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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笑+番外》第5章
第五章 兩個人的步調

  再次醒來,飛機都已經落了地,林瑾給他穿好了外套,像照顧孩子一樣幫他扣好扣子,拉直袖管,然後牽著他的手帶著他下了飛機。

  等到進了家門,徐子言反倒有點陌生的恍惚。離開的時候他以為他和林瑾之間的關系到了冰點,只差最後一點點的刺激也許就要分崩離析,然而回來的時候,一切卻完全變了樣,熱戀的甜蜜包圍了他,現在他和林瑾之間的關系和曾經這座公寓裏僵持的氛圍格格不入。

  他忍不住走上前去,從背後擁住了林瑾,雙手環住愛人的腰,用臉頰輕蹭林瑾的背脊,像只撒嬌的貓,他只是有那麼一點點的沖動,想要在熟悉的環境裏也能見到那個疼愛他、喜歡他的林瑾。

  林瑾也許看起來是個冷漠寡言的人,然而對於他放在心上的愛人,他卻真的非常了解,徐子言動作背後的深意,那點小小的心思,即使沒有語言,他也能夠隱隱綽綽地感覺到,於是他將人帶進懷裏,站在他們公寓的客廳裏,給了徐子言一個甜膩的、長久的、深入的吻,一直吻到徐子言感覺自己已經到了幾乎要缺氧昏厥的邊緣才分開了些許距離。

  「有時候我真不知道你的腦子裏為什麼總會想些有的沒的。」林瑾好整以暇地看著徐子言水光盈盈的眼睛說,然後滿意地看到徐子言薄紅的臉變得通紅,這才把人放開,自己去整理行李去了。

  他們的生活其實非常簡單,保姆每周會固定時間來幾次打掃衛生,而其他的家事則由他們自己做。最早之前,徐子言什麼都不會做,林瑾幾乎是手把手地教,後來才慢慢能夠兩個人分擔,徐子言看到林瑾整理行李,想上去幫忙卻被林瑾制止了。

  「別忙了,休息一下。」

  「沒事,兩個人快一點。」徐子言堅持。

  林瑾卻面不改色地說起了肉麻話:「我不喜歡叫自己老婆做事。」

  徐子言也不是第一次聽他說這種話,但是永遠段數不夠,每次都只有臉紅的份兒,小聲地抱怨道:「你以前讓我做事的時候不是這麼說的啊。」

  林瑾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毫不猶豫地回答:「以前是監護人的責任。」

  「那現在呢?」

  「現在是愛人的福利。」

  徐子言不爭氣的臉,更紅了。

  兩個人鬧了一會兒,本來也不多的行李收拾好了,林瑾剛要下廚,徐子言實在舍不得他再折騰,提議叫了外賣,但是舟車勞頓,兩人胃口都不怎麼樣,草草果腹也就罷了。

  飯後徐子言先給輔導員發了短信銷假。算算他已經請了快2周的假了,一想到出勤率,他趕著明天就回去上課,林瑾的意思原本是讓他再休息一天,不過徐子言堅持,林瑾也就沒說什麼,只是囑咐他這個禮拜出入都讓司機接,不要自己偷跑。

  徐子言應了,然後就被林瑾趕去洗澡休息。他站在客廳裏一瞬間有些躊躇,自從發情期以來,他和林瑾從同床做愛到後來同床共枕,倒是習慣了,結束了發情期,原本他們分開兩間臥室的,今天要怎麼睡?

  他站著愣了一下,還是回自己房間拿了衣服洗了澡,結果走出浴室的發現他的床單枕套被子統統不見了,只剩下光禿禿的床墊面對著他。

  徐子言再傻也知道林瑾什麼意思了,然而林瑾的這個做派讓他腦子裏突然跳出了一個不怎麼雅致但是非常貼切的詞——悶騷。徐子言是一個生活在現代社會的小古董,這類詞彙不會出現在他嘴裏,不過總也不免出現在他腦子裏,比如此時此刻,他想不出一個更貼切的詞語來形容林瑾的有些作為了。

  然而盡管如此,他還是為林瑾的暗示感到了小小的竊喜,他穿著睡袍走進了林瑾的主臥,林瑾已經坐在床上了,正在打電話,見到他進來之後簡單交代了幾句就把電話掛了,然後對著他說:「怎麼洗了那麼久?」

  徐子言看著他這副鎮靜自若,一切盡在掌握的表情,突然升起了點小小的惡趣味,故意裝作驚訝地問道「我的床鋪怎麼了?」

  林瑾因為這個問題將正在瀏覽信息的目光從手機上移到了徐子言的臉上,認真地看了一下,然後自若地回答:「打掃的幫傭以為那是沒人住的客房,所以全部收起來了,忘記鋪新的床單。」

  「哦,」徐子言「恍然大悟」,隨即「可憐兮兮」地說,「那我今晚怎麼辦?」

  林瑾看看自己特意空出一半的床鋪,又看看徐子言,不說話。徐子言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走到了床邊,爬了上去。

  「那你的床今晚讓我睡一下好不好?」他軟軟地對林瑾撒嬌。

  林瑾放下手裏的手機,認真地看著徐子言,表情紋絲不動,但是卻說:「上我的床不可以穿衣服。」

  徐子言自己把自己玩進去了,和林瑾對視良久,發現林瑾眼帶笑意但是卻不退讓,只好氣呼呼地一扯睡袍帶子,把衣服扔到了床下,飛快地鑽進了被子裏。

  林瑾這才施施然地關掉了燈,同樣不著一縷地躺到了徐子言身邊,將人抱進了懷裏。

  「把你房間的東西搬過來,把我的客房還給我。」黑暗裏,徐子言終於如願聽到了林瑾明明白白地把話說了出來,滿意地窩進對方懷裏,答應了。

  徐子言第二天起床的時候,林瑾早已經去了公司,他模模糊糊想起早上林瑾出門前交代他吃早飯以及不許自己出門要叫司機跟著的事,於是慢騰騰從床上坐了起來。走進浴室之後,徐子言才意識到這是主臥,不是他原來住的房間,但是洗手台上,他依舊找到了自己的洗漱用品,於是這個休假2周後要去上課的沉重早晨由此變得輕快美好了起來。

  他打著哈欠從臥室裏出來,果然在餐桌上找到了林瑾留的早飯,徐子言坐在桌邊一邊吃一邊眯著眼睛想心事,把心裏藏著的對林瑾的小愛戀拿出來揉碎了細想,滿腦子都是甜蜜的氣泡,幾乎擠占了他其他所有的思緒,於是徐子言終於知道為什麼戀愛中的人會變傻瓜,因為心裏裝了一個人之後,別的便什麼都容不下了。

  他吃過早飯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物品給司機打電話,然後慢慢走出家門下樓等車。剛走進電梯,手機就響了,徐子言拿出來一看居然是林瑾的電話,接通之後聽到對方熟悉的嗓音因為電流而有些陌生,他恍惚間意識到林瑾好像很久很久沒給他打過電話了。

  「早飯吃了沒?」

  「嗯……」

  「今天降溫了,出門記得多穿點,你們教室沒有空調又串風,別感冒了。」

  「我知道……」

  「路上小心,你今天下午好像沒課,早點回家……」

  細碎的囑咐、情人間的愛語呢喃,林瑾好像要把之前沒有給徐子言的寵愛一口氣補給他似的,連煲電話粥這種徐子言以為他不屑做的事,林瑾也做了,徐子言感動之餘,實在是有些被天上掉下的餡餅砸中的暈眩感。

  從入學開始就沒有住過校的徐子言和班級裏誰的關系都不壞,但是卻也都不好,一直都是獨來獨往,下了課就一個人收拾東西准備離開。他打算在校區吃完午飯再回家,所以一出教室就往宿舍區走,等走到教學區門口的時候,徐子言看到了一輛非常熟悉的車。

  遠遠地望過去,他有那麼一瞬間心裏冒起了細碎的期待,隨即很快又否認了,林瑾不會做這種浪漫卻不務實的事。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直到最後看到了車牌,徐子言驚訝地發現,這輛眼熟的車確實是林瑾的座駕。

  他趕快跑到車窗邊,正巧林瑾放下車窗看著他,帶著笑意看他向自己跑近,對他說:「上車。」

  徐子言拉開副駕駛座上了車,止不住開心的表情,笑吟吟地問林瑾:「你怎麼來了?」

  「帶你去吃飯。」林瑾一邊開車一邊說。

  「我原本想著在學校裏吃完再回家呢,」徐子言說,「正好家裏沒有東西吃,那我們等下去買點菜,晚上回家做。」

  「學校的食堂難為你也肯吃,」林瑾說,「晚上也在外面吃,菜就打電話讓保姆買好放進冰箱吧。」

  徐子言聽到林瑾評價食堂的話笑了起來,這口味確實有些不敢置信,他也是能不吃就不吃的。他和林瑾是校友,只不過林瑾比他大了五屆,然而即使有這點時間差,學校食堂的水准倒是保持了驚人的一致,以至於一提起來,兩個人都頗為心有餘悸。

  林瑾帶著徐子言沒開多久,找到了一家小店,就近停了車,把徐子言帶了進去。徐子言看看這裏離學校的距離,猜測可能是林瑾學生時代打發三餐的地方之一。

  走進不大的店面,三三兩兩有些客人,看著穿著打扮應該都是附近幾所高校的學生,林瑾穿著西裝走進這種店家倒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兩個人找了個座位坐下,有服務員上來點餐,徐子言規規矩矩看菜單,林瑾則說:「兩份紅湯面,澆頭要走油肉,再來一盤魚香茄子。」

  點菜的小姑娘眨巴著眼睛看著林瑾說:「你點的面菜單上沒有啊……」

  徐子言翻翻菜單,果然沒有,但林瑾卻跟服務員說:「沒關系,你單子送進去你們老板就知道了。」

  服務員姑娘上下打量了林瑾兩眼,看看穿著和氣質,終究還是半信半疑把菜單送了進去,5分鍾後,一個穿著油膩膩廚師服的大叔從後廚走了出來,沖著他們這桌一邊走過來一邊喊:「小兔崽子你怎麼又來了?!不是叫你以後再也別來了麼?」

  林瑾淡定地坐在那裏不為所動,直到大叔走到跟前才說:「你好吵,這個態度也不怕嚇走你的客人。」

  大叔啪的一下拍了桌子,徐子言嚇了一跳。

  「別人是客人,你是討債鬼!」

  林瑾看看徐子言,無聲地動動唇,跟他說:別怕。然後轉頭看著那個高大的大叔說:「我記得當時你答應我可以隨時來吃飯這條件,沒有時限吧?」

  大叔氣得差點又要拍桌子,林瑾趕在他下手之前又說:「做人要言而有信。」

  徐子言目送這位大叔離開的背影總覺得他氣得人都要發抖了,偷偷跟林瑾說:「他為什麼那麼暴躁?」

  林瑾表情非常淡漠嚴肅,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性生活不和諧吧。」

  「啊?」徐子言一呆,完全沒想到林瑾說出這樣的話來。

  林瑾卻笑了,認認真真的解釋道:「他的愛人是A大的輔導員,青梅竹馬的,追了他好多年,他不理人家,結果人家心灰意冷離開了,他又自己犯賤來追,不知道折騰了這些年有沒有追上。」

  徐子言點點頭:「哦,那你和他怎麼認識的?」

  「他做的東西好吃,但是生意差,我幫他重新選了店址,然後監督裝修、編菜單、定價,作為交換,吃飯不要錢。」林瑾回答他。

  徐子言眼睛亮了亮,不用說話都能看出閃爍著「你好厲害」的光彩,惹得剛好傳菜出來的店主大叔一聲冷哼,把碗甩在了他們桌上。

  「快吃,吃完快走!」大叔說完就立在他們桌前,似乎真的打算看著他們吃完就把人趕走。

  林瑾不理他,只是把筷子遞給徐子言,又說:「別看這家店不怎麼樣,東西挺好吃的,你試試。」

  徐子言點點頭,雖然沒嘗味道不過也相信這間店味道不錯,光看走油肉就令人食指大動,紅湯顏色雖然深,但是清透光亮,面條白瑩瑩地整齊地碼放在碗裏。他嘗了一口,確實是好吃,忍不住抬頭對店主大叔說:「老板,味道真好。」

  店主用鼻子看人,冷冷哼了一聲,可惜表情忍不住得意了起來。

  「Omega?」大叔轉過頭問林瑾,「感情不錯嘛。」

  林瑾放下筷子說:「這是我妻子,感情確實很好,至少不會把我關在門外。」

  看著瞬間暴怒的店主大叔,徐子言總算明白為啥林瑾給他改造店面做策劃,對方還看林瑾這麼不順眼了,然而徐子言也發現,林瑾應該很喜歡這個店主大叔,雖然很嘴巴很刻薄,可是人看起來卻很輕送的樣子,所以說,果然是悶騷嘛?他一邊吃著面,一邊心裏吐槽著……

  兩個人果然剛剛吃完就被大叔從店裏趕了出來,雖然看起來很狼狽,不過徐子言卻心情很好,因為林瑾說刻薄話欺負店主大叔然後被暴怒的店主大叔趕出來的畫面實在太過好笑,而這樣的林瑾看起來則比那個西裝革履、高高在上的林總經理真實多了。

  當他們最後坐上車要離開之際,大叔還站在路邊緊緊盯著,似乎生怕林瑾再回來的樣子,林瑾要開車窗,對著大叔說:「你要是對你家也能這麼硬氣,他早讓你追回來了,又不是什麼大矛盾,你就是太縮了。」說完,立刻一踩油門躥了出去,徐子言看看後視鏡裏差點把鞋脫下來砸車的大叔,心有餘悸地林瑾說:「你真敢惹他。」

  「就是只紙老虎罷了,」林瑾笑著說,「每次都大吵大鬧,但是還是任我吃了快三年,直到我畢業。」

  徐子言歪著頭看林瑾,對他說:「我還以為你從生下來開始就是這麼冷冰冰的樣子。」

  林瑾在紅燈間隙轉頭看看他,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徐子言的頭,沒說話。徐子言像被順毛的貓一樣乖乖地坐在副駕駛座上,卻莫名覺得氣氛有點冷下來了,林瑾似乎在想心事。

  他直覺的覺得林瑾一定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因為他又恢複成了一貫的面無表情,於是急急忙忙開口道:「下午去哪?你不回公司麼?」

  林瑾一打方向盤,蹦出兩個字:「醫院。」

  然後徐子言就被拉去了醫院做身體檢查。下車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委屈地能滴得出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林瑾,試圖用眼神控訴林瑾的專制,可惜林瑾不為所動。

  接待他們的護士看著兩個人之間微妙的氣氛,話也不敢多說,只是帶著人往裏面走,徐子言拖著腳步不想去,可是林瑾就在他身後像看犯人一樣看著他。

  被抽血的時候徐子言唰得一下眼淚就下來了,林瑾都快讓他氣笑了,但是手上卻溫柔地抱著人,將徐子言團進了自己懷裏,在他耳邊安慰道:「好了,別哭了,小孩子都比你耐痛。」

  徐子言抹了把眼淚,不說話。

  林瑾解釋道:「你這麼亂來,我擔心你身體,檢查一下我才放心。」

  就像所有小孩子一樣,比他們只成熟一點的徐子言本來只是自己默默流眼淚,被哄了之後立刻更委屈了,說道:「又不是我要死撐到底的。」

  林瑾沉默了一下,然後沒有原則地承認道:「是我不好。」

  他說完這話,正好護士抽夠了血,拔了針頭,徐子言總算服氣了。兩個人在會客室等了一會兒,得到一切正常的檢查結果,這才離開了醫院。

  出了醫院,徐子言問林瑾下午是不是還要回去上班,林瑾看他一副口是心非就等自己否認的樣子反而故意沉吟了半晌,直到看到徐子言真的快要不高興了才說道:「當然不,偶爾也想試試和人約會,畢竟我實在有些可憐,沒談過戀愛就結了婚。」說到最後,語帶調侃的樣子,讓徐子言終於又笑了起來。

  「好巧,我也是,」徐子言答了一句,「那請問林先生第一次約我,有什麼計劃嗎?」

  林瑾說:「像我這樣沒有經驗的人,恐怕也做不出什麼安排,但是我想按照一般人的約會流程應該也不會錯吧?喝喝下午茶、看看電影、吃吃晚飯,最後有一些成年人的夜間活動之類的。」

  徐子言忍不住笑出了聲,然而卻故意說:「可是開頭我就不喜歡,我不喜歡看電影啊。」

  「是啊,我知道,所以我想了想,決定再複古一些。」林瑾順勢接口道。

  林瑾的有備而來倒是讓故意出難題的人有點小失落,不過隨即又有些期待,於是問道:「到底要帶我去哪?」

  林瑾笑笑,卻不再說話,比起保持神秘感,感覺更像是報複徐子言剛剛小小的戲耍。

  直到林瑾的車停在宛城知名的洲際酒店門口,徐子言還是沒想通林瑾到底要幹嘛,總不見得大白天帶他來開房?

  徐子言相信林瑾還不至於這麼不正經,事實證明,林瑾確實沒有色欲熏心到這個地步。洲際酒店18樓正在舉行一場拍賣會,徐子言走跟著林瑾走進了會場才低聲抱怨:「我穿成這樣,你也不早點提醒我。」

  林瑾卻不甚在意地說:「包廂裏沒人看得到你,而且就沖著那張請帖,你穿著牛仔褲、球鞋,侍應一樣會恭恭敬敬請你進門的。別擔心,林家的臉大,丟一丟又怎麼了?」

  徐子言挑眉,心裏對林瑾這番詭辯不以為然,不過倒也並不怎麼糾結,隨著領路的侍應走進了包廂。

  大約是從小生活非常富足,徐子言的物欲倒是非常淡薄,坐在拍賣會場裏翻看拍賣手冊也並不覺得有什麼沖動,然而林瑾既然帶著他來,他相信總有林瑾的理由,所以心裏還是存了幾分期待。

  林瑾瞧他翻看拍賣手冊那漫不經心的動作,笑了笑,伸手過去將手冊翻到了第12頁,徐子言看到林瑾動作,終於認認真真將目光放到了手冊上,一看之下總算明白了林瑾的用意。

  「這幅畫居然真的保留了下來!」徐子言狂喜,語氣也不禁興奮了起來,「我還以為只是傳聞,這麼多年也沒有流出確鑿的證據,真不敢相信啊!」

  林瑾笑了笑,解釋道:「菲林士的信譽放在這裏,否則我也不敢信了。」

  徐子言大多數的愛好都和他的性格一樣平和,唯獨迷戀一位風格特立獨行的畫家,這位畫家才華橫溢,不滿30歲便聲名鵲起,然而不到50歲便早逝,死前一把火燒了自己的畫室,無數畫作付之一炬,而今天的第12號拍品是當時碩果僅存的唯一一幅畫作。這畫是一副靜物,原本平平無奇的畫面因為畫家傳奇的一生以及火中幸存的幸運而備受矚目,不出意外應該是今天場上競爭最激烈的拍品之一了。

  思及此,林瑾忍不住感慨道:「想要討好你,著實不易啊。」

  而徐子言的心思卻儼然已經不在林瑾身上了,敷衍地嗯嗯兩聲,眼睛卻沒離開過拍品手冊,林瑾無奈地笑笑,倒也由他。

  兩個人坐在會場裏消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徐子言最終以一個頗高的價格拍下了這副畫作,花出去的錢對比他們兩人平時簡單的生活著實令人乍舌。

  林瑾簽支票的時候徐子言在邊上看著,因為心情著實不錯,便隨口開起了玩笑:「原來買買買是這個感覺?我覺得我會上癮啊!」

  林瑾筆尖一頓,似笑非笑地看看他說:「沒關系,我也可以把賬單送你那裏去,從你賬戶裏出錢,你想怎麼買就怎麼買。」

  徐子言聞言,沒出息地笑著說:「我開玩笑的。」

  林瑾家大業大不心疼,而他的公司如今不過小小盈餘維持正常運作,買買買什麼的,還是找林瑾好了。

  因為有了下午拍賣會一擲千金拍下心頭好的對比,晚餐多少有些乏善可陳,整個晚上,徐子言都在興奮地喋喋不休,說自己喜歡的那位畫家如何天賦卓越,畫技、風格、思想甚至還向林瑾談起了藝術史……

  林瑾大多數時候任他訴說,卻每每在關鍵時刻搭上一兩句,恰到好處地維持著交談的氣氛。

  徐子言一開始多少還克制些,可是一杯紅酒之後,一點點酒精的刺激就令他更加無法自制了,林瑾看著他高談闊論,臉色雖然如常但眼睛裏閃爍著明滅的光……

  飯後兩人下到車庫,司機早已在車裏等候,接手喝過酒的林瑾開車送他們回家。徐子言飽食、小酌又暢談之後終於有些困倦,上車後便不在做聲,靠著林瑾小歇。林瑾與他十指相扣交握著手,任他靠著自己,眼神卻不曾從徐子言身上移開過。

  車開到公寓,林瑾領著徐子言下車,手依舊沒有放開,林瑾沒有說話,徐子言也不再發聲,並肩站在電梯裏,氣氛突然之間有些不同……不知是不是錯覺,他覺得電梯比往日狹小擁擠了那麼一些,徐子言舔舔嘴唇,覺得自己有些口渴,好像是話說的太多的後遺症,這種幹渴的感覺令他覺得電梯裏的空氣都有些燥熱了……

  「叮!」正在發呆的徐子言被電梯到達的提示聲驚了一下,尚未反應過來,卻被身邊突然發力的林瑾給拉出了電梯,身前的男人越走越快,幾步路走到家門口,一把推開了房門,隨即轉身將徐子言困在了自己和門板之間……

  徐子言覺得自己更渴了,以及,他終於想起了林瑾約會的順序,那麼現在,已經到了成年人夜間活動的步驟了嘛?他想了想,突然迎了上去,主動給了林瑾一個吻。

  這個吻如他所想一般開始,卻不如他所想一般結束,林瑾的吻技可能只比他出色上那麼一點,卻足夠讓每次狼狽地氣喘籲籲的人都成為他,徐子言倚著門站著,兩手扶著林瑾的肩,將人推開了一點,才搶回那麼些空氣。

  「這位先生技術不賴,是和多少人練習過的技巧?」一點點酒勁合著情欲上頭,徐子言大膽地調戲起了林瑾。

  林瑾不以為忤,含笑道:「沒有和別人練習過,技術好不好我不知道,不過你覺得好就夠了,反正只對你用而已。」

  流氓了3秒鍾的徐子言成功閉嘴,永遠精准地在一個回合內落敗。

  林瑾好笑地親親他,說:「去房間?」

  徐子言卻說:「我又不在發情期。」

  林瑾笑了,反問他:「徐公子,你是哪家的學究,守得是什麼清規?是不是還要怪我對你無禮,有辱斯文?」

  「我不守清規,可你卻像個流氓……」

  「流氓」笑了笑,撥開西裝革履的斯文偽裝,Alpha骨子裏都是侵略者,徐子言很快親身體驗到了這一點。

  林瑾不再和他費那些口舌,將人剝光了壓在床上,徐子言不知是冷還是情動,整個人微微顫抖這,摟著林瑾不放。林瑾享受著他的投懷送抱,手卻伸了下去,分開徐子言的腿,輕輕戳摸著那個肉穴。

  徐子言被他分開腿壓在床上,姿勢有些羞恥,也被林瑾的挑逗給惹起了欲念,但林瑾的手卻只是繞著那個入口摸摸,並不在實質的入侵,徐子言便被他撩撥地有些不耐了。

  他勾著林瑾的脖子,蹭著林瑾撒嬌,整個人的身體都在訴說著某些渴求,林瑾懂,但卻故意視而不見……

  徐子言被他揉弄地時間長了,終於忍不住開口:「你……啊~」

  結果剛說了一個字,林瑾壞心眼地伸進了一個指節,徐子言未出口的話都成了一句短促的呻吟,變得又軟又綿。

  他喘著氣放松身體,很快便松開了箍著林瑾手指的軟肉,整個通道迎接著對方的進犯。林瑾緩緩插入手指,細細地揉壓、進出,他熟悉徐子言身體裏的敏感區域,以至於僅僅一根手指就讓徐子言軟著腰攤在床上喘息著……

  那出通道漸漸看是分泌出液體來,不及發情期那樣洶湧,只是一點點濡濕、潤澤著殷紅的內壁,倒也是另一種緊致的滋味。

  往日裏徐子言總抱怨林瑾愛讓他疼,總是察覺到他不會受傷便不再繼續擴張,今天林瑾卻一反常態,慢慢地、細致地用手指逐漸擴張著那處入口,從一根手指到三根手指暢通地進出,徐子言整個身體泛著紅,躺在床鋪上雙腿大張接受著林瑾的玩弄,即使不是發情期,他身下的那一小片床單依舊被他分泌出的體液給潤濕了,伴隨著林瑾手指的進出,下身的小穴發出淫靡的水聲,時不時又帶出些水滴來濺落在床單上……

  「夠……夠了……」他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可以了……你別再……」

  「嗯?」林瑾置若罔聞,甚至故意用手指在徐子言體內生殖道入口處那塊敏感的區域不輕不重地按壓了兩下,換來他急促的幾聲喘息,「別再什麼?」

  「別……別再玩我了……」徐子言紅著臉說道,「求求你了……」

  林瑾惡劣地笑了:「求我什麼?」

  徐子言的耳朵都紅了,有些生氣,所以硬邦邦地說道:「求你插進來!」

  然而他話音剛落,林瑾便從善如流地一捅到底,於是剛才的硬邦邦立刻軟作一灘春水化在了床上,意識很快隨著林瑾的動作開始沉沉浮浮,不記得生氣了……

  林瑾今天不複發情期時那樣原始而簡單的律動,遊刃有餘地玩弄起了徐子言的感官,時快是慢,每每頂著徐子言敏感的區域猛攻,察覺到他內壁緊縮快要高潮又故意慢下了節奏,不再給他刺激。

  徐子言扭著腰主動渴求林瑾的進犯,大腿勾在林瑾腰上,下身主動迎合著林瑾小腹的位置卻又被林瑾掐著腰固定在原地。幾次下來,徐子言總是在高潮前一刻被生生拉了下來又慢慢被帶上快感的頂峰,終於忍不住在這種反複的、甜蜜的折磨中哭了出來……

  「你!」他眼角噙淚,控訴地看著林瑾,「你要玩死我麼?」

  林瑾挑眉,露出笑容:「寶貝,我想這樣做想了一下午了,把你按在床上,撫摸你、親吻你、欺負你,然後,艸哭你!」

  他說到最後一句,又重重頂弄了一下,又深又用力,徐子言咬著嘴唇發出一聲嗚咽,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卻也無法掩蓋臉上因為快感和興奮而泛起的紅暈,終於放棄一般重新摟上林瑾的脖子,一口咬在對方肩膀上,然後隨著林瑾的動作被迫承受著他給予的快感和折磨……

  林瑾將徐子言壓在床上反複地操弄了好久才帶著他一起高潮,在反反複複被快感沖涮又得不到解脫後,最終高潮時,徐子言的神智已經迷迷糊糊了,只是在最後滅頂的快感中十指忍不住曲張,在林瑾背後留下了幾行紅痕……

  然而這個夜晚還很長,林瑾只吃了一次並沒有打算就這樣放過徐子言,這已經不是發情期需要在意徐子言身體的時候了……

  徐子言迷迷糊糊中感覺自己被翻了過來,面朝下跪趴在了床上,然後,就著這個姿勢,林瑾的肉棒又一次捅了進來,內壁早已經紅腫充血,這入侵帶來的快感和摩擦感一樣強烈,讓他整個人為之一緊,內壁也跟著狠狠一縮……

  林瑾的動作一頓,隨即像瘋了一般開始大力抽插……徐子言被他頂弄地不斷向前沖,又被他掐著腰拉回原位……大力的頂弄帶來的快感與痛苦幾乎一樣多,他在這些複雜的感官刺激中幾乎就要崩潰,眼淚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他一邊喘息一邊抽泣,卻也忍不住發出舒服的呻吟,整個人仿佛被林瑾狠狠蹂躪過一樣狼狽不堪……然而這個夜晚還長著呢……

  徐子言當晚不知道自己是睡過去的還是被林瑾做昏過去的,只記得他有意識的最後一個畫面時,林瑾的性器還埋在他體內……

  他在第二天快中午的時候才醒來,身上倒是意外的幹爽,但滿身的吻痕、腰腿上的指印以及酸痛發軟的腿根無一不提醒著他昨晚那場瘋狂的情事……

  林瑾並不在床邊,他小心翼翼地穿上睡衣下了床,走出房間,看到林瑾正將午餐端上餐桌,看到他出來,對他說:「起來了?吃午飯,吃完我送你上課……」

  徐子言一陣無語……林瑾一定是看到了他的課表昨天才敢這樣炮制他……

  他坐到了桌邊,林瑾先盛了一碗熱湯給他,他小口喝了半碗嗓子才緩過來一些,跟林瑾說:「你改行做家庭婦男了嘛?為什麼不去上班?」

  林瑾沒答他,只是讓他趕緊吃飯,飯後又收拾了廚房,將他送到學校,這才匆匆趕去上班。

  徐子言哪裏想得到,林瑾根本不打算做家庭婦男,反而在這之後整整一個月,忙到幾乎腳不沾地。徐子言要見他還得調整生物鍾每天早起同他一起吃早飯才行,而晚上徐子言為林瑾等門,有時候能等到,有時候則睡倒在了沙發上,迷迷糊糊之中被林瑾抱回了房間……

  這樣連交流都勉強的一個月過後,徐子言才意識到,林瑾那天那麼窮凶極惡的和他做愛,是預支了一整個月的份額。

  林瑾在忙碌的同時,徐子言倒也並不空閑,他已經大四了,還有一年就要畢業,盡管學業不緊張,也無需實習,但是從暑假開始他逐漸接觸爸爸留下來的公司產業,因此除了平時的學業,他也有需要忙碌的工作。

  林瑾和他有一個共識:讓他完全承擔起公司管理的工作對他來說有點超出能力範圍,也不是他的興趣所在。徐父生前也隱約也是這樣打算的,因此他將公司的規模精簡、業務收縮,留下了一個能平穩運營的成熟中型公司給徐子言,主要也是涉及徐子言感興趣的文化出版行業,而其他大部分所得都換成了現金、不動產和投資留給徐子言。

  公司現在由職業經理人打理,但徐子言作為總經理助理,也跟著慢慢學習管理,他以後不一定會接手公司,但是他必須學會怎樣去管理運營。

  除了暑假幾乎全日制上班之外,開學後他也保證了一周最起碼25個小時到崗,因此突然消失了近2周,他名義上的上司、現在公司的總經理韓向東這兩天總是很八卦地想要打聽出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韓向東隱約倒也是知道他和林瑾婚姻內情的人,因為接觸時間久而徐子言又是個藏不住事的人,韓向東理所當然地看出了寫端倪,只是不好詢問。現在徐子言無端缺席2周,回來的時候雖然面色如常,不過神情間的輕松甜蜜騙不了人,他實在忍不住不問了。

  徐子言雖然臉嫩,不太能藏事,不過嘴巴緊,無論韓向東怎麼旁敲側擊,就是不告訴他,也把韓向東憋得不輕。

  好不容易熬完了下午的工作,徐子言下班回家的時候照例收到了林瑾的短信,讓他等司機去接他。

  徐子言微微皺眉,但還是乖乖地回複了,然後收了手機下樓等司機。

  這一個月以來,他的出入幾乎都有司機或者隨扈跟著,一開始他是覺得林瑾是不是控制欲有些過頭,忍不住和林瑾提出異議,林瑾倒也不隱瞞他,只說林家最近不太平,生怕波及到他,他爸爸的老婆什麼手段他們兩個心裏都有數,所以只好保險起見讓人跟著徐子言。話說到這個份上,徐子言也是無可奈何,雖然不便但也忍了。

  只是這世上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一直這麼出入小心,終究挺束手束腳的,徐子言脾氣好不會抱怨,不過還是覺得有些不耐。

  開車的司機跟了徐子言一個月也沒跟他說過話,徐子言自己坐在車裏想了會兒心事一轉眼就到了家,司機目送他上了電梯,過了一會兒收到他到家的短信才離開。

  家裏沒人,林瑾還沒回來,徐子言覺得有些寂寞了……林瑾工作忙到不是只有現在,以前就是工作狂的摸樣,剛開始因為要照顧徐子言,還稍微克制,等到後來關系降至冰點,他更是變本加厲,幾乎以公司為家,然而那時候徐子言會覺得難過卻不會想念,現在卻會……

  他對著空空的房間發了一下呆,然後拍拍自己的臉,打起精神去廚房做飯。其實想想林瑾會這麼忙還是因為和自己一起休息了2周的關系,本來每年的這個季度林瑾就一直很忙,更不用說還不管不顧休假了2周,現在這樣也是正常啊,想到這裏,徐子言心情又輕快了一點,手腳麻利地幹著活。

  盡管十有八九林瑾不會回來吃飯,他還是習慣做2人份,結果今天菜剛剛上桌,林瑾居然推門而入。

  「稀客啊!」徐子言愣了一下之後,笑著說,「來得正好,剛要開席。」

  林瑾一笑,說:「那就不客氣了。」

  說著,脫了外套,洗手吃飯。

  徐子言給他盛了飯,還端了一碗湯,坐下開始吃飯。因為餐桌上只有兩個人,倒也不拘泥什麼禮節,一邊吃徐子言一邊問:「今天怎麼回來得那麼早?」

  這一問,問得林瑾都難掩臉上的倦色,說道:「開會從上午10點吵到下午6點,一點進度都沒有,林乘風的人死咬著小細節一點點扣,純粹為反對而反對,我實在忍無可忍,不管了,先晾他們幾天。」

  徐子言伸手揉揉他的眉心,勸道:「既然不管了就別多想了。」

  林瑾捉過他的手來親了一下,複又笑道:「嗯,明天我也不上班了,陪我一起去看看我媽吧。」

  「啊?」徐子言的臉一下子緊張了起來,「怎麼突然說道這個?」

  林瑾故意問道:「怎麼?不願意麼?」

  徐子言皺著臉說:「不是,好緊張,我從來沒見過你的家人。」

  「別緊張,你去了就知道我媽媽是個怎麼樣的人了……」林瑾意味深長地說。

  第二天,徐子言醒得比上班還早,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緊張中,先是刷牙的時候牙膏擠多了把自己刷成了泡泡機,然後又開始在衣櫃前來回折騰。

  林瑾早和他一起醒了,但是賴在床上不起來,看著他一套套換衣服。

  第一套是西裝,嚴肅正式的程度令林瑾被驚著了,徐子言顯然也很快察覺到不合適,換掉了。

  第二套選了牛仔褲、厚衛衣,還帶著帽子,林瑾的眼神若有所思,但是還是讓徐子言換掉了,因為徐子言這樣起來像個17、8歲的少年,林瑾內心某種不和諧的想法蠢蠢欲動……

  第三套則是休閑西褲和長風衣,林瑾建議徐子言還可以搭配一條圍巾,看起來頗為複古做作,很有點矯情的文藝範兒,於是被徐子言狠狠瞪了一眼……

  最終他才決定穿上針織外套和牛仔褲,配上牛皮踝靴,看起來不那麼正式又不那麼幼稚,剛剛好。

  林瑾從床上一躍而起,拉著人重重吻了下去,直到徐子言氣喘籲籲地推開他,才笑著去洗手間洗漱。

  兩個人吃了早餐就出了門,驅車往市郊一間非常有名的療養機構開,在路上,林瑾大略跟他解釋了一下他媽媽的狀況。

  徐子言靜靜地聽了,有些唏噓……突然特別心疼林瑾……

  林瑾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麼,然而什麼都沒說,只是笑笑。

  他十五六歲的時候也覺得自己特別慘,媽媽重病,爸爸是個混帳,青梅竹馬的好兄弟自殺,而他卻不知道怎麼撐下去。

  然而時過境遷,他早已過了自怨自艾的歲數,回頭來看,最起碼他接受了林乘風的條件獲得了最好的教育,最起碼他媽媽現在還能活著,在療養院裏接受最好的照料,林乘風的老婆也沒能真的弄死他,還機緣巧合讓他遇到了徐父,進而才有徐子言和他的婚姻……某種角度來說,他比很多人都幸運了……

  車停到了療養院門口,林瑾不想告訴徐子言他僵硬著手腳下車的動作多麼好笑,只是微笑著看他深吸一口氣,一副英勇就義的面孔走進了自己媽媽住的單間套房,面對他生平第一次見家長的場面……

  林瑾的媽媽趙君是個Omega,從林瑾的長相上就能揣測出她的美貌,然而徐子言見到趙君的第一眼,比起她的美貌來更加直觀地感受就是柔弱而謙卑。這個女人從眼神到肢體語言,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柔若無骨的順從,幾乎不主動提起任何話題,卻應和著徐子言說的每一句話。直到最後,她開口向林瑾詢問林乘風的情況時才有了那麼一些主觀意識似地,眼神中甚至有一絲狂熱。然而徐子言卻注意到,她從頭到尾沒有問過林瑾過得好不好,工作忙不忙,身體怎麼樣。

  盡管徐子言從來沒有想過林瑾的媽媽是一個怎麼樣的人,然而在和林瑾媽媽的短暫相處中,他卻生出了某種奇怪的不適和疑惑,雖然因為禮貌而按捺著心情不敢多問,但是他跟著林瑾離開療養院的時候卻不禁變得有些沉默。

  林瑾今天帶他來見自己的媽媽就料到一定會有這一幕,所以徐子言的困惑和沉默都沒有逃過他的眼睛,剛回到家,他就主動開口詢問徐子言。

  徐子言猶豫了一下,常言道疏不間親,他有些害怕把心裏對林瑾母親比較負面的評價說出來林瑾會生氣,便喃喃地不想開口。

  林瑾面對他的沉默微微皺了一下眉,沖他招了招手,說:「過來。」

  徐子言依言走了過去,林瑾一把抓住人,把他摟在了自己懷裏,好好地圈住了,這才跟他說:「你想說什麼都行,你要相信我是不會因為任何其他人、任何其他事去傷害你的,所以你什麼都可以跟我說。」

  徐子言被林瑾抱在懷裏,肌膚相貼,雖然不是發情期,然而A/O信息素的味道交融依舊讓他感覺到舒適和安心,他依偎在林瑾的肩上,輕輕地說:「難道你媽媽也算是『其他人』麼?」

  林瑾頓了一下,最後苦笑著說:「對我來說,她不是『其他人』,但我對她來說卻是可以排在後面的『其他人』。」

  林瑾這話一說,徐子言意識到林瑾對他媽媽的態度也有些奇怪,於是斟酌了一下林瑾剛才說的話和他的態度,還是把心裏的疑問說了出來:「我覺得她一點都不關心你……」

  「連第一次見她的你也看出來了啊,,」林瑾微歎,「你說的沒錯,比起林乘風來,她確實不那麼關心我。或者說,她其實只在乎林乘風。你可以說她愛林乘風愛到骨子裏了,不過我覺得她可能更多的是從心理上就徹底依附著一個強大的幻想,然後把這個幻想加在林乘風身上而已。」

  徐子言想象了一下,覺得實在不是很能理解。

  「我不懂。」

  「嗯,我也不懂,」林瑾握著他的手放在手心裏捏捏,一邊和他說,「大約13年前,那時候我快要上高中了,林乘風突然找到了她,不知道怎麼跟她說的,要我回林家。她哀求我的時候我特別困惑,我實在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樣,我甚至覺得是不是因為她是一個Omega就注定要依附一個Alpha才能活下去?」

  說到這裏,林瑾頓了一下,徐子言感覺到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平複有些激動的情緒,心裏覺得有點難過,便伸手摟住了林瑾的脖子,輕輕蹭了蹭他的臉頰。

  林瑾輕易地被這像小動物一樣的動作安撫了,甚至露出了點笑意,順手摸了摸徐子言的頭發才接著說道:「那時候她只會一遍遍告訴我她有多愛林乘風,愛到委曲求全甚至要求我也和她一樣,再加上那時候莊禾的事……以至於我有段時間特別憤世嫉俗地覺得愛情真是這世界上最自私醜惡的東西。」

  徐子言聞言突然出聲問道:「那現在呢?」

  林瑾低頭看他,眼睛裏帶著揶揄的笑意,但說出的話卻似乎很認真:「寶貝,愛情本來就是自私的,」徐子言聽了剛要說話,林瑾卻無意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隨即又將話題轉回來說道:「後來她病了,如果能好好保養那麼性命無憂,否則就是沒有活路。林乘風知道後就趁機提出要求,我再憤世嫉俗也沒有冷血到能看著她送死,所以不得不妥協,但是那之後我有很長一段時間不願意見到她。」

  徐子言收緊了手臂,抬頭吻了吻林瑾的臉頰,安慰道:「林瑾,都過去了。」

  林瑾笑笑:「嗯,都過去了。我那時候的憤怒恐怕更多的是對無法掌握自己命運的不滿,而等到我現在回頭再看,其實最先想到的是當年林乘風拋棄她,她卻還是生下了我、養活著我,所謂的養育之恩,對於她這樣一個軟弱的人來說,更是我應該記得的恩情。我現在反而覺得,她並不是沒有愛過我,只是她生性軟弱又遭遇到了生活的挫折,所以一旦有機會,她就會想要選擇一個最輕松的生活方式,即使為此犧牲我的一些利益但也不能說是錯的,她只是沒有那麼愛我而已,但沒有人規定她必須愛我超過愛她自己。」

  林瑾說完這段話,徐子言和他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沒人說話。林瑾臉色平靜無波,眼神卻有些翻湧,這些往事如他所說,確實是過去了,但終究不似他嘴裏說的那樣雲淡風輕,而徐子言的心裏也有些波濤,一時說不出話來。

  安靜的氣氛在客廳裏蔓延,長久的無聲之後,徐子言突然問道:「林瑾,你是不是真的不相信愛情?」這話問完,徐子言皺著眉抿了一下唇,似乎也有些後悔。他的患得患失並不想讓林瑾看到,可是說出去的話卻沒辦法收回來。

  林瑾面對這個問題沉吟了一下,隨後在開口回答之前將徐子言用力地抱了起來跨坐在自己腿上,兩個人形成了一個面對面的姿勢,他非常認真地說看著徐子言的眼睛,用一種冷靜但鄭重的口吻突然開始了一段長長的剖白:「在大約1年多一年,我莫名其妙地答應了一個婚約。提出這個要求的人行將就木但對我卻有著恩情。要和我結婚的對象是我恩人的兒子,我曾經見過這個孩子一次,他看起來就像一朵溫室裏的花朵,弱不禁風又那麼漂亮奪目,那個時候我決定給這朵『小花』重建一個溫室來替代他即將失去的那一個。」

  徐子言有些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沒想到自己無意的一個問題會得到林瑾這樣鄭重其事的回答,然而這話語中流露出的某些情感令他微微紅了臉,卻又被林瑾溫柔的語調和眼神給吸引,不自覺地盯著林瑾,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這個孩子在我的照顧下開始適應新的生活節奏,溫室裏的小花沒有枯萎,雖然經受了一些風波,然而還是保有了那種嬌嫩和柔軟,這令我很高興。這些我所沒有得到過的溫情和呵護,在他的身上體現地淋漓盡致,於是我更加希望他能繼續保持這個樣子。」

  「可是,好像並沒有如你所願……」徐子言輕聲的說了一句。

  林瑾笑著搖了搖頭:「我的結婚對象向我告白了,他年輕柔弱、失去親人之後受我照料,這些依賴太容易被他誤認為是愛情,我並不能完全確定他的心意,然而最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我發現我沒辦法把拒絕他的話說出口……」

  徐子言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林瑾……

  「我曖昧的態度讓我的結婚對象感到自己被拒絕了,我想他覺得很痛苦,因為一直以來他身上那種單純的快樂消失了……然後,他慢慢開始疏遠了我……」

  「不是的,」徐子言急急地脫口而出,「並不是這樣……」

  林瑾伸出食指點住了他的唇,說:「嗯,我知道。只是當時我以為我的結婚對象終於明白了他對我的心意並不是他以為的那種感情,他開始厭惡婚姻的束縛了……我感到很煩惱、很暴躁,束手無策,於是,我也學著他疏遠彼此的關系,即使這麼做讓我覺得更加不安和難受……我們的關系走到了冰點,但即使是這樣我也自私地不願意放開他。我在那段時間裏反複地思考,問了我自己和你剛才一樣的問題,我沒有得到答案,但是卻很肯定我不想放開你,這種感情是愛情嘛?不,我覺得可能比那更加多。」

  徐子言眼裏閃爍出了一點淚光,一雙漂亮的眼睛含著水汽看著林瑾。

  「徐子言,既然在那個時候我都不願意放過你,那麼現在,我更加不會願意放手了。寶貝,你問我相不相信愛情,然而無論愛情還是婚姻,它們存在的意義並不在於它們本身,而在於構建它們的人。因為你才有了這場婚姻,因為你,我什麼都願意相信。」

  這長長的一段話讓徐子言沒出息地掉了眼淚,他無措地將自己的臉埋在了林瑾脖子上,隱藏起了眼睛裏的水光,只是含糊哽咽地說:「我喜歡你啊林瑾,喜歡到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我愛你林瑾。」

  林瑾笑了,側過臉親了親他的耳朵,認真地回應道:「我也愛你,小言寶貝。一直並且只愛你一個,所以,你願意和我一起離開宛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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