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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驅魔人系列》第51章
  第三十三章 硬盤

  阮瞻沒有回答。

  事實上他是妒忌的,雖然他認為他死後,把小夏交給萬里是最放心的,可是當他看到

小夏坐在萬里的腿上,兩人擁抱著時,他還是忍受不了了。

  可是他快死了,他有什麼資格妒忌?

  「其實她只是頭暈摔倒。」萬里解釋,「並不是我們有親暱舉動。」

  雖然他也愛小夏,可是他是個光明磊落的人,不願意利用他們之間的誤會。

  「或者我應該希望你死,這樣小夏就是我的了。」他繼續說,「可是我並不那麼希望

,你和我是過命的交情,我要你活著。我是個貪心的人,愛情和友情我都想要!所以你給

我打起精神來,我拼了老命也會讓你活下來。」

  「你的老命一錢不值。」阮瞻嘴裡雖然這麼說,可是臉上卻微笑起來。

  「那就先看看這條價值一分錢的小命吧!」萬里指了指包大同。

  阮瞻伸手在包大同的臉部上方,靜默了一會兒道,「剛才我就發現他的氣場不太糟糕

,不過他自損得很厲害,不知你發現沒有,他身上這些紅印子。」

  「紅印子?」萬里嚇了一跳,連忙湊近包大同赤裸的上身看,果然發現他的皮膚上布

滿了很多細小的紅色痕跡,就好像是瓷器被磕碰了,雖然現在還沒有碎,但是布滿了裂紋

,隨時會破碎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他問,又是吃驚又是內疚。

  今天一天是他看著包大同的,因為包大同一直安安靜靜的,他就粗心的以為他沒問題

。小夏畢竟是女孩子,不可能讓她伏在包大同的身上仔細觀察,而包大同的皮膚較黑,他

就沒有注意到。

  「他--不會有事吧,否則我萬死不能辭其咎。」

  「從這紅印子來看,雖然他是自損,不過也是先中了妖術。」阮瞻說。「幸好他夠聰

明,把魂魄和陽氣全依附在符咒上,保護了精氣和陽氣沒有快速流失。而我回來的還算及

時,不然他就危險了。不用自責,就算你發現他身上的紅印子,你也沒辦法。」

  「還好還好,我還怕因為我的疏忽而要了他的命。這個人雖然沒什麼建設性,但大小

是條性命,還是要保住!有什麼辦法嗎?」萬里心下稍安,故意說得輕鬆些。

  「等小夏上來,你們要仔細回憶一下這些天他做了什麼,然後找出他自損的原因,這

樣才好想辦法救他。」阮瞻又探了一下包大同的脈搏,「他中的妖術真的很巧妙,從他身

體外部根本探測不出來。」

  「假如回憶不起來呢?」萬里為難地說了一句,「他昏過去前已經知道他自己是自損

,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曾經做了什麼。」

  「如果回憶不起來--」阮瞻語調冷漠,但神情無奈地說,「那你要想好要怎麼才能

和包大叔說,他唯一的兒子中了妖術而不治,我可不想面對包大叔。」

  「明白了。」萬里愣了一陣說,「就是說非要想出他怎麼中的招不可!」

  整整一夜,三個人都在苦思冥想包大同會自損的原因,可快天亮時也一無所獲。萬里

伏下身子看包大同的身體,發現紅印子又多了許多,已經從他的腹部向上擴散到臉上,腳

下也是,好像整個人一碰就會碎了!同時,包大同自己調和了血和硃砂所畫的符也慢慢變

黑!

  「他還能堅持多久?」萬里問。

  「今晚太陽落山。」

  「那怎麼辦?他不能死!你一定要救活他!」小夏緊張萬分,下意識地握住阮瞻的手

。阮瞻只感到她小手冰涼,還微微地顫抖,顯然非常慌張。

  「還有一整天,我不會放棄。」阮瞻溫柔地看著她,「你去睡一會兒,然後上班去。



  「我哪有心思睡覺和上班啊?」小夏看了包大同一眼,實在無法想像這麼活蹦亂跳的

人也會死。

  「你必須有心思!」萬里拉起小夏,把她向另一個房間推,「大家坐在這裡死想也不

是辦法,你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說不定思路打開會有新發現。有了新情況就隨時通知我

們,要知道正常的日常生活才能刺激記憶。」

  小夏沒辦法,只好聽萬里的,可是她無論睡覺還是在工作中始終放不下包大同的事,

快中午的時候,她急得頭疼欲裂。

  這時候,她的手機響了。她還以為是包大同出了什麼事,半天才敢接聽,但一看螢幕

顯示,卻是那位幫她恢復硬盤數據的朋友。

  「硬盤受損不大,我已經幫你修復了,數據沒有丟失,電腦也重新裝好了,你什麼時

候過來拿?」朋友說。

  小夏剛想說過幾天再說,可是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念頭,就像閃電照亮她黑暗的記憶。

她拼命抓住這要一閃而過的思緒,終於想到了包大同有可能自損的原因。

  於是她幾乎瘋了一樣跑去朋友那裡把手提電腦取回,把和當事人約會的事忘到了一邊

,急忙趕回去,一路把電腦抱在懷裡,生怕出什麼意外。

  「有一種可能!」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此時,阮瞻和萬里正坐在房間裡一籌莫展。

  「怎麼回事?」阮瞻因為靠近門,所以連忙把小夏扶到椅子上,愛憐地抹了一下她額

頭的汗水,「先喘口氣,慢慢講。萬里,拿杯水來。」

  「不不,我不渴,我也不用喘氣,我要馬上救包大同!」她把抱在懷裡的電腦小心地

交給阮瞻,「我不確定,但他可能是因為這個自損的。」

  「電腦?」阮瞻有些意外。

  「你不是說,如果他自己肯定沒著了呂妍母子的道,而我們又想不到他身體受了什麼

傷,就要想一下他損壞了什麼東西嗎?」小夏咽了咽口水,「他前幾天弄壞了我的電腦!



  阮瞻和萬里對望了一眼,「就算他弄壞了你的電腦,電腦裡也要有和他相關聯的東西

才行。」阮瞻說,「想一想,他拿你的電腦做過什麼?」

  「他和包大叔聯繫過,平時收郵件什麼的,也是用我的電腦。」

  「問題是,他的郵箱啊,QQ啊、MSN啊、密碼啊,這些常見的聯絡方式,我們怎

樣才能進入呢?」萬里說,「總不能現在找人破解密碼吧?時間也不夠啊!」

  「這個我有辦法。」小夏急忙說道。「他一向馬馬虎虎的,記不住密碼、地址什麼的

,結果就記在了一個小本子裡。我還開玩笑說,哪天偷來那個小本子,可以探聽他所有的

秘密,拿走他所有銀行存款。」

  她話音還沒落,萬里和阮瞻就跑到包大同的房間去翻箱倒櫃,過不久就在他行李箱最

底部的夾層裡找到了一個黑色皮面小本子。

  對照著小本子上的紀錄,他們一項一項尋找著有可能造成包大同自損的原因,可是找

到後來,還是沒發現線索,聊天紀錄和來往郵件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這讓三個人從開

始時的興奮,又回到沮喪之中。

  「至少我們知道他的網友全是女的,從羅莉到熟女他全不放過!」萬里試圖開個玩笑

緩解壓力,可是連他自己也不能開懷一點。

  眼見小夏都要急哭了,阮瞻思索了片刻道,「我也覺得他的自損和這個電腦有關,但

我們肯定忽略過了什麼問題。小夏,你給我詳細講講當天的事情。」

  小夏想了一下,然後把那天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說了一遍,細致到當晚吃的什麼和包大

同細微的表情。阮瞻皺著眉頭聽著,之後長久的沉默。

  「想到什麼嗎?」小夏輕輕地問,生怕打擾到阮瞻的思考。

  「你說,那天又有小孩子來騷擾你?」

  「沒錯。」

  「你在櫃子裡看到了張嘉琳、小童和陽陽?」

  小夏點頭,想起那天的事還讓她毛骨悚然。

  「陽陽是肯定沒有問題的,你和包大同都與張嘉琳沒有實質的接觸,看來就只有呂妍

母子最可疑。」阮瞻分析著,「但既然包大同說他沒有著了那母子的道,我相信他不會判

斷錯。那麼,按照我的猜測,如果那妖孽真的是通過這台電腦讓包大同自損的,而且包大

同用電腦時並沒有出錯--」

  「他們是通過我傷害他的嗎?」小夏接過話來,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這電腦只有她和

包大同用過,原來是她害了包大同嗎?

  「不是你!」阮瞻看著小夏的驚慌和自責,心疼得不得了。想讓她快樂的,想讓她不

沾染這世界上一點的悲傷和無奈的,想讓過最單純的生活的,可是為什麼總是做不到呢!

  「並不是因為你。」阮瞻認真地看著小夏的眼睛,「只是因為你倒楣遇到了我們幾個

,你是最接近我們的人,假如有人想害我們,他們就會在你身上打主意。就算你無比小心

,他們還是會想辦法陷害你!」

  小夏苦惱地搖搖頭,「假如我強大一點--」

  「假如我考慮的周全一點,娜娜就不會死。」萬里接過話來,「你們剛才怎麼勸我來

著,沒有人是滴水不漏的,阿瞻說得對,是你倒楣,遇到我們。」

  「不,認識你們是我的幸運。」小夏由衷地說。

  「你這樣想就好。」萬里拍拍小夏的頭,「再說現在不是考慮責任的時候,先想想有

什麼事被呂妍母子鑽了空子,或者說是被小童鑽了空子,我總覺得這一切都是那個小孩子

搞的鬼。」

  小童?是小童嗎?

  小夏低頭細想,努力回憶著和小童在一起時,有沒有牽連到包大同的。想當初包大同

第一次和小童見面是大家一起去的,那時應該沒什麼問題,後來有一次是她和小童被倒扣

在衣櫃裡面,包大同把他們救了出來,好像當時有點懷疑小童,還在小童身上探測了一下

。但既然包大同自己說沒有中了暗算,那麼也應該不是那時候。

  那是什麼時候呢?

  包大同那麼機靈,假設小童真的是通過自己傷害到他,一定是趁和她單獨在一起時做

的手腳。

  驀然,她心裡一凜,想起一件很小,很不起眼,但又非常重要的事。

  「我有一次哄小童玩遊戲--」小夏慢慢地說,覺得身上所有的血液都集中到了心臟

裡,讓她的胸口發漲得無法呼吸,「我的電腦裡有一個軟件,就是能模擬出人老了的樣子

,還可以換各種衣服的。只要有一張照片就可以通過那個軟件變幻。我覺得好玩,而且我

電腦裡有一張包大同的半身照,所以--我為了逗小童開心,就把包大同老齡化了,還給

他弄了點鬍子,穿上了道士服。」

  「哦?」阮瞻來了精神,「還記得當時他--我是說小童,有什麼不尋常的表情或者

表現嗎?」

  時間有點久了,再說那些都是很平常的細節,小夏記不太清了。可是她明白那關係到

包大同的命,所以拼命回憶著,「當時我抱著小童坐在我腿上,他的臉對著螢幕,我看不

到。不過--看到包大同的老年道士像時,小童好像突然沉默下來,我還以為他不認識包

大同了,因為一個人的老年像和青年像的差別真的很大。於是我好像問他,你不認識了嗎

?他說:這是包叔叔嘛!還說了一句--」

  「一句什麼?」

  「他說--他好像說--他變成什麼樣,我都認得!」小夏終於回憶起來。

  「他?」阮瞻皺緊眉頭,對這個字格外注意,「小童沒說『包叔叔』什麼的,是說的

『他』嗎?」

  「我記不清了。」小夏很煩悶,「我不能確定小童說的具體的字,可能說的是『他』

。」

  「好了,我們不想這個。」阮瞻連忙安撫小夏漸漸失控的情緒,「現在我可以確定問

題出在哪裡了,你不用再擔心了,包大同死不了!」

  沒有比聽到這個更讓小夏高興的了,這幾天緊繃的情緒終於有些緩解,放鬆的情緒讓

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我想起來了,當時我給小童看包大同的像時,他還用手指摸了半

天螢幕!」

  「這就對了。」阮瞻的心也豁然開朗,「他一定是通過電腦對包大同的像施展了妖術

,然後再找機會來嚇唬你。但是他的目標不是你,而是包大同,因為他算準你關不掉電腦

,勢必也知道我和萬里不在,所以只有包大同才能『救』你,而實際上就是引誘他毀壞電

腦。」

  「這樣就讓包大同自損了嗎?」萬里問。

  「沒錯,這世界遠比我們想像得更神秘。我曾聽說過有一種法術,想殺人的時候,只

要想辦法弄到對方的血,再混合他們特製的一種墨,然後畫上被害人的像,當然要畫得相

當傳神,最後撕掉這張畫,那麼這個被畫上像的人,不出三天就會莫名其妙的死去。」

  「天哪,這也太可怕了,簡直殺人於無形嘛!」小夏嘆了句。

  阮瞻搖了搖頭,「但願不要讓我們遇到那樣的事,否則我真不知道要怎麼破解這個術

。」

 第三十四章 施救

 既然知道了大同傷在哪裡,接下來的事,就是怎麼來救活包大同了。

  「他的心思還真細啊。」萬里感嘆,「看來這小傢伙可不是一般的猛鬼可比,竟然這

樣心機深沉,連壞計都使出來了。」

 阮瞻和小夏都沒有說話,但心裡明白他說得對。

  雖然不知道小童為了什麼原因要傷害包大同,可他確實用了個巧妙的方法,只是一個

偶然的機會就讓他動了手腳,而後他又背地裡推波助瀾,借敵人的手完成了自己計畫。

  『他』變成什麼樣,我都認得!

  小童口中的『他』是指大同嗎?他是無意中想找包大同的晦氣,還是要痛恨包大同救

了小夏並且懷疑了他?他是要除掉礙事的人還是和包大同早有仇怨?

  這還真讓人費解!

  可是阮瞻現在沒時間考慮這個,只能將謎團暫時放一放,目前首要的任務是把包大同

救回來。幸好包大同見機較快,護住了自己的命脈;幸好小夏回憶起這些前因後果,讓他

找到事情的根源;也幸好他感到了包大同的危險並及時趕回來,否則這次包大同必然會掛



  「要怎麼做?」萬里問。

  「去把倪陽叫上來。」阮瞻簡單地吩咐,「這小子電腦玩得超好,我需要有人幫我修

復這張受損的畫像。」阮瞻打開E盤中的圖片,找到了包大同的畫像。果然見他照片中的

底襯變成了黑灰色,而且照片上全是淡淡的淺紅色細紋,就和他身上的裂紋完全相同,好

像揉皺了他的照片,並且有血從裡面滲出來一樣。

  「可是,這樣倪陽會發現你的秘密啊。」小夏有點擔心。

  「沒關係,把電腦放到包大同的房間去,倪陽就看不到我在這個房間裡做什麼了。」

阮瞻說,「再說,這兩個小子精得很,他們每天都在這兒跑來跑去,這兩天包大同又不出

現,他們可能早發現了什麼,只是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那你呢?」萬里問。

  「我會靈魂出竅,試著把包大同的受損魂魄修復並拉回來。但是我需要一個人幫我護

法,因為小童如果發現了我們救治包大同而前來搗亂,我會比較危險,我需要一個天生神

鬼不侵的人。」

  「不用說,是我。」萬里舉了舉手。

  「那我哩?」小夏問。

  「你負責連絡。」阮瞻說,「我雖然靈魂出竅,但是我會用通心術告訴萬里下一步要

怎麼做。萬里不能離開我身邊,你就負責把畫傳給那屋裡的倪陽,同樣,假如倪陽那邊有

事,你也馬上來通知我。」

  計畫完畢,小夏找來了倪陽,告訴他要他修復一張包大同的照片。按照阮瞻的說法,

要倪陽把這圖像臉上的細紋全部去掉,然後底襯變回純白。

  「放心,我的眼睛能分辨出好幾種不同的白,而且我製作圖像的技術是一等一的。」

倪陽知道包大同出事了,也知道他的老闆不是常人,但是聰明地不問。

  小夏感激地笑笑,「但是你老闆還說過,你在修復照片的過程中,有可能明明改好的

部分,又會回復到原來的樣子,或者這照片會出現異常。這個時候你不要急,因為照片損

壞的速度一定沒有你修復的快。等你老闆什麼時候叫你停止,你就馬上存盤。」

  「我了我了。」倪陽答應著,心想今晚劉鐵要累死了。因為他聽到小夏姐告訴劉鐵,

他今晚的任務就是要一個人照顧好酒吧所有的客人,要讓一切如常,不能讓任何人懷疑酒

吧內有不尋常的狀況。也不能讓任何一個人靠近樓梯和廚房,甚至如果客人要用廁所,也

要告訴他們廁所壞了,讓他們去別家店裡借用。

  電腦這個東西看起來操作很簡單,但想要真正熟練運用一種軟件,特別是圖形軟件是

很難的,這從倪陽嚴肅的神態中就能看得出來。他平時是個嘻嘻哈哈、馬馬虎虎的個性,

可現在修復起照片來,卻滿臉認真仔細,嚇得小夏連大氣也不敢出,生怕影響他的工作,

進而威脅到包大同的小命。

  「咦?」過了不知多久,當小夏的腿酸得要站立不住的時候,倪陽突然輕叫了一聲。

  小夏連忙跑過去看,只見電腦螢幕上包大同的臉本來已經修復好一半了,卻突然又變

回滿臉血紋的模樣,好像在臉上罩了一張紅色蜘蛛網,還發出滋滋啦啦的聲音。

  「電腦燒壞了?」她下意識地用力嗅了一下,沒覺得有燒糊的味道。

  「沒事,小夏姐。」倪陽還是盯著螢幕,手上的操作也沒有停,「老闆不是說了嗎?

修復照片的工作會有反復的,只要反復的速度跟不上我修復的速度就行。」

  小夏俯下頭去,果然見包大同的照片上,左臉比右臉的紅色細紋要少一些,肌膚的顏

色也似乎正常了一點。這讓她有一些安心,繼續站在倪陽的身邊靜靜地看著,見倪陽因為

反復操作同一程序,動作漸漸熟練,速度也隨之快了起來,所以包大同照片上的紅紋越來

越少。可就在這時,突然有一股莫名其妙的風吹拂到小夏的臉上!

  今天的天氣異常悶熱,沒有一絲風,而因為怕那妖邪來阻止他們拯救包大同的行動,

他們也並沒有開冷氣。事實上,和外界相通的所有地方,電路、通風管道、水管、門窗、

牆壁,都已經被阮瞻下了無形的禁制,甚至她的電腦也是使用電池,幾乎可以說這間房間

是完全孤立於外界的。所以,就算窗子是打開的,也不會有風吹進來。

  那麼這風是從哪裡來的?而且帶著陰涼之意和血腥味?

  「電腦裡。」倪陽說。

  「啊?」小夏一瞬間沒明白是什麼意思。

  「我說風是從電腦裡吹出來的!」倪陽手上不停,白著臉說。

  他早知道他老闆不是常人,只是不問罷了。不過這陣風可嚇了他一跳,感覺十分靈異

,而且電腦上包大哥的照片背景顏色突然變得陰沉了起來,好像電腦裡會下一場暴雨一樣

。他甚至覺得電腦裡包大哥的臉竟然對著他笑了一下,讓他手一抖,差點操作失誤!

  而小夏聽了倪陽的話後吃了一驚,連忙跑到窗邊去看。她是下午跑回來的,因為一直

擔心包大同的事,沒注意到天色已經全黑了下來。但因為天氣炎熱,街上還是有很多人,

可是在這麼多人當中,她卻一眼看到了那個小女孩張嘉琳!

  張嘉琳就站在『夜歸人』酒吧的對面,並沒有看向小夏,而是一附要走進店裡的模樣

。小夏明白她一定是知道阮瞻在救治包大同,因而來搗亂的。所以絕對不能讓她進來,於

是急忙走到另一個房間去,輕輕打開房門。

  眼前,阮瞻赤裸著上身,盤膝坐在包大同身邊,伸左手兩指點著包大同的額頭,右手

兩指點在自己眉心。萬里就站在門邊上,神情嚴肅而戒備。

  如果說這幾天包大同就像一座會呼吸的雕像一樣安靜,那麼此刻的他就像一座要融化

的雕像,因為他的全身都在淌汗,不僅身上畫的符咒花了,和汗融在一起,血一樣順著身

體流下,身下的床單也濕了一片,似乎他身體裡的水分都已經被外力擠了出來。

  坐在他身邊的阮瞻也是一樣,平滑的胸肌和腹肌上佈滿了汗珠,半長的頭髮已經溼透

了,有幾縷垂在在臉頰旁邊,像是給他的臉上打上了一層陰影一般,顯得憂慮而神秘。

  小夏知道此刻的阮瞻是不能說話的,於是抬頭看了看身邊的萬里。

  「出了什麼事?」萬里低聲問。

  「張嘉琳,那個小女孩,我是說那個妖童--」小夏不知道要怎麼描述才好,「好像

要衝進酒吧裡來!」

  萬里似乎並不意外有人來搗亂,因此沒有驚訝,只是閉上了眼睛,幾秒鐘後又睜開。

「拿血木劍和殘裂幡去,就說是裝飾品,擺在對著大門的酒櫃上。放心,她進不來!」

  小夏看了阮瞻一眼,知道雖然他不動也不說,但是卻能聽得到外界的聲音,然後利用

通心術以萬里的嘴來傳遞給她指示。於是也不多問,直接去書架上拿來這兩件寶物。

  這兩件寶貝本來是阮瞻留給她和萬里防身之用的,前幾天她和萬里在未修建成的立交

橋上演出了驚魂一幕時,已經用過了一次,阮瞻回來後又把它們恢復成像工藝品一樣的小

巧可愛樣子,此刻正好用上。

  她快步跑到樓下去,差點被堵在樓梯口的椅子絆了一跤,然而她根本不以為意,在眾

人疑惑的目光中闖進吧台裡,把東西擺好。

  「這是什麼啊,小夏姐?」劉鐵在忙亂中竟然還保持著旺盛的好奇心。

  小夏向酒吧內看了看,見今天的客人比平常還要多些,不過劉鐵在通向後廚和樓上的

部位都用椅子擋住了入口,上面還用紙牌子寫上『請勿入內』。而酒吧裡暫時讓他改成了

自助式,喝酒的人要自己來吧台處拿,所以忙但卻不亂,他一個人在吧台裡還應付得來。

  真該評他為明星店員!

  小夏想著,拍了拍劉鐵的肩,「包大法師給的好東東。」她順口胡編道,「他說這樣

會招財進寶,囑咐我擺上的,可是我一直忘了,剛想起來。」

  她說話的聲音不小,差不多想聽到的人都能聽到,立即有人七嘴八舌地打聽這『吉祥

物』的價錢。

  「讓包大法師自己和你們說吧,我也不太清楚。」小夏隨便答道。

  「小包什麼時候回來?好幾天沒看到他了。」一個熟客問。

  「他去外地幫人看陰宅風水,應該很快就回來了。」劉鐵搶先道。

 小夏明白劉鐵一定是這麼和客人說的,所以配合地搭了兩句腔,然後邊往吧台外走,邊

向門外瞄去。

  張嘉琳在那兒!

  她就站在大門外大約一米的地方,死死地盯著門裡面,伸出兩隻手,似乎要推門而入

似的,可就是沒敢再向前一步。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好像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就算

是有人路過門外或者進入酒吧也是穿其身而過,顯然『她』並不是實體!

  實體的張嘉琳哪裡去了,那小姑娘的肉身被這妖邪毀了嗎?

  小夏心中的憤怒戰勝了恐懼,使她也回瞪著那童妖,一點也不退縮,「因果循環,報

應不爽。你害人,等著受到懲罰吧!」她心裡念著這句話,知道那童妖定能聽得到。

  果然,她的腦海裡一涼,一句話狠狠地刺了進來,「把他給我,我要報仇!」

  報仇?找誰?包大同嗎?他又招惹什麼了?

  小夏有一瞬間的迷惑,但還沒等她細想,眼前的小女孩身影突然不見了,身後劉鐵喊

道,「小夏姐,還不快上樓,你不是還有工作沒做完嗎?」

  「馬上就去。」她應了一聲,四處觀望了一下,確定童妖沒有跟進來,這才上樓去。

  樓上,倪陽還在緊張的修復照片,由於不能開冷氣,他的汗水也溼透了衣服,小夏用

毛巾幫他抹了一下臉,以免汗水流入眼睛,趁機看了一下螢幕。

  螢幕上,包大同的臉已經修復了大半,雖然還是有紅印子像新長出來一樣,橫七豎八

的重新布在他的臉上,但已經能讓人數得清紅印子有多少條了,似乎施救的工作就要進入

尾聲。

  可是小夏不敢大意,走到窗邊去看。這一次,張嘉琳不在了,只是窗子莫名其妙地搖

晃起來,像是有人想攀爬卻攀爬不進似的。小夏急忙後退幾步,相信阮瞻的禁制讓那妖童

找不到進來的入口,但他們所有的人也要注意不要被利用才行。

  「倪陽,我去那屋看看,記得無論如何不要靠近窗口。」她認真的囑咐,「做得到嗎

?」

  「座得到!」倪陽還在忙碌,頭也不回地說,「你最好弄點什麼給我塞住耳朵,你離

開的時候電腦發出了不止一次半次怪聲了,吵得我不能認真工作。」

  小夏答應了一聲,找來幾張符紙給倪陽塞耳朵,讓他有物理性和法術性的雙保險,同

時很吃驚倪陽能夠見怪不怪。當作好這一切,她又跑回去看那邊房間的情況。

  只見那三個男人還保持著與她離開時相同的動作,一個躺、一個坐、一個站,讓她在

一瞬間有時間停頓的感覺。她知道這時是緊要關頭,於是悄悄湊到窗邊去看,很意外的,

看到張嘉琳站在了這邊的窗下!

  她一副很不甘心的樣子,抬著一張青白的小臉望著窗口,似乎在思索著什麼,但還沒

等小夏猜測出她要怎麼做,她忽然一張口,吐出一股黑氣,直衝窗口襲來!

 第三十五章 出土文物

 本能的,小夏迅速拉上窗簾,因為不僅窗邊有無形的禁制,窗簾上也有,她期望這雙

重保護可以使阮瞻和包大同更加安全。

  可是當她拉好窗簾後迅速退開,卻發現窗簾竟然被吹拂了起來,在那被掀起的一角,

那股淡淡的黑氣也試圖湧進,雖然因為禁制的關係被擋回了大半,但還是有一小部分進入

了房間內部。

  阮瞻還是沒動,只是眉頭蹙得更緊了。

  他不動,沒有得到指示的萬里和小夏也不敢動,只能眼看著那黑氣向阮瞻圍了過去,

慢慢覆蓋在他的身上,像一條陰險的蛇一樣遊動著,似乎在尋找什麼,然後突然濃縮成一

根粗大的黑針,從他的肩膀處狠狠地刺了進去!

  小夏差點驚叫出口!

  她下意識地想去救阮瞻,但萬里卻從身後死死地攔腰抱住她,還捂住了她的嘴不讓她

出聲!她掙脫不開,驚恐的瞪大眼睛看那黑針在阮瞻的肩膀處凸起,隔著皮膚都清晰的看

到它在阮瞻的身體裡遊走!

  它順著阮瞻的左肩往下走,看樣子是要進入他的心臟,但是沒有成功。於是它又倒退

到阮瞻的脖子上,想從頸側竄入他的腦袋,但再一次失敗!這狀況似乎讓它很不甘心,所

以反覆遊走於阮瞻的脖子和左胸前,在小夏眼中看來,彷彿有一條真正的小蛇鑽入了阮瞻

的身體中,無情的咬噬他!

  這讓小夏萬分心疼,總覺得他這樣遭受肉體折磨的場景在哪裡見到過,但又想不起什

麼,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現在萬里已經放開了她,不過她卻意識到自己不能亂動,也不能隨便發出聲響。她抬

頭看看萬里,見他屏住了呼吸,渾身繃緊著,好像就等阮瞻用通心術說一個字,他就會猛

撲上去和那無形的妖邪拼命!

  再看阮瞻,此刻他已汗水如漿。臉上的表情雖然未變,但可以肯定正承受著巨大的痛

苦。可正是在這種僵持下,那條小蛇的活動範圍漸漸小了起來,被困在阮瞻的肩膀處寸步

難行。被逼得困成一個小球,在皮膚下蠕動著並跳了幾跳,看樣子好像是想衝出來而未果

,最後突然一轉身,順著阮瞻的左臂滾滾而下。

  阮瞻的左手是放在包大同的額頭上的,這黑氣凝成的小球才從他的胳膊竄出,就順勢

鑽入了包大同體內。而此時,萬里突然大叫一聲,「小夏,按住包大同的腳!」並且自己

也突然撲過去,按住包大同的上身。

  小夏明白這是萬里得到了阮瞻的信號,所以立即依言去做。而當她的雙手才一觸到包

大同的雙腳,一直以來像雕塑一樣安靜的包大同就突然動了起來,喉嚨間還發出了奇怪的

聲響。雖然聽不清他說的是什麼,但小夏可以肯定那絕對不是他的聲音,也絕對不是人類

的語言!

  他不是常人,又有阮瞻在身邊保護,難道還會被附體嗎?

  小夏混亂地想著,感覺包大同的掙扎越來越激烈,發出的聲音也越來越大、越來越急

,不僅讓她的心顫抖著,莫名地產生一股懼意,還讓她差點按不住他亂蹬的腳。

  「堅持一下,他是在迴光返照!」萬里的聲音讓小夏一激凌,從恐懼中驚醒過來,也

不知道萬里說的『他』是指包大同還是那團黑氣!

  只是這『迴光返照』確實比較利害,小夏只得爬上床去,以雙膝壓著包大同一條腿,

然後雙手拼命按住他另一條腿。饒是如此,包大同的掙扎也差點把她掀翻在地。而由於包

大同不停地扭動,他的褲角被撕裂開半尺多長,小夏的手觸摸到了他滾燙得嚇人的肌膚!

  「他要著火了!」小夏看了阮瞻一眼,情不自禁地喊。

  而隨著她的喊聲,包大同痛苦的哼了一聲。這一聲,小夏聽出來是包大同的聲音了,

與此同時,包大同赤裸的胸口升騰出一股白氣,就像裝滿開水的鍋被打開蓋子時冒出的那

股蒸氣。只是這蒸氣中帶著一縷縷的黑,毫無熱力,而當這奇怪的氣體一出,包大同的掙

扎也弱了下來,最後只剩下抽搐一樣的抖動!

  「去看看倪陽。」阮瞻借萬里的口再次下命令,「修復好照片立即存盤。」

  小夏鬆開包大同,迅速跑到另一個房間,只見倪陽剛好修復完最後一點,連忙叫他存

盤,然後又跑回來報告消息。

  「妖孽,還不快滾出來!」阮瞻終於開口,同時放在包大同額頭上的兩指一捏,似乎

是拔出什麼一樣向空中一甩,右手同時朝著那個方向一揮。

  『咻』的一聲,就好像半空中打起了一個響哨似的,一團黑氣被阮瞻右手揮出的無形

風刀一劈兩半,在空中碎得無影無蹤,而後又被一股無名風吹散了。

  包大同又和死了一樣安靜了。

  萬里向前一步,扶住就快倒了的阮瞻,「怎麼樣?」

  「他消耗的過大,過一會兒就會醒過來。」

  「我問的是你!」

  「我沒事。」阮瞻看來萬分疲倦,好像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找個電扇吹吹這

屋裡的穢氣,讓倪陽也去休息吧。」

  「你就別管別人啦。」萬里皺著眉頭,「你出了太多汗了,要補充水分,不然會脫水

的。小夏--」

  他扭頭找小夏要點水,卻發現小夏早已抱著大號冷水杯站在那裡了,手上還拿了一條

乾淨的毛巾。

  阮瞻把水一飲而盡,拿過毛巾,「我要洗個澡,你們盯著包大同吧,我想他醒過來時

會很難受的。」

  「你行嗎?」萬里有點擔心,覺得阮瞻的臉色白得不正常。

  阮瞻點頭,表示完全沒問題。可是他才一走下床就覺得一陣眩暈,控制不住的向前便

倒。一旁的小夏連忙去扶,可是他哪有那個力氣,所以被直接壓倒在地板上。

  她幻想過無數次和阮瞻的親密接觸,但從沒想過是這一種,現在完全是給阮瞻當肉墊

。他的胸口整個悶在她的臉上,如果不是萬里把他扶起來,她一定會憋死。

  「這傢伙,昏倒也不忘了揩油。」雖然有波折,但事情畢竟結束了,萬里心情很好。

  可小夏並不這麼想,反而有些擔心。因為這是阮瞻第一次在她面前昏倒,這讓她心裡

有些慌亂和受不了。在她心裡,阮瞻對付起這些靈異事件來永遠是那麼強大而自信,好像

任何事情到他手裡都能解決一樣。她沒想過他也是脆弱的,那堅強面具的背後可能是曾經

付出的無數痛苦代價!

  她守著包大同,卻在擔心阮瞻。好在阮瞻休息了一陣後就好了起來,雖然臉色還是蒼

白得一點血色也無,但洗過澡換過衣服後,他又回復到平時裡鎮靜而平穩的模樣了。

  而當天快亮起來的時候,包大同也醒了過來。

  「我沒死?」他不像阮瞻,雖然有點憔悴,但一醒來就中氣十足,特別是在喝光了差

不多一桶水後。

  「沒聽說過嗎?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萬里戲謔地笑,「中國這些祖先的智慧

是無窮的。」

  「喂,我剛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你就不能讓著我點嗎?」包大同說著從床上站起來

,活動了一下筋骨,「除了有點脫力,好像沒什麼大礙。」他看了其他人一眼,見每個人

都有著掩飾不住的疲憊,一瞬間非常感動但是又找不到感謝的話說。

  「話說回來,你們是怎麼查到我自損的地方,然後又是怎麼救我的?」他的目光掃到

阮瞻,見阮瞻抱著一本古舊的書苦讀,根本不抬眼睛,而萬里則一副不想理他的樣子,只

好把詢問的目光犯在小夏身上。

  小夏無奈,只好給他講了一遍。

  「你先去洗澡好不好?」小夏皺了皺鼻子,「這是夏天哪,我的床都有餿味了。」

  「好好,我走,我走。」包大同也覺得自己的味道不夠好,依言去浴室洗澡。而他一

離開,阮瞻就給萬里使了個眼色,也離開了。

  小夏一個人收拾房間,總是不放心的向窗外看,但她再沒看到什麼異常了。好像剛才

阮瞻救治包大同的同地同時也傷了那個來搗亂的凶邪,眼見著房間又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她突然覺得這一切像一個夢一樣,有點懷疑究竟有沒有發生過。

  「可以開冷氣了。」萬里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嚇了小夏一跳。

  「今天的天氣異常炎熱,不開冷氣確實難以忍受,不過如果開冷氣的話不會有什麼藉

著這管道跑進來嗎?」

  「沒事了。」萬里明白小夏的意思,「阿瞻給這個防守陣動過手術了,完全沒問題!



  這個房子裡的陣法對一邊靈體而言是絕對不可能進入的,不過這一次對付起法力這麼

高的東西來,確實有些漏洞。而阮瞻一直找不到補救的方法,剛才靈機一動,想起了龍大

師留給他的那本書,那是講陣法的,他以前粗略的翻過,但沒有仔細研究,今天突然想起

其中的有關記載,急忙翻閱一下,果然找到了補救這個防護網漏洞的方法。

  這樣一來,環境可舒服多了--那個讓人揪心的包大同恢復了生龍活虎的狀態,阮瞻

雖說要有幾天的休養期,但目前沒有大礙;萬里的情緒也放鬆下來;溫度清新涼爽,在這

種情況下,雖然阮瞻主張大家先休息,尤其白天還要上班的小夏,但每個人總急於知道對

手的來歷,想知道阮瞻此行的收穫,所以以一票對三票,決定還是要開個小會。

  「就像一個動畫片裡說的,你真是有狗的恢復力。」萬里見包大同興致勃勃的,忍不

住鬥嘴,「一小時前你還一身碎紋,像個茶葉蛋!」

  包大同少見的沒有回嘴,全副心思都放在阮瞻的情報上,只是威脅性地指了指萬里,

就對阮瞻道,「那麼,他們是什麼來頭?」

  「他們是出土文物。」阮瞻簡單地說。

  「什麼?什麼出土文物。」包大同問。

  實際上每個人都很想問,每個人都很疑惑,從沒有人想到過答案會是這個。

  「記得我說過,張嘉琳身體裡的妖氣化為了一棵紅蓮嗎?當時我們還說,妖也好,人

也好,總是不自覺的把自己生活中經常見到的或者印象特別深刻的東西,無意識地帶到行

為或者其他事務中,就好像形成了本能一樣。」

  「你是說過。」包大同接過話來,「所以當時我們斷定,這兩個--我們暫時猜測是

兩個,一個是張嘉琳,一個是小童,以前生活的地方一定和蓮花有關。」

  「別忘了濕泥。」萬里提醒,這是陽陽提供的情報。

  阮瞻點點頭,「沒錯,這些都有關聯。或者說,這就是兩個妖童的來歷。我們猜得沒

有錯,為禍的妖孽一共有兩個,都是從溪頭村出來的。」

  「那可是西安啊。」萬里嘆了一聲,「這麼遠跑到這裡來?可是有一個時間問題你們

注意到沒有?呂妍的丈夫張子新是五年前失蹤的,她們是當時就過來這裡嗎?還是有什麼

陰差陽錯的事?還有,我們懷疑過呂妍,那麼他是人還是妖,或者是鬼?他為什麼找上我

們呢?」

  「這些事情會一點點水落石出的,你不要急。」阮瞻說,「重要的是,我們找到了事

情的根源,找到了他們『出生』的地方。」

  「你們不要打斷他,聽他先講嘛!」小夏制止又要開口的包大同。

  「這件事包大同是有些功勞的。」阮瞻平靜的說,但誇獎的意思並不明顯,「如果他

不是從張子新的朋友那裡打聽到溪頭店這個地方,我們一時半會也找不到這對妖孽的老窩

。這是個很偏僻、很貧窮的地方,但就是在這個地方,五年前出了一些奇怪的事。當時鬧

的很大,當地的小報以奇人軼事報導過,不然也不會傳到了張子新的耳朵裡。他當然是不

相信的,於是想破解這些靈異事件,然後寫一本書,哪裡想到會從此失蹤。」

  「所以沒見過的事,這世界上不一定就沒有。」包大同給了註解,「人還是要客觀點

好。」

  「你覺得張子新的死,或者說失蹤,真的和溪頭店的這件事有關嗎?」小夏問。

  雖然他們之前這麼懷疑過,但她還想得到阮瞻的確定。而阮瞻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

但直覺卻讓他分外肯定,於是他點點頭。

  「唉喲!你們要急死我!」萬里插嘴道,「溪頭店的村民到底挖出什麼『出土文物』

了?」

  「水缸。上面畫滿了紅色蓮花的水缸,當地俗稱『荷花缸』!」

 第三十六章 荷花缸裡的陪葬物

  「水缸?」包大同訝異地瞪大眼睛,「什麼時候水缸也能成為文物了?」

  「有可能。如果年代非常久遠的話。」萬里說,「不過文物一般都是大型陵墓出土的

陪葬品之類的,我不懂考古,但是陪葬水缸好像有點奇怪。聽人家說啊,在西安這種地方

,隨便拿個小鏟子挖幾下,興許就能掏出好東西來,可是水缸聽起來怎麼那麼--那麼-

-」

  「我沒說那是很珍貴的,很有考古和工藝價值的水缸。」阮瞻無奈地說。

  「那你說是『文物』?聽起來好高貴似的!」包大同眨巴了一下眼睛,「不要故弄玄

虛好吧?」

  阮瞻輕嘆了口氣,不知道怎麼說才好。這幾個人,只聽他說了個話頭就一直憑自己的

想法猜測下去,哪給他解釋的機會了。

  「我說這三個荷花缸是『出土文物』,是說它們確實是從土裡挖出來的,也確實有了

兩、三百年,甚至更久的歷史,而且更確實是發生了一些怪事。這是一種比喻的說法,懂

不懂?」

  「就是說這三個水缸沒有什麼價值,唯一值得研究的就是由這三個水缸引起的怪事?

」包大同問。

  阮瞻點點頭,「沒錯,這三個水缸很大,上面畫滿了荷花,如果說有物質方面的價值

,也就是缸面上畫的那些鮮豔的紅蓮,為什麼能埋在土裡那麼多年卻沒有變色了。」

  「你說這三個水缸很大,那麼它們是做什麼用的?」一直沒說話的小夏插嘴道,「是

因為畫滿蓮花而得名蓮花缸的呢?還是養荷花用的?假如和靈異事件有關的話,我曾聽人

說起過,有的地方是用水缸來做為死者的容身物的,是不是--」

  「等等!」萬里打斷了小夏的話,轉頭看著阮瞻,「你說有三個水缸?」

  「是三個。」

  「咱們現在有兩個附在小孩身上的妖邪,不會再出現第三個吧?」萬里嚇了一跳,就

這兩個已經夠要人命的了,還三個?那不是致他們於死地嗎?

  「假如你們不一直提問,聽我簡單的說完就會明白了。」阮瞻被這三個人折磨得充滿

無力感。

  這就是他不喜歡和人接近的原因之一,人多瞎搗亂。不是人多就能快速解決問題的,

有時候一個人反而更能把事情辦好。

  「你說你說,我們不再插嘴了。」小夏拉萬里坐在床邊,又瞪了包大同一眼。

  見這三個人終於安靜了下來,阮瞻慢慢地說,「我才說了,因為有了這個地址,我相

當輕鬆地找到了當年出事的地方。可是小地方的人比較迷信,加上那件怪事還有遺禍留下

,所以開始時當地人不敢講,還以為我和五年前來的大城市的記者一樣,是來找麻煩的。

從這一點上,我們可以斷定張子新確實是從這個地方失蹤的,至少是來過這裡,並且做了

一些人憎鬼厭的事。」

  「有聯繫就好辦了!」包大同才一說話,就接到小夏的一對白眼飛刀,連忙住口。

  「可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加上當時村裡出了點事,村長的孫子在雨夜的山上迷了路

,回家後有些神智不清,已經鬧騰半個多月了,於是我幫了他們一把,所以他們才告訴我

當年發生的事。」阮瞻繼續說,「溪頭店比較乾旱,因此五年前,他們想建一個水庫,實

際上只是一個蓄水池而已,好在雨季的時候可以儲存一些水。對於這件事,縣裡只給了一

些財政撥款,所有的勞力全是村裡自己出的。但因為這件事做成後對大家都有好處,所以

只要有壯勞力的人家都出人出力去挖水庫了。一切都很順利,直到有一天,有一個村民挖

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當時大家都很興奮,都猜測會是寶物什麼的,要知道兵馬俑也是一

個農民挖自己的菜地時無意中發現的。可正當大家憧憬著發財揚名的前景的時候,已經有

幾個壯勞力把那個深埋在土裡的東西挖了出來。這東西一出土,大家又是失望又是奇怪,

因為那是三個當地稱為荷花缸的東西,並不怎麼特別和珍貴,奇怪的只是為什麼會有人在

這麼深的地方埋下這種荷花缸。」

  「我插一句嘴。」包大同小小聲的,還用兩指比劃了一下,證明他插的話有多麼微不

足道,「挖水庫的話,應該是白天,可是我想知道是什麼日子、什麼時辰讓那東西見了天

日,你問過了嗎?這點很重要!」

  「我怎麼會忘了這個,那東西出來後,是否足夠凶邪,日子和時辰相當重要。」阮瞻

說,然後把這些細節告訴了包大同,又道,「因為這件事情太可怕了,所以村民甚至記得

當時的天景不太好,陰沉的厲害,也一直不下雨。」

  「接下來怎麼樣?」萬里提醒阮瞻繼續說下去。

  「那三個荷花缸一大兩小,大的在中間,兩個小的分開左右,就那麼一溜橫擺著。雖

然這出土的東西讓大家很失望,但因為這麼神秘的出現,村長還是指揮人把那三個水缸從

坑裡抬了出來。小心的打磨乾淨上面的泥土後,村民們才看到這荷花缸與眾不同之處。先

不說缸面上畫的荷花在深埋這麼久後還那麼鮮活,像浸了血一樣紅艷艷的,就連三個水缸

的蓋子也不是普通之物,一般水缸的蓋子也就是木頭的或者是和缸體一個材質的,但這三

個缸蓋卻是由一種淡黃色的石頭做成的,上面還有符咒一樣奇怪的黑色紋路。當時就有人

說,這缸蓋怕是玉石的吧,那樣可就值了老錢了,有人這樣一說,其他人就說,這荷花缸

埋的那麼深,年頭恐怕是不少了,只是缸蓋就那麼值錢,裡面裝著金銀財寶也說不准。看

剛才抬水缸上來的時候,要四、五個壯勞力才抬得動,肯定裡面有不少東西。大家既然這

麼說,村長就做主把這三個水缸抬到了村裡祖廟去,然後當天晚飯後全村人的面開缸。」

  「大凶!」包大同說了一句,把小夏嚇了一跳。

  自從剛才他聽到阮瞻說起的日子和時辰就一直皺著眉頭,也沒有像影視劇裡的道士一

樣掐指算算。不知道他心裡想的是什麼,此刻他聽到阮瞻說那些村民在祖廟開缸,突然冒

出一句。

  「不錯,是大凶。」阮瞻點頭。

  「你剛才告訴我的是公曆的日子,我算計了老半天,才算出那天本來就是農曆的七月

初七。」包大同說,「他們出土的時候天陰而不雨,因此而氣凝而不去,結果還被抬到祖

廟去,借了那裡的陰氣,更是在下晚後才開缸,簡直是天時、地利、人和全佔了去。別說

他們本身就凶,就是不凶的東西也會帶邪氣了。現在可好,凶上加凶,所以我們才吃了好

多虧了。」

  「不怕不怕,我們是BOSS終結者。」萬里笑了一下,「阿瞻你繼續說,到底那水

缸裡面是什麼啊?」

  「當晚全體村民興興奮奮地來到祖廟,在村長的主持下開缸。當時大家都很興奮,可

沒想到那缸蓋卻怎麼也打不開,就好像被什麼無形的東西封死了一樣,叫了好幾個村裡力

氣最大的小伙子合力去搬動也不行。

  可越是這樣,大家就越是覺得裡面有寶貝,於是想盡辦法去開缸,折騰到快半夜了,

一個莽撞的小伙子終於忍耐不住了,跑回家拿了柄大鐵鎚來,想敲下那個石頭缸蓋,可是

天熱汗多,他手一打滑,鐵鎚砸到中間那個大缸上,一下子就打那個缸打碎了!

  水缸一裂開,那個很重的石頭蓋子也塌了下來,砸得地上一陣塵土飛揚。等場面平靜

一些,圍在週圍的人也本能的散開,大家這才看到,水缸完全碎了,石頭也碎了,而缸裡

裡沒有什麼金銀財寶,只有一具枯骨,已經塌下來的石頭砸得支離破碎!

  當時好多人嚇壞了,沒想到把人家的『棺材』抬到了本村的廟裡來,嚇得扭頭就跑。

但也有膽大的人留下來,仔細看了看那口碎缸,發現缸裡的枯骨散著髮,牙齒殘缺,但在

幾顆完好的齒間死死咬著一個金鈴,碎瓦旁邊堆著幾件陪葬的珠寶,地上還有一柄刻滿了

咒文的銅柄拂塵,明顯死前是一個老道士。

  有了金銀的誘惑,又有這麼多人同時在場,人們登時不那麼怕了,就連跑到門口的人

也走了回來,又是好奇這老道的身世,又是疑惑為什麼會埋到他們村裡,但更多的是對財

富的貪婪和覬覦。這也不能怪他們,溪頭店自然環境惡劣,人們非常窮困,自然對金錢極

度渴望。現在發現了這些東西,雖然不多,但每個人都懷疑那兩個小缸是這老道的陪葬品

,一定會有更多的財物!

  於是大伙先是收起老道身邊的財物,包括他嘴裡的金鈴,然後就動手想把那兩個小缸

也打開,但是為了怕砸壞寶貝,不能像對大缸一樣用砸的。這麼商量著,就有人試圖去搬

石頭缸蓋,奇怪的是,剛剛明明死也打不開的,這時卻很輕易地能挪動了。而當村民又驚

又喜的時候,缸裡突然傳出了一個小孩的聲音,叫了一聲媽媽!

  而那時,因為現場鬧哄哄的,還有的家長帶著孩子,所以大家雖然嚇了一跳,但很快

就以為是村裡的孩子在叫,對財富的渴望讓他們根本沒有理會,起著哄就把缸蓋掀開了。

而當那幾個站得最近的人看清缸裡有什麼時,都是驚叫一聲,跳出老遠,手中一鬆,石頭

缸蓋再一次掉落!

  這一次,荷花缸並沒有全碎,而是像被劈開一樣裂成好幾塊,有一個不知什麼絲的網

混合在缸體裡,使缸體碎而不散。從這些裂縫中大家看到,原來這兩個缸裡沒有一點金銀

財寶,而是各有一名五、六歲的小孩盤膝坐在缸裡。因為他們抬缸進祖廟時是按照挖出來

的位置排列的,所以男左女右,看得清清楚楚。

  這兩個小孩子不像那老道一樣只是一堆枯骨,而是衣著鮮豔、面目如畫、栩栩如生,

五心向天的盤坐在那裡,顯然他們本身才是陪葬的東西。

  村民們嚇壞了,一溜煙地跑回家去,誰也不敢大半夜的把這兩個小孩子重新埋葬。可

是當天晚上,村裡一直有兩個小孩的聲音在喊,媽媽!媽媽!村裡的狗沒有一隻半夜吠叫

的,還有的村民家聽到有小孩一邊敲門一邊喊媽媽,嚇得連被窩也不敢出!

  第二天早上,太陽升起很高的時候,村長才在村裡幾個德高望重的人的陪同下,領著

一群壯勞力去了祖廟。他們想把挖出來的這三位重新請回土裡去,還特地請來了在當地據

說因為頂仙而有仙力的神婆來。可是一近祖廟,他們就覺得情況不對,不僅有一股濃烈的

血腥味傳來,還有暗紅色的血跡從祖廟門口一直滴到裡面去。

  大家嚇壞了,但是又不能不看看情況,於是大白天的點著火把,在那個神婆和村長的

帶領下進入了祖廟。一進大門,就看到地上有好多死狗,每一個都是被利齒咬破喉嚨吸光

了鮮血,村裡沒一隻狗能夠倖免,只是不明白為什麼那些狗昨夜一聲也沒叫就死在了這裡

。而廟堂裡,那對如同活著一樣的小孩子也變了樣子,除了嘴邊有血跡外,整個身體全部

開始腐爛了,似乎因為見了光和空氣,他們的肉身再也無法保存。

  那神婆說,因為有祖先的魂靈庇護,所以那兩個小鬼已經離開了,但因為已經驚動了

他們,所以必須重新風光大葬才行,而且要葬到離村很遠的地方,最好離過一條河的。這

可讓村裡的人為了難,要知道溪頭店是旱地,周圍的村也都一樣,再說,你把這凶神葬到

人家那裡,別人肯定不同意。如果還要過了河,那要走出幾百里才有這樣的地方。

  大伙一邊商量怎麼辦,一邊又找了三個在當地比較常見的荷花缸,把這三具古屍必恭

必敬地裝殮進去,祈禱這些鬼神不要因為村民們無意的冒犯而降罪。可是這根本沒有用,

神婆說的什麼祖先庇護也根本不起作用。那個老道倒是沒有鬧騰過,可當晚那兩個小孩的

聲音又出現了,挨家挨戶的敲門找媽媽,有幾家的門上第二天還發現了小孩子的黑手印。

但如果只是這樣還好了,事實上從這天開始,村裡就莫名其妙的死人,不是有人走路走得

好好的,就一頭栽倒在地,頭撞上石頭,當場死亡,就是有人不明不白的上吊自殺,還有

好朋友之間突然拔刀相向的,當時離這三個水缸比較接近的人更是瘋的瘋,病的病,就算

是八字超硬的村長,雖然自己沒大事,可老婆卻瘋了。

  這下大家害怕了,心想無論如何也要把這三個瘟神送走。他們村很貧困,本來想拿老

道身邊的那幾件珠寶賣了錢分一下的,這下也知道沒那個命得這飛來外財了。於是把珠寶

偷偷賣給了前來私收古物的文物販子,拿著那筆不菲的收入,想辦法把那三個荷花缸裡的

東西厚葬到五百里外的河那邊。」

  「從此後,他們就沒事了嗎?」聽阮瞻講完後,小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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