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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笑+番外》第6章
第六章 所謂的「家人」

  還沉浸在感動與甜蜜中的徐子言一愣,傻傻地抬頭看著林瑾發出一個困惑的單音:「啊?」

  林瑾看著他紅紅的鼻頭、水光瀲灩的眼睛,忍不住低頭狠狠吻住了他,兩個人糾纏了好一會兒,都有些激動,意猶未盡地分開之後,才繼續說起了正經事。

  「有些事情以前不告訴你是因為覺得這是我的私事,沒必要說出來讓你困擾,但是現在關系不同,我的事當然也是你的事,所以我會全都告訴你,」林瑾說,「林乘風年紀大了,原本就和我沒什麼感情,如今變本加厲,控制欲越來越強。他的老婆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手伸得很長,我實在無意於和他們扮家家酒地局限在林氏這個小圈子裏,所以一早就動了念頭打算跳開宛城,從頭開始。當然,我雖然打算得挺好,但是以前只有我一個人,現在有你,我一定要考慮你的想法,所以,你說呢?」

  徐子言一下子接收到了太多信息,有點沒法消化,一肚子疑問,想問又怕林瑾煩,但是最後想到林瑾剛才認認真真跟他說了那麼多,他再不相信林瑾的心就是他薄涼了,於是理了理心裏的問題,一個個開始問。

  「你爸爸,我是說林乘風,你和他的關系有多差?」

  「相看兩生厭,」林瑾非常直白,「我回林家的時候都快成年了,如果不是我媽,我就算餓死街頭也不會向他低頭,如果不是他的兒子死了,他絕不會正眼看我一眼,你說我們的關系還能如何?」

  「我還以為終究是親生的孩子,血濃於水……」徐子言為難地說,「我真是不能理解你的父母。」

  林瑾自己倒不是很在意,或者說早已經不會再放在心上了:「終究物質上沒有虧待我,以後大家做陌路人也就是了。」

  徐子言想了一下,認真地說:「你考慮過我大學還沒有畢業,公司還在宛城,以及,我爸爸的墳墓和原來的房子這些事嗎?」徐子言離畢業還有半年,一走了之不太可能,公司姑且可以放著,但是他家裏原來的房子和他父親的墳墓他是絕對放不下的。

  林瑾歎了一口氣,說:「你學業的事倒不用太擔心,我要抽身也沒那麼快,半年恐怕還不夠我徹底甩幹淨手的,你安心就是。至於你原來的那棟宅子和你爸爸,小言,3年,我保證3年後我們能安安心心地回宛城,立穩腳跟,所以,你願意遷就我嗎?」

  徐子言伸出手,捧住林瑾的臉,很認真地凝視著對方,表情很嚴肅。

  林瑾從面無表情和他對視到微微皺起眉頭再到終於露出一絲緊張的神色……

  徐子言一直維持著認真和他對視的表情,紋絲不動,直到林瑾一貫的表情終於破碎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噗哈哈哈哈哈!」他大笑,「你很緊張吧?是不是怕我不答應你?」

  林瑾沒說話,從他突然笑出聲到開口調侃之前,林瑾已經迅速地調整好了面部表情,把剛才一臉的緊張收拾地幹幹淨淨又一次把自己表現地特別淡定,然而徐子言已經不會再被這種表象糊弄了!

  「不就是3年嘛,就當出去度個假啦!」他爽氣地說,「什麼遷就不遷就的,你在哪裏,家就在哪裏啊!」

  因為這句話,被他狠狠調戲了一把、黑心准備好好「教育」一下他的林瑾心軟了,大發慈悲地決定放過他。

  初冬下午的暖陽淺淺地通過客廳的大玻璃窗鋪到他們倆身上,為擁吻在一起的夫夫鍍上一層毛絨絨的金邊,那種安逸和溫暖,是獨屬於心意相通的愛人之間的,盡管前路似乎還有波折,然而未來的生活卻慢慢明朗了起來。

  正事說完了,林瑾提議晚上出去吃,徐子言賴在他懷裏不太想動彈,想了想,覺得比起出門吃飯還是和林瑾一起在家比較舒心,於是要求叫外賣。

  林瑾無所謂,讓他自己決定,然後等到徐子言打完電話後卻將人掀翻到了沙發上。

  「電話!」徐子言差點把手裏的座機甩出去,氣呼呼地說,「你幹嘛?」

  林瑾一手撐在他耳邊,一腿跪在他兩腿之間,摸著他的臉頰說:「下午太無聊,又不用做飯,所以我想和你討論一下你剛才故意氣我的事。」

  徐子言眼神開始往外飄,嘟囔道:「小氣……」

  他男人冷笑一聲,摸著他臉的手就順著徐子言身體的線條慢慢遊走了下去,最後隱沒在他被拉開的褲腰裏,而徐子言只剩下躺在沙發上一邊喘息一邊任人為所欲為的份了。

  因為這番「談論」耗時頗長,並且「沖突」比較激烈,所以最後徐子言又淪落到被林瑾抱著喂食的境地了,雖然場面看起來挺甜,但是他心裏有多甜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吃完飯,林瑾收拾了東西,抱著徐子言洗了澡,顧及徐子言明天要早起上課,其他想法統統作罷,只是規規矩矩把人洗刷幹淨放上了床。

  時間不到晚上8點,徐子言睡不著又腰酸腿軟不太想起床,只好哀怨地看著林瑾,絮絮叨叨地說他多麼禽獸。

  林瑾捧著筆記本在床上一邊陪他一邊工作,對徐子言發出的噪音充耳不聞,任他叨叨了半小時,突然把筆記本一合放到一邊,一個轉身就把徐子言身上的浴袍給扒了下來。

  剛才還鬧騰的人立馬噤聲,一臉戒備地看著林瑾,林瑾心裏好笑,臉上還是面無表情,徐子言狐疑地看著他,知道他伸出手來按著徐子言的腰,巧妙地用力一按,徐子言「啊」地一聲軟在了床上,嘮叨不出別的只剩下哼唧聲了。

  林瑾給徐子言按摩的手法不怎麼專業,勝在手上有力道,徐子言被他揉揉捏捏,舒服地直哼哼,然後聲音越來越小,終於忍不住眼皮墜墜,慢慢睡了過去……

   因為正常的項目進展被林乘風阻礙,林瑾索性將工作全部推開,在家一歇就是一個禮拜。林氏之於他更像是一種無奈的負擔,他自然也生不起更多的責任感。和他比,林乘風當然是更沉不住氣的那一個,在林瑾推拒了幾個下屬的勸說後,他不得已親自打了一個電話過來,然而態度實在惡劣,吼得徐子言隔著1米遠都聽見了。

  他放下手裏正在看的論文參考資料,無奈地朝林瑾看了一眼,林瑾卻一臉無所謂地把通話中的手機放到了一邊,繼續該幹嘛幹嘛,直到手機那頭的分貝明顯下降了之後,他才重新將它放到了耳朵邊,問道:「你想說什麼?」

  「林瑾,你這個混賬!給我滾回來!」光從這句咆哮中徐子言就不難想象林乘風有多憤怒,只是看到林瑾一臉漠然的表情,徐子言就明白了,林瑾之前描述他和林乘風的關系說的都是實話,他和林乘風之間確實毫無感情可言。

  他在想這些的同時,林瑾已經不置可否地掛斷了電話,徐子言看到他起身進了房間,換了一身西裝然後拎起了外套准備出門。他放下手裏的書站起身來問將西裝穿得像鎧甲仿佛要去戰斗的男人:「要我和你一起去麼?」

  林瑾沖他挑了挑眉,笑得有些森然,說道:「當然不。」

  徐子言也不堅持,他其實並不認識林乘風,不是他不懂禮貌而是林乘風對他不屑一顧。今天如果貿然和林瑾一起去林家除了激化矛盾之外好像也沒什麼別的用處,畢竟從某種角度來說他就是林瑾最不受林乘風控制的決定,林家到現在還沒放棄破壞他們的婚姻。

  「那開車小心,不要生氣,」徐子言走上前,為林瑾整理好了領結,然後微微抬頭給了愛人一個吻,「早點回來,等你吃晚飯。」

  林瑾低頭親了親徐子言,抱著他的腰在玄關纏綿了一會兒,然後才推開懷裏看起來非常漂亮可口的小愛人,出了門去見林乘風。

  到了林家別墅,林瑾將車停在院外,徒步往裏走,結果吃了個閉門羹。

  家裏的幫傭很為難地隔著大門上的花紋玻璃看著他,而林瑾比起生氣來更覺得好笑,林乘風難道覺得這樣打他臉能讓他乖乖聽話?這邏輯是讓狗吃了嗎?

  他站在門口朝門裏看了一眼,又敲了一次門,然後在沒人開門的情況下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在他走出不到10米的距離之後,身後的門打開了,幫傭追了出來,喊道:「小林先生,林先生請你進去。」

  林瑾頓住了腳步,卻沒有立馬回頭,身旁追上來的中年幫傭看著他,一臉為難,他笑笑,沒有刁難旁人的意思,還是回頭走進了林家。

  客廳裏,林乘風的老婆江琴心坐在沙發上,噙著一臉的冷笑看著林乘風虎著臉瞪著林瑾,江琴心看向林瑾的眼神和看向林乘風的眼神同樣的苛刻,那種隱藏在背後的瘋狂仇視,偶爾會掩蓋不住地浮上表面,閃爍出惡毒的光芒。

  林瑾漠然以對,要是能找到當年江琴心在他做的車上動手腳要害死他的證據,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將這個女人送進監獄,但是當年他無能為力,如今隨著時間的流逝和林乘風當年刻意的掩蓋,所有的證據早就湮滅了,他反而對江琴心沒那麼大的情緒波動了。究其根本,丈夫駕車操作失誤出了車禍害死了親生兒子,還帶回了私生子,江琴心的瘋狂和仇恨雖然惡毒但勉強能算是正常人的邏輯。

  反觀林乘風,林瑾微微皺眉,終究掩蓋不了心裏那一絲厭惡和不快。

  「你這個混賬,給我跪下!」林乘風從林瑾進門開始就喘得跟個破風箱似的,憋了半天卻中氣十足地吼了一句。

  林瑾實在覺得好笑,剛才把自己關在門外又打臉開門叫自己進來,現在來這麼一句,難道林乘風還真指望他會乖乖跪下來?瘋了嗎?

  江琴心許是也覺得可笑,噗嗤一聲就樂了,掩著嘴咯咯地笑了兩聲,刺耳地像用指甲劃玻璃似得讓人骨頭縫裏往外泛酸。

  「好了,乘風,好好說話。」笑完了她才悠悠然地勸了一句,言辭語氣聽著是溫柔的勸慰,不過顯然不是那麼回事兒。

  林乘風臉色都憋青了,然而還是詭異地聽從了妻子的勸告,不再大吼大叫,林瑾自顧自找了個離兩個人最遠的位置坐下來,對著林乘風說:「你如果執意要將『重-1707』的研發提案駁回,那我也沒有必要回公司了。」

  事實上,重-1707的提案也是林瑾打算為林氏重工做的最後一點貢獻,如果一切順利,半年後這款超重型起重機就將投產,林氏將成為全球第一家這個重量級別重機的制造商,到那時也是他功成身退的時候了。而如果林乘風執意阻撓,他也不介意現在就甩手,什麼都不管就走,畢竟這種程度的不負責任可以說是他們家的家傳,他跟林乘風學的。

  「提案?你的提案提交董事會討論之前和我報告過嗎?」林乘風冷笑,「你翅膀硬了?不把我放在眼裏,現在來和我說什麼提案?」

  林瑾聞言反問:「難道提案在立項之前沒有呈交董事會批複?我自問工作流程沒有什麼問題,沒有任何越級的行為。不過這也不重要,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駁回這個提案,那就根本沒有讓我回公司的必要了。」

  林乘風陰沉著臉說:「你威脅我?」

  林瑾已經懶得和林乘風說了。車禍之後,林乘風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隨著年齡增長,他的健康狀況也跟著更加糟糕,身體上的不適加重了他對身邊人的控制欲,而林瑾顯然不是個聽他話的人,他們之間的矛盾和林乘風本身的性格原因導致了他越來越偏執,到如今簡直已經到了做事根本不考慮後果的地步。林瑾也無意提醒他阻礙他的提案本質上只是在拿林氏的利益開玩笑,林乘風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既然兩個人根本談不到一起去,林瑾也沒心情和坐在這裏和這兩個人相看兩生厭,有這時間回去抱著老婆溫存一下吃個晚飯多好?想到這裏,他就動了起身走人的心思。

  未及他站起來,江琴心卻開口了,不是對他說,而是對林乘風說:「好了,你也別和林瑾慪氣了,一碼歸一碼,別的不說,『重-1707』的提案對林氏未來發展是個關鍵性的節點,還是應該盡快上線的。」

  林瑾挑眉,看看江琴心,覺得有點意思,於是按捺了馬上走的想法,坐下來繼續看看他們還要作什麼妖。

  林乘風對別人都橫眉豎眼,唯獨對江琴心總要賣幾分面子,想來他自己也覺得於心有愧,聽到江琴心這麼說,他雖然依舊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地一臉不快,但到底閉上嘴不再說話了。

  林瑾看著覺得挺好笑,這畫面有種詭異的荒誕,他的親生母親、他血緣上的爹和他爹合法的妻子,這些人、這些事真的是特別扭曲和荒謬、甚至他覺得摻和在這堆事情裏的自己也挺好笑的。以前雖然他也覺得沒什麼意思,但是生活除了工作和活著本身之外,他並沒有其他的追求,所以雖然布置了離開的計劃,到底沒有立刻實施,但是現在他卻很懷疑自己一天都忍不下去了,歸根結底,徐子言重構了他生活的重心,他現在真是一點都不想摻和在這堆破事裏了。

  「既然如此,那麼我明天開始我會正常去上班,其他的就不多說了,我走了。」林瑾站了起來,垂眼看著坐在沙發上的林乘風,告知了一聲,打算回家了。

  「林瑾,先別走,」林乘風沒答話,江琴心先說話了,「我和你爸爸有事要和你說。」

  林瑾腳步一頓,轉眼看了江琴心一眼,眼神冰冷,直刺那個女人,江琴心卻似乎一無所覺,和他對視,絲毫不避讓。兩個人眼神交錯了幾秒,林瑾耐著性子問了一句:「什麼事?」

  江琴心笑著說:「你的婚事。」

  徐子言今天原本有計劃要把論文參考文獻列表裏的資料看完的,他還差3篇論文,就剩一個收尾了,但是自從林乘風打來電話把林瑾叫走後,他心裏總有些小波瀾,雖然眼睛還盯著電腦屏幕,可是時不時心思就飄到了林瑾身上,一個下午下來,效率差得不得了。

  天漸漸黑了,他看看表,不到6點,但是林瑾已經去了3個小時了,還沒回來。徐子言心知今天這些資料是看不完了,放下了東西准備下廚做晚飯,他剛放下電腦從沙發上站起來,家裏的房門突然被推開了,林瑾出現在門口,一臉陰沉地看著他。

  徐子言嚇了一跳,被林瑾這溢於言表的陰沉給震住了,怯怯地看著愛人。林瑾隨即發現到自己的表情嚇著徐子言了,緩下了臉色。徐子言意識到林瑾的怒氣並不是針對自己的,趕忙走過去,迎著他問:「怎麼了?」

  林瑾卻在他近身的刹那將人一把抱了起來。徐子言嚇了一跳,腿下意識地盤到了林瑾腰上,手抱著他的脖子,莫名其妙地看著對方。

  對著他這樣的表情,林瑾終於笑了,湊上去在徐子言的唇上輕輕啄了一下,跟他說:「林家真是一群神經病,早知道會不愉快,沒想到這麼讓人生氣。」

  徐子言抬手用手指梳理起林瑾的頭發,指腹輕輕按過林瑾的頭皮,也不問他們說了什麼,只是安慰道:「別生氣,小心等會兒頭疼。」

  林瑾被他順毛的動作給逗笑了,掂了掂手裏抱著的人,說道:「如果林乘風或者江琴心來找你,你不許單獨見他們,不許跟他們說話,他們說什麼你都別聽,知不知道?」

  徐子言一愣,說:「跟我有什麼關系?」

  林瑾冷哼,卻不欲解釋,只是又反複重複了一下:「知不知道?」

  徐子言乖乖地點頭,說:「哦。」

  林瑾這才滿意地將人給放下了地,拖著他的手往廚房走:「晚上吃咖喱吧,我餓死了,做咖喱比較快。」

  林瑾既然回來了,自然接手了做飯的工作。他脫下西裝外套,將襯衫袖子解開,挽到了手肘上方,穿上廚房裏的深藍色圍裙開始給自己和徐子言做晚飯,而徐子言就站在廚房裏看著他,雖然面容很平靜,但是林瑾脫西裝挽袖子的動作成功地讓他內心躁動了一把。

  家裏有現成的咖喱塊,丟進水裏化開了熬一熬就好,然而到底是在家裏自己做,林瑾再隨便也不願意太將就,切了幾塊蘋果進去提味,剩下半個挖去了核喂給徐子言吃。

  油黃色的濃香咖喱汁在鍋裏噗嘟噗嘟地燉著,徐子言在邊上哢嚓哢嚓啃蘋果,廚房裏各種柴米油鹽的煙火氣,終於把林瑾的心慢慢地撫平、安靜了下來。他從冰箱裏拿出可樂餅,起了油鍋炸了兩塊,兩面炸到金黃,放在吸油紙上吸去殘油,用刀切開之後裝盤。熱騰騰、油汪汪的白米飯盛進另外半邊,他開始將過水煮熟的土豆和胡蘿卜撈出來切塊,放進咖喱裏,再蓋上鍋蓋煮最後10分鍾就可以開飯了。

  花了不到20分鍾做完這點事,林瑾把圍裙一摘,轉身又將徐子言抱到了身上。

  徐子言一回生二回熟,這次很順當地盤腿掛住了林瑾的腰,摟著他的脖子還順便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笑著說:「你幹嘛呀?」

  林瑾挑眉,反問他:「那你又在幹嗎?看我做飯看得開心嗎?是在想象我把你剝光了按在流理台上狠狠幹你嗎?」

  徐子言臉一紅,但眼神卻有點亮,抿著唇不說話。

  林瑾笑了,微微揚起下巴,湊上去一口咬住了徐子言的脖子,輕輕地用牙齒啃了啃。徐子言下意識地要退,然後又挺住了動作,微微側首,露出那一截白嫩的脖子,暴露在林瑾眼前。

  「乖孩子。」林瑾住口,湊上去在那個淺地可以忽略不計的牙印上親了親。

  徐子言看著他,眼神乖巧又專注,卻莫名有一種赤裸裸的誘惑,林瑾挑眉,壞心地說:「咖喱好了,吃飯。」

  咖喱米飯和可樂餅應該是冬天很美好的食物搭配,可惜徐子言有點食不知味,歸根結底,林瑾看起來像頓最可口的大餐在他眼前晃悠,然而卻不讓他吃,原本升起的一分心思被他撩撥到七分垂涎,卻又被按在這裏吃飯,怎麼能吃出滋味呢?

  林瑾倒是吃得挺香,他確實餓了,下午在林家他都快要失了風度大吼大叫,情緒波動一大,怎麼能不餓呢?更重要的是,徐子言那饑渴的小表情,實在太下飯了,他忍不住又放慢了吃飯的節奏,多吃了一會兒。

  林瑾做的飯,吃完了自然是徐子言去洗碗。他收拾了桌子進廚房,林瑾不知在書房還是在客廳,徐子言一想到他剛才挑逗自己又撂下不管,鬱悶得不行,拿著洗碗海綿把盤子刷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音,聽得人渾身難受。

  林瑾走進廚房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心裏好笑,放輕了腳步慢慢走到徐子言身後,趁著徐子言不注意,一把掐住了他的腰。

  徐子言正在想著林瑾出神,被他一嚇,差點手滑把碗砸了,還好林瑾從他腰間伸出一只手來扶了一把,這才救了碗一命。

  「繼續洗,」林瑾見徐子言拿好了碗就收回了手,扶著他的腰線來回摩挲,湊在他耳邊說,「我看著你洗。」

  徐子言被他的呼吸刺激地後頸處一陣激靈,整個人抖了一下,手上雖然還在洗著碗,但是動作沒輕沒重了起來……

  林瑾當然看到了,在他耳邊輕笑,手順著他的褲腰伸了進去。

  徐子言倒抽一口冷氣,手裏再也沒心思裝模作樣地洗碗了。陶瓷碗哐當一聲砸進了洗碗池,他帶著一手泡沫撐在了流理台邊緣,微微彎下腰,屁股向後微屈,很輕很慢地廝磨了一下林瑾的身體。

  在徐子言耳邊的呼吸聲滯了滯,然後他感到正摸到他胸口的手指猛然用力,指腹陷進了他的皮膚裏,帶來一陣痛與快感交織的刺激,令他整個人一軟,掛在了林瑾攔腰抱住他的手臂上。

  林瑾的手向下,摸到了他的性器,很慢很輕地套弄著,徐子言舒服地呻吟,聲音甜膩放肆。褲子被林瑾拉下來有點,露出了圓潤白皙的臀肉,徐子言覺得有點羞恥,在臥室外,只裸露出屁股的樣子讓他倍感難堪,可是又奇異地感受到一種淫蕩的快感……

  他開始扭動腰,示意林瑾更多的侵犯,林瑾卻悠閑地撫摸著他的臀肉,不肯響應他。

  徐子言難耐地轉頭,看向身後的男人,用眼神哀求對方的愛撫,林瑾笑了笑,湊上去吻他的嘴唇,溫柔地撚轉,勾引他回應自己……徐子言輕易地被林瑾引導,跟隨著他的節奏,沉湎進了這個吻裏,呼吸急促地開始響應對方……

  就在徐子言閉上眼睛享受這個吻的時候,林瑾突然揚起手,狠狠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啊!」徐子言痛呼,眼淚瞬間盈滿了眼眶,委屈地看著林瑾,林瑾惡劣地笑笑,撫摸著他屁股上紅紅的掌印,終於伸出一根手指,戳進了那個早就已經開始一收一縮等待進犯的肉穴。

  徐子言來不及抗議林瑾「家暴」的行為就被他的動作吸引了注意力,上半身徹底趴伏到了流理台上,撅著屁股被林瑾的手指侵犯,林瑾的動作不疾不徐,然而充滿了玩弄的意味,和往素赤裸裸的性愛有所不同。

  他持續地用手指進出徐子言早已濕軟的後穴,時不時以指節來擴張那裏,攻擊徐子言身上各處敏感點以獲得徐子言的呻吟或者求饒。

  徐子言在被真正進犯之前就開始有些受不了了,感覺渾身上下都被林瑾控制住了,徹底淪陷到了情欲中,像臣服的雌獸一樣,等待著被掌控者侵犯。

  「林瑾……」他有些心慌,莫名地害怕起這樣高高在上玩弄他的人,於是有些無助地喊著林瑾的名字……

  林瑾並沒有響應他,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他居高臨下看著徐子言沉淪、緊張、無助的表情,微微眯起眼睛,不作聲。

  徐子言心裏有些空空地,身體的快感依舊充盈,可是缺乏林瑾的回應,他的心便沒辦法放松下來……只是一直懸在半空。他無能為力,只能一次又一次呢喃著林瑾的名字,祈求一個擁抱或者一個充滿愛意的吻……

  林瑾在他的呼喚聲中抽出了手指,將自己勃起的性器抵在了徐子言肉穴的入口,淺淺地戳了兩下,然後一舉插到了深處,同時,終於將快要哭出來的徐子言摟進了懷裏。

  「寶貝,我在呢……」

  言罷,他伏在徐子言身上,摟著徐子言的腰和他緊密地貼合在一起,開始了有力的進犯抽插。

  這種完全掌控徐子言身體和快感甚至是他精神的做法,這種毫無保留的親密接觸融解了林瑾從林家帶回來深刻的不安和怨恨,他操幹徐子言的動作十分粗暴用力,他急切地想要占有這個人,想要讓確認他還在自己身邊,不會輕易離開。他們現在連標記都沒有,所有的維系如此單薄,單薄到江琴心簡單幾句話就讓林瑾有些失控……

  徐子言覺得自己快被他弄死了,雖然依舊在快感中沉淪,但他總覺得今天的林瑾有些不一樣……然而,當林瑾結實的胸膛抵上他的脊背,手臂用力抱住他時,徐子言又釋懷了,對他來說,可能只要是林瑾,怎麼樣都行吧……

  背後侵犯的動作越來越用力,徐子言有一種自己被劈成了兩半的錯覺,伴隨著摩擦升起的熱辣感和強烈的快感交織在一起,籠罩了他所有的感官,他閉上眼睛,在黑暗中沉沉浮浮,仿佛掉入了光怪陸離的欲望漩渦,而林瑾圍繞在他腰間固定他的堅實手臂成了他和現實感官唯一的連接。

  他下意識地伸手握住了林瑾的手,五指交握,林瑾的動作陡然溫柔了起來……他的律動抽查不在粗暴,徐子言終於在他動作的間隙喘了一口氣,小聲地說:「林瑾,抱抱我……」

  林瑾於是順著他的意思抽出了自己的性器,抱著徐子言翻了一面,讓他面對面地掛在了自己身上,就著這裏的姿勢托著他進入了他的身體。

  徐子言溫順地摟著林瑾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頸側,這是他慣常最喜歡的的姿勢,此刻做出來,伴隨著他在林瑾耳邊低低淺淺的輕吟,多了撩人的性感。

  林瑾將他抵在廚房的牆邊,托著他的雙腿分開兩邊,擠進了他身體的深處,不再粗暴蠻狠地操幹,卻每一下都進入他身體的最深處,一次又一次地整根沒入。

  如果說剛才的一切像一場凶悍的暴風雨,那麼此刻的林瑾溫柔地像一汪深泉,徐子言跟著他一同陶醉其中,身前的性器滲出的液體打濕了兩個人的衣物,林瑾停下來,用手指沾了沾,抹在徐子言的下唇上,然而迎面同他親吻,交融了兩個人信息素的淡淡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帶來更激烈的情欲刺激。

  林瑾胯下不停挺動進出,徐子言被頂弄地起伏顛簸不定,摟著林瑾的脖子,身體有些緊張,後穴就收縮地更緊,令林瑾十分舒適,動作愈發加快。

  熟悉對方的一切令性愛在兩人之間變得甜美又誘人,林瑾每一次進出都能准確地摩擦過徐子言身體最敏感的區域,而徐子言則不由自主地學會了更隨著林瑾進出的動作收縮放松內壁,令肉穴仿佛一張嗷嗷待哺的小嘴在吸允著林瑾的肉棒。

  林瑾進出的動作再一次大了起來,狠狠進出了十幾次之後,闖進了徐子言身體的最深處,射出了白濁……

  徐子言沒有射,於是這令這場情事某種程度上成了林瑾單方面的發泄。他感到歉疚,在林家面對林乘風和江琴心時,他控制住了自己,反而在面對最珍重的人時失控了……

  他抽出了自己的性器,小心地抱起徐子言,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只是這樣默默抱著他站在廚房裏。

  徐子言安靜地伏在他的肩頭,和每次做愛之後一樣貪戀他的懷抱,和他緊密地依偎在一起,林瑾於是一手抱著他,另一只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頭。

  這無言的安慰,徐子言感受到了,也接受了,盡管他倒並不生氣。

  他輕輕地問:「你怎麼了?」

  林瑾苦笑,說:「對不起,我有點過分。」

  徐子言搖了搖頭,再問了一遍:「發生了什麼事?」

  「我只是有點擔心,」林瑾緊了緊抱著他的手,說道,「我只有你而已,所以千萬不要離開我,否則我不知道……」

  他沒有說下去,而後面的話徐子言也不需要再聽了,他不知道林瑾的不安從哪裏來,但是他卻很知道怎麼樣去做,用身體或者用語言,於他而言都無所謂。

  「沒關系,我最愛你了,我也只有你而已,所以我不會離開你的。」

  林瑾沒有說話,只是抱著徐子言去洗澡。徐子言像只可憐的小貓一樣,被林瑾放在浴缸裏用花灑打濕,然後從頭洗到腳,包括身體裏,然後被浴袍裹著放在了床上。

  那浴袍是林瑾的,穿在徐子言身上顯得徐子言特別嬌小,濕漉漉的頭發貼著巴掌大的臉,被熱水熏得微紅,可憐巴巴地看著林瑾,林瑾忍不住笑了出來,又揉了一把他的頭,去收拾了廚房,找了吹風機給他吹頭發。

  徐子言被他從頭擺弄到尾,一整套地服侍了下來,舒服地只想呼嚕,於是膩在林瑾身上不肯放手,林瑾任他掛在自己身上,順勢抱著人躺在床上不動彈。大好晚上,兩個成年人不工作不學習,膩在臥室浪費時間,罪惡得一塌糊塗,然而林瑾心裏卻不是不知道,盡管徐子言什麼都不說,但這就是徐子言寬慰他的方式,讓他怎麼能夠不接受呢?

  盡管在面對林瑾的三令五申時徐子言並沒有打算陽奉陰違,但是等江琴心真的找上門來的時候,他卻意識到自己好像沒辦法乖乖聽林瑾的話做到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了,因為江琴心還帶來了另外一個讓徐子言無法斷然拒絕的說客——趙君。

  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理由能讓江琴心和趙君坐進了同一輛車的後座,徐子言不得不側目看了一眼趙君,卻發現林瑾這位漂亮溫順的母親怯弱地回避了他的目光。他無奈地垂下眼睛,在江琴心似乎盡在掌握的笑容下坐進了車裏。

  司機將車停在市中心一家高端的百貨公司,三個人下車之後,江琴心沖徐子言笑笑,說道:「我和這邊Gaea約好今天來看原石,麻煩你稍等我片刻。」

  徐子言因為林瑾的原因,對江琴心原本就很抵觸,現在對她這種故意的怠慢就更加不快,於是臉色沉了幾分,然而目光掃到跟在江琴心背後半步之遙的趙君,他又不得不按捺下了內心的不滿,沉默以對。

  就這麼短短的幾分鍾,他感同身受地體會到了林瑾面對趙君時的那種複雜無力的矛盾。不能不管她,怯弱柔順也不是她的錯,然而卻又實在無法認同她那種隨便是誰都能拿捏一下的個性,徐子言只能在心裏默默歎氣,跟上了江琴心的腳步。

  他跟著江琴心在商場裏消磨了2個多小時,看著她挑剔地選著寶石原石又和設計師討論設計款式。盡管心裏依舊十分不耐煩,但是徐子言到底沉住了氣,面上一點不表露。比起在林瑾面前的軟糯乖巧,他如今在外面已經不再似原來那樣天真單純,生活在這一年裏迅速地教會他怎麼在和人交鋒中保護自己,比如現在,他知道江琴心故意惹他不耐煩,他反而越發沉得住氣。

  來來回回折騰了那麼些時間,江琴心不知道是終於沒心思兜圈子了,還是真的挑選完了她心儀的珠寶,這才想起似乎還有徐子言似的,把人帶到了頂樓的咖啡廳。

  三個人在臨窗的方桌上坐定,江琴心和徐子言面對面,趙君坐在他們中間。

  江琴心笑著說:「這裏的西點師很擅長做馬卡龍,比起咖啡,配紅茶更加合適,嘗嘗?」

  無論是甜得發膩的馬卡龍還是喜歡奇奇怪怪調香的英式紅茶都不討徐子言喜歡,他反應冷淡,江琴心卻不以為忤,自顧自地點了單,笑語吟吟地說:「耽誤你不少時間吧?不過這還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呢,我想總是要和你好好說說話的。」

  徐子言勉強扯起嘴角笑笑,不答話,其實也是沒什麼話好說。

  江琴心很悠閑,一直臉帶笑意地看著徐子言,親昵地說:「按理來說,其實你也該叫我一聲媽媽,對吧?」

  徐子言一下子連假笑都笑不出來了,臉「唰」得就板了下來。他著實無法容忍江琴心這樣的說法,更別提趙君還坐在一邊。

  江琴心並不在意他的態度,甚至對自己惹怒徐子言感到有些得意似的,故作姿態地瞟了一眼就是這樣依舊低著頭一言不發的趙君,嘴角的笑意更深、更冷了一些。

  「好了,不浪費時間了,其實我今天找你來是想談談你和林瑾的婚事。」江琴心見好就收,低下頭,轉了轉手上的戒指,沉下了臉,不再假意做作。她有意惹得徐子言不快卻並不有意真正令他暴怒,轉而說起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徐子言聞言,攪拌著紅茶的手一頓,銀湯匙碰到杯壁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在這聲音中,他終於抬頭正眼瞧了江琴心一眼。

  「不告而婚,林瑾這件事做得讓我和他爸爸很生氣,」江琴心修剪整齊、塗著丹彤的指甲在雪白的桌布上輕輕點了點,說道,「而且我也知道,你同他的婚姻是別有目的,你們的關系似乎並不怎麼樣吧?」

  徐子言低垂眼斂,將情緒掩蓋在長長的睫毛下,沉默不語。他不知道江琴心說這些有什麼目的,但是她這樣評價他和林瑾的婚姻,徐子言心底便隱隱燒起了一把火。

  江琴心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你有沒有想過和林瑾離婚?我知道你大學快畢業了,你爸爸留給你的資產挺可觀的,公司運營地也不錯,林瑾已經沒有繼續介入你生活的必要了吧?離開他,會很自由。」

  自由?徐子言有些諷刺地扯起了嘴角,不置可否地應了江琴心一句:「哦?是嗎?」

  對於這樣的反問江琴心只是笑了笑,她端起自己面前的紅茶喝了一口,又說:「姑且不論你怎麼想,你不妨問問趙女士怎麼看,畢竟這是你們做晚輩該有的尊重吧。」

  徐子言一直平靜的面容終於露出些許破綻,從內心深處來說,比起對江琴心和林乘風意見的毫不在意,他確實有點想知道趙君怎麼看待他和林瑾的婚姻,並不是因為他對趙君有什麼看法,僅僅是因為他愛著林瑾而比起林瑾其他的親人,唯獨趙君還被林瑾放在心上而已。

  短暫的沉默,江琴心滿意地笑了笑,催促道:「趙女士,你說呢?」

  趙君如同受驚的兔紙一樣,抬眼掃了掃桌上另外兩個人,她柔弱的長相,令她即使做出這樣怯弱的姿態依舊不惹人生厭,反而令人越發想要疼惜她。徐子言和江琴心看在眼裏,一個面露不忍而另一個則眼裏清清楚楚寫滿了厭惡。

  「我……」她低下頭回避了兩人看她的視線,小聲地說,「我不知道……」

  江琴心冷笑了一下,搶在徐子言開口之前,尖刻地搶白了一句:「你不知道?你不是最聽林成風的話了嗎?他現在想叫兒子離婚,你說你不知道?」

  趙君在她尖銳的嗓音下,整個人的氣場似乎更弱了,無助地抬頭看了一眼江琴心。

  徐子言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心裏一時間五味雜陳,萬縷千絲彙成一句感慨:這些就是林瑾的「家人」……

  他對趙君簡直快要絕望了,然而當趙君真的弱弱地說出「林瑾還是應該聽從他父親的意見,尊重長輩的想法」這句話時,徐子言還是感覺到了憤怒。比起林瑾對趙君複雜的情愫,徐子言判斷要不要喜歡這位女性Omega的唯一標准就是她對林瑾好不好,顯然,趙君完全不夠格,既然如此,也沒什麼好客氣的。

  「恕我直言,別說你們加在一起都不夠格自稱為家長,哪怕真的是長輩,也沒有對我和林瑾之間的事指手畫腳的權利。」他一笑,冷靜又犀利地說。

  徐子言絕大多數時候是個溫柔內向的人,然而以為他沒有脾氣那就大錯特錯了,終究也是捧著養大的,骨子裏的傲氣容不得別人踐踏他的愛人和他的感情。

  看江琴心的表情就知道她並不意外徐子言的態度,而趙君則又低下了頭,不言不語。徐子言心裏更冷,嘴上於是也越發不留情。

  「不管我和林瑾之間是怎麼開始的,以後要怎麼走下去,這都是我和他的事,跟你們沒有半分關系,比起插手我和林瑾的婚姻,二位不妨先翻翻自己的舊賬?」

  說完這句話,徐子言沒有錯過江琴心臉上一閃而逝的怒意,他並不為自己的刻薄感到高興,但卻也不會覺得這有什麼不禮貌的,在愛情和婚姻被挑戰的時候,悍然而起更多的是一種本能。

  「徐先生,」江琴心微微沉下了臉,皮笑肉不笑地說,「你這麼牙尖嘴利,不知道林瑾知不知道?他那個人,不知道是天生屬性作祟還是性格使然,一定很享受保護者的姿態吧?聽我一句,裝柔弱賣乖巧對他是最合適的了,別那麼咄咄逼人。」

  徐子言反問:「咄咄逼人的是誰呢?」

  「我想你搞錯了,」江琴心沖他笑了笑,「我並不是在逼你,只是和你講道理而已。」

  「哦?道理講完了,而我並不受教,林夫人還是請回吧,」言罷,徐子言一推椅子,站了起來,對著江琴心最後說:「你說什麼、做什麼,其實我都不太在意,所以你大可不必費這番口舌,我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林瑾的。」說完這句話,徐子言轉身就走,仿佛多呆一秒都無法忍受似的。

  他走出三步,沖著他的背影,江琴心完全沉下了臉,冷冷地問道:「那麼林瑾和你爸爸留給你的公司比,哪個更重要呢?」

  徐子言的腳步頓住了。

  江琴心嘴角露出一個諷刺的弧度,繼續說道:「林氏的財力,即使涉足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行業,也足夠碾死一家不大不小的文化公司了,更何況這個產業如今並不景氣,你自己大概也知道吧?所以,林瑾和你爸爸留給你的念想,哪個重要呢?」

  徐子言的背影一動不動地停在三步遠的位置,江琴心嘴角的笑容卻越來越大,惡意在她的眼睛裏湧動,仿佛林瑾、徐子言、趙君乃至林乘風的不快樂就是她最大的快樂。

  「你好好想想吧,想一想你選擇林瑾之後,失去你爸爸留給你的公司,你還會堅持這樣的選擇嘛?即使一時覺得值得,以後生活裏每每遇到矛盾,都會想起這是你付出代價選擇的生活,不會怨恨麼?如果有一天,愛情不再長久,兩手都空空的時候,會後悔麼?」江琴心循循善誘,惡劣的誘導摻雜著她自己婚姻失敗的怨氣,陰暗地好像感染源一樣。

  徐子言緩緩地轉過身,居高臨下,面容肅然地看著江琴心,江琴心笑著與他對視,沉默了一瞬間,徐子言緩緩地說:「你自己就是婚姻失敗者,別談感言了,你實在沒資格。」

  江琴心眼裏一瞬間都是怒氣,而坐在她側面的趙君也露出了可憐的表情,但無論哪一樣都打動不了徐子言。

  「林氏有錢,我也有,你要打壓我的公司,盡管來,比比我孤家寡人砸錢大氣還是你空有林氏股權但沒有決策權砸錢方便。退一萬步說,你有錢,你砸垮了我的公司,那又怎麼樣呢?我父親留給我的念想從來就不是一家公司,不過說了你也不會懂,所以我不費這個口舌。」

  他冷淡地嗤笑了一聲,迎著江琴心鐵青的臉色繼續說道:「這種莫名其妙的威脅,我實在是覺得奇怪,你到底從哪裏判斷出我會受你脅迫,難以抉擇?林夫人,莫非你中年喪子又婚變,重創之下,精神狀態也不太好麼?」

  「徐子言!」江琴心一拍桌子,暴怒而起,「我不會讓你和林瑾那個小雜種好過的!」

  「林夫人,注意你的風度教養。」徐子言漠然地回了一句,說完再也不做停留,轉身揚長而去,留下身後氣急的江琴心和驚恐的趙君,他一個都不放在心裏。

  徐子言下午原本約了論文教授審核初稿,結果因為和江琴心的會面耽誤了,他給教授賠不是,鬧得自己也十分抱歉,好在他往日裏成績不錯,和教授關系不差,教授也沒多說什麼。

  和教授重新預約好了時間,徐子言看看天色尚早,心思動了動,將原本回家的想法給否決了,轉而攔了輛車投入了滾滾車流。

  從前,他從未想過和林氏扯上任何關系,所以林氏位於工業園區的這片核心辦公區域他從來沒有踏足過,但是今天在和江琴心打了一場毫無意義但是火藥味十足的嘴仗之後,他卻突然十分想馬上見到林瑾,既然這樣想,他就這樣做了。

  走進林氏的辦公樓,前台小姐將他攔了下來,他隨口問了一句:「林瑾在哪?」

  前台小姐一愣,然而眼色也是有的,上下打量之後笑著對他說:「請您稍等。」不一會兒,前台小姐的笑容更真誠了幾分,作勢請徐子言跟她走,徐子言便拾步跟著她走進了林氏的辦公區。

  前台小姐帶著他直接從直達電梯上了9層,林瑾已經站在電梯口等他了,徐子言有些意外,沖著林瑾微微笑了一下。

  前台小姐站在徐子言身前領路,沒看到他的小動作,拘謹地朝總經理打了聲招呼,轉身下了電梯。

  林瑾一身西裝,頭發梳理地一絲不苟,一副標准的社會精英形象,他沖前台小姐點點頭,感謝了一下對方,和徐子言一起目送前台小姐進了電梯,直到走廊裏只剩下他們兩個,林瑾這才對著徐子言露出一個笑容,問他:「你怎麼來了?」

  徐子言當然不敢說自己背著他見了江琴心受了刺激才來找安慰的,於是笑著說:「都說認真工作的男人最帥,我來見識一下。」

  林瑾不語,只是微微挑眉,徐子言只有在害羞或者尷尬的時候才會故意說話輕佻開玩笑,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所以一聽他這麼說話,林瑾就知道他故意回避問題。既然徐子言不說,他也無意追問,於是拉著徐子言的手把他帶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徐子言一路被林瑾牽著,收到了無數有意無意、大膽直白或暗暗偷窺的目光,直到進了林瑾私人的辦公室,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你們公司怎麼回事?不知道的話我還以為進了動物園。」他小聲地抱怨。

  林瑾卻說:「那你是被圍觀的動物麼?」

  徐子言聳聳肩,走到林瑾的辦公桌前打量,林瑾隨他看,又跟在後面解釋道:「最近我和林乘風鬧得很僵,這層都算是中高層管理,各個聞風而動,心思多得不得了,見到你來,不知道他們心裏是否又譜寫出幾千字的獨白來,看看這些臉色,也挺有意思的。」

  林瑾的辦公桌,幹淨得很,幾份文件按照時間順序迭起排列,桌面上是皮質的桌墊,左側電腦屏幕,右側有金屬銘牌,桌上放著一支簽字筆,除此之外不見任何私人物品,不僅辦公桌上沒有,環顧整間辦公室,跟樣板間一樣,即使以辦公室的標准來衡量也是毫無私人特色的。想到家裏書房裏那張有些亂糟糟的桌子,再結合剛才林瑾那段嘲諷,徐子言心知林瑾說要離開林氏是十分認真的,他一點都不喜歡這個地方。

  林瑾帶著笑意看著徐子言像時差領地一樣將自己的辦公室巡視了一圈,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說道:「不是來接我下班麼?走吧。」

  徐子言看完一圈,覺得自己也不喜歡林氏這間辦公室死氣沉沉的樣子,於是和林瑾走進來沒10分鍾又迎著外面一大群打量的目光原路離開了辦公室。

  直到搭著電梯下了停車場,徐子言才皺著眉頭一臉認真地評價道:「你的工作環境挺惡劣的。」

  林瑾忍不住笑出了聲,順手捏了捏徐子言的臉,幫他系好安全帶,將車開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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