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刺破青天鍔未殘
第56章 重逢
蕭山離開京城,本欲往北,前往鎮江去投韓世忠的舊部。在途中休息時,翻開岳飛留下的那一疊手稿,一看之下,心潮澎湃不能自抑。
那手稿果然如韓世忠所說,絕非一般的普通兵法,而是岳飛從軍數十年,小大二百餘戰的詳細記錄。從他當日在相州跟隨劉浩的軍隊勤王,到後來的大軍北伐,無一缺漏。不僅有遭遇十多名小股金兵的戰鬥記錄,也有評定內部叛亂的詳細細節,還有十萬大軍如何調度,都寫得清清楚楚。
其中沒有一處說兵法雲如何如何;只是用最簡單的語言,描述如何發現敵人,如何組織戰鬥,如何追擊,為什麼又不追擊。說這是兵法,倒不如說這是一本宋金交戰的戰例集合。
每一次交戰的時間,地點,部署方式,兵力運用,事前的謀劃,中途的變故,和最後的結果都有。
蕭山記得很清楚,當年他念軍校的時候,學校所發的教材中,也有一套類似的戰例。而教官在教授這些戰例的時候,一翻話讓蕭山記憶尤新:戰爭理論,要和實際結合才有用。要成為一名合格的指揮官,必須要掌握至少兩百個戰例。我們要培養的,不是搞戰爭理論的學者,而是真正能夠指揮戰鬥的軍官。認真的研究並掌握這些戰例,會讓你們區別於那些紙上談兵的理論家。
岳飛的手稿,一開始寫的還是工整小楷,到了後面便成了行書,想必是他自己也感到了時間的緊迫,想要多留下一些東西。
每一次戰例,上面都有時間,地點,周圍地形的標注。蕭山對於中國地圖雖然不陌生,但是其中經過一千多年的變化,很多的地名都有所不同,而且山川亦有改道。
他在中途的時候,便已經改變了主意,想要去岳飛所講述到的這些地點,親自去看一看。現場去體會一下,這位不世名將,在不同的地點,面對不同的地形和不同的敵人,是如何應對的。
說幹就幹,蕭山並沒有直接去鎮江,而是偷偷的渡江,沿著岳飛手稿中第一篇所在的地點,去現場觀摩了一下。
他心中有了這個主意之後,便沒有再繼續翻閱手稿,而是抵達某一處之後,先去觀察拿出的地形,又在心中琢磨該在那些地方安排哨卡,等到自己在心中安排好之後,就對照岳飛留下的手稿,看自己所觀察到的內容,和岳飛所觀察到的內容有哪些不同。為什麼他會在自己想不到的一些地方佈置哨卡。
然後又根據岳飛所描述的敵人兵力,自己現在腦海中過一遍,如果是自己身臨其境,會如何選擇,是跑還是打,是突襲還是圍攻。
等到自己在心中琢磨好以後,便又去拿著岳飛的手稿來應證自己的想法,再琢磨為什麼他會這樣做,而自己為什麼選擇的是不同的方式。會不會還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如此他一邊行,一邊看,直轉了大半年,從汴京城到江西,從江西到福建,又到鄂州建康等地。他越看心中對岳飛越是佩服。有很多次的戰鬥,在蕭山看來都是必敗之戰,若是他的話,他是決不會去迎敵,而岳飛竟能夠在逆境之中,憑著自身的勇猛和鼓舞起來的士氣化險為夷,這絕非常人能夠做到。
特別是在岳飛早年的戰鬥中,很多次都是親自上陣,憑借出色的武藝,扭轉敗局。蕭山自問如果是自己遇到那種被上百人包圍的情形,肯定就投降逃跑沒得選了。
也就是看了這些,蕭山才深刻的意識到一個他以前有些忽略的問題——在冷兵器時代,個人的武藝,是多麼的重要!
雖說戰爭拼的都是軍隊素質和國家實力,但由於戰爭技術的不同,側重點也各個不同,後世的戰爭更加強調科技的運用,在高的武藝,一顆核武器便能解決一切。單兵素質再強悍,如果有飛機輪番轟炸,就是東方不敗也只能乾瞪眼。
然而冷兵器時代,軍隊士兵的個人素質,武藝,協同配合和勇猛,則是重中之重。戰場拚殺,特別是正面對敵的時候,拚死肉搏戰的幾率會很高。這個時候,如果是武藝低下,則只能夠充作炮灰。
還有一點很不同的就是,冷兵器時代的軍隊,極度容易潰散,岳飛也曾經遭遇過數次。在這種靠著兵餉混飯吃,所用都是刺字的罪犯和流民所組成的軍隊中,如何凝聚軍隊的戰鬥力,並且在遭遇損失的時候還能夠保持昂然的鬥志,則是一件難解的事情。
蕭山見到岳飛所寫,多是靠結恩的方式,和部下搞好關係,關心士兵,不剋扣軍餉等。但蕭山認為這種方式凝聚起來的軍隊,其力量也是很有限的。因為只要領頭將領一替換,好不容易塑造起來的軍隊,便會非常容易變質。
只是要怎麼解決這種問題,蕭山一時半會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畢竟他現在連南宋軍隊究竟是個什麼情況都還沒看到。
只是有一點是很肯定的,那就是,這個時候的軍隊,絕非人民軍隊,紀律更是一團糟,從來沒有什麼軍民魚水情的觀點。蕭山在沿路上所遇到的,多是百姓對於當地駐守軍隊的仇視,因為其常常擾民不說,還會胡亂殺人。但也有一點很明顯,百姓對於岳飛當時所帶的軍隊,是非常的推崇,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軍紀嚴明,決不擾民。
蕭山抵達淮西的時候,已經是當年的夏天了。他先找到了自己的養父母,得知養父母在鎮江又新開了一家油鋪的時候,有些哭笑不得。油鋪的名字當然已經換過了,改名為「清波油鋪」。蕭山也就是憑著這油鋪的名字,才找到了自己已經改名換姓的父母。
秦重為了避免麻煩,乾脆跟著蕭山姓,改名為蕭重,王美娘倒是不必改名,卻也沒人知道她的本名,都喚他為蕭家娘子。一家三口見面之後,自然是抱頭痛哭一陣,各自說了從臨安逃命的經歷後,蕭山便攜帶韓世忠的名帖,前去找屯駐在鎮江的韓世忠舊部邵宏淵不提。
趙瑗自從離開臨安回家持節守孝,一直在等待妻子歸來,他三次寫信去臨安,讓趙構幫忙把自己的王妃送過來,好讓其生母也見見自己的兒媳。卻不料第三次書信過去的時候,趙構也給了回信:王妃身懷有孕,路遠不便,不如就在臨安待產。等一年後產下麟兒母子平安,再去不遲。
這個消息傳來,趙瑗和其生母張氏都非常的高興,自然也不計較媳婦呆在臨安而不及時回來給公公守孝了。
但好景並不長,就在趙瑗期待妻子生產的時候,卻又從臨安傳來了糟糕的消息。
王妃郭氏自從進宮之後便一直悶悶不樂,身懷六甲卻身體每況愈下,生下一子之後,沒出月子,就病死了。
這個消息對於正在守孝的趙瑗來說,無異於是個不小的打擊,家中父孝還沒過,又逢妻亡故,甚至因為是奉旨守孝在家,連回臨安見亡妻最後一眼也難以辦到。
非但如此,吳皇后的養子今年也已滿十六歲,趙瑗是長子,先入宮兩年,但如今吳氏成了皇后,其養子地位也隨著提升,在秦檜等人的要求下,趙構將其養子趙琢封為恩平郡王,出外就第,一切分列都和趙瑗相同,儼然讓兩人平起平坐。一時間,人稱其為東西二府,但趙瑗不在京城,其養母張婉儀又早死,人人都瞧出來了,新的郡王,恐怕要更得聖心一些了。
一連串的事故讓趙瑗也有些沮喪,他一來到秀州,就曾經派人前去打探蕭山的下落,但每次等到的都是失望。
趙瑗之母張氏,看著趙瑗在家這一年,只長個子,卻不長身體,心中也很是心疼。兒子日漸消瘦,做母親的也暗暗著急,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讓其開心一些。
這日張氏見趙瑗給父親上香,便在靈位旁勸說道:「羊羊,你這一年多,孝順也夠了。我見你一直悶悶不樂的樣子,是不是因為妻子死了的緣故?要不這樣,當娘的再給你說一門親事?」
趙瑗道:「哪裡有還在守孝其就續絃的道理?況且,此事還要稟告聖上得知才行,沒得又招惹人議論,不要多事了!」
張氏見兒子如此,只覺得更加心疼,便道:「守孝期間既是不能續絃,你不如也出去走走,散散心。整日悶在家中,都瘦了一大圈了!」
趙瑗剛想開口拒絕母親的好意,便又聽見張氏道:「孝之一字,也不在於這些。我們宗室人家,離京城遠,沒人管那麼多的!你爹在天之靈,看到你這個樣子,也難以安生啊!」
趙瑗見母親這樣說,便也不好在多說什麼。他這一年身上所發生的一連串的事情,也的確讓其心中鬱悶,出去能夠散散心也是好的,當即便答應下來。
張氏見趙瑗答應了,一顆心才放了下來,去準備兒子出行的衣衫,因為是在孝期,不能穿有顏色的衣服,一身純白又似不太好,便特意準備了一跳淡褐色暗花的袍子,遠遠看著就和素服一模一樣。
誰知趙瑗見了,硬是不允,執意要身穿素服,張氏拗不過兒子,只得將他裡裡外外的衣物,都給換成了素白色。又命家中的侍從兩人相從。
趙瑗並不想帶旁人一起前去,只堅持自己一個人出去散心,就在附近,少則三五日,多則十數日便回來。張氏只求自己兒子能夠出去遊玩,不悶在家就好,便也應允了。
次日一早,趙瑗在父親靈位前磕過頭之後,就獨自騎著馬,信步而行。
此時離當日大婚之夜,已經過了一年半,天氣入秋,雲高氣爽,秀州是趙瑗從小生活的地方,周圍都十分熟悉,他在周圍轉了一圈之後,便覺得心情舒暢很多,當夜在一家鄉村野店歇息,準備明日便返回家中。
小店中掌櫃的見了趙瑗的打扮,雖然身穿素服,也沒有什麼裝飾,但器宇軒昂,一看就不是凡人,便將他引到隔出來的一間「雅捨」,端了上好的酒水伺候。
趙瑗先喝了一口小二所謂的上好花彫,差點沒吐出來,這東西摻水不說,還十分的難喝,簡直和毒藥沒什麼區別。
就在趙瑗皺著眉頭喝「好酒」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他微微扭頭,朝外看去,只見進來的是十多個彪形莽漢,□上身,腰佩跨到,臉上刺青,趙瑗看得清楚,那刺青是「建康」二字。
見到這些人臉上的刺字,趙瑗便知道,這是「建康」府的兵丁了。
宋時兵源分三種,其中最低級,俸祿最少,來源最複雜的叫做軍兵,大部分由土匪和流民組成,為了防止其逃判,故在臉上刺字。哪個府的軍兵,就刺哪個府的名字。這十多個大漢臉上刺字「建康」,當是建康府的兵。
只不過此處並不是建康府管轄的地方,也不知道這些兵為什麼會脫離部隊跑到這裡來。
趙瑗心中正在疑惑的時候,便聽見那些兵大大咧咧的坐在店中,有一個起身,把腰間的大刀拔出,將店中其餘的客人都趕跑了。趙瑗做的地方角落偏僻,又有簾布遮擋,那大頭兵十分粗心,只是掃了一眼以為沒人,就也沒過來。
趙瑗看得心中暗暗搖頭,這些兵士如此跋扈,只因為自己要吃個飯,就不准別人吃飯,也不知是誰的部下。
卻見那十多個大漢自顧自的坐下,叫了酒肉之後,便高談闊論起來,其中一個道:「你的消息可真?老大會從這條路上過?」
另一個有些瘦高的人忙點頭:「真的不能再真了!宣州妖賊作亂,十分難收拾,官兵去了幾次,都沒能平下來,特意去鎮江府借了老大平亂!這裡是唯一的通道,我們在這裡等著,保證能夠等到!」
趙瑗聽了這些人的對話,心想原來是幾個掉隊的士兵,估計是建康和鎮江兩府聯合平亂的,怪不得這幾個建康府的兵丁會在這裡。這兩年流民四起,賊寇眾多,各處的屯駐大軍不對金作戰,大部分精力都用來平定內亂了。若非秦檜倒行逆施,趙構懦弱昏庸,和議之後應該是國泰民安,又怎會弄成這個樣子!
那幾個人說起口中的「老大」,便忍不住唾沫橫飛,一個說其追繳茶寇,只消報出自己的名字,對方就全部束手就擒;一個說五月前「老大」還曾經滅過一個美貌的女賊;一個說其不打罵軍士,不剋扣軍餉;一個說其非常可怕,言出必行,刑罰嚴酷。
一眾人在那裡唾沫橫飛,聽得趙瑗心中暗暗好奇,他聽了半天,也沒有聽到那些人口中的「老大」究竟是誰,又聽了一會,便實在是忍不住走上前去,問道:「諸位,你們剛剛說的那個人,叫什麼名字?在何處效力?」
那十多個漢子正自己講的爽快,忽一回頭,看見身後站了一位白衣公子,都是嚇了一跳,一個人叫道「快殺了他滅口!」
一個人叫道「不好,行蹤被人發現了!」
唯有一個二十來歲,身形魁偉的大漢,似乎是個領頭的,抬手按了按,朝趙瑗上下打量了兩眼,問道:「看你是個讀書人的樣子,沒得打聽我們這些兵丁的事情做什麼?」
趙瑗道:「我見諸位都是建康府的兵丁,這裡卻是鎮江的地界。所以好奇問一問,並沒有別的意思,如果有孟浪之處,還請莫要見怪。」
一眾人見趙瑗生的斯文清秀,說話也很溫和有禮,都心生好感,也不叫著要滅口了,那名領頭的彪形大漢道:「看你不像是個壞人,給你說了也無妨!我們在建康府呆不下去了,聽說這裡有個部將還不錯,所以準備過來投奔的!」
趙瑗聽到這話,吃了一驚,也明白過來為什麼一開始這些人嚷著要滅口了。各處的軍兵,都不准私下亂跑,更不准帶部投奔別處。就算是自己人投奔自己人也不行。當初宋金交戰之際,便有很多這樣的情況,有些人不滿自己的上司,就帶了兵眾投奔另外其它的將領,每當遇到這種情況,上司都是將其就地斬殺。
現在這一幫人,看樣子是已經逃走,正在等待新的投奔對象,所以並不怎麼顧忌了。
趙瑗道:「原來是這樣,但你們臉上有刺字,恐怕對方不一定會收吧。」
那領頭的不以為意:「聽說新老大準備去剿滅妖賊,他是部將,帶的有三百人,我們十多個偷偷的跟在他的兵後面,等滅賊的時候使勁殺敵,立了功,他看到我們幾個的本事,自然就肯要了!你這白白淨淨的斯文讀書人,哪裡知道我們這些人的勾當,跟你說了也不懂!」
趙瑗心想:據我所知,如果不是朝廷裡面有後台且後台過硬的,還真沒那個只帶三百人的小將領就敢收留友軍隊員的。
但那十多個大漢顯然都自信滿滿,正在興頭上,趙瑗也不好去潑他們的冷水,便道:「你們這倒真是一個好辦法,只是不知道,你們要去投奔的新將領,叫什麼名字?剛剛聽你們的口氣,似乎那個『老大』有些本事?」
那領頭的剛要回答,便見到外面慌慌張張跑進來一個放哨的,一進來就朝著眾人喊:「哎,來了來了,大家快準備好!」
便有幾個擠出去看,又回來跺腳:「我們的衣服和他帶的人不一樣,怎麼混啊?」
「尾行他們,殺幾個人,搶了衣服不就完了?」
「是不是不太好啊?還沒去就先殺他的人?」
「什麼不好?殺兩個人算個屁!快點準備著!」
趙瑗見到這些莽漢做事情全然不考慮後果,也根本不拿人的性命當回事,心中頗為不悅,但他此刻隻身一人,也不便為了這種事情和他們起衝突,便想要走出店外,不要去趟這趟各部互吃的渾水。
店中的那些莽漢此刻也沒人顧得上趙瑗,他們只是自己在手忙腳亂的拿頭髮遮蓋住臉上的刺字,又準備尾行殺人搶軍服,把個小二掌櫃嚇得躲在櫃檯後哆哆嗦嗦,連趙瑗付賬都不敢伸頭來接。
趙瑗往櫃檯上丟了十來個銅板後,便走出店外,只見不遠處的官道上,果然浩浩蕩蕩的行著一支隊伍,一眼望不到頭,足足有上千人之多。
三名將領模樣的人策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頭,都是身穿皮甲,頭卻並未帶盔,一個約莫三十多歲,一個二十多歲的模樣,另外一個卻背對著趙瑗,正在和那兩人說些什麼。
趙瑗站在原地,看著這支隊伍,心中有些奇怪,這支在行軍中的隊伍,有的走的稀稀落落,有的卻走的很整齊。有一部分軍容嚴整,有一部分卻十分的散亂。
趙瑗還從未見過一支隊伍中,竟能夠出現截然不同的兩種樣貌,他心中暗暗的好奇,又朝著領隊的三人看去。
那個一直背著他的將領,看起來身材很高大,頭髮整齊的梳在腦後束起,不知為什麼,趙瑗總是覺得這個背影,似乎非常眼熟的樣子。
卻正在這個時候,那個背影,忽然轉過身來,朝著趙瑗這邊看來。
兩人的目光,就在這一刻,交織在了一起。
趙瑗一時之間,只覺得身體好像僵硬了一般,他呆呆的立在原地,看著另外一個呆若木雞的騎在馬背上的傢伙。
秋日的陽光在這一刻灑下,漏過樹葉的陰影,形成一道道的光束,灰塵在這些光束中跳動,彷彿起舞的精靈。
好像一個世紀那麼長,又好像只是一眨眼那樣的短。
馬背上身穿皮甲的將領,喉嚨中發出一種無人能夠懂得的音節,騎著馬飛奔過來。
在兩人相距三米遠的地方,他跳下馬,然後衝上前,緊緊的抱住趙瑗。
趙瑗和蕭山,誰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樣的一家荒村野店外重逢。
兩人一時都說不出話來,蕭山過了好久,才鬆開手,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殿下?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你長變了好多,差點沒認出來!」
趙瑗也看著蕭山,蕭山變化非常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