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七出之妒
卸妝後的蘇子葉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口中嘀咕著:「怎麼才能走進盛春悅的心裡呢?小強精神貌似不行啊。」苦思冥想,回憶起上輩子:她因煤氣洩漏中毒,發現送醫院時候,她受了驚嚴重的被雷了,比她小很多歲的小正太在搶救車上向她求婚!
好,求婚就求婚吧,能不能不要在她被醫生推去搶救的路上說這事兒?害得她搶救不成,死在車上……
好吧,她聽到那人向她求婚,要她不要死有些驚訝,這一驚訝令『中毒已深』的她一口氣喘不上來,就這麼一命嗚呼了。想要搶救人,不帶這麼做的,她臨死前這本啐他來著。
其實,她的承受能力很強的。可是能不能不要在中毒的時候給她一點點的驚訝?她驚訝不起啊!
這一驚,她死而穿越。來到了這個她從未知曉的朝代,一個歷史上沒有的國家。繁盛如古時唐宋,國風亦是和唐朝相差不多。然這個國家服飾風格卻和漢朝有些相似。
前世,她就大手筆的花錢訂做了很多套漢服,故而對漢服有些了解。對於這個國家,她好而勤學,在這裡立足完全不受阻。
再者說,她出生的家庭可算不錯,蘇太傅是皇上之師,而後又為皇子之師,頗受皇帝尊重。
當初皇帝為太子,時年七歲常入蘇府請教學問,有時留在蘇府不走,也可以說蘇府是皇上的第二個家。而蘇子葉就這麼順理成章的和皇帝成為兄妹般的親人,從小一起玩到大。
長大後,蘇子葉嫌棄天恩比她大,沒事就叫他大叔,純屬鬧著玩,這一玩就改不了口了。
蘇子葉家中有愛著她的慈祥父親,在宮中有寵著她的哥哥,不論走哪兒,她可算光環四射啊。可誰知入了盛府,她就跟沒有人給澆水的花兒,一點點的蔫了下來。
她不是公主,更沒有公主病,也不會去抱怨別人都不依著她,不寵著她,因為她知道世界不會因她而轉。
但是,作為女人,已為人婦,她還是期許得到丈夫寵愛的。盛府中任何人都可以不理會她,排斥她,盛春悅卻不可以。然而事實卻是相反的,這盛府中,唯獨盛春悅一人對她若即若離,令她難以捉摸。
蘇子葉早有打聽過,盛春悅二十二歲了,還未娶妻只是因為其祖母在其祖父死後的第三年也去,也就說是相繼在兩個階段去世,故而他守孝六年,拖延了他娶親之事兒。
但蘇子葉打聽不到盛春悅有過喜歡之人,而他也沒有打算與她說,盛府眾人也不知,故而越發的難以進入他心。
蘇子葉淺淺一聲歎息,「該如何是好呢?」一個什麼話都不說的人,最令人難以捉摸。
朱文蜜,不會是盛春悅喜歡的人。如果是,那麼早在她進門前娶了朱文蜜或者給朱文蜜一個妾侍的身份了。如果不喜歡,他為什麼又和她在書房待那麼久。他們在書房做了什麼?
不知道的一定認為做了什麼對不起蘇子葉的事兒,會讓人以為新娘進門不過三日,就發生這種事兒,一定覺得蘇子葉乃無用之人。
在人前,蘇子葉低調,安分做人。只不過對盛春悅,她高調活躍,這樣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發覺,她和傳統女人不一樣。但現在想想似乎適得其反。
又如,按照盛春悅對她的定位,那麼發現他和丫鬟搞在一起,她就該暴跳如雷,之後捉奸在床拉著文蜜去盛家二老面前告狀,再處理朱文蜜?!盛春悅的目的就是要挑起她的憤怒,之後犯七出中的『妒』,搞得盛府雞犬不寧之後,一紙休書休了她?
蘇子葉睜大著眼,望著床帳頂部,迷惘而又惆悵的胡思亂想起來。
正當她想著今夜盛春悅不會回來的時候,房門開了。聞聲似乎是盛春悅回來。蘇子葉輕聲喚了一聲:「相公?」
不知盛春悅在外面和利廣說什麼,只聽什麼『好』『嗯』的回應聲,卻不理會她的呼喚。
片刻,關門聲響起,腳步聲漸漸逼近,盛春悅撩開月牙門幃簾,面色紅潤,雙眸清冷的進來了。
蘇子葉往床裡挪了挪,將被子蓋實了,眼看著盛春悅褪衣。今日他面色一直帶著紅暈,現在比在蘇府那會兒好了很多,但還是不正常的紅。「相公,今日未見你用膳,不知你吃了沒。」
盛春悅回答:「吃了,很飽。」而後繼續脫自己的衣服。
蘇子葉心裡輕輕一聲歎息,笑道:「那就好。那相公的賬簿看的如何了?」看,這就好若離的表現。她問,他沒有感情而又簡略的回答。
「還成。」依然簡練答案。
蘇子葉苦笑,溝通都成問題啊,何以說讓自己住進他心裡。「相公,子葉為你褪衣吧。」蘇子葉說著起身,去幫他。其實他衣服脫的差不多了,只剩白色綢緞中衣。如他一般穿著中衣的蘇子葉下床蹲在床邊,幫他退鞋說:「今兒未見文蜜來伺候呢,她去哪兒了,相公知道嗎?」蘇子葉明顯感覺到了盛春悅的瞬間僵持,
「不知道。」盛春悅低頭看著蘇子葉,回答。
蘇子葉笑了一聲,道:「這麼不著主子身邊的丫鬟,你說要不要將她遣給爹娘呢?反正啊,現在我已經有兩個貼身丫鬟了呢。」說完,蘇子葉抬頭仔細著盛春悅的表情。
盛春悅面無波瀾,眸中濯濯清澈,口說:「不用。」
「好,聽相公的。」蘇子葉將盛春悅第二只鞋退去,這才起身。似乎起身的時候有些孟浪,蘇子葉眼前一黑,身形搖晃了下要倒過去……
盛春悅眼疾手快,將蘇子葉攬入了懷裡:「怎麼?」
蘇子葉在他懷裡閉目搖了搖頭:「沒事,貧血而已。」
抱著她的人蹙了下眉,又道:「坐好。」扶著她坐下,伸手摸了摸她額道:「沒事,睡吧。」
蘇子葉搖頭笑道:「你的髮簪還沒有取掉,我幫你。」說完,就伸手幫他取髮髻中的翡翠髮簪。
盛春悅看著揚起小臉仔細看著他頭頂的女人,眼眸中閃過一種不知名的東西。
蘇子葉取下東西後,走至梳妝台前放好,轉過身靠在桌邊口中道:「為什麼相公只有一枚髮簪呢?」
盛春悅抬眸看向對面的人,只覺光暈中的她,極為惹眼:「懶得換。」
「那明日子葉出門,去『金玉良緣』給相公配幾件髮簪如何?」蘇子葉微笑,眼眸如清水般瞅著盛春悅。
盛春悅吐出兩個字:「隨你。」
蘇子葉雖眸子暗了暗,但還是強笑著走近盛春悅道:「那就這麼定了。」將兩床被子整理了下,之後又道:「相公歇下吧,記得吹滅燈。」盛春悅眸子沒有離開過蘇子葉,腦中卻不知在想什麼。
蘇子葉率先上床,在裡面那張被子中背對著盛春悅躺下。今日,她的意思很明顯,拒絕他靠近。或許她知道,盛春悅不需要她,也或許不明他心意,故而還是遠離些好。不想人家拒絕,故而先拒絕人。
盛春悅吹滅了紅燭,回來躺下,有些茫然的看著黑漆漆的帳頂。
房間內很安靜,只聽見房外傳來沙沙的樹葉摩擦聲音,秋蟲低鳴,月的清輝透過窗縫撒落入房,愈發顯得房內靜之異。
「相公,沒有話和子葉說嗎?」蘇子葉沉沉歎一口氣出聲道。盛春悅側頭,看到的只是蘇子葉背對著他的身形。
黑夜如此寂靜,卻又如此繚躁。
「沒有。」盛春悅回頭閉目,口氣決然。
蘇子葉沒有放棄,她是異類小強哎,怎麼能被冷淡的盛春悅打倒呢?她緩慢轉過身,說:「相公,不論如何,子葉現在是你的妻子,名正言順的妻子,希望你心中能夠有這樣一個定位。」
「有,你是娘子。」盛春悅吐話。
蘇子葉又道:「既然有定位,那麼相公可知不論你做何抑或對我有什麼意見,只管提出來,因為我們是夫妻,該有夫妻間的坦然。」
盛春悅似是有些困意,言語有些模糊:「沒意見。」
「我不知道該是放心,還是更擔憂。」蘇子葉喟然一聲:「在你眼裡,我就跟可有可無的一樣。而我現在才明白。」
盛春悅驀然睜開眸子,側頭看向蘇子葉,正因為她對著光,盛春悅看到了她雙正水光波然的帶著傷的眸,小心翼翼的瞅著自己:「我不習慣。」
蘇子葉疑惑:「有什麼不習慣?是因為你身邊突然多了個人嗎?」
「嗯。」
「如果是這樣,那我也就放心了。咱們慢慢接觸,你會習慣我的存在的。」習慣,其實很可怕。但對於盛春悅來說,習慣或許會不錯。因為一個人對另一個人,連習慣都沒有,那麼這二人會很快走至兩端,沒有交集點。
「希望。」盛春悅看著她如水清泠的眸子,回答。
蘇子葉呵呵的傻笑了下,問:「相公今日可沐浴過了?」
「每日必浴。」盛春悅的回答。
這樣說來,他身上沒有朱文蜜的味道了。蘇子葉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一個人蓋一張被子,似乎有些涼意呢。」言下之意是,咱們同蓋一張被子吧。蘇子葉這樣委屈自己的原由很簡單:他不習慣,那麼就先讓他對她習慣起來,讓他接受她的存在,而後才能有別的發展。
盛春悅卻說:「我的也給你。」
蘇子葉忽而覺得頭頂有烏鴉飛過:「相公,你又戲弄於我。」
盛春悅答:「沒有。」
蘇子葉翻了個白眼,直截了當說:「子葉想去相公的被窩裡,不知如何?」
盛春悅道:「我去你被窩。」說著就將自己的被子蓋在了蘇子葉身上,爾後挪身至蘇子葉身邊。
蘇子葉臉刷的一下紅了,原來他的意思就是將他的被子給她,之後兩人一個被窩。不過也怨他每次說話不說清楚,讓她自己去理解。他近身來後,蘇子葉靠在他胸口,說:「告訴我,文蜜下午在哪兒。」
盛春悅『嗯』了一聲閉目,又開口:「在書房。」
「相公,文蜜幫你做賬了麼?」
「沒有,她一直站著,沒讓靠近。」盛春悅實話實說。
蘇子葉似是疑惑,又驚喜連連:「相公,你的意思是你和文蜜沒什麼?」
盛春悅反問:「我和文秘該有什麼?」
「你們之間什麼都不該有。」蘇子葉說完十分開心的說。
「呵呵。」盛春悅笑出了聲,在蘇子葉耳中卻是那般的好聽悅耳。她靠在他胸口,嘴角揚的很高。好在她沒有沖動,沒有質問盛春悅,不然她可就失策了。
蘇子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後,便安然自如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