面前，我肯定掐住脖子死命地搖晃大吼你們到底怎麼想的！！

　所有人全部停下動作，詫異地看著我。

　“小沙，你過於緊張了！”克萊爾清冷的面容上閃過一絲擔憂，走過來安撫地攬緊我的肩膀，

　“柳敦老師說超市就在樓下，她們很快會回來。不會有事的。”

　艾利克斯也擔憂地看著我，“小沙，我覺得你這段時間精神過於緊繃了。”

　“……抱歉。”察覺到了剛才情緒的失控，我深深呼吸了口氣，挫敗地摀住臉坐回沙發。

　眼看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再過一個星期就到了原本和reborn說好的去意大利的日子，而我現在還處於生死未卜的狀態，有狼一樣的對手（死神），又有豬一樣的隊友（柳敦老師），忍不住就開始心浮氣躁起來。

　“並不是責備你啊，”艾利克斯生怕我誤會了，連忙擺手解釋，“小沙你有多努力我們都看在眼裡，要不是有你的話，大家肯定也不能冷靜下來共同努力活下去。你就如同我們的領隊一樣，所以我們可能有時不自覺地依賴著你，讓你壓力過大，不過”他挺起胸口，大力地拍打，“瞧，你覺得累的時候，我也可以讓你依靠的！”

　“噗”我一下沒忍住噴笑出來，推了他一把，“去你的！我是那麼軟弱的人嗎？”

　不過這樣被他一番打岔，心情也變得好受多了。看他滿臉認真的表情，真是個可愛的孩子。手有些癢癢了，在他頭上不客氣地抓揉了好幾下，他狼狽地捂著頭，連連躲閃，“把我的髮型弄亂啦！！”

　“哈哈”

　其他人看我欺負艾利克斯，一個個都幸災樂禍地笑起來。

　“哐當！”

　一聲巨響猛然響起，我嚇了一跳，連忙和他們一起跑進發出聲響的地方，就看到比利跌坐在地上，面前的雜物間的門似乎壞了，裡面的東西全部落出來，亂七八糟地撒了一地。而我一眼就注意到了地上晃蕩的一片鐮刀狀的陰影，心裡一緊，抬頭看到一個月牙形狀的掛墜的鏈子掛在釘子上，一晃一晃的，影子投在地上，正好類似鐮刀！

　“鐮刀……死神！”艾利克斯也注意到了，驚叫道，“卡特，給泰莉打電話！！”

　卡特神色急切地撥打泰莉的電話，然而一陣鈴聲卻從客廳響起，我們趕忙出去，就看到泰莉的電話忘記在桌子上了！

　“*！”低咒一聲，卡特狠狠一拳捶在牆上。艾利克斯反應過來，立即開始撥打柳敦老師的電話，為了我們都能聽到，他特意開了公放，很快電話那端傳來柳敦老師的聲音，“喂？”

　“柳敦老師！我是艾利克斯！”艾利克斯急切道，“泰莉在不在你旁邊？你跟她說，一定要注意和鐮刀有關的東西！我們看到死亡暗示了！”

　“什麼鐮刀……？我們在電梯裡……不好，不清楚……”電流聲嘈雜，聲音斷斷續續聽得並不清楚，我聽到電梯兩字就暗叫糟糕，艾利克斯急的額頭上都出汗了，對著手機大聲喊，“小心鐮刀、鐮刀！！”

　“啊！！”

　忽然電話裡傳來一聲短促恐懼的驚叫，緊接著手機裡一片靜音，眾人臉色一變，我想也不想就跑出門去，聽到身後有人跟隨上來的腳步聲，我們飛奔在樓梯上，剛下四樓拐角處，就看到柳敦老師整個身體露在電梯外，頭卻被電梯門夾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