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貴媛之謊
悠憐騎馬回丞相府,一路上一直在祈禱鳳子禎今日忙碌去不了刑部。但剛到丞相府門口,便看到鳳子禎欲出門。
鳳子禎見楚悠憐回來,只是淡淡的看了眼她說:「進去吧,我娘找你。」
楚悠憐踏步上了台階,鎮定模樣點頭,順口問:「表哥去哪兒啊?」不要是刑部大牢,一定不要。
然天不從人願,鳳子禎的答案是:「先進宮一趟,和太子商量一下盛春悅的事兒如何處理,之後去大牢『看望』盛春悅。」
楚悠憐就知道,她不該抱著一絲僥幸的希望,笑了笑道:「表哥,去吧,等你回來一起用晚飯啊。」
鳳子禎抬眸看楚悠憐的笑容,虛假,一眼便能識破。她這般強作歡笑只是希望他對待盛春悅能夠手下留情嗎?如是這般,那麼他更要好好對待盛春悅了。「可能回來很晚,不用等我了。」說完便不留情的轉身下了台階離去……
「啊……」楚悠憐痛苦悶哼以及身子倒地的聲音傳來。鳳子禎聽聞聲音,立馬回身,卻見楚悠憐從最上面一層台階上滾了下來。
鳳子禎扶起楚悠憐,粗暴的對一邊同樣驚恐的下人說道:「去請大夫,立刻。」說著將在痛苦呻吟的楚悠憐小心的抱起跑著往府內去。「怎麼那麼不小心,走個路也能摔倒!」雖然是生氣的吼著,卻是十分心疼的模樣。
楚悠憐將鳳子禎的表情看在眼裡,莫名的淚水模糊的雙眼,只覺得額頭很痛很痛,痛到想要捶打額頭。其實,她想要打消內心的歉疚感以及那泛起的絲絲憐憫。
鳳子禎低著頭看楚悠憐額頭流出的血,這心裡就跟被扎了很多個洞那麼疼:「疼了吧,多大了走路不看路的。」
楚悠憐忍住心裡的不適感,強作無辜狀說:「還不是看著你……看著你我哪兒還有心情看路……」
鳳子禎因楚悠憐的這句話,頓住了腳步,她說是因為看著他,所以才沒有看路。眼眸質疑的看楚悠憐,她的眸子被淚水覆蓋,看不出什麼神情。抱著她的手緊了下,將她抬了抬快步往房間走去:「你可以站著別動,等我走了再進門。」
楚悠憐不語,鳳子禎上鉤了嗎?她一個『不小心』真的能夠引他上鉤嗎?「這種事情是不由自主的,我也控制不了。」鳳子禎是她從小就喜歡的兄長之一,但她一直沒有分清楚這種喜歡是男女之間的,還是兄妹之間的,只是覺得兄妹之間的喜歡占位置相對多一點。
虛假的語言會讓聽者迷失,也會讓說者迷失。楚悠憐也迷失在自己的謊言中,這是謊言還是事實,她分不清,可能是內心對他的歉疚感太過濃烈了。
「憐兒,你真的是因我而控制不了嗎?」鳳子禎邁著步子,緩慢很多。
楚悠憐將臉埋入鳳子禎的懷中,因為他這般叫她,讓她心更是難以抑制的酸楚泛了上來,放低了聲音說:「人心是肉做的,表哥做的一切我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可是……我遲鈍,不了解男女之間的感情。當我迷茫之際,若不是盛春悅對蘇子葉的念念不忘,我便不會發覺,表哥也如盛春悅一般,心癡念一人。」
不等鳳子禎說話,楚悠憐繼續說:「對盛春悅,我是好奇,繼而產生一種想要深入了解的心情,可是……當我深入了解的時候,每每想起的人是表哥,總會將盛春悅和表哥相比。可是,表哥如此對待盛春悅,會讓我產生恐懼感,更想要遠離表哥……」
鳳子禎的心一點點的融化了,有了幾分的信和幾分的欣慰,楚悠憐是有些遲鈍,以至於他們之間錯過了那麼許多。「對盛春悅也不是我之本意,但我答應你,今後絕不如此對待盛春悅。」
他溫柔的話語,在她耳中竟是那般的刺耳,她不想繼續聽,不知道鳳子禎的這話有幾分可信度,不管真與假,都與她無關了,只要過了今晚盛春悅就能逃出去,再也不用受牢獄之災和皮肉之苦了:「表哥,頭疼……好疼。」
「一會兒大夫就來了,你忍一忍,皮肉擦傷養一養就沒事了。」鳳子禎說著快速進了門將她安置在床上,一手把著脈,一手輕輕撫弄她的額角,希望能夠減輕她的痛苦。
楚悠憐不知道過了今日要如何面對鳳子禎,她作為他的妹妹,為了另一個男人,背叛了他。「會毀容嗎?額頭傷的很重嗎?」
鳳子禎眼眸溫柔如水,如漣漪般蕩漾著,道:「放心,我絕不會讓憐兒毀容。」話落,一個人進門,是府上的大夫。
鳳子禎簡單的和大夫說了兩句,大夫便幫楚悠憐檢查傷口,處理傷口,末了將一盒膏藥遞給了鳳子禎說:「丞相,這個膏藥待姑娘額頭結痂時候,一日三次的塗抹,用後絕不會留下疤痕。」鳳子禎接過手點頭,又命大夫准備些補藥,才放大夫走。
鳳子禎將膏藥放好,口中道:「每日我准時給你塗抹,放在我這裡就是了。」
躺在床上的楚悠憐點頭,笑了笑:「今後就麻煩表哥了。」
「憐兒還和我這般客套。」
鳳子禎拉下了臉,楚悠憐糾結著額頭上的痛,淺笑道:「我有些不適應和表哥親暱交談……」鳳子禎看著她那雙清澈的眸子,便信了。
因為楚悠憐的眸子是不會騙他的。「憐兒……」他握住她的手,輕輕呢喃她的名字。
楚悠憐忽而想起什麼,問:「表哥,記得三年前,父皇找你談話的那次,你們說了什麼?為什麼你那次從宮中出來就離開了澤瑞國?是父皇驅逐你回香宛國?」
鳳子禎搖頭,本不想說,因楚悠憐的那雙期待的眸子,還是說了:「因為你。舅父說,你只能給皇帝做皇后。澤瑞國不可能,所以舅父准備在香宛國和西戎國之間選一個,讓你做母儀天下的皇后。」以澤瑞國皇帝的權勢,一定不會委屈這高貴的公主。
楚悠憐頓時明白,鳳子禎來香宛國是為了什麼,原來是為了她,只要他登極,便有機會娶她……
「表哥,你……是想做香宛國的君主?」楚悠憐做驚訝狀,不可思議的看著鳳子禎。
鳳子禎笑了下:「做君主才能有資格娶你,舅父會答應你嫁給我,讓你成為新朝的開國皇后。」
鳳子禎輕描淡寫的話在楚悠憐葉耳中是那般的沉重而又刺耳,鳳子禎竟是為了女人而去奪天下,而她很不幸的成為那個禍水。
「父皇一定是隨口說的,他老人家說了只要我喜歡的人,他都會准允我嫁,包括你。」如果,這一切的禍因是她,那麼她該是有多麼重的冤債存在啊。
「憐兒,我已經做了,只差一步我便能夠廢了顏君予,登極了。如今已經走到這一步,沒有回頭的機會,所以我會繼續走下去。」皇位,他勢在必得。天恩能為女人棄皇位而不顧,他便為女人而奪天下。
楚悠憐很想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但她沒有,只是可憐兮兮的看著他,問:「表哥,還差什麼,你就能登極了?」
「一道現成的傳位遺詔。」而那遺詔就在盛春悅手中。可如何殘忍對待盛春悅,如何逼問都不知那道遺詔的下落。
楚悠憐不知道這遺詔的來歷,但她知道鳳子禎想要靠這道遺詔登極,這樣他便不會被天下人唾罵,還有可能比天恩更得人心。
「憐兒沒什麼大礙便休息吧,晚上我早些回來看你。」
鳳子禎起身欲走,卻被楚悠憐快速抓住:「表哥,別走……」他不能走,一走盛春悅便危險了。如被鳳子禎發現,那麼鳳子禎會將關押盛春悅的地方改變,之後絕對不會帶著她去了。
「憐兒……」鳳子禎心悸動的看著那柔荑抓住自己的手,那軟綿綿的聲音早已讓鳳子禎無法自拔了。多年前,楚悠憐會這麼和他說話……而現在依然這般,令他驚喜加惶恐,不敢相信這就是楚悠憐。
「表哥,我頭疼,你陪著我……不要走。」楚悠憐緊緊抓著他,一手去摸纏在額頭上的繃帶。鳳子禎心柔化成一灘水了,坐在床邊准備安撫下她再走。
楚悠憐看出鳳子禎並沒有打消出去的念頭,忙道:「表哥,這三年你在香宛國的經歷,你願意告知嗎?」最好的法子就是拖延時間,可她能拖延多久呢?一定要想出一個合理的法子來讓鳳子禎留在這裡,至天明。
「憐兒,是不是又疼了?」看楚悠憐瞪大眼,鳳子禎擔心的去觸摸她的額頭。
楚悠憐趁勢握住了鳳子禎的手,起身抱住鳳子禎的身子:「表哥,別走別走。我怕我一休息,一睡下就做噩夢,這幾日發生的事兒太多,讓我難以接受,表哥別走好麼。關押盛春悅的那個地方如此骯髒,惡臭味不斷,還有很多冤魂存在,求你別去……別去……」
鳳子禎今日沒清醒過,總覺得今日在做夢,總覺得這個楚悠憐不是真的楚悠憐……不然他為什麼總有不真實感存在?為什麼總覺得楚悠憐在欺騙自己。可是,她的目的是什麼?為盛春悅的話不可能,她在這裡沒有一個認識的人,根本找不到可以幫她的人。所以為了救盛春悅這個目的排除。
「憐兒,你知道你是在跟誰說話嗎?」鳳子禎在楚悠憐耳邊小心的問,抑或她摔壞了頭腦,不然怎這般異常行為出現。
「表哥你糊塗了嗎?我在和你香宛國的丞相鳳子禎說話,沒錯啊。」楚悠憐好笑的說道。鳳子禎似乎才有點覺醒,他似乎真的和楚悠憐在一起。
鳳子禎伸手回抱住楚悠憐,不禁怔愣了。多少年沒有擁抱這個柔軟的身子了,他的記憶都有些模糊了。「憐兒……」她是那個野蠻可愛的小七七嗎?為什麼這樣的她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
「是我,我在和鳳子禎說話,可鳳子禎似乎有些傻,沒有反應過來。」埋在他肩窩的楚悠憐悶悶的聲音傳出。他畢竟是表哥,和她一起長大的人,這般緊緊抱著他,那種排斥感一點點的消失,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絲絲的安心。也許,這是因為他們有那麼一股血脈是相同的。
鳳子禎輕輕拉開楚悠憐,滿是鎮定的看著她,啟唇吐氣道:「你看好,這是鳳子禎,不是盛春悅……你喜歡的人是誰,告訴我。」
「楚悠憐從小就喜歡鳳子禎。」這是不爭的事實。
鳳子禎定定的看著楚悠憐那雙堅定的眸子,從這雙他再熟悉不過的眼中尋找到了答案,她沒有說謊。
鳳子禎糾結著緩慢靠近她,唇壓向她……
楚悠憐壓住心中的恐懼,對上他的唇。心中雖是矛盾,可還是得將戲演下去,因為她要拖延住鳳子禎,以便於蘇柳氏救出盛春悅。
感到唇上的柔軟開始回應,鳳子禎開始無盡索取,原來她只是迷失,只是不清楚自己的心……此時,她能夠清醒,他更不必再承受那鑽心的相思之痛。
他情不自禁的將她壓向床,去揉捏她,沒見她反抗,他便放開了來,去了束縛,從小心翼翼到瘋狂,從淺嘗到深入……
因為她的熱情回應,以至於讓他沉彌,便開始瘋狂的愛她,以填補這幾年被冷落的內心。
鳳子禎得到了楚悠憐,得到了他愛戀多年的人。而楚悠憐卻失去了最寶貴一直想要留給盛春悅的東西--貞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