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章
說話之間,大殿前風聲颯然,人影門處,高階廣台上已多了五個身軀魁偉的高大和尚。
「悟空」等人早在厲笑聲起的同時,便「霍」的一聲,由地上躍起來。
他們正待飛身縱出殿外,卻發現他們的盟主江玉帆,劍眉微剔,雙目如星,俊面上充滿
了煞氣,冷冷的望著殿外,依然端坐在青石柱墩上。
「悟空」等人見盟主端坐不動,只得紛紛剎住準備衝出的身勢,怒目打量著五個飛身縱
落廣台上的高大和尚。
只見五個高大和尚,個個光頭無發,俱著淡灰僧袍,生得肥頭大耳,鈴眼濃眉,獅子鼻,
海口嘴,頜下無須,就像一個娘生了個五胞胎似的,除了他們兵器不同外,乍然間,很難分
出誰是誰。
中間一人,手持一柄日月綴環雙鏟,杖身粗如兒臂,看來至少七八十斤,足見他的臂力
驚人。
站在左邊的兩個人,一個腰佩厚大戒刀,一個手持金絲銀桿大拂塵。
右邊的兩個是,一個手提鑌鐵降魔杖,一個雙手緊握多孔陰陽輪。
「悟空」等人久歷江湖,閱人無數,一看五個高大和尚的兇猛像貌和他們臉上的戾氣,
便知他們均非善類,俱是凶僧。
果然,五個凶僧一落在廣台上,十道如刀目光,首先貪婪的盯了江玉帆面前地上的「金
斗」一眼,攔著彼此看看,突然得意的哈哈笑了。
那份囂張,狂妄的樣子,根本沒把江玉帆和「悟空」等人看在眼內。
想想「悟空」等人,個個性如烈火,俱是縱橫江湖的凶煞人物,一向心高氣傲,哪裡容
得下別人在他們的面前囂張,撒野?
但是,盟主尚端坐不動,哪個敢亂作主張,胡亂動手,亂了步驟?立在最外面的「黑煞
神」,距離五個凶僧最近,更是氣得咬牙切齒,渾身扭動,就好像千百隻螞蟻在他身上爬似
的。
只見他兩眼怨毒的望著殿外的五個凶僧,自語似的恨聲道:「他奶奶的,這是哪裡來的
五個野和尚……」
禿子風趣的接口說:「看這幾個禿驢的長相,準是他娘的蒙古來的……」
話未說完,五個凶僧倏然大笑,一齊怒目望來。
手控陰陽輪的凶僧,鈴眼一瞪,厲聲大喝:「沒長眼睛的東西,連你家興安嶺五佛都不
認得,足見你們都是名不見經傳的猴兒崽子!」
「鬼刀母夜叉」一聽,立即怒聲說:「你道老娘真的不知道你們的骯髒底細?你他娘的
就是人人恨之人骨的『多布奎斯』!
五個凶僧一聽,不由同時一愣,但旋即又淫邪的笑了!
手持金絲大拂塵的凶僧嘿嘿一笑,向著「鬼刀母夜叉」一擠眼,道:「你大概是你家五
爺的老相好吧?不然,怎會連你五爺的俗家名字都記得那麼清楚呢?嗯?」
「鬼刀母夜叉」一聽,頓時大怒,狠狠的「呸」了一聲,嗔目怒聲罵道:「放你娘的屁,
畢拉塔馬,今夜俺不將你別成肉稀醬,從今後俺就不叫『鬼刀母夜叉』!」
說話之間,「叮吟當嘟」的將兩柄鬼頭厚背九環刀撤下來,同時,面向江玉帆,抱拳怒
聲說:「盟主,這五個野和尚,都是關外有名的採花大盜,人們給他們的綽號叫『五虎和
尚』……」
話未說完,俊面帶煞,唇角曬著一絲冷笑的江玉帆,已緩緩舉和揮了一個「阻止」的手
勢。
「鬼刀母夜叉」一見,十分生氣不滿的繼續說:「盟主,您不能……」
話剛開口,手持日月雙鏟鐵禪杖的凶僧,已震耳一聲大喝道:「猴崽子,別坐在那裡裝
腔作勢,快把『金斗』送過來,等到佛爺自己動手,嘿哼,可別怨佛爺手辣心狠,不給你們
留個完整屍首!」
手提降魔作的凶僧也在一旁沉聲說:「你們既然認得五位佛爺,當知五位佛爺的厲害,
作事向來不留活口,今夜看在『金斗』的份上,我大哥給你們一個囫圇屍首,已算是格外開
恩了!」
江玉帆這時才曬然一笑,目注中間凶僧,鎮定的問:「阿穆爾敦,你是真的不認識小爺,
還是有意故裝糊塗?」
如此一問,「悟空」等人不由一愣,這才知道盟主早就認識這五個高大凶僧的「五虎和
尚」了。
五個凶僧微微一楞,俱都凝目向江玉帆望來。
只見持日月雙鏟的凶僧『阿穆爾敦』,突然一聲大笑道:「佛爺見過的人無計其數,殺
的人也太多了,猴崽子,別拐彎抹角,快把『金斗』送過來,免得佛爺動手腳,否則,嘿
哼!」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否則怎樣?可是要重演五年前在『貝子廟』跪地求饒的那場戲
嗎?」
「貝子廟」三字一出口,五個凶僧的目光同時一閃,面色大變,幾乎是同時厲聲問:
「你就是『塞上姥姥』身後的那個猴崽子?」
江玉帆也不發怒,微一頷首道:「不錯,正是你家少爺!」
話聲甫落,手持日月雙鏟鐵禪杖的「阿穆爾敦」,仰天一陣怪異厲笑道:「這真是『踏
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佛爺們當年受的奇恥大辱,夜就要算在你這小狗的身上
了……」
說話之間,暗運真力,「金斗」光芒突然暴漲,全殿頓時一亮!
五個凶僧一見,面色同時一變。
手持多孔陰陽輪的凶僧「多布奎斯」,驀然大喝,右手陰陽輪振腕打出,一道寒光,挾
著懾人心神的刺耳厲嘯,直向啞巴方守義射去——
「一塵」道人知道陰陽輪的厲害,「多布奎斯」的陰陽輪觸物斜走弧形,在空中盤旋而
飛,最後仍飛回「多布奎斯」的手裡,如果用兵器碰撞,更增它的旋飛勁力,一個閃電回飛,
必傷輪下。
這時見「多布奎斯」打出的陰陽輪先奔了啞巴,知道凶僧已選好了旋飛中心,是以,脫
口一聲大喝:「不要碰它……」
就在「一塵」道從脫口大喝的同時,江玉帆身形如電,挾著一道耀眼金光,身形一閃已
到了啞巴身前。
「悟空」等人只看得兩眼一花,江玉帆伸手已將陰陽輪的中心柄握住。
緊接著,身形不停,大喝一聲,手中的陰陽輪,已反臂擲出。
只見一道耀眼寒光,挾著刺耳驚心的尖銳厲嘯,以電光石火的速度,反向凶僧「多布奎
斯」射回去——
『阿穆爾敦』一見,大吃一驚,一聲厲曝,手中日月雙鏟鐵禪杖,猛向電射而至的陰陽
輪挑去。
但是,他的厲嗥未落,日月雙鏟杖尚未挑起,陰陽輪的寒光一暗,嘯聲頓止,「多布奎
斯」慘叫尚未出口,一顆肥大頭顱,已隨著激射的血漬飛向半空。
但那只陰陽輪的速度絲毫不減,寒光依然耀眼,挾著刺耳厲嘯,劃過廟外的松林上方,
直向夜空中射去。
但飛輪過處,宿鳥驚飛,咕咕喳喳聲中,挾雜著數聲淒慘厲泉嗚,在驚人紛亂的聲勢中,
憑添了無限恐怖。
手持厚背大戒刀的凶僧,急忙一定驚魂,厲喝一聲,飛身前撲,一式「力劈華山」,手
中大戒刀照准縱落殿外的江玉帆劈去。
江玉帆目光如炬,滿面煞氣,他早已看出「阿穆爾敦」五人惡性未改,五年來依然到處
為惡,到處採花,只是以前在塞外,現在改在關內罷了。
是以,決心在佛前嚴懲這五個佛門敗類,要他們悉數應誓而死!
於是,冷冷一笑,跨步族身,右手「金斗」輕輕一格戒刀,左掌振腕劈出,一道剛猛狂
颶,直奔「拉都達克」的前胸。
就在江玉帆掌風劈出的同時,頭上「嚎」的一聲輕響,濺起小火花,「拉都達克」狠狠
劈下的厚背大戒刀,竟被輕輕一格的「金斗」削斷了。
也就在戒刀被削斷的同時,「拉都達克」一聲悶哼,撒手丟刀,蹬蹬蹬退了數步,雙手
猛的一抱前胸,「哇」的一聲,張口噴出一道鮮血。
其餘三人凶僧一見,厲喝一聲:「小狗,佛爺們和你拼了!」
厲喝聲中,各舉兵器,「阿穆爾敦」的日月雙鏟鐵禪杖,「畢拉荷馬」的金絲大拂塵,
「伊勒呼裡」的鎮鐵降魔棒,齊向江玉帆攻來。
「銅人判官」一見,大喝一聲,飛身前撲,一揮手中的獨腳大銅人,「噹」的一聲抵住
了「伊勒呼裡」的降魔許,「鬼刀母夜叉」一擺手中鬼頭刀,直奔「畢拉塔馬」的金絲大拂
塵。
「悟空」和尚一聲不吭,閃過江玉帆的身後,一伸兩隻蒲扇般的金剛掌,徒手纏住「阿
穆爾敦」勢沉力猛的日月綴環雙鏟杖。
六人分成三對,就在殿前的廣台上捨死忘生的拚鬥起來。
江玉帆沒想到「金斗」的翼尾竟是如此鋒利,輕輕一格,居然把寬而原大的戒刀削為兩
斷。
低頭一看,發現「金斗」上的花紋雕刻精細,而翼尾的邊緣完整如初,毫無缺損,森森
寒所直撲他的俊面。
江玉帆方才聽了「悟空」講的金斗故事,他不但痛恨趙王的狼毒無義,他也嫌「金斗」
是一件不祥的凶器,幾乎暗運功力將它震毀。
現在,他對「金斗」已有了幾分喜愛,同時覺得「風雷拐」劉剛的話是有道理的——昔
日泉雄可以用它為惡,今世豪俠卻可以用它行善。
心念至此,他決心用這只無堅不摧的「金斗」,和他的寒玉褶扇,同樣的用作兵器,為
武林再禍亂,為江湖謀太平,因為這只「金斗」,不但是上古神器,也是神的賜與。
心念未完,驀然傳來一陣隱約可聞的鐵器破風嘯聲,而這人耳便知是發自那只射向夜空
的陰陽輪。
江玉帆聞聲一驚,急忙抬頭,循聲一看,只看見正東矮峰前,一點亮光,劃過松林上方,
正向這邊飛來!
就在這時,場中一聲大喝。「錚」然大響中,濺起無數火星,接著是一聲悶哼和蹬蹬的
退步聲。
江玉帆急忙看向場中,只見「銅人判官」的獨腳銅人,已將「伊勒呼裡」的降魔杵格開
了。
「伊勒呼裡」滿頭大汗,面色蒼白,右手虎口已被震裂,鮮血已經滲出來,而「銅人判
官」的獨腳銅人已以泰山壓頂之勢當頭砸下。
江玉帆一見,脫口急呼:「丁堂主不要……」
「殺他」兩字尚未出口,數十斤重的獨腳銅人已砸在「伊勒呼裡」的頭顱上。
只聽「叭」一聲脆響,腦漿四射,蓋骨橫飛,「伊勒呼裡」叫都沒叫一聲,當場倒地死
亡。
再看「鬼刀母夜叉」,濃眉如飛,可眼圓睜,咬牙切齒,嘿哼連聲,將兩柄九環鬼頭厚
背刀,飛舞得叮噹直響,勁風呼呼,一刀緊似一刀的向「畢拉塔馬」逼進。
「畢拉塔馬」已是滿頭大汗,氣喘吁吁,手中的金絲大挑塵,招式已沒有開始凌厲。
就在這時,豪聞「悟空」一聲大喝:「哪裡走!看鏟!」
江玉帆聞聲轉頭,不知何時「悟空」已將「阿穆爾敦」的日月雙鏟壓過來,這時正向轉
身狂奔的「阿穆爾敦」的後腦劃去!
只見「悟空」大喝聲中,鏟杖向前一送,一銀光一暗,「阿穆爾敦」的半個腦袋,隨著
他的淒厲慘叫和血漿濺起一丈多高。
「阿穆爾敦」兩手撲天,踉蹌前奔數步,撲身撞在石欄上,一頭栽向台下。
「悟空」和尚看也不看,提著日月雙鏟縱回來,向著江玉帆攬杖合什,得意的說:「卑
職幸不辱命,終於把賊和尚的腦袋給鏟下來了……」
話未說完,「風雷拐」幾人都忍不住笑了。
就在這時,一陣尖銳刺耳厲嘯,突然而至!
江玉帆心中一驚,急忙回頭,目光一亮,脫口大喝:「薛執事小心——」
大喝聲中,一道寒光,挾著刺耳厲嘯,呼哨而至。直向「鬼刀母夜叉」的頭部射去。
心急如火,打鬥正烈的「鬼刀母夜叉」,聞聲一驚,急忙回頭,只一片寒光已到了身後。
她這一驚非同小可,一聲怪降,俯背躬身,左手鬼頭刀趁勢向「畢拉塔馬」掃出一刀!
也就在她揮刀的同時,勁風在背上「呼」的一聲掠過,而她的身邊也響起一聲驚恐慘叫!
「鬼刀母夜叉」轉身一看,只見和她打鬥激烈的「畢拉塔馬」張口瞪眼,兩臂分開,胸
前鮮血激濺,那柄多孔陰陽輪,已深深的嵌進他的胸腔內,一連蹌退了兩步,仰面倒在台上,
登時氣絕。
「鬼刀母夜叉」急忙一定心神,飛身過去將「畢拉塔馬」的大拂塵撿起來,同時恨聲說:
「算你幸運,沒在俺的鬼頭刀下做斷頭鬼!」
江玉帆和「悟空」等人看得一愣,鬧不清「鬼刀母夜叉」為什麼喜歡「畢拉塔馬」的金
絲銀桿大指塵?
就在眾人一楞之際,「鬼刀母夜叉」已急步走至「一塵」道從的身前,將大拂塵的銀桿
向「一塵」道人的手裡一塞,道:「咯,好好拿著,肩後有把寶劍,手裡有柄拂塵,這樣看
起來就更像一個老雜毛!」
如此一說,眾人俱都哈哈笑了。
「一塵」接過指塵,也煞有介事的稽首宣了個佛號道:「無量佛,多謝女菩薩!」
如此一來,眾人的笑聲也更烈了。
「鬼刀母夜叉」忍笑叱聲道:「為了給你奪這柄桿金絲大指塵,俺的刀一直不敢碰它,
否則,嘿哼……」
說著一指『畢拉塔馬』的屍體,繼續說:「俺早叫他刀下做鬼!」
江玉帆失聲一笑道:「你的刀萬幸沒有碰上它,一旦碰上,不但斬不斷指塵上的金絲,
你的鬼頭刀倒可能被它擲走了。」
如此一說,眾人驚異的「噢」了一聲,齊向「一塵」手中的指塵看去。
只見好柄大指塵的三尺金絲,閃閃發亮,晶瑩透明,隨著夜風徐徐飄動,看來柔軟至極,
不知是什麼質料,竟能那麼柔細。
「鬼刀母夜叉」雖然有些不信,但這話是出自盟主之中,她似乎不便說什麼,好在今夜
時日正長,總有證實的機會。
江玉帆自然看得出「鬼刀母夜叉」臉上的神色,只得笑著說:「諸位也許有人不相信,
但小弟五年前在貝子廟曾親見『華拉塔馬』用他這柄大拂塵鎖別人的刀劍,而且十分凌厲。」
如此一說,眾人才深信不疑,「一塵」也正式的向「鬼刀母夜叉」道了幾聲謝。
「悟空」一指自己手中的日月雙鏟鐵禪杖,望著江玉帆,正色關切的問:「盟主,卑職
這柄鐵鏟杖鋒利如何月
江玉帆被問得一愣,不由迷惑的問:「怎麼?你也看上了『阿穆爾敦』的綴環雙鏟杖?」
「悟空」一抗鐵鏟杖,立即風趣笑著說:「卑職這樣不是更像一個和尚嗎?」
眾人一聽,再度掀起一陣哈哈大笑。
恰在這時,隨著夜風飄來了兩聲微弱雞啼。
眾人一驚,紛紛抬頭看向夜空。
「風雷拐」首先說:「四更已經過半,第一遍雞叫已經過了。」
江玉帆一聽,突然似有所悟的「嗅」了一聲,一舉手中的「金斗」,說:「這隻金斗是
上古神器,並非不祥之物,小弟已決心保留它,並要感謝濟公活佛的賜與!」
說罷轉身,面向濟公神像,就在殿門的廣台上,肅容跪了下去。
「悟空」等人一見,趕緊跪在江玉帆的身後。
奉「風雷拐」的命令看護價玉清的憨姑,也扶著早已調息完畢的傳玉清,就在原地跪了
下去。
江玉帆仰面望著三尊神像,閃容恭聲道:「濟公活佛,關帝聖君,真武大帝,弟子江玉
帆,承蒙指引,得與「悟空」諸傑結為同盟,並賜上古神器「金斗」為刃。今後誓本神意天
心,行俠仗義,造福人群,如違誓言,天神共棄,人鬼不容。謹誓。」
禱告完畢,虔誠叩首,恭謹的立起身來。
一等眾人站起來,又望著「悟空」,肅容正色道:「小弟決心重修廟宇,再塑金身,下
山之後,立即籌辦此事,將來此廟重建完成,就由你來住持!」
「悟空」一聽,攬杖合什,朗聲宣了個佛號說:「阿彌陀佛,盟主種善團必得善果,吾
佛必佑,天必降福。」
江玉帆將手中「金斗」順手交給啞巴方守義保管,並望著「風雷拐」,吩咐道:「劉堂
主,將三座神龕的黃幔放下來,殿門裝好,『阿穆爾敦』五人的屍體就近處理了……」
話未說宛,「風雷拐」已會意的恭聲應了個是。
江玉帆這時才關切的向佟玉清前走去。
「鬼刀母夜叉」早在那裡一臉關切之色的詢問佟玉清的傷勢情形。
江玉帆見佟玉清雲鬃發散,嬌靨蒼白,緊緊鑲著柳眉,顯得柔弱無力,神情間充滿了幽
怨,知道她內傷仍沒有復原。
「鬼刀母夜叉」一見江玉帆走過來,立即用含有埋怨的口吻說:「您看怎麼辦?老妹子
的小肚子還有些疼,下山得背著她走了。」
江玉帆憂急的「噢」了一聲,凝目察看佟玉清的眼神,希望能看出內傷的嚴重程度。
但是佟玉清微合明目,反而將頭低下了,不知她是害羞,還是氣江玉帆前來關注的太遲
了。
憨姑在旁委屈的說:「玉清姐姐方才在流淚呢!」
江玉帆以為是傷痛難忍,立即懊悔焦急的說:「小弟離開九宮堡時,該問我娘要些療傷
補血和止痛的丹藥就好了……」
話未說完,「鬼刀母夜叉」已望著他無可奈保的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說:「盟主,這一
點您就不如令尊大人江堡主來得聰明了,老妹子她不是……」
佟玉清聽得急忙抬頭,嬌靨緋紅,望著「鬼刀母夜叉」,急聲阻止道:「太嫂,你不要
胡說。」
江玉帆一看,頓時愣了,他迷惑的望著「鬼刀母夜叉」和佟玉清,鬧不清他們兩人為什
麼說話不爽快,竟吞吞吐吐起來。
恰在這時,殿外突然傳來「黑煞神」的惋惜聲,懊惱的說:「這麼精巧的兩個輪子,飛
起來呼呼的,又驚心嚇人,丟了實在可惜,不丟嗎,俺又不會用……」
憨站一聽,脫口急聲說:「你不要給俺!」
說話之間,飛身縱出殿外。
「鬼刀母夜叉」一見,也識趣的撿起就近的一塊門板子走了。
江玉帆覺得佟玉清被罡風震傷內腑,應該是由於他的不聽勸阻,沒有迅即將鐵拐拿下來
所致。
為了表示一點歉意,只得關切的問:「要不要請右護法『一塵』道長來給你推拿一下?
或者再吃一粒補命丸……」
話未說完,佟玉清已微搖蜂首,柔弱的說:「不用了!」
江玉帆覺得也應該趁機告誡佟玉清一下,以後遇事總該衡情量力而行。
是以,拿出做盟主的口吻,既關切又寬慰的說:「今後凡事要三思而行,再不要倔強征
性,方纔所幸救得快,這要是再撞上什麼,那還不得?再說,在當時那種情形下,小弟正一
心觀察佛像招式的玄身變化,所以忘了將鐵拐……」
話未說完,他發現佟玉清低垂的美目中,竟徐徐流下了淚水!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不由低頭望著佟玉清的嬌靨,慌張的急聲問:「你?你為什麼哭
了?」
豈知,佟玉清竟突然委曲的望著他,戚聲道:「還不是為了你?!」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驚,幾乎是用呼叫的聲音說:「什麼?為了我?」
想是驚覺到自己的失態,急忙遊目察看,發現「一塵」和「風雷拐」兩人,正在遠處的
殿角靜靜的望著他,神情肅穆,心情似乎十分沉重。
其餘人等都在殿外工作活動,只有「鬼刀母夜叉」站在不遠處的殿柱下,無可奈何的搖
著頭。
江玉帆被看得俊面一紅,趕緊又望著「一塵」道人,急聲招呼道:「右護法,你快來一
下,佟執事的小腹又痛了。」
說罷,急步向「風雷拐」身前走去。
「一塵」道人一見,趕緊恭聲應了個是,他又看了「風雷拐」一眼,才想笑也不敢笑的
向著這邊走來。
江玉帆和「一塵」道從相對走近前時,他還特地叮囑說:「最好給她粒止痛的藥丸。」
「一塵」道人急忙止步,愁眉苦臉,似笑非笑的說:「盟主,卑職的幾種丹藥對傳執事
都派不上用場,就是把這些靈丹妙藥都吃光了也治不好!」
說話之間,已在懷裡取出了大瓶小瓶,紅的綠的,竟有四五個之多。
江玉帆聽得一愣,不由急忙停身止步,本待問一聲「一塵」為什麼?身後突然響起黯然
傷心的吸泣聲。
回頭一看,發現佟玉清竟雙手掩面,香肩抽動,很難過的哭了。
立在不遠處的「鬼刀母夜叉」已急步向佟玉清身前走去,同時又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
說:「昨天早晨你還活蹦亂跳。無憂無慮,打起架來不饒人,手起劍落人頭飛,現在才隔了
幾個時辰?竟變得像個小綿羊似的,唉……」
話未說完,已到了佟玉清的身邊,舉起寬大的袖子就為佟玉清拭淚。
江玉帆聽不懂「鬼刀母夜叉」的話意,但他卻斷定這中間一定有原因。
是以,急忙望著「一塵」,催促道:「你快過去看一看!」
把話說完,不待「一塵」一應是,急步向「風雷拐」身前走去。
在十一凶然中,江玉帆對「風雷拐」比較最親切。因為堡中三代老總管馬雲山,就是
「風雷拐」的大師兄。
江玉帆走至「風雷拐」的面前,焦急的低聲問:「劉堂主,這是怎麼回事?」
「風雷拐」神情凝重,微一躬身,只得說:「卑職也不太清楚!」
江玉帆迷惑的「噢」了一聲,轉首再向佟玉清看去。發現她已經不哭了,而「鬼刀母夜
叉」和「一塵」似乎正在低聲勁慰她。
凝神一聽,只聽「一塵」道人正在寬聲說:「……別哭好不好,只要找到千年雪蓮,我
老道一定治好你的缺陷……」
只見佟玉清微微抬起淚痕斑斑的嬌靨,黯然望著『一塵』道人,毫無信心的道:「這種
稀世珍寶,人人都想得到,要相到千年雪蓮,談何容易?」
「一塵」道從正色說:「所謂事在人為,吉人自有天相,我們找不到還可以買到!」
佟玉清黯然道:「雪蓮那麼難找,價錢必定也高,我哪裡有那麼多錢……?」
話未說完,「一塵」道人已充滿了信心的說:「咱們盟主家裡有的是錢,拿一、兩千兩
銀子等於是九牛一毛……」
佟玉清一聽,美目中的熱淚,再度像珍珠般的簇簇滾下來,同時,幽怨的戚聲道:「他
從來沒將我放在心上,幾個時辰都不看我一眼,他會拿出那麼多銀子來為我買千年雪蓮?!」
江玉帆聽得一愣,暗暗叫屈,心想:我何曾設將你放在心上,大家都是同盟的兄弟姐妹,
我江玉帆敢向天發誓,對誰都是一樣,絕對沒有偏心……」
心念未完,已見「鬼刀母夜叉」歎了口氣,也一臉傷感的說:「俺也不懂什麼時愛情,
可是俺卻害過相思病,當初對俺的那個死鬼當家的,也是一見鍾情,打從心裡真喜歡他,俺
故意和他搭訕,他偏偏呆答不理,害得俺花也為想喝,飯也不想吃,整天一把眼淚,一把鼻
涕的,不過……」
話未說完,驀見佟玉清嬌靨一紅,抬頭望著「鬼刀母夜叉」,咱聲阻止說:「大嫂,
你……」
但是「鬼刀母夜叉」依然繼續說:「老妹子,我是說人心都是肉長的,只要你待他好,
他總有一天會喜歡你,別說你臉上有這麼幾個白麻子,就是滿臉的疤,他也一樣的把你抱在
懷裡叫寶貝!」
佟玉清一聽,簡直羞得滿面通紅,直達耳後,正待嚷聲說什麼,「一塵」道人已忍笑正
色說:「佟姑娘,薛執事是過來人,你今後有什麼心事,最好和她商議,其餘的兄弟們,也
會見機幫助你,九宮堡的孫少奶奶,一定有你的一份……」
江玉帆聽至此處,他已完全明白了傳玉清芳心深處的秘密,他心裡沒有任何感覺,也談
不上對她喜歡,但也絕對沒有絲毫厭惡。
恰在這時,殿門處人影一閃,手持日月綴環鐵鏟杖的「悟空」,已急步走了進來。
「悟空」一見江玉帆,立即止步恭聲說:「盟主,一切就緒,可以走了。」
江玉帆一定心神,立即頷首應好,看了一眼三座黃幔垂下的神龕,即向殿外走去。
走至殿門一看發現「獨臂虎」和「黑煞神」幾人,每人手裡都拿著一塊破舊門板,一俟
傳玉清幾人走出殿外,立即將殿門封上。
江玉帆自從聽了「一塵」三人的談話,心情突然沉重起來,他在外婆、祖父,以及八位
娘親嬌縱寵護下長到現在,一直認為自己還是一個孩子,實在說,他和十一凶煞混在一起,
一方面是為了去調查「多臂瘟神」,一方面也有幾分好玩。
現在居然被一個性情偏激,殺人不眨眼的女子愛上了,難道說,他真的長大了不成?
心念至此,他不自覺的看了一眼搬石封門的啞巴和禿子,他才發覺自己的確比他們健壯
高大,同時也驚覺自己再不是個孩子了。
殿門封好,「悟空」立即洪聲道:「蘇壇主,仍由你頭前帶路!」
「黑煞神」朗聲應是,當先向山門外縱去。
江玉帆正待起步,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內傷未癒的佟玉清,不自覺的回頭望著「鬼刀母
夜叉」和憨姑兩人,吩咐道:「你們兩人照顧……她……」
說罷轉身,衫袖微拂,即向山門縱去。
他也不知怎的,說話都有些不順嘴了,而且,他明顯的覺得兩頰有些熱辣辣發燒,心頭
也有些兒跳。
而且,當他轉身起步之際,並清晰的聽到「鬼刀母夜叉」,興奮得意的悄聲說:「老妹
子,有苗頭了!」
江玉帆方才雖然沒有向佟玉清注目,但他在兩目的餘光中,卻發現她那雙濕潤而明媚的
大眼睛,一直在望著他。
眾人越過山門,穿出松林,速度頓時加快,直向斜嶺下馳去。
速度剛一加快。那陣陰陽輪的輕微哨音,立即在附近響起來。
江玉帆聞聲回頭。發現急急飛馳的憨姑沈寶琴,竟將「畢拉塔馬」的兩個畸形兵器「多
孔陰陽輪」,用布條吊在她的左右兩胯上,看來不倫不類,十分可笑。
由於陰陽輪上有許多哨孔,一旦加速飛馳,便發出了懾人的輕微的嘯聲,就好像有兩隻
陰陽輪正在遠處的谷峰間盤旋飛馳似的,令人聽了十分的不自在。
沈寶琴見江玉帆回頭看她,知道是為了屁股後面的兩個陰陽輪發出的輕嘯音,不由尷尬
的笑了。
江玉帆再看一看負「鬼刀母夜叉」背上的佟玉清,微顯散亂的秀髮遮著她的半邊嬌靨,
嫵媚而明亮的大眼睛,正含情脈脈的望著他。
兩人的目光一接觸,江玉帆的心弦一震,佟玉清也柔情萬千的含笑低下了頭,這是一幅
少見的美女含羞圖。
在這一剎那,江玉帆突然覺得佟玉清美極了,美得溫婉自然,較之表姐陸貞娘的那種美,
似乎多了無限親切的魁力。
當然,他並不是說表姊陸貞娘不美,而是她那種雍容華貴有如天仙的美,美得令人不敢
侵犯。
恰在這時,遠處驀然傳來「黑煞神」的驚呼道:「盟主,『紅飛狐』的屍體不見了!」
江玉帆心裡有數,並不感到驚異,因為在離堡的那天,母親便告誡過他,今後行道江湖,
要時時想到給人留有退步,除非是你親見的不赦惡人,不可因道聽塗說而致人於死。
方纔他對狡黠多智的「紅飛狐」就是遵守母親的訓示,給了「紅飛狐」一個自新向善的
機會。
但是,當他抬頭看向「黑煞神」時,發現他立在「紅飛狐」方才倒地處,正低著頭看著
手中的一塊白布。
江玉帆心知有異,衫袖一拂,身形快如電掣,直向「黑煞神」身前撲去——就在他飛身
疾撲的同時,「黑煞神」已揮動著那塊白布,嚷著說:「盟主快來,這塊白布上好多血花呀
話未說完,江玉帆已到了近前,伸手將白扯過來,同時急聲說:「快給我看!」
說話之間,急忙剎住身勢,展開白布一看,上面竟用鮮血寫滿了字跡。
江玉帆是運用彈指神功輕巧的點了「紅飛狐」的穴道,根據她的武功,即使不遇人救,
也可以自行運功外開。
可是,現在這塊白布上,卻是用鮮血寫滿了模糊的字跡,如果不是當時震碎卵石劃破了
她的手臉,但是她自己咬破了她的手指。
細看上面的字跡是:「你雖手下留情,我卻毫不感激,我已被西域五位高人救起,休養
三五日,定來取回『萬艷杯』。」
最後寫著:「小紅」兩個字。
江玉帆看罷,心中既氣憤又懊惱,這塊白布,絕不能讓「悟空」等人看一能上能下面寫
些什麼,這不但有失他盟主的威信,也使他們笑他婦人之仁,留下禍根。
他低頭望著最後兩個血字「小紅」,看來有些像丫頭特女的花名,因為富貴人家買的丫
頭傳女,為了呼喚方便,大都重起一個簡便名字,就像小紅、小翠、小桂花等。
江玉帆對「紅飛狐」不寫她的本名丁月梅,而寫這個低俗不雅的「小紅」很注意,他敢
斷言,這其中必然另有原因。
「悟空」等人靜靜的立在七八尺外,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在江玉帆手中的那塊白布上,
但是,沒有一個人敢過來看一眼,也沒有一個人敢出聲問。
「黑煞神」就站在江玉帆的面前,裂著歪嘴,瞪著大眼,雙目緊盯著那塊寫滿了血字的
白布看,他很希望盟主能為他念一念,
由於他急切的想知道白布上倒底寫些什麼,可是又不敢問,因而喉頭一干,不自覺的咳
了一聲。
江玉帆聞聲一驚,思維立被打斷了,立即抬起頭來。
「黑煞神」先是一驚,接著一指白布,期期艾艾的問:「盟主……上面寫了些啥?」
江玉帆知道他不認識字,只得淡淡的說:「『紅飛狐』被人救走了。」
「悟空」等人一聽,知道「紅飛狐」已被方纔那四男一女五個老人給救走了,當然,也
知道江玉帆方才手下留情,並沒有要了「紅飛狐」的命。
「風雷拐」首先肅容說:「西域高手中,以四男一女聞名江湖而又年事都在八旬以上的,
天山有『天山五子』,西藏有『西堤五老人』,在新疆西北部有『紅山五隱士』……」
江玉帆「嗅」了一聲,立即關切的問:「你們認為方纔的四男一女五位老人是誰?」
「一塵」道人揣測說:「卑職主為很可能是名震西藏的『西堤五老人』!」
江玉帆劍眉一縷,問:「何以見得?」
「一塵」解釋說:「天山五子中的『虛幻子」是玄門弟子,『瓊瑤子』也是著道姑裝
束……」
「悟空」也在旁附聲說:「卑職也認為是『西堤五老人』,因為新疆的『紅山五隱士』
這些年來絕少前來中原……」
江玉帆立即不解的問:「你是說他們都是邊外人士?」
「悟空」立即回答道:「不,天山五子,西堤五老,以及紅山五隱士,是昔年中原著名
高的因為他們各有不同的際遇,而定居在西域……」
話未說完,已被「鬼刀母夜叉」放下地來的傳玉清,突然揚言說:「在西域以四男一女
著名的,恐怕還有『乾坤五邪』吧?!」
如此一說,「悟空」幾人的神色同時一驚,不由懊惱的說:「糟,我們竟忘了這四個魔
頭老妖婆了!」
江玉帆雖然沒聽說過「乾坤五邪」的事跡,但根據他們的綽號來看,顯然是西域的邪惡
人物。
當然,能令「悟空」等人聽了吃驚的人物,也絕非一般浪得虛名之輩,他希望「紅飛狐」
不是被這五人邪惡老人救去了才好。
因為,以「紅飛狐」的狡點陰毒,她必會利用這五個魔頭來強索「萬艷杯」,而且當她
在白布上用血寫字時,五個男女老魔,也不可能不知。
心中剛念及此,已聽「風雷拐」憂慮的說:「『紅飛狐』果真被『乾坤五邪』救了去,
她勢必利用這幾個老魔頭和妖婆,以『萬艷杯』為餌,誘惑他們前來尋事。」
這話正說中了江玉帆心中的懊惱之處,但他仍然希望救走「紅飛狐」的是「西堤五老
人」。
是以,強捺心頭的怒火,立即不以為然的說:「方纔,我看那四個老人和老婆婆,衣著
樸實,銀髮霜眉,看來不像邪惡之人……」
話未說完,禿子已焦急的說:「盟主,你可不能光看他們的衣著像貌呀,據說,四個老
魔頭跟普通老頭兒一樣,就是說他們的師妹老妖婆,看來也滿慈祥的呢?」
江玉帆經眉「嗅」一了一聲,立即關切的問:「這些話你是聽誰說的?」
」禿子正色說:「東海一帶的漁民很多人都見過!」
江玉機立即不以為然的說:「乾坤五邪遠居西域,東海一帶的漁民怎會見過?」
禿子尚未回答,佟玉清已接口解釋說:「因為『乾坤五邪』每隔三年必去一次東海長塗
島,所以很多漁民都見過,甚至有的人還用船接送過他們呢。」
江玉帆一聽,不由關切的問:「這麼說,他們又要去塗島了。」
「悟空」和尚則揣測說:「也許他們已去過了長塗島,聽說『巨闕劍』在太湖出現的傳
說,特地趕來看一看!」
「黑煞神」突然插言問:「這五個老傢伙,每三年去一次長塗島幹啥?」
江玉帆關心的是救走「紅飛狐」的是不是「乾坤五邪」,對於他們為什麼每隔三年去一
次東海長塗島,自是無心注意,是以,繼續望著禿子,問:「那些漁民可曾說出他們的外
貌?」
禿子略微想了想,沒有把握的說:「他們只說四個老頭子兩眼有神,滿面紅光,老婆婆
神態慈神,手裡拿著枴杖……」
江玉帆一聽「手裡拿著枴杖」,心中一驚,不自覺的脫口說:「莫非真是他們不成?」
「風雷拐」方才恍惚間,似乎也看到那個老婆婆的手中拿著—根枴杖,因而關切的問:
「盟主,您可是記起那個老婦人手裡有根鐵拐?」
江玉帆立即凝重的頷首,說:「不錯,我看得很清楚!」
「鬼刀母夜叉」立即恨聲說:「早知這五個老狗,方纔我們不走就好了!」
江玉帆一聽,心中愈加懊惱。
「一塵」道人則憂急的說:「乾坤五邪,毒辣殘忍,發起怒來,六親不認,誰要招惹了
他們,不將你碎屍萬段,化骨揚灰,絕不罷手,絕不甘心……」
江玉帆一聽,強捺心頭的怒火頓時爆發,不由怒極一笑,問:「右護法,我們歃血聯盟,
公推在下為盟主,只是為了嚇阻黑白兩道的分家不向你們尋仇嗎?」
」一塵」聽江玉帆的怒笑,便知不妙,是以,以下的話趕緊往口不說了。
這時見問,趕緊肅立恭聲說:「當然不是!」
江玉帆繼續問:「那麼是為了稱霸武林,揚威江湖了?」
「一塵」躬身回答說:「當然也不是!」
江玉帆冷冷一笑問:「那麼是為了什麼呢?」
話聲甫落,「悟空」「一塵」「風雷拐」乘,幾乎是同時朗聲說:「濟弱扶危,仗義除
奸!」
江玉帆讚許的微一頷首,又略微提高聲音問:「那麼像『乾坤五邪」這等人呢?」
「悟空」毫不遲疑的斷然說:「我們要馬上追去,為武林清敗類,為西域除禍害!」
江玉帆聽得星目冷電一閃,毅然沉聲道:「好,我們現在就往西追,果真是『乾坤五邪』
就絕不容他們再回西域。」
域字出口,右臂已揚,手中白布飄然擲出,右腕一翻,掌勁暗吐,「卜」的一聲輕響,
血布立被震得粉碎。
「黑煞神」恭聲應了個是,轉身起步,展開輕功,當先向山下馳去。
由於「紅飛狐」的被救和江玉帆的發怒,大家心情都很沉重,一個個默默飛馳,到達山
下,東天已經拂曉了。
眾人一夜折騰,腹中都有些餓了,大家就在官道旁的小鎮上,飽食一頓,繼續向西緊追。
隨著朝陽的升起,官道上逐漸增多了各路前來的英豪,紛紛談論著「巨闕神劍」出現的
事,一致湧向太湖堤岸。
「悟空」等人看了這情形,俱都暗罵鄧天愚害人不淺。
由於官道上行人眾多,大家不便施展輕功,內傷尚未痊癒的修玉清,也只好由憨姑的背
上放下來步行。
江玉帆的寶駒「小白龍」,來時已寄在宜興城,否則,這時正好讓給佟玉清代步。
眾人一面沿著官道前進,一面打聽「乾坤五邪」的行蹤,途中飲茶打尖,不時給佟玉清
行功,趕到宜興東關的寄馬客棧,已是掌燈時分了。
東興客棧的店伙都認得江玉帆,見他昨天一個人出店,今天卻帶了僧道男女十多人回來,
而且個個都像凶煞神似的,無不暗吃一驚,侍候得格外小心。
江玉帆選了一個一廳四廂的大獨院,並要了一桌十二份的豐盛酒菜。
眾人選了獨院花廳,彈塵、淨面、飲茶。
佟玉清經過大家沿途照顧,行走又不快速,按時服丹藥,停時就行功,這時內腑已經完
全止痛,看情形再休養一晚,便可完全復原了。
大家見佟玉清嬌靨紅潤,美目有神,作勢接近復原狀態,心情都為之一暢,唯一遺憾的
是,沿途竟沒有問出一絲「乾坤五邪」和「紅飛狐」的行蹤。
「黑然神」首先恨聲說:「這個臊娘兒們真是狐狸精,沿途竟沒有留下半點臊味兒,真
是她娘的邪門!」江玉帆飲了口茶,揣測說:「昨夜他們經過斜嶺時,剛好天交三更,以
『乾坤五邪』那等快速身法,恐怕四更左右便過了宜興城……」
話未說完,「鬼刀母夜叉」已不以為然的說:「可是他們還帶著一個身負重傷的『紅飛
狐』呀?!難道那四個老鬼,還肯輪流表演『老背小』不成?」
「獨臂虎」立即哼了一聲說:「那不打翻了老妖婆的醋罐子才怪呢,西域的人那個不知
道,四個老魔頭同戀老妖婆一個!」
江玉帆知道「紅飛狐」並未受傷,但又不便說出來,只得以揣測的口吻說:「他們也許
經和橋奔金壇方向去了!」
禿子王永青卻正色說:「盟主,他們是為了『巨闕劍』才趕來太湖的呀……」
話未說完,「鬼刀母夜叉」已譏聲說:「說你是傻瓜,你還不服氣,點子是『紅飛狐』
出的,她還會讓他們去嗎?」
禿子被譏得滿面通紅,心裡想一想,的確有道理,瞪了瞪眼,只得忍下這口氣。
「風雷拐」心裡有數,不管「紅飛狐」傷重與否,她都不會放棄「萬艷杯」,是以,暗
示說:「盟主,目前咱們不必爭於追他們,過幾天『紅飛狐』的傷勢好轉後,就是咱們不去
找她,她也會領著『乾坤五邪』來找咱們!」
江玉帆一聽,立即會意的點點頭說:「既是這樣,明天絕早咱們就先去飛鳳谷。」
恰在這時,店伙已將酒菜送來。
酒菜十分豐富,擺滿了一張大圓桌子。
大家依序就位,由憨姑執壺滿杯。
兩杯酒下肚後,一直爽眉沉思的佟玉清,突然展眉一笑,望著江玉帆,柔聲笑著說:
「盟主,您看『紅飛狐』會不會將『乾坤五邪』引去湖濱山莊去見鄧天愚?」
「悟空」等人一聽,紛紛恍然道:「對呀,咱們辛辛苦苦的追了一整天,怎的竟沒有想
到她回去了『湖濱山莊』呢?」
豈知,江玉帆竟笑著說:「這問題小弟早就想到了!」
「悟空」等人聽得一愣,俱都意外的「噢」了一聲。
江玉帆斂笑正色說:「諸位想一想,假設「紅飛狐」回到『湖濱山莊』,咱們還能安安
穩穩的在官道上走嗎?」
「飼人判官」立即正色說:「是呀,鄧天愚自然會派出大批高手馬隊追咱們呀?!」
「鬼刀母夜叉」又說:「也許鄧天愚正在招待『乾坤五邪』呢……」
話剛出口,江玉帆已肯定的說:「像『乾坤五邪』那等狂妄自負的人物,絕不會去看鄧
天愚!」
說此一頓,一整臉色,繼續說:「小弟根據『紅飛狐』寫在白布上的語意,曾經思索了
許久,得到了以下幾個結論:第一,『紅飛狐』的傷,至少要休養三五日,因為她在留言上
說,三五日後,定要取回『萬艷杯』……」
「悟空」一聽,立即正色道:「聽她的口氣如此堅定,很可能仍和『乾坤五邪』在一起,
否則,不會如此自恃?」
「獨臂虎」卻不以為然的說:「也許是場面話,向自己臉上抹粉吧?」
江玉帆繼續說:「第二,我一直懷疑救起『紅飛狐』的四男一女是其他五位高人,而不
是『乾坤五邪』……」
「風雷拐」突然不解的問:「何以見得?」
江玉帆解釋說:「如果確是『乾坤五邪』,除非他們有比奪『萬艷杯』更重要的事,否
則,他們看到『紅飛狐』寫的血布,不可能不馬上進人破廟向我們索取!」
說至此處,「悟空」等人紛紛同意的點點頭。
但是,禿子卻不以為然的說:「也許『紅飛狐』警告他們說,盟主的武功高絕,要用智
取,不能強奪。」
江玉帆蕪爾一笑,坦誠的說:「小弟江玉帆是何許人物?剛剛踏入江湖的大小子,豈能
嚇得住『乾坤五邪』這等魔頭人物?」
話聲甫落,「悟空」等人都笑了。
「風雷拐」則迷惑的說:「這麼說救走「紅飛狐」的不是西域的五個魔頭了?」
江玉帆微一頷首說:「我一直有這樣想法,反正三五日後『紅飛狐』來時便知道了。」
「獨臂虎」迷惑的問:「盟主,您看『紅飛狐』還敢來嗎?」
江玉帆凝重的說:「她敢冒險越湖跟蹤我們,她也許敢再來。」
「風雷拐」也凝重的說:「到了這般地步,她還敢再來,除非是鬼迷了心竅,要不就是
去請什麼高手前來助拳!」
江玉帆淡然一笑說:「我並不在乎她請什麼高手助拳,但我對她在血布留言下署名『小
紅」卻非常不解!」
「悟空」等人聽得一愣,彼此驚異的互看一眼,紛紛迷惑的說:「什麼?小紅?她為什
麼要署名小紅呢?」
「風雷拐」鄭重的說:「紅飛狐狡黠多智,她署名小紅而不署名丁月梅,這其中必然另
有原因,咱們大家都要多用點腦筋去揣測她的居心!」
「鬼刀母夜叉」立即不以為然的說:「為了這點小事用啥腦筋呢?反正知道了『紅飛狐』
就是小紅,小紅就是『紅飛狐』不就得了嗎?」
禿子方才受了「鬼刀母夜叉」的一頓諷譏,心裡一直還沒有顧過這口氣來,這時見機會
難得,立即不解的問:「那麼『紅飛狐』為什麼署名小紅,而不署她的真實姓名了月梅呢?」
「鬼刀母夜叉』」被問得一愣,張了張大嘴,漲得一張大黃臉通紅,久久才怒聲說:
「你問我,我去問誰呀?!」
眾人一聽,再也忍不住笑了。
「鬼刀母夜叉」見向子十分得意的笑了,立即指著向子恨聲說:「禿腦殼,好,這筆帳
老娘是給你記上了,咱們是沒完沒了……」
話未說完,佟玉清突然笑著說:「小妹想起來了!」
如此一說,大家本來想笑禿子和母夜叉的,立即驚異的向佟玉清望去。
佟玉清繼續說:「紅飛狐用假名,目的顯然是在騙人,但是我們這些人知道她叫丁月梅,
她又騙誰呢?」
「悟空」等人一聽,紛紛脫口說:「是呀,莫非她在騙那五個西域高人不成?」
江玉帆的目光一直在驚異贊服的望著佟玉清,這時他才發現佟玉清竟是一個智慧很高的
人。
是以,讚佩的微一頷首,同時鄭重的說:「這也是我一直認為救起丁月梅的不是『乾坤
五邪』的原因。」
佟玉清見江玉帆一直目不轉睛的望著她,芳心又羞又喜,是以,微紅著嬌靨,繼續笑著
說:「小妹以為『紅飛狐』留血書而署名小紅,至少還有兩個原因……」
江玉帆「噢」了一聲,頗感興趣的問:「請你說說看!」
佟玉清繼續笑著說:「其一,她署名小紅是因她的聲名狼藉,深怕救她的五位高人知道
她的底細……」
「悟空」等人聽了,紛紛贊同的頷首稱是。
佟玉清繼續說:「由於知道了她的底細,五位高人當然不會聽她胡編的故事,也許不顧
她的死活佯然離去……」
閱歷淵博的「風雷拐」也不由讚聲說:「對,對,這正是『紅飛狐』的狡猾之處。」
佟玉清繼續說:「其二,照盟主方才說,『紅飛狐』曾在血書上寫明三五天後一定取回
『萬艷杯』,實在說,她此番死裡逃生,早已心膽俱裂,絕無膽量敢再來找死,她所以要在
血書上寫出來的原因,就是想利用那五位西域高人找咱們盟主強索『萬艷杯』……」
『悟空」等人一聽,盛讚「有理」,「黑煞神」則怒聲說:「這些臊娘們真夠得上陰險
狠毒。」
「銅人判官」不解的問:「可是,那五位高人為什麼沒有找咱們呢?」
佟玉清毫不遲疑的說:「一個原因是『紅飛狐』要求那五個高人按著她的計謀行事,五
個人也覺得確是妙計,因而沒有去找咱們,另一個原因就是那五個西域高人志節高超,已到
了無貪無慾的至高境界,根本沒將『萬艷杯』看在眼裡,所以沒有去找咱們。」
江玉帆聽得連連頷首,「悟空」等人更是讚不絕口。
「獨臂虎」關切的問:「這麼說,『紅飛狐』仍和那五個西域高人在一起了?」
「悟空」和「風雷拐」同時說:「照佟執事的揣測,很可能!」
豈知,佟玉清競笑著說:「不,紅飛狐也許已回去了『湖濱山莊』!」
「悟空」等人聽得一愣,不少人驚異的問:「那為何未見鄧天愚追來?」
佟玉清一笑道:「『紅飛狐』回到『湖濱山莊』,也許壽筵仍未散席,她是一個非常高
傲自負的人,絕不會讓各路英豪知道她斷羽而回,她一定要等腐散後,再告訴鄧天愚。」
禿子王永青,正色道:「就算他四更天才知道,天明也該追來了呀?!」
「鬼刀母夜叉」立即斥聲說:「他老小子敢來嗎,莫說咱們盟主武功高絕,就是老娘的
一雙鬼頭刀,他也不是不知道厲害?!」
佟玉清深怕兩人爭執起來,趕緊接著說:「鄧天愚不敢派人追來的主要原因,當然是懾
於咱們盟主的武功厲害,但今在是鄧天愚的七五壽誕正期,也是原因之一,再說,『黃面狼』
一直沒有回去,『紅飛狐』又負了傷……」
禿子王永青再度正色說:「他可以請武當王劍等人助拳呀?!」
佟玉清一笑說:「鄧天愚還不願意這麼快就把『萬艷杯』的事張揚出去,否則,他昨天
晚上便不會說柳嫻華送給他的王杯是一件古董。」
「悟空」等人聽罷,不少人讚聲說:嶺執事說得很有道理。」
佟玉清因為江玉帆方纔曾肯定的說「紅飛狐」沒有回「湖濱山莊」,她這時如此判斷深
怕江玉帆心中不快,趕緊正色道:「小妹只是說五位高人不受她的利誘,這自趕回西域,
『紅飛狐』不回『湖濱山莊』回到哪裡去?假設五個高人上了她的當,她這時必然仍和五個
高人在一起。」
「獨臂虎」立即爽快的說:「回『湖濱山莊』也好,和五個老鬼在一起也好,等她前來
取『萬艷杯』的時候不問也就知道了。」
話聲甫落,「黑煞神」突然期期艾艾的說:「盟主……俺舅舅說……『萬艷杯』注酒
喝……不但可以延年益壽……還可以冶傷祛毒……盟主……您何不拿出來……讓佟執事試一
試……也好讓屬下等人開開眼界……見識見識……」
江玉帆見「悟空」等人也十分動容,知道他們都有看一看「萬艷杯」的意思。
這時他對「悟空」等人已有了信心,斷定他們絕不會貪心動手,是以,蕪爾一笑,毫不
遲疑的說:「這有何不可?當然可以,只是怕佟執事喝了酒反而引起傷勢惡化……」
話未說完,「獨臂虎」和「鬼刀母夜叉」已齊聲興奮的說:「不會的,先少喝一點,覺
得不對勁兒就不喝了!」
說話之間,江玉帆已在懷中將包「萬艷杯」的綢包取出來。
這時「悟空」等人個個瞪大了眼睛,俱都屏息望著江玉帆手中的綢包,顯得既急切又緊
張。
隨著綢包的解開,每個人的心也隨著向腔口上升來。
絲綢一分開,立有一蓬十彩光華射出來。
江玉帆看得一呆,「悟空」等人也驚得紛紛脫口驚「啊」!
因為他們終於看了昔年則天皇帝和楊貴妃愛逾生命的「萬艷杯」,它不但極華繽紛,瑰
麗十色,而且有一絲清得散發出來。
江玉帆看呆的原因,是「萬艷杯」不但寒光四射,而且較之他在白天日光下看到了,至
少大了一倍,而且由灰白色變成了血紫。
憨姑急忙一定心神,拿起酒壺來急聲說:「盟主,快倒杯酒給修姊姊喝!」
江玉帆一定心神,急忙將「萬艷杯」放正,這才發現裡面的紙條。
於是,順手拿出放在絲綢內,和紅綢一併放在懷裡,「悟空」等人的目光俱都盯著「萬
艷杯』,因是也未注意。
憨姑將酒注人「萬艷杯」內,立即變成天藍色,接著變成了湖水綠。
「悟空」等人一看興奮不已,紛紛稱奇。
就在眾人稱奇之際,酒色已變成深重的黛綠色,眨眼之間,又由紅變紫……
最後,清得四溢,撲面襲來,變成晶瑩透明的紫芙蓉色後,再沒有變動了。
江玉帆一看,立即望著傳玉清,笑著說:「你可以喝了!」
佟玉清本來不準備喝的,這時看了「萬艷杯」的奇異變化,確信傳說不假,伸出春蔥似
的纖纖手,激動興奮的將「萬艷杯」端起,謹慎的湊至唇邊,細細的吸進口內。
江玉帆一俟佟玉清小心的將「萬艷杯」放下,立即關切的問:「你覺得怎麼樣?」
佟玉清深情的望著江玉帆嫵媚的一笑,柔聲道:「未喝之前香,進了口冰涼,到了喉內
火燙。」
「風雷拐」等人立即緊張的催促說:「快運功,將靈氣引到傷痛處。」
佟玉清一聽,立即閉目調息。
江玉帆等人俱都懷著激動興奮的心情,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傳玉清瞼上的變化。
就在這時,院中突然響起一陣極輕微的衣袂飄風聲。
江玉帆一驚,倏然起身,脫口厲聲問:「什麼人?」
話聲甫落,廳外已響起一個蒼勁聲音道:「老朽趙竟成!」
「悟空」等人已離位攻開,循聲一看,只見一個白髮銀髯,身著土布長衫的八旬老人,
正飛落院中,急步向廳上走來。
「一塵」憨姑、「獨臂虎」幾人一看,幾乎是同時驚呼道:「啊!『萬里飄風』?」
說話之間,「萬里飄風」趙竟成已到了廳內,向著江玉帆一抱拳,歉聲笑著說:「老朽
貿然前來,有擾諸位酒興,尚望江盟主與諸位老友不要見怪!」
說罷,又望著「悟空」等人連連抱拳致歉。
江玉帆見「萬里飄風」趙竟成,滿面紅光,五官端正,不像邪惡之人,加之「一塵」憨
姑等人俱都認識,只得微一拱手,沉聲問:「趙老英雄越房而來,不知有何急要見告?」
「風雷拐」怕江玉帆不知趙竟成來歷,得罪了這位有名人物,趕緊介紹說:「盟主,這
位趙老英雄,昔年威震江湖,譽談海內,尤其陸地飛行術,冠蓋寰宇,鮮逢敵手,故而博得
了『萬里飄風』的美號……」
話未說完,「萬里飄風」趙竟成已愉快的哈哈一笑,謙遜說:「劉堂主太客氣了,貴盟
主英傑年少,位冠群雄,昨夜壽筵席上,鄧老莊主倍加推崇……」
江玉帆一聽,不由驚異的問:「怎麼,趙老英雄昨夜也去了『湖濱山莊』?」
「萬里飄風」感慨的搖頭一笑,道:「說來可笑,老朽並未被邀,只是賴總管的盛情難
卻,硬把老朽拉去充數罷了!「風雷拐」一聽提到「黃面狼」,心中一動,立即向江玉帆遞
了一個眼神,同時望著「萬里飄風」,謙和的問:「趙老英雄恐怕還沒用晚飯吧?」
「萬里飄風」不好意思的一笑,道:「老朽中午離開的『湖濱山莊』,剛剛才到!」
江玉帆立即肅手一指席面說:「那就請趙老英雄就席吧!」
恰在這時,運功調息的佟玉清已睜開了眼睛,目光如電,一閃而逝。
『萬里飄風』神色一驚,不由望著江玉帆,指著傳玉清,驚異的問:「這位女俠怎麼
了?」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哦,佟執事身體不適,方纔正在運功!」
佟玉清立即起身說:「我的杯筷未用,就委屈趙老英雄將就一些吧!」
『萬里飄風』歉然一笑,感激的說:「這怎麼好意思?太令老朽不安了!」
於是,將佟玉清的杯筷移至江玉帆的一側,佟玉清則至花廳客室內休息。
眾人人座,重新滿杯,由於「萬艷杯」仍放在桌面上,「悟空」等人對『萬里飄風』特
別注意。
當然,這多高手在座,縱令『萬里飄香』有凱覦之心,應該他也不敢動「萬艷杯」的腦
筋。
「風雷拐」一等趙竟成喝了杯酒,吃了些菜,立即含笑問:「今在是鄧老莊主的七五壽
誕,午間壽筵一定很熱鬧吧?」
萬里飄風立即笑著說:「熱鬧,廳前院中還搭了戲台,大家一面飲酒一面看戲,鄧老莊
主尤為高興,不時發出哈哈笑聲!」
江玉帆聽得劍眉一蹩,正待說什麼,「一塵」道人已笑著說:「鄧天愚在他七五壽誕有
這麼熱鬧的場面,這得歸功於他的兩名得力助手『黃面狼』和『紅飛狐』吧!」
「萬里飄風」一聽,突然似有所悟的說:「咦?『一塵』道長不提起,老朽還未注意,
今天下午前在『湖濱山莊』時,直到老朽離開,似乎沒有看『黃面狼』和『紅飛狐』似
的?!」
「悟空」等人俱是久歷風塵的老江湖,心裡雖然對「紅飛狐」沒有回「湖濱山莊」而感
到不解,但表面上卻絲毫沒有露出。
「風雷拐」立即淡然一笑,風趣的說:「兩人大概又到湖邊拉賀客去了!」
如此一說,大家故意愉快的哈哈笑了。
「黑煞神」對趙竟成的出現很不高興,一等大家斂笑,立即不客氣的問:「趙老頭兒,
俺昨天晚上也曾每張桌上去敬酒,俺怎的沒見你在場呢?」
「萬里飄風」毫不在意的哈哈一笑,道:「老朽是拉上去充數的客人,能在廳角簷下的
席位上添張凳子就已經不錯了
話未說完,「獨臂虎」已曬然一笑道:「趙老英雄也太會說笑話了,以你的聲望和地位,
怎會把你的席位按在廳角?」
「萬里飄風」立即正色笑著說:「老朽的確坐在大廳左後門角下。」
說著,一指禿子和啞巴,繼續正色說:「這兩位少快出廳方便時,就是在老朽的身後經
過的……」
話未說完,「風雷拐」突然噴目沉聲問:「趙老英雄,以你的聲望和清譽,該不會是有
所要挾而來的吧?」
「萬里飄風」一聽,立即正色含笑說:「劉堂主,你誤會了,實在說,老朽昨晚前去
『湖濱山莊』,也為了偵察鄧天愚散播謠言的真象,只因改頭換面,在鬍鬚上動了點手腳,
諸位沒有注意罷了!」
「悟空」等人聽得「嗅」了一聲,俱都半信半疑,鬧不清「萬里飄風」追蹤而來的真正
原因。
江玉帆對「萬里飄風」的越房而來,早已深具戒心,雖然對方說的理由正大,而又經過
了化裝,因而沒有被「一塵」等人認出來,但他總覺得對方說得有些牽強。」
因為化裝前去偵察鄧天愚,乃是極受豪俠尊敬的事,應該在見面這之就提出來,何況對
方曾發現禿子啞巴偷偷潛入內呢?
但是,對方直到「黑煞神」和「獨臂虎」兩人提出質問才解釋,就有些見風轉舵,見機
行事之嫌。
不過,不管「萬里飄風」是否有所為而來,也不管他的身法有多快,江玉帆認為都快不
過他的『遙空掌』和『彈指神功』。
是以,俊面一沉,也冷冷的問:「那麼趙老英雄的光臨,究竟是為了何事?」
「萬里飄風」一聽,朗聲哈哈一笑,道:「老朽再不坦白說出來,江盟主和諸位老友都
要誤會老朽前來別有用心,另有圖謀了!」
把話說完,發現「一塵」等人俱都默默不語,顯然默認他的前來確有圖謀,只得正色說:
「諸位既然識得老朽,當知老朽平生最大的嗜好———酷愛收藏古物古董,數十年來,從無
間斷過……」
「風雷拐」冷冷的搖搖頭說:「你的這項嗜好,剛剛就從來沒聽說過。」
「萬里飄風」並不介意,繼續說:「老朽從十幾歲到現在,積數十年的收藏經驗,不但
能看出古珠微疵,而且知道它究竟是真品,還是假貨。」
江玉帆冷冷一笑,說:「這麼說趙老英雄還是一位鑒定古董的大行家了?」
『萬里飄風』黯然一歎說:「江盟主,你的讚譽老朽自覺當之無愧,但是你的語氣,確
使老朽受不了。」
說罷起身,向著江玉帆和「悟空」等人一抱拳,黯然繼續說:「承蒙江盟主和諸位老友,
坦誠賜座,熱誠賜酒,老朽只有感激,絕無怨言,只怪老朽一生酷愛古董,發現此地彩華閃
閃,斷定此地必有古物,所以才厚顏前來。也可以說是自找羞辱……」
江玉帆聽得劍眉一經,不由迷惑的問:「老英雄是說,遠在店外即能看到古物的光彩?」
『萬里飄風』立即頷首正色說:「不錯,也就是俗語得寶氣!」
江玉帆繼續問:「趙老英雄是在什麼地方看到此地有寶氣?」
『萬里飄風』毫不遲疑地說:「距離街口至少還有四五里地!」
如此一說,眾人驚異的「噢」了一聲,但沒有一個人肯相信。
「萬里飄風」一看「悟空」等人的神色,立即淡然一笑,道:「諸位老友如果不相信,
隨便哪一們都可以到三五里外凝目直視……」
話未說完,「黑煞神」突然由位子上站起來,粗豪的說:「俺去,俺就他娘的不信邪!」
離罷離位,轉身就待走出廳去。
江玉帆一見,立即阻止說:「芮壇主回來,趙老英雄素著清譽,黑白兩道的朋友無不尊
敬,自是不會誑言騙人……」
話未說完,「萬里飄風」已哈哈一笑說:「江盟主如此信得過老朽,倒叫老朽慚愧不安,
老朽倒希望芮壇主到郊外看一著以證實老朽言之不虛呢?!」
江玉帆完爾一笑,表示對『萬里飄風』完全信任,並肅手請他重新入座。
「萬里飄風」依言歸座,一整臉色,鄭重的說:「不瞞諸位老朋友說,老朽本來是要趕
進城內看位朋友,沒想到循著寶氣來了此地,在對面房屋上,我確曾遲疑了一陣,不知該不
該進來,諸位老朋友都知道,凡事成了癬,上了癮,就是刀山油鍋都嚇不住的!」
江玉帆含笑點頭,表示同意,「悟空」等人見盟主又把要走的「萬里飄風」挽留下來,
也只得禮貌的附聲應是。
「萬里飄風」繼續認真的說:「老朽當時覺得大家都是多年的老朋友,就是有一兩件價
值連城的珍寶,也不會吝嗇的不讓老朽開開眼界……」
「風雷拐」立即頷首一笑說:「那是當然!」
「萬里飄風」繼續說:「說句坦白話,就是老朽愛古董如生命,厚著老臉去搶,也得衡
量一下情勢能不能搶到手,何況諸位老朋友俱是嫉惡如仇的俠義人物,豈肯放過我這把老骨
頭?」
「悟空」等人見「萬里飄風」自己點破了,大家反而覺得不好意思。
江玉帆趕緊笑一笑,歉聲說:「老英雄太客氣了,一時誤會,還請老英雄不要介意!」
『萬里飄風』愉快的哈哈一笑,說:「能讓老朽開開眼界,已是心滿意足了!」
江玉帆肅手一指面前的「萬艷杯」,笑著說:「老英雄在數里外看到的寶氣,就是發自
這只『萬艷杯』!」
「萬里飄風」聽得神色一驚,脫口驚「啊」,瞪著一雙老眼,望著『萬艷杯』,震驚的
說:「這就是當年大周則天皇帝的心愛珍物『萬艷杯』嗎?」
江玉帆淡然一笑說:「不錯,可能就是這只杯子!」
「萬里飄風」這時已驚得老臉蒼白,額角滲汗,伸出即欲捧起「萬艷杯」的兩手,已激
動得籟籟直抖,顫聲問:「盟主,老朽可不可以看一看?」
江玉帆愉快的一笑,道:「當然可以,請看!」
「萬里飄風」一連應了兩聲是,顫抖著雙手將「萬艷杯」捧起來,翻復仔細的察看
著……」
這時,「悟空」和一塵等人,俱都屏息注視著「萬里飄風」手裡的「萬艷杯」,彼此中
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萬里飄風」看了一陣,緩緩拾起頭來,舒了一口氣,望著江玉帆,肅穆的說:「江盟
主,這不是『萬艷杯』!」
話一出口,「悟空」等人無不脫口驚「啊」
江玉帆神色一變,脫口急聲問:「你是說,這只『萬艷杯』是假的?」
「萬里飄風」一笑說:「是真的,而且較之『萬艷杯』猶具價值!」
江玉帆「噢」了一聲,也愣了!
「萬里飄風」繼續說:「我輩武林俠士,真正得了『萬艷杯』反而沒有用處了,也許會
害人害己,但是,用這隻玉杯飲酒,不但可以增長功力。而且還可以療傷祛毒……」
江玉帆聽得精神一振,不由關切的問:「老英雄,這是一隻什麼杯?」
「萬里飄風」毫不遲疑的說:「這是一隻『芙蓉玉漿牡丹杯』,因為將酒注入杯內,立
即由天藍變成湖水綠,再由黛綠變成芙蓉紅色,這時候就可以飲了……」
話未說完,「悟空」等人俱都贊服的說:「不錯,的確是這樣的!」
「萬里飄鳳」一笑,繼續說:「還有更奇妙的事諸位還不知道。」
說著一指客室門前,謙和的說:「請盟主站在一丈以外看!」
江玉帆欣然站起,轉身向小室門前走去。
「悟空」等人也紛紛離位站開,看看到底還有什麼奇妙變化。
就在江玉帆轉身,「悟空」等人紛紛離位,「萬里飄風」突然大喝一聲:「接住——」
江玉帆聞聲回頭,只見「萬里飄風」已將手中玉杯擲出廳外快如流星般,直射院外的房
面——
江玉帆一見哪敢怠慢,大喝一聲,飛身撲向廳外。
就在江玉帆飛身撲出廳門的同時,左右廂房的房面上,十數片房瓦,挾著「呼呼」勁風,
一齊向他打來!
第 六 章
飛身撲出廳門的江玉帆,一見房瓦迎頭打作,更是怒不可遏,大喝一聲,衫袖猛力揮出
——
剛猛狂飆過處,「叭叭」脆響連聲,十數瓦片,悉數被震得粉碎,反向左右房面上射去,
去勢較來時尤為勁急。
也就在江玉帆撲出廳門施展「鐵袖神功」的同時,身後花廳內,桌翻椅倒,暴喝連聲,
挾雜著無數碗盤墜地聲,亂成一片。
江玉帆一心想著「萬艷杯」,深怕對面房脊後面接杯的人逃走了,是以,揮袖震碎瓦片,
立即騰身再起,越過院門上方,直向院外房面上飛去。
到達房面,暗暗遊目察看,那裡還有半個人影?
江玉帆心中一驚,暗呼「好快」,急忙低頭一看,房下竟是一座獨院,而院中的兩廂和
小廳,居然門窗緊閉,漆黑無燈
看了這情形,江玉帆業已恍然大悟,「萬里飄風」等人,處心積慮,早就策劃好了向他
們下手騙取「萬艷杯」的方法和措詞。
心念間回頭再看自己的獨院,只見人影閃動,吆喝連聲,「悟空」等人已紛紛縱上房面,
既沒看到「萬里飄風」,也沒聽到打鬧聲音。
再看花廳內,桌翻椅倒,碗盤滿地,擋在廳後門的木屏風,也被打翻在地上。
就在這時,人影閃動,風聲颯然,佟玉清手仗青虹劍,和啞巴方守義雙雙由左廂房上縱
了過來。
江玉帆一見,立即吩咐說:「你兩人守著房面上,我到下面看看!」
看字方自出口,身形已縱落院中,
江玉帆足尖一踏地面,蓄滿功力的雙掌立即提了起來,只要房內有人偷襲,他的「遙空
掌」和「彈指功」即可隨時出手。
正待舉步走向小廳前,驀聞房面上的啞巴方守義,緊急的「哇啊」兩聲。
接著是佟玉清的招呼說:「盟主快上來!」
江玉帆一聽,心知有異,衫袖一挑,騰身而起,飄然落在房簷上。
只見啞巴方守義正像一隻狼犬似的,爬在房面上,一面用鼻嗅著房瓦,一面迅快的前進。
江玉帆一見,脫口急聲問:「佟執事,這是怎麼回事?」
佟玉清也在江玉帆開口的同時,急聲說:「盟主,方壇主已嗅出方才接杯人的氣味,那
人接杯後沒有縱下院去……」
江玉帆聽得半信半疑,「噢」了一聲說:「竟有這等事?」
說話之間,方守義已嗅到了山牆邊沿,同時,指著院外,「嘿啊」了幾聲! 江玉帆心
中一動,即和佟玉清兩人飛身縱了過去,循著方守義的指向一看,只見院外廂房的後面即是
客棧的側門,這時側門虛掩著,那人想必是趁江玉帆遊目察看的一瞬間,由側門出客棧,進
入了東關大街內。
恰在這時,側門突然被打開了,人影一閃,「銅人判官」和「風雷拐」相繼縱了進來。
江玉帆立即沉聲問:「可曾追上?」
「銅人判官」和「風雷拐」也發現了江玉帆三人立在房面上,這時見問,兩人同是慚愧
的說:「被他跑掉了!」
說話之間,神情懊惱,兩人飛身縱了上來。
也就在這時,分別追向四周的「悟空」等人,也相繼縱了過來。
江玉帆聞聲回頭,發現「悟空」「一塵」「獨臂虎」幾人個個滿面怒容,俱帶懊惱之色。
正待問什麼,「悟空」已慚愧的說:「盟主,被他跑掉了!」
江玉帆聽得星目冷電一閃,不由驚異的問:「該不會是『萬里飄風』跑掉了吧?」
「悟空」幾人慚愧的低下頭,由「一塵」同答道:「屬下無能,有辱職守!」
江玉帆聽罷,簡直不敢相信,不由同頭去看「風雷拐」兩人。
「風雷拐」兩人一見,也羞愧的低聲說:「卑職兩人沿著夾道緊追,前面即是大街,這
時夜市正盛,遊人成群,根木看不見趙竟成的人影?」
江玉帆一聽,這才知道「風雷拐」兩人追的是「萬里飄風」,不是隱身在此地接杯的那
人。
想想自己身為盟主,武功不知高出「悟空」等人多少倍,連一個接杯的人都沒截住,還
怎能出言呵斥自己的部屬?
心念至此,遊目察看全店,各房燈光依舊明亮,只是方才飲酒喧嘩的聲音沒有了,但卻
沒見有人出來察看。
經年旅途在外的行商,都有豐富的處事經驗,雖然聽到了方纔的聲響和暴喝,卻沒有人
敢走出來。
因為他們知說,這必是江湖上的英雄,武林上的俠士在爭執打鬥,不是飛刀就是鐵蒺藜,
你來我往的滿天飛,一個不小心,就做了枉死鬼。
酒保店伙掌櫃的,遇上了這等事更聰明,不喊個三五次,都不會答一聲。
就在這時,禿子,憨姑,和「鬼刀母夜叉」,以及「黑煞」幾人,也由正北房面上飛馳
過來。
江玉帆一見,知道他們也沒有追上「萬里飄風」趙竟成,只得強捺心頭怒火,平靜的說:
「我們回去吧!」
佟玉清立即提醒說:「盟主,下面的房子不搜一下了嗎?」
「風雷拐」等人一聽,這才發現全店每間客房俱都燈光明亮,唯獨下面獨院中的廂房和
小廳內一片漆黑。
但是,江玉帆卻毫不遲疑的淡然道:「不必了,他們有那等萬全的對策,絕不會在房子
裡留下人來。」
說罷轉身,凌空而起,當先向自己的獨院中縱去。
「悟空」等人都是久歷江湖的人,就是他們作這件事時也不會留下人來被捉住,是以,
緊隨江玉帆身後,紛紛向院中縱去。
就在眾人縱落院中的同時,「鬼刀母夜叉」幾人也由房面上縱下來。
「鬼刀母夜叉」一落地,立即恨聲道:「萬里飄風這個老狐狸,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居然敢在老娘的面前耍花招……」
話未說完,緊跟落地的「黑煞神」也恨聲大罵道:「趙竟成這老狗,俺終有一天把他抓
到,剝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把他的老骨頭熬狗骨酒喝……」
江玉帆無心聽「黑煞神」說些什麼,僅揮了個「寬慰」手勢,逕自向花廳上走去。
進入花廳,菜香酒氣四溢,圓桌已翻,碎碗破盤滿地。
江玉帆一見,立即望著禿子吩咐說:「王壇主,找幾個店伙來清理,另要一桌酒菜叫掌
櫃的送到前面獨院的小廳上去。」
禿子一聽,知道這座獨院不要了,恭聲應了個是,轉身走了出去。
「鬼刀母夜叉」還不知道「萬艷杯」已經丟了,是以,瞪大了兩眼,關切的問:「盟主,
『萬艷杯』摔碎啦?」
江玉帆尚未回答,「獨臂虎」已沒好氣的說:「有人在那裡等著接怎會摔碎了呢?」
「鬼刀母夜叉」聽得一楞,不由猛一跺腳,幾乎以要哭的聲音,說:「咱們這麼些老江
湖竟把『萬艷杯』讓一個糟老頭子給騙走啦?」
「黑煞神」立即接口道:「這有啥大驚小候的?『萬里飄風』那老鬼,還不是在你的兩
只大眼睛前跑掉的?」
「鬼刀母夜叉」一聽,心毫恨透了「萬里飄風」,大黃牙咬得「格格」直響。
江玉帆立即鎮定的問:「方纔是怎樣的情形?」
「悟空」首先回答說:「當時大家都在紛紛離位,並相互揣測,低聲議論,驀然看到
『萬里飄風』將杯擲出,大家都驟然一驚,待等警覺上當,『萬里颼風』已將圓桌向卑職等
身前推來,並閃身逃向木屏風之後……」
「黑煞神」接口恨聲道:「只恨那老小子的身法太快了,俺的飛錘雖然將屏風打倒,仍
被那老小子跑掉了!」
憨姑接口說:「說也奇怪,俺緊跟著他的屁股追出去,飛上屋頭就不見了。」
江玉帆知道憨姑的輕功火候,一聽她的話,心知有異,立時繞過倒在地上的木屏風,急
步走向廳後。
出了廳後門一看,院中除了一株大樹外,使是廳右側的廁所。
江玉帆看罷,立即回頭望著「悟空」等人,問:「那一位看過茅坑?」
如此一問,大家恍然大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顯然沒有一人進去。。
只見「黑煞神」恨聲說:「俺再去看看……」
話剛開口,「獨臂虎」已忿忿的說:「萬里飄風又不是木頭人……」
「黑煞神」立即有氣的恨聲說:「萬一那老狗心裡一慌,站腳不穩,『噗通』一聲掉進
臭茅坑裡淹死了呢?」
江玉帆無心聽「黑煞神」兩人鬧嘴,衫袖一拂,身形騰空而起,越過茅房上方,直飛院
側的牆頭上。
站在牆頭向下一看,牆外即是夾道,不遠處即是方才「風雷拐」和「銅人判官」閃身進
來的客棧側門。
江玉帆看罷,立即望著相繼縱上牆頭的「悟空」等人,鎮定的說:「現在我們已經知道
『萬里飄風』趙竟成,和東廂房上擲瓦的人,以及在對院房面上接杯的人,俱是趁我們登上
房面,遊目察看的一瞬間,由房後夾道出店,進入東關大街,但是,西廂房上向我擲瓦的人
是由什麼地方溜走的呢?是誰向西追的?」
說話之間,遊目看了「悟空」等人一眼。
「黑煞神」立即同答說:「屬下一錘沒有擊中『萬里飄風』,沈執事等紛紛由廳後門追
去,俺就和『鬼刀母夜叉』由前門縱上西廂房……」
江玉帆一聽,立即失望的說:「等你擊倒了木屏風,再轉身出廳縱上西廂房,擲瓦的人
早已跑遠了。」
憨姑突然插言說:「屬下是跟薛執事一塊兒縱上西廂房的,屬下曾注意了一下,我們的
西廂房和隔院的東廂房相連接,中間沒有夾道……」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動—脫口急聲問:「隔壁獨院的燈是不是都熄了?」
憨姑面帶難色的說:「若是沒燃著燈就好了……」
江玉帆立即不解的沉聲問:「為什麼?」
「風雷拐」立即解釋說:「如果沒有燃燈我們就可以下去搜索,有了燈光再下去,就犯
了江湖大忌了!」
江玉帆一聽,不由冷冷一笑,自語似的說:「萬里飄風這老狗,機智之高,是我有始以
來遇到的第一個,他們奪取『萬艷杯』的計劃,可稱得上過到巧妙,天衣無縫了!」
「悟空」等人聽了雖然都不服氣,但「萬艷杯」是在他們瞪著兩隻大眼睛下騙走的,盟
主是剛剛踏入江湖的新手,但他們可都不是,如今聽了江玉帆的話,那個敢喘一口大氣?
恰在這時,院中已有了店伙的說話聲。
江玉帆又看了一眼店外燈光明亮的民房,才說:「我們到前院去吧!」
說罷,當先向前院縱去。
「悟空」等人個個滿腹怒火,俱都心泛殺機,無不很透了「萬里飄風」趙竟成,但是,
「萬里飄風」正如他的美號一樣,不知隨風飄到那裡去了。這時見江玉帆一走,也紛紛起步,
急忙跟在身後。
到達前院房上,小廳上已有了燈光和人聲,同時有酒香溢出。
縱落院中,只見禿子已站在小廳門口,四五個店伙正在忙著拉桌擺箸上酒席。
禿子一見江玉帆,立即前迎數步,垂手躬身說:「盟主,屬下已問過店伙,方纔這座院
子就是『萬里飄風』租下的!」
江玉帆「噢」了一聲,登階走進廳內。
眾人依序入座,店伙繼續上菜。
禿子先勤快的為每個人滿上面前的杯中酒。
江玉帆一俟店伙將菜擺好,立即和聲問:「這座院子是由那位小二哥招呼?」
其中一個矮胖店伙,趕緊躬身哈腰,滿面堆笑的說:「回稟盟主,是小的負責。」
江玉帆會意的點點頭,舉手—指身後,繼續問:「我們方才院子的西院,是那位小二哥
負責?」
其中一個中年店伙趕緊恭聲說:「回稟盟主!是小的負責。」
江玉帆立即望著其餘三個店伙,說:「你們三位可以回去了。」
其餘三個店後,齊聲應是,哈了個腰走出廳去。
江玉帆直到三個店伙走出院門,才望著矮胖店伙,和聲問:「租這座院子的趙老英雄,
是什麼時候來的?」
矮胖店伙趕緊哈腰一笑說:「就在盟主和諸位大爺進入後面院子之後不久,那三位老爺
子和一位小姐就來了……」
「悟空」等人一聽「小姐」,俱都神色一動。
江玉帆毫不為動,依然神情鎮定的問:「那位小姐穿的是什麼衣服?是不是全身紅緞勁
衣,背後插著雙刀?」
矮胖店伙為難的笑一笑,搖搖頭說:「因為那位小姐一直坐在小轎裡,進了小廳就走進
客室裡休息,所以小的沒有看見那位小姐的衣著和面目。」
該未說完,滿腹怒火的「黑煞神」,兩眼一瞪,突然級聲說:「一直躲在轎裡沒出來,
你怎的知道是小姐?說不定是她娘的老太婆!」
矮胖店伙見「黑煞神」聲大氣足,兩眼一瞪,十分駭人,嚇得渾身一戰,趕緊解釋說:
「小的是見那三位老爺子,每次向轎內講話,都先稱呼一聲『小姐』……」
話未說完,「黑煞神」兩眼一瞪,又要打岔,江玉帆一見,立即揮了個「阻止」手勢,
同時沉聲說:「有問題要和氣的問,不要聲嚴厲色,還有,等小弟問話有遺漏的地方,你再
提出來!」
「黑煞神」一聽,趕緊放緩臉色,恭聲應了個是。
江玉帆讚許的微一頷首,繼續望著矮胖店伙,和聲問:「你看那三個老人對轎內小姐說
話時的態度怎樣?恭敬嗎?」
店伙毫不遲疑的說:「很恭敬!」
江玉帆迷惑的「噢」了一聲,不由轉首去看「悟空」「一塵」和「風雷拐」等人。
「風雷拐」一見,立即慎重的說:「也許是故意裝成主僕身份避人耳目,因為宜興城的
人,大多數都認識『紅飛狐』……」
話未說完,矮胖店伙已恭聲含笑問:「爺們說的『紅飛狐』,可是太湖鄧老莊主內宅的
女管家丁姑娘?」
「風雷拐」一聽,立即關切的問:「就是她,你認識她?」
一旁的出年店伙接口回答說:「丁管家經常帶著馬隊到宜興來!」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動,極關切的問:「丁管家是否經常住在你們店裡?」
中年店伙見問,立即望著矮胖店伙,低聲商議說:「是去年春天?還是前年秋天?」
矮胖店伙蹙眉側頭,煞有介事的想了想,自語似的說:「好像是前年的秋天……」
話未說完,「鬼刀母夜叉」已哼了一聲,有些不耐煩的說:「我們盟主只問你們,那臊
狐狸精有沒有來過,沒問你們什麼日期……」
中年店伙趕緊回答說:「來過一次,已記不清是什麼時候了。」
江玉帆立即望著中年店伙,問:「你那座西院來的是什麼客人?」
中年店伙恭聲說:「也是一位老爺子,不過還有一位身穿藍上衣黑裙子的中年婦人……」
「風雷拐」一聽,立即關切的問:「那個中年婦人究竟有多大年紀,頭髮灰白了沒有?
有沒有拿枴杖?」
中年店伙立即搖頭—說:「沒有拿枴杖,頭髮也沒灰白,看樣子白胖胖的最多四十六七
歲。」
江玉帆劍眉一蹙,略為沉吟,目光望著兩個店伙,和聲問:「你們兩位可聽到他們說些
什麼?」
兩個店伙見問,而現難色,神情遲疑。
「獨臂虎」一見,立即沉聲說:「你們店裡的人都走了,沒人知道你倆說什麼,說實話,
賞錢少不了你們的,如果說瞎話,可也當心你們的腦袋開花……」
矮胖店伙一聽,慌得趕緊急聲說:「他們說的都是江湖上的話,小的聽不太懂,不是不
說,實在不知是什麼意思!」
江玉帆立即寬慰的說:「不妨事,你不要怕,他們怎麼說,你就怎麼學,錯了也不怪
你。」
矮胖店伙一聽,依然有些為難的說:「小的在這裡擺碗筷,一位老爺子走出去,兩位老
爺子進去客室裡,只聽那位小姐低聲問:『你自信能得手嗎?』
一位老爺子說:『小姐請放心,他們都是拚命鬧狠,殺起人來不眨眼睛的粗
人……』……」
「悟空」等人聽至此處,個個臉色鐵青,但都咬牙切齒,內心的惱怒可想而知。
江玉帆深怕「黑煞神」或「鬼刀母夜叉」幾人插嘴,趕緊揮了一個「安靜」手勢。
只聽矮胖店伙,繼續說:「那位小姐一聽,立即警告說:『你不要太自信,他們也都是
大風大浪裡打過滾的人……』
另一位老爺子一笑說:『小姐還不知道他們這些人的脾氣?狂傲、自負,任何人都沒看
在眼裡,現在他們又搞在一起了,那會把老趙放在心上?』
客室裡靜了一會,那位小姐才說:『好吧,退路我在店外已經看過了,杯子到手,馬上
就走,脫身沒有問題……』
另一位老爺子立即接口說;『小姐請放心,老奴脫身更容易。』
那位小姐立即吩咐說:『好,你們可以上去了……』
那兩位老爺子應了聲是,就走出來了……」
江玉帆又望著中年店伙,問:「你那邊的客人呢?」
中年店伙為難的說:「他們只說了兩三句話,小的只聽那個中年婦人憂急慎重的說:
『對方都是硬點子,我真擔心咱們脫不了身。』
那位老爺子也擔心的說:『老趙說的滿有把握,就怕對方不把杯子拿出來。』
那個中年婦人歎了口氣,就沒有再說什麼了。」
江玉帆聽罷,突然關切的問:「他們的店錢付了沒有?」
中年店伙立即一指禿子,同答說:「這位爺去招呼小的們送菜來的時候,那位中年婦人
付過店錢剛走!」
禿子驚得「噢」了一聲,不由急聲說:「這麼說我遲到了一步了?」
「鬼刀母夜叉」立即沒好氣的說:「你早到了有啥用?」
禿子聽得一楞,心說,是呀,我早到了有啥用,我也不知道她就是點子?
江玉帆聽了兩個店伙的話,心裡尚無法肯定那個小姐就是狡黠多智的「紅飛狐」,不過,
他也知道,再問兩個店伙,也問不出什麼來了。
於是,即在懷中取出一疊銀票,隨手抽出一張,看了一眼票額,又望著兩個店伙,說:
「這是一張五百兩白銀的銀票,交給你們掌櫃的,連夜選購十一匹快馬,要鞍轡整齊,我們
明天絕早上路,辦事的小二哥,還有你們兩人,每人賞四兩銀子,店資、飯費,一併在這裡
面扣除,餘下的銀子,分別放在各馬的鞍囊裡。」
兩個店伙連聲應是,由中年店伙將銀票接過去,謝過了賞,才匆匆走出廳去。
江玉帆一俟兩個店伙走出院門,立即望著「悟空」等人,凝重的問:「諸位確定方纔的
土布老人就是頗有俠名的『萬里飄風』趙竟成?」
話聲剛落,『獨臂虎』已忿忿的正色說:「盟主,沒錯,屬下認得他,他右耳根下面有
個疤,他就是被火燒成灰,俺也認得他!」
「一塵」道人和憨姑,也齊說:「郭堂主說得不錯,『萬里颼風』的右耳根下,的確有
個銅錢大的疤!」
江玉帆劍眉一蹙,迷惑的自語說:「這麼說,那個小姐不是『紅飛狐』了?」
話聲甫落,啞巴方守義已站起身來,嘴裡一面「咭哩哇啦」,兩手一面不停的比劃。
「風雷拐」一俟啞巴的手勢完了,立即望著江玉帆,凝重的解釋說:「方壇主說,隱在
房面上接杯的人,就是『紅飛狐』丁月梅!」
江玉帆不以為然的問:「何以見得呢?」
啞巴一聽,立即焦急的「嗯啊」了兩聲,又扭妮作態的比劃了兩下手勢。
「風雷拐」立即解釋說:「方壇主說,房面上留有脂粉味……」
江玉帆一聽,立即迷惑的問:「方壇主的嗅覺真的那麼敏銳嗎?」
風雷拐和佟玉清兩人,幾乎是同時說:「那是他那一行的絕學,也是他們『樑上君子』
必修的一門功夫。」
江玉帆不以為然的說:「也許是那位小姐……」
啞巴一聽,立即又「嗯啊」的比劃了幾個手勢,對江玉帆的不肯相信,顯得右些氣惱。
「風雷拐」正色說:「他不但聞出房脊後有脂粉氣息,而且還發現很像『紅飛狐』身上
的那種味道……」
江玉帆認真的問:「萬一那位小姐和『紅飛狐』使用的是一樣的脂粉呢?」
「風雷拐」未待啞巴方守義表示意見,立即接口說:「那當然就不容易分辨了。」話聲
剛落,「一塵」道人突。問:「盟主,如果說不是『紅飛狐』,誰又知道盟主身上有『萬艷
杯』呢?而且,暗中跟蹤,計劃周詳,對我們的一切動向又瞭如指掌呢?」
江玉帆略微沉吟,迷惑的說:「這麼說昨夜看到的四個老人和一位老婆婆,就是『萬里
飄風』趙竟成他們了?」
「黑煞神」立即肯定的說:「盟主,不會錯的,一定是他們,加上『紅飛狐』正好是六
個人。」
江玉帆劍眉一蹙,不以為然的說:「可是昨夜我看到的是一位手持枴杖的老婆婆呀……」
「鬼刀母夜叉」立即插言說:「白頭髮上抹點兒鍋底子灰,枴杖不拿,白胖胖的臉上本
來就少皺紋嘛……」
江玉帆覺得「鬼力母夜叉」的話有些牽強,是以,未待她把話說由不,立即淡然一笑,
道:「我們本來就不認識她,她何必改頭換面呢?」
「鬼刀母夜叉」立即不以為然的說:「盟主您不認識,說不定我們這些人認識她呀?」
江玉帆一聽,深覺有理,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鬼刀母夜叉」見江玉帆點了頭,不禁又有些得意的繼續說:「盟主想想看,那個小姐
如果不是『紅飛狐』,她幹啥把轎子抬進院子裡,連店小二都不准看見呢?」
江玉帆卻蹙眉遲疑的說:「可是,根據店伙們說法,『萬里飄風』趙竟成等人,對那個
小姐相當恭敬呀……」
話未說完,「鬼刀母夜叉」已無可奈何的說:「哎呀我的盟主,那是他們故意設好的圈
套呀,他們知道我們事後一定會向店伙們詢問他們的情形嘛!」
江玉帆不以為然的說:「果真如此,他們設想的實在太周密了!」
「風雷拐」立即接口說:「盟主說的不錯,他們的計劃的確太周密了,而且是費盡了心
思,絞盡了腦汁來對付咱們的……」
「悟空」立即附聲接口說:「劉堂主說的對,我們可根據他們在我們的前面和西面同時
組下兩個獨院得到證實,他們的確費了一番心思,而且負責策劃的這人,也一個具有超人智
慧的人。」
江玉帆同想一下全般經過,也不能不由衷的佩服,因而點了點頭。
「悟空」繼續說:「首先,我們先說他們的前院,也就是我們現在的這個院子,他們在
事先熄了燈火,準備一旦拿到了『萬艷杯』,立即由夾道內脫身,我們追過房來見房面上無
人,必然會進入院中搜索,他們便利用我們搜索的一瞬間,進入東關大街人群中走了。」?
說此一頓,舉手一指身後,繼續說:「但是,他們在西院裡卻燈光大亮,利用江湖禁忌,
使他們隱身在西廂房上擲瓦的人能夠安全進入室內……」
話未說完,「一塵」道人突然插言道:「噢,就以他們預先按置在左右廂房上擲瓦的人
來說,就是智慧發揮至最高境界的絕招……」
江玉帆聽至此處,也不自覺的以既贊服又懊惱的口吻沉聲說:「就是呀,我撲出廳門時
還看到『萬艷杯』的一點光影剛剛飛越院門上方,我正準備施展『虛空攝物』的功夫將『萬
艷杯』招同來,右手尚未舉起,左右廂房上的房瓦已經打下來!」
「風雷拐」聽罷,不由讚歎的說:「他們早就算定了盟主會先追『萬艷杯』,所以事先
在左右廂房上各伏一人,一俟盟主飛身追出,立即以飛瓦阻止……」
「黑煞神」立即恨聲說:「那臊娘們兒的身法也太快了,就那麼身形一頓的剎那工夫,
就被她跑掉了!」
江玉帆也忍不住懊惱的說:「當時只怨小弟沒有經驗,只顧察看四周房面,如果看一下
左右夾道即使接杯的『紅飛狐』跑掉了。也可以將『萬里飄風』趙竟成截住。」
「鬼刀母夜叉」也不由恨聲怒罵道:「姓趙的老狗,虛有其名,居然受了那狐狸精的慫
恿,前來騙人……」
說此一頓,突然又望著江玉帆,沉聲問:「盟主,『萬里飄風』騙走了咱們的萬艷杯,
就這麼任由他逃走了不成?」
江玉帆立即正色說:「當然不會,我不是已命店伙選購馬匹去了嗎?」
「黑煞神」不由焦急的問:「盟主,我們為什麼不現在去追?」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他們六人中我們只認識『萬里飄風』趙竟成和『紅飛狐』,其
余四人就是站在我們面前我們也不認識,除非我們知道他們四人是經常和『萬里飄風』在一
起的人,才能向前詰問……」
話未說完,「風雷拐」劉剛,已搖頭正色說:「即使知道他們常和『萬里飄風』在一起
也不能詰問,只能暗中跟蹤。」
「一塵」道人突然問:「說也奇怪,平常『萬里飄風』趙竟成很少和其他人組夥同行,
這一次怎的竟……」
「獨臂虎」立即忿忿的說:「還不是為了鄧天愚那老小子的幾句謠言。找了幾個老相好
的準備前來搶『巨闕劍』……」
「悟空」突然插言說:「可是『萬里飄風』早就知道鄧天愚說的是謊話了,他不是還化
裝了一下去湖濱山莊偵察嗎?」
「獨臂虎」一聽,立即沒好氣的說:「他偵察個屁,那是編出來騙我們的,『紅飛狐』
不會告訴他?」
佟玉清深怕幾人又爭執起來,立即慎重的問:「聽諸位的口氣,已經肯定『紅飛狐』是
趙竟成他們這夥人救起來的了?」
「悟空」等人幾乎是同時正色說:「不是他們還有誰?」
佟玉清卻關切的說:「紅飛狐不是負了傷了嗎?她在留言上不是說三五天後才來
嗎?……」
江玉帆聽得心頭一沉,這時他真後悔當時為什麼手下留情,沒有將「紅飛狐」點成殘廢,
以致為自己留下禍根。
心念間,已聽「悟空」等人紛紛說:「是呀,『紅飛狐』不是被盟主點傷了嗎?她怎的
還能前來參與騙取『萬艷杯』呢?」
「風雷拐」早已看出江玉帆的心事,是以,故意提醒眾人,說:「老朽想起來了,『紅
飛狐』為什麼要坐轎子?她一方面要避人耳目,另一方面是傷勢未癒,還不能長途跋涉,行
動自如……」
江玉帆立即沉聲說:「我覺得最值得我們注意的,還是『紅飛狐』為什麼在留言上說是
被西域的五個高人救走了?」
「獨臂虎」立即正色說:「盟主,這很簡單,因為『萬里飄風』趙竟成的家在東海,她
希望我們向西追!」
如此一說,江玉帆也無話好說了。
「悟空」和尚舒了口氣,焦急而慎重的說:「屬下會說過『萬艷杯』是個不祥之物,盟
主因為受人家危難中相托付,不使毀棄,現在『萬艷杯』已經丟了,將來人家拿著暗記來向
盟主取回杯子,咱們又追找不到趙竟成,到時候拿什麼還給人家?」
江玉帆一聽,突然似有所悟的說:「噢,暗記是沒有的,但杯中卻有一張紙條,我也正
要和你們商議此事!」
說話之間,卻在懷中將那個紅綢包取出來,並在絲綿內取出那張小紙條,同時,繼續說:
「你們看,也許這就是取杯時的暗語!」
說罷,將手中小紙條,順手交給了「悟空」和尚。
「風雷拐」等人一見,紛紛起身離位,圍在「悟空」身後觀看。
只見小紙條上寫著兩行小字:「八月中秋夜,天都賞月人。」
眾人看罷,紛紛歸位。
「風雷拐」首先說:「八月中秋夜,字意明顯,當然是指八月十五的中秋節晚上……」
「一塵」道人則迷惑的接口說:「是今年的中秋節晚上,還是明年的中秋節晚上,還是
每年的中秋節晚上?」
江玉帆毫不遲疑的沉聲說:「不管指的是那一年的中秋節晚上,如果今年見不到賞月人,
小弟明年的中秋節晚上仍要前去!」
「悟空」贊同的點點頭說:「照這張小紙條的字意看,也正是盟主說的意思,每年中秋
節的晚上,在黃山的絕巔天都峰上,都有一個人在那裡賞月,等候著有人依言送去『萬艷
杯』,直到『萬艷杯 』送去為止。」
江玉帆一聽,這才恍然想起,黃山絕峰的峰名就叫「天都」。
心念間已聽「鬼刀母夜叉」吃驚的說:「黃山天都峰,高插雲上,壁立如削,鳥獸尚且
絕跡,人怎麼能上得去?」
禿子立即接口說:「當然是輕功已達純青火候的高人,像咱們這等笨手笨腳的,這一輩
子也別想上去!」
「鬼刀母夜叉」一瞪眼,正待說什麼,院門處人影一閃,一個店伙已滿面堆笑的急步走
進院來。
店伙一到小廳門口,立即哈腰朗聲說:「諸位爺,本城桿兒上的總執事包兒爺在店外求
見!」江玉帆聽得一楞,尚未發話,「風雷拐」已起身急聲說:「他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他,
快請他進來!」
店伙恭聲應了個是,轉身走出院去。
江玉帆一俟店伙走出院門,即望著「風雷拐」劉剛,迷惑的問:「這位包總執事是誰?」
「風雷拐」立即同答說:「就是本城丐幫的總執事包二……」
江上帆不由迷惑的問:「他來幹什麼?」
「風雷拐」立即說:「屬下和他還有他們的舵主都是朋友,昨晚他們的舵主代我們出面
接處,現在可能讓包二帶什麼消息來了!」
江玉帆一聽,頓時想起為他們找駱駝尿的那個中年花子,於是,會意的微一頷首,但卻
叮囑說:「稍時包二來了,最好不要談『萬艷杯』的事。」
「風雷拐」立即應了聲是,但卻凝重的說:「屬下想請他代查一下,『萬里飄風』等人
的行蹤,他們丐幫弟子滿天下……」話未說完,院門口人影一閃,一個蓬頭垢面的中年花子,
已含著微笑,匆匆走進院來。江玉帆一見,立即望著「風雷拐」,低聲說:「也好,就請包
二他們代為查一下吧!」「風雷拐」恭聲應了個是,滿面含笑,急步迎出廳去。
中年花子一見「風雷拐」,急上兩步,抱拳笑若說:「劉老哥,小弟奉敝舵主之命,特
來拜見貴同盟的江盟主!」
「風雷拐」一聽,趕緊含笑抱拳說:「歡迎歡迎,包二弟請!」
於是,肅手將包二讓進廳內。
這時,江玉帆和「悟空」等人,已紛紛含笑站了起來。
包二一見江玉帆,立即抱拳恭聲道:「丐幫第七十九分舵總執事參見江盟主!」
江玉帆趕緊同禮,笑著說:「包總執事連夜前來,必有要事見教,請先入席再談吧!」
說罷,肅手示坐。 包二謙恭的一笑說:「多謝江盟主,舵上尚有急事待理,不便久
留,報告過事情後,還得馬上趕回去!」
江玉帆見包二說得慎重,不由驚異的「噢」了一聲,關切的問:「貴舵主有何事見告?」
包二恭聲說:「敝舵主受『飛鳳谷』陸姑娘的請托,代為轉告江盟主,湖濱山莊得『黃
面狼』和『紅飛狐』,自盟主和諸位堂主離莊後,便無故失蹤了……」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驚,不由驚異的問:「你是說,鄧天愚並不知道?」
包二頷首說:「是的,昨晚鄧莊主曾數次派人尋找他們兩人,後來才知道他們兩人駕舟
離去,鄧莊主聽了十分不悅,不過也沒再說什麼……」
「悟空」等人聽至此處,彼此迷惑的互看一眼,鬧不清這是怎麼同事。
包二繼續說:「不過,鄧莊主斷定『黃面狼』和『紅飛狐』是暗中跟蹤諸位前來宜興
了……」
「風雷拐」立即淡然搖頭說:「黃面狼去了什麼地方我們並不知道,不過聽今晨趕往太
湖的過路英豪們說,有人看到四個老人和一個婦人,帶著一個紅衣女子去了正西。」
包二立即驚異的說:「這麼說,那個紅次女子就是湖濱山莊的『紅飛狐』丁月梅了?」
「一塵」立即接口說:「是不是,我們不敢肯定,但有很多人說,的確像『紅飛狐』!」
包二迷惑的「噢」了一聲,不解的問:「那麼『黃面狼』呢?」
「鬼刀母夜叉」一聽,行卻沉聲問:「包二,你來見我家盟主,是代鄧天愚打聽『紅飛
狐』的行蹤的,還是代『飛鳳谷』陸姑娘轉達事情的?」
包二似乎深知「鬼刀母夜叉」的厲害,這時見問,不由焦急的解釋說:「紅飛狐兩人的
行蹤,也正是陸姑娘最關切的呀。」
江玉帆「噢」了一聲問:「為什麼?」
包二繼續緊張的解釋說:「因為鄧天愚懷疑諸位發現『紅飛狐』兩人跟蹤後,一怒之下,
將他們兩人給殺了呀!」
「黑煞神」立即冷冷的問:「若是殺了又怎樣?」
包二焦急的說:「陸姑娘說,假設『紅飛狐』和『黃面狼』再有兩天不回去,鄧天愚就
要向武林公然宣稱,你們遊俠同盟得到了一件武林人物都想得到的寶貝!」
江玉帆冷冷一笑,說:「這老兒業已欺騙了天下英豪一次,居然還想騙第二次。」
說此一頓,立即望著包二,正色說:「包總執事,請同去報告貴舵主,並請轉告陸姑娘,
我們遊俠同盟絕對沒有殺『黃面狼』和『紅飛狐』,這中間,丁賴二人可能另有圖謀。」
包二見江玉帆說的鄭重,即恭聲應了個是,同時抱拳說:「謹記盟主指示,同去稟報敝
舵主,轉告飛鳳谷的陸姑娘知道。」
江玉帆拱揖還禮,謙和的一笑說:「有勞包總執事跑一趟,並請代向貴舵主致謝!」
說罷,即對「風雷拐」,吩咐道:「劉堂主,代我送包總執事!」
包二一聽,立即慌忙阻止說:「千萬不可……」
江玉帆一聽,不由驚異的問:「為什麼?」
包二為難的一笑說:「時下各派精英,四方領袖,有的剛由遠處趕來,有的剛由湖濱山
莊同來,大部集中在宜興,不瞞盟主說,昨晚貴同盟的方壇主表演的那一手,很多人看出是
裝的,這也是做舵主為了避嫌沒有親來拜訪的原因!」
江玉帆一聽,知道他這個剛出道才兩天的遊俠同盟,業已深受各方矚目,所謂:樹大招
風,人大招嫉,看情形今後的麻煩事正多呢。
是以,意外的「噢」了一聲,說:「那就代我送至院外吧!」
「風雷拐」立即恭聲應了個是。
包二不便再堅辭,否則便有了怕事之嫌,只得抱拳道聲「後會」,即和「風雷拐」走出
廳去。
「悟空」俟包二走院出門,立即望著江玉帆,迷惑的說:「盟主,『紅飛狐』駕舟追蹤
我們,鄧天愚怎能說不知道呢?」
江玉帆略微遲疑,正色說:「也許鄧天愚真的不知道!」
「一塵」道人突然說:「莫非他們兩人真的另有陰謀?」
江玉帆微一頷首說:「我方纔已經說過了,如果『紅飛狐』兩人不是為了時間倉促或不
便當場告知鄧天愚的話,便是他們兩人已有了默契而另有企圖。」
「銅人判官」突然憂慮的說:「鄧天愚果真向天下武林宣佈真相,今後咱們遊俠同盟可
就寸步難行了!」
江玉帆冷冷一笑,突然目光如炬,傲然沉聲說:「那樣豈不正合了咱們遊俠同盟的宗
旨?」
「鬼刀母夜叉」突然恨聲說:「對,誰向我們強索『萬艷杯』,誰就是貪婪無恥之輩,
咱們就殺了誰。」
禿子、憨姑,「黑煞神」,也忿忿的說:「對,除非他說出杯中的暗記……」
「一塵」聽得心中一動,不由憂慮的說:「不知那位被『紅飛狐』劫回湖濱山莊的中年
人,是否真的被『黃面狼』打死了?」
「悟空」接口說:「我認為,那人即使沒被打死也不會說出來,否則,『紅飛狐』早就
以杯中暗語向盟主要杯了。」
「獨臂虎」卻有些焦急的說:「萬一鄧天愚真公佈了這項秘密,『萬艷杯』的正主兒前
來找咱們,說出了杯中的暗語,可是咱們又沒杯還給人家怎麼辦?」
「銅人判官」毫不遲疑的沉聲說:「那時候自然坦白的告訴他,『萬艷杯』已經被『萬
裡飄風』騙走了!」
江玉帆聽至此處,心中怒火倏起,俊面不由一紅,他在心中發誓,一定要找回『萬艷
杯』,而且,要在中秋節之前找同來。
恰在這時,院門處人影一閃,「風雷拐」已匆匆的走進來。
江玉帆一俟「風雷拐」走進廳門,立即關切的問:「包二怎麼說?」
「風雷拐」一面走回原位,一面凝重的說:「包二答應同去和他們舵主研究,一有消息
馬上通知我們……」
江玉帆不由焦急的問:「什麼時候才有消息?」
「風雷拐」說:「最遲三五天後!」
江玉帆一聽,愈加懊惱的說:「要這麼久?」
「風雷拐」解釋說:「包二不但要本城的丐幫弟子注意,而且要用信鴿請求鄰縣的分舵
協助,所以,最遲三五天,一定有消息。」
江玉帆遊目看了「悟空」等人一眼,以徵求意見的口吻問:「假設天明前丐幫仍無消息,
我們應向那個方向追?」
「一塵」道人苜先說:「我們雖然知道『萬里飄風』的家鄉是東海的六橫島,但我們也
不能盲人瞎馬的往東追,總得有些線索後再行動才行……」
「風雷拐」立即不以為然的說:「我們如果不離宜興城,『萬里飄風』六人絕不會先行
動。」
江玉帆也頗有同感的說:「不錯,不管『萬里飄風』等人是否已離開宜興,我們明天絕
早先奔百丈峰。」
晨曦微現,彎月朦朧,十二匹新鞍健馬,迎著清爽晨風,沿著通往楊店鎮的寬大官道,
飛馳電掣般向南疾馳。
江玉帆乘著自己由九宮堡騎來的銀鬃小白龍,一馬當先,默默飛馳,很據他緊蹙的眉頭,
凝重的神情,顯然有著滿腹心事。
在江玉帆身後的十一匹健馬上,是「悟空」「一塵」等人,十一凶煞再沒有那份笑傲心
情,每一張瞼上都透著憤怒和煞氣。
「萬里飄風」用智騙走了「萬艷杯」,這在「悟空」等人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這使
他們高傲的自尊,受到了嚴重的貶損。
他們十一人可說恨透了老好巨猾的「萬里飄風」,當然更恨透了狡黠多智的「紅飛狐」。
昨晚更深夜靜之後,他們會客觀的作了一番失杯檢討,最令他們失去戒心的原因,就是
「萬里飄風」能說出杯中的奇異變化,而且說的絲毫不差。
尤其,在眾人剛剛親自目睹杯中變化之後,「萬里飄風」再以更奇妙的變化炫誘,大家
受了好奇心的驅使,才中了他的計謀。
遊俠同盟成立伊始,便遇到了這件極損聲譽的事,使大家不但提高了警惕,而且再不敢
以十一凶煞的威名而傲視自恃。
因為,當時「萬里飄風」就以他們十一凶煞的威名而表示不敢冒犯,以致上了對方的大
當。
到達楊店鎮,已是近午時分,這是等候丐幫消息的地點,立即下馬落店。
中午過後,依然沒見丐幫的弟子上門。
「獨臂虎」首先不耐煩的問:「劉堂主,包二今早怎麼說的?」
「風雷拐」見大家悶坐等候消息,心中也是焦急,這時見問,立即耐心的說:「有消息,
馬上通知咱們。」
「鬼刀母夜叉」忿忿的恨聲說:「到現在還沒消息,難道姓趙的老狗在宜興買下房子,
一輩子躲在屋裡不成?」
「黑煞神」立即接口說:「是呀!要是趙竟成躲在宜興城,隱姓埋名,一輩子不露面,
咱們就在此地等一輩子不成?」
就在這時,突見一個小花子在院門外向內探了探頭。
江玉帆一見,脫口急聲說:「快引他進來!」
話聲甬落,禿子王永青早已飛身縱出廳外。
在院門外探頭的小叫花,也機警的閃身走進院來。
江玉帆凝目一看,發現小叫花一身破衣,滿臉油泥,年歲大約十六七歲。
「悟空」等人久歷江湖,對丐幫的重信諾,講義氣,都非常欽佩,所以他們十一凶煞,
很少和丐幫結樑子,對他們丐幫的知人善用,也甚清楚。
這時雖見走進來的只是一個十六七的小叫花,但大家心裡清楚,這個小叫花必是此地桿
兒上很受器重的小伙子。
禿子王永青將小叫花引進廳內,立即肅手一指江玉帆,謙和的說:「小兄弟,上面坐的
便是我們盟主!」
小叫花年歲雖小,但久歷風塵,他一看滿廳的豪勇人物,唯獨中央上座上坐著一個劍眉
朗目,玉面朱唇的英挺少年,便知是遊俠同盟的領袖人物。
這時再經禿子引見,念上數步,抱拳一躬,朗聲道:「小子馬九叩見江盟主!」
說罷直身,屈膝就待跪下去、
江玉帆一聽「叩見」兩字,便知小叫花要行大禮,急忙離位相扶,同時,和聲含笑說:
「小兄弟免禮,請坐下談!」
啞巴一聽,即在廳角移過一張圓凳來。
小叫花馬九謙遜說:「諸位爺的面前,那有小子的坐位。」
「風雷拐」與丐幫關係密切,上自幫主,下至各地舵主,大部認識,加之心急知道傳來
的消息,是以,並不太客氣的說:「既然不坐!就將來意報告給盟主知道。」
小叫花馬九恭聲應是,面向江玉帆,恭聲說:「方纔接到長興分舵的信鴿說,今天早晨
有四個老人和一個老婆婆,帶了一個紅衣女子……」
話未說完,「黑煞神」已脫日急聲說:「那一定是『紅飛狐』」
「風雷拐」先向「黑煞神」揮了一個「稍待」手勢,見江玉帆無問話的意思,才望著小
叫花和聲問:「信鴿上有沒有說明紅衣女子是誰?」
小叫花馬九搖搖頭說:「沒有,只註明他們的衣著和年紀!」
江玉帆這才關切的問:「他們都有多大年紀?穿什麼衣服。」
小叫花馬九說:「四個老人穿月白長衫,七八十歲,老婆婆著月白羅衫,淡灰長裙,也
有八旬年紀,紅衣女子二十一二歲,明媚標緻,徒手未攜兵器。」
江玉帆聽罷,不由迷惑的去看「風雷拐」等人,他似乎覺得不像「萬里飄風」幾人。
「一塵」道人卻揣測說:「這五個男女老人,倒的確有些像那晚在惠山山區看到的五
人……」
「黑煞神」果斷的說:「這還用說嗎?五個老男女在一起,還帶著一個二十多歲的紅衣
娘兒們,不是『紅飛狐』他們,還會有誰?」
佟玉清卻鎮定的說:「可是咱們找的是穿土布長衫的『萬里飄風』,跟四個老人一個老
婆婆在一起的紅衣女子即使是『紅飛狐』,如果沒有『萬里飄風』在內,也不是咱們要找的
人。」
大家一聽,深覺有理,但也想到長興城的丐幫弟子也許沒人認識「萬里飄風」趙竟成,
也沒有人認得「紅飛狐」,否則,在信鴿上便可肯定的說明,四個老人中有沒有「萬里飄
風」,紅衣女子是不是「紅飛狐」。
「獨臂虎」突然關切的問:「那些人去了什麼方向?」
小叫花馬九道:「出東城門,奔了湖州。」
「獨臂虎」一聽,立即肯定的說:「不會錯,一定是『萬里飄風』趙竟成,他的家就在
東海的六橫島上……」
禿子也插言說:「不錯,由湖州奔蕭山,轉紹興經寧波,正是去六橫島的路線!」
江玉帆突然關切的問:「由長興去長塗島應走那條路線?」
憨姑在旁同答說:「走旱路差不多,可由紹興轉鎮海,或經由長興奔平湖,在乍浦搭
船。」
「風雷拐」立即關切的問:「盟主可是斷定那些人是西域五惡魔『乾坤五邪』趕往長塗
島?」
江玉帆有些遲疑的說:「我只是這樣假想,如產那些人不是『萬里飄風』等人,便是
『乾坤五邪』他們了!」
「鬼刀母夜叉」突然果斷的說:「盟主,反正此地距長興不遠,我們在店中苦等也是無
聊,不如馬上趕到長興,問個一清二白,是不是『萬里飄風』也死了這條心了。」
「悟空」等人一聽,紛紛頷首,顯然都贊成馬上趕往長興城。
江玉帆也覺得「乾坤五邪」橫霸西域,均有一身歹毒功失,果真是他們,也正是除去他
們的一個機會,也許那個紅衣女子真的就是「紅飛狐」。
其次,萬一那些人就是「萬里飄風」趙竟成等人,豈不也失掉了索回「萬艷杯」的機會?
心念已定,毅然沉聲說:「好,要店伙備馬,立刻趕往長興城!」
禿子、憨姑,「黑煞神」等人一聽,立即興奮的高呼起來。
小叫花馬九趁機抱拳恭聲說:「盟主如無吩咐,小子告辭了。」
江玉帆一聽,立即望著「風雷拐」,吩咐說:「賞此地丐幫的弟兄們十兩銀子。」
「風雷拐」應了聲是,即在行囊裡取了五錠二兩重的白銀交給馬九。
小叫花馬九高興的道過了謝,匆匆走出院去。
盞茶工夫,十二匹高大神駿的快馬,已如飛馳出了楊店鎮。
江玉帆心急早些趕上離長興東上的老少六人,不停的催著胯下白駒,十二匹快馬飛馳在
官道上,蹄聲隆隆,濃塵滾滾,驚得道上商旅,紛紛走避,驚慌注目。
得力於丐幫的消息迅速,就在第二天的午後不久,已追上了四個老人和一位老婆婆,還
有一個一身鮮紅勁衣,徒手未攜兵器的年青女子。
江玉帆一見數十丈外沿著道邊飄逸前進的老少六人,心中恨不得一步趕至對方前面,一
一看個清楚。
但是,對方六人雖然聽到身後急如奔雷般的馬奔聲,卻理也不理,頭也不回。
就在這時,「黑煞神」一聲刺耳怪嘯,手中馬鞭迎空連揮,發出了清脆悅耳的「叭叭」
聲音。
江玉帆自然明白「黑煞神」的用意,果然,鞭聲一響,紅衣女子首先回頭看來。
就在紅衣女子回頭的同時,江玉帆看得一楞,「悟空」等人脫口輕啊。
因為,紅衣女子的身材和衣著,雖然有些與「紅飛狐」相似,但她白嫩嬌美的面龐,卻
比「紅飛狐」美了不知多少倍。
由於內心的失望,江玉帆不自覺的微收絲韁,將馬速慢了下來。
隆隆如奔雷的馬奔聲,突然間減低了速度,這使得四個老人和老婆婆,也不由的回頭看
來。
由於四個老人的回頭,江玉帆也驚覺到自己不該減低馬速,應該繼續向前飛馳。
到了這時,事實證明,他們這十一一騎馬隊,就是來追這老少六人的。
四個老人一看這情形,神色略微一沉,轉過頭去,繼續向前走去。
就在對方同頭的一瞬間,江玉帆已將對方五位老人看了個清楚。
當前老人,銀髮披肩,長髯及胸,在他的月白長衫上,綴著一排鮮紅晶瑩大如龍眼的油
光珠扣。
第二位老人,一頭如銀短髮,頦下一蓬雪白虯鬚,面上皮膚略透褐色,在他的月白長衫
上,卻綴著一排毫光閃爍的藍寶石扣。
第三位老人,頭頂已禿,銀髮稀疏,而他的銀髯卻長及小腹,在的他月白長衫上,卻綴
著一排碧綠間白的圓形珠扣。
第四位老人,蒼發銀髯,面皮微黑,他的月白長衫上則綴著一排白中間紅的珠扣。
老婆婆羅衫衣裙,衣著樸素,身上沒有任何裝飾,紅潤面龐,慈眉善目,薄薄的唇角,
自然的掛著一絲親切祥笑。
江玉帆看罷,不禁望著轉身走去的老少六人發楞,他覺得又浪費了兩天的時間,徒勞無
功。
他跟在馬上發楞,但胯下的馬卻四蹄未停,繼續向前疾馳。
就在這時,馬後的「風雷拐」已縱馬跟了上來。
江玉帆一見,心知有異,不自覺的勒住了馬匹。
這時距離前面老少六人,已不足十丈了。
「風雷拐」一見,心知不妥,但也只得剎住馬勢,同時焦急的低聲說:「盟主,前面不
是『乾坤五邪』……」
江玉帆也有同感的說:「我看他們也不像惡魔。」
這時,後面的「鬼刀母夜叉」和啞巴等人也勒馬圍了過來,齊聲驚異的問:「這幾個糟
老頭子是誰呀!」
「風雷拐」立即將食指豎在唇上「噓」了一聲,示意大家「小心」,同時低聲說:「他
們是『西堤五老人』!」
如此一說,禿子、啞巴和憨姑都不由驚得「噢」了一聲,因為他們在孩提時代,「西堤
五老人」在中原就已經是名噪江湖的厲害人物了。
「悟空」幾人聽說是「西堤五老」,也都暗透驚異,因為這些人都是上兩代的高手,時
下武功已連登峰造極的頂尖人物。
江玉帆「噢」了一聲,迷惑的低聲說:「昨夜看到的好像不是他們呀?而且,老婆婆手
裡也沒拿著枴杖?」
說話之間,轉首再看,發現「西堤五老」和那個紅衣美麗少女也停止了,而且,六人圍
在了一起,似是在商議什麼。
「悟空」一見,不由焦急的說:「他們已經見疑,可能會過來詰問我們。」
江玉帆雖然覺得有些不妥,但他聽了「詰問」兩字,卻有些不服的冷哼一聲,沉聲問:
「他們憑什麼來詰問我們?此是官道,任由人行,我們願走就走,願停就停,他們能停下來
商議事情,我們也可以停下馬來歇一會兒……」
話未說完,「風雷拐」已建議說:「盟主,我們追『萬里飄風』要緊,既然不是『乾坤
五邪』和『紅飛狐』,我們就往回追吧!」
江玉帆也深覺有理,但他發覺「西堤五老人」似乎正在阻止那個紅衣少女似的,而那個
紅衣少女卻高嘟著小嘴,扭動著嬌軀,好像在倔強鬥氣,纏著那位老婆婆要作什麼似的。
「風雷拐」一見,趁機低聲說:「盟主看到了,長衫上綴紅扣的是『紅珠老人』,綴藍
寶石的是『藍石老人』,翠綠色扣的是『碧琥老人』,粉紅間白的是『白珊老人』,那位滿
面祥和的老婦人, 就是四位老人的師姐『慈暉婆婆』!」
江玉帆一面聽「風雷拐」介紹,一面注意「西堤五老人」和紅衣少女的舉動和表情。
他發現「紅珠老人」和「慈暉婆婆」五人都很寵愛紅衣少女,而紅衣少女卻在那裡不停
的嘟嘴搖頭使性子,並且,不時向這邊拋一個不高興的眼神。佟玉清一看,心知不妙,她看
出紅衣少女的目光中,閃爍著異樣的光彩,她直覺的感到,對方紅衣少女已對英挺俊逸的江
玉帆注了意。
心念至此,趕緊提議說:「既然不是『乾坤五邪』,我們得趕快去百丈峰飛鳳谷,陸姑
娘可能已經回去了。」
江玉帆一聽,頓時想起了表姐陸貞娘,他必須盡快趕往飛鳳谷,問她可會探聽出「萬艷
杯」的主人是誰,並告訴她「萬艷杯」又被「萬里飄風」騙走的事。
於是,舉手揮了個「回馬」手勢,並徐徐撥轉馬頭。
就在眾人紛紛撥馬的同時,七八丈外,突然傳來那個紅衣少女的嬌叱聲:「站住!」
江玉帆等人聽的一楞,紛紛轉會看去,只見那位美麗的紅衣少女,正滿含嬌嗔的望著他
們。
紅衣少女一見江玉帆等人回頭,立即嗔聲說:「我們又沒有怎樣你們,你們為什麼要回
去?」
站在她身後的「西堤五老人」一聽,不由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同時歎了口氣。
「悟空」等人一聽,覺得紅衣少女嬌憨無邪,說話天真,看來雖然已是芳華雙十,但說
起話來卻像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子,因而,禿子,啞巴和憨姑,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紅衣少女一見,嬌靨微紅,立即怒聲說:「你們笑什麼,我叫你們由這裡過去。」
說著,指了指江玉帆,又沿著官道指向正東。
站在紅衣少女身旁的「慈暉婆婆」立即無可奈何的阻止說:「小莉,他們也許忘了什麼
東西,恰在這個時候想起,所以必須趕回去。」
話未說完,紅衣少女已倔強的說:「不,忘了東西可派一個人回去拿,幹麼大家都回
去?」
只見「藍石老人」不高興的說:「小莉,當時說好的,你出來後絕對不惹事生非……」
話未說完,紅衣少女已嘟著小嘴說:「是他們來惹我們,不是我惹他們嘛!」
江玉帆聽了他們的對話,知道對方已經見疑,覺得不如派個人去解釋清楚,免得雙方發
生誤會。
同頭正待吩咐「一塵」道人,一向很少講話的啞巴方守義,突然向著他,比手劃招,
「哈哩哇啦」的講了起來。
啞巴剛剛說了沒有兩句,驀聞七八支外的紅衣少女氣憤的怒聲說:「什麼?你敢用藏語
罵我是『野丫頭』?」
說話之間,玉腕一揚,一點金星,挾著悅耳的「啾啾」鶯聲,直向啞巳方守義射來。
就在紅衣少女揚腕同時,「西堤五老」幾乎是同時既焦急又無可奈何的說:「哎呀小莉,
他是個啞巴呀!」
但是,那點閃爍著金光的暗器,已到了江玉帆等人的馬前。
江玉帆凝目一看,發現那點金星竟是一隻製作精巧,比蜻蜓還小的金質黃鶯,兩翅迎風
急烈的顫動著,發出了悅耳的「啾啾」聲。。
心中一喜,虛空一招,那隻小巧金鶯,「啾」的一聲,飛進江玉帆的手掌中。
紅衣少女一見,嚇得脫口嬌呼道:「小心,鶯嘴裡有針!」
嬌呼聲中,充滿了焦急關切之情。
江玉帆唯恐捏壞了小鶯,用的是「柔」字訣,以中食拇三指輕巧的捏住了金鶯的細頸,
由於沒有受到撞擊,鶯嘴裡的金針所以沒有射出來。
這一招「虛空懾物」,不但紅衣少女和「西堤五老人」楞了,就是「悟空」等人也不由
一楞,這是他們另一次看到江玉帆施展的絕技。
這些人中,只有佟玉清沒有吃驚,而且,她還拓怒交加,氣上眉梢。
因為,她聽了紅衣少女的那聲關切急呼,證實了她的看法,紅衣少女對她們的盟主有了
鍾情之愫,她絕不能讓紅衣少女得逞而擠掉了她躋身九宮堡孫少奶奶的位置。
是以,就在眾人一楞之際,她縱馬向前,戟指一招紅衣少女,怒聲說:「蠻橫干涉別人,
出手就想傷人,這不是野丫頭這是什麼?」
「悟空」等人一見,心知要糟,再想阻止已來不及了。
江玉帆倒覺得應該問一問紅衣少女,難道說長到十七大八的女孩兒家竟分不出一個常人
和啞巴?
果然,紅衣少女嬌靨一沉,立即怒聲問:「你可是這些人的頭兒?」 佟玉清沒想到紅
衣少女這樣問,只得怒聲說:「我們是遊俠同盟,我是三堂執事,我們的盟主就是這一位!」
說罷,憤憤的舉手指了指江玉帆。
紅衣少女一見,突然明媚的笑了,同時笑意說:「看你方才白嫩嫩的臉蛋兒,氣得一陣
青一陣紅的,我還以為你是他的夫人呢?」
「悟空」等人一聽,俱都愕然一楞,覺得這位姑娘的目光太厲害了,她居然在七八丈外
看透了佟玉清又拓又氣的心情。
但是,當著這多人的面竟然毫不涵虛的說出來,這位紅衣姑娘,也太不給人留有餘地了。
佟玉清見紅衣少女說穿了她的心事,嬌靨頓時漲得通紅,氣得咬著玉牙,久久不知如何
措詞。
和佟玉清感情最好的「鬼刀母夜叉」突然縱馬向前,飛身離鞍,指著紅衣少女,斥聲說:
「你是那一門子的江湖規矩?不問師承來歷,專揭人家心裡的秘密……」
話未說完,紅衣少女已怒聲說:「本姑娘的事要你管?」
「鬼刀母夜叉」也怒聲說:「今天俺是管定了!」
說話之間,叮鈴當唧的將兩柄鬼頭刀撤下來,同時用刀一招紅衣少女,怒聲說:「快,
快亮你的傢伙!」
「風雷拐」一見,立即焦急的低聲說:「盟主,薛執事不是對手,這樣會送命的!」
話尚未完,那邊的「白珊老人」已向著「鬼刀母夜叉」揮了一個「稍待」手勢,同時沉
聲說:「你回去,你不是我們小莉的對手,她斗的是你們盟主……」
話雖說得平靜,但卻充滿了傲氣。
「鬼刀母夜叉」一聽,更是怒不可抑,立即「呸」了一聲,怒聲說:「這不是相親招郎
選女婿,你要誰就找誰,勝了俺手中的鬼頭刀再請俺盟主也不遲!」
「悟空」等人見「鬼刀母夜叉」對「白珊老人」這等無禮,心知要糟,正待斥她回來,
紅衣少女已怒叱一聲:「你敢頂撞我師叔?」
嬌叱聲中,飛身前撲「卡噔」一聲輕響,寒光如電,光芒四射,不知怎的紅衣少女的手
裡已多了一柄三尺有餘的薄劍,同時挾著嗡然聲響,一閃已到了「鬼刀母夜叉」的身前。
江玉帆一見,大吃一驚,因的紅衣少女是在腰間一按,由她的纖腰皮套內撤出一柄窄而
細長的薄刃軟劍,也就是著名的騰龍劍。
是以,心念方動,脫口一聲大喝:「住手——」
大喝聲中,離馬騰空,右手的中食二指,照准騰龍劍的護手彈出。
絲的一聲輕響,紅衣少女脫口一聽嬌呼,嬌軀一個閃晃,飛身疾退五步。
就在紅衣少女飛退的同時,江玉帆已飛身落在「鬼刀母夜叉」的身前。
「悟空」等人這才發現紅衣少女腰帶上的金質團花業已不見,原來就是她手中那柄寒芒
四射,顫顫巍巍的薄刃軟劍。
只見紅衣少女的嬌美面龐上略顯蒼白,眉宇間充滿了殺氣,任何人看得出,紅衣少女方
才已動了殺機。
江玉帆鎮定的一拱手,淡淡一笑,道:「方纔一時情急,莽撞出手,姑娘受驚了。」
紅衣少女見是江玉帆,充滿殺氣的嬌靨才緩和過來,同時,淡然一笑,自語似的冷哼一
聲說:「不怕你不出來!」
話聲甫落,身後驀然傳來「白珊老人」的低沉聲音道:「小莉,你回去!」
紅衣少女問聲回頭,發現「白珊老人」滿而怒氣,目光懾人,業已大步走到她的身後。
心中一驚,急步迎了過去,同時慌急的哀求說:「四師叔,您不能傷他呀!」
說話之間,立即將「白珊老人」攔住。
江玉帆一聽,頓時大怒,不自覺的冷冷一笑,傲然沉聲說:「莫說傷了在下,碰到在下
的衣角,就算他是舉世高手了!」
話一出口,「悟空」等人無不大吃一驚。
紅衣少女一聽,不由焦急的回頭望著江玉帆,嗔聲說:「你?……」
話剛開口,「白珊老人」業已仰面一聲怒極大笑,同時笑聲道:「老夫本來想問一下令
師的大號,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是如此狂傲,老夫倒不好不出手了!」
就在「白珊老人」語聲甫落的同時,身後遠處,突然傳來一聲緊急高呼:「江盟主,江
盟主,『萬里飄風』和『紅狐飛』的行蹤都踩到了!」
江玉帆等人聞聲一驚,急忙回頭,只見一個中年花子,擠過道中圍觀的人眾,飛步向這
面奔來。
中年花子一到迎前,立即抱拳躬身,急聲道:「啟稟江盟主,『萬里飄風』和『紅飛狐』
的行蹤都踩到了!」
「黑煞神」首先忍不住急聲問:「他們現在那裡?」
中年花子繼續說:「紅飛狐跟著四個老人一個老婆婆,經金壇,過丹陽,奔了六合……」
「風雷拐」聽出話中有因,不由急聲問:「四個老人中可有『萬里飄風』?」
中年花子搖搖頭說:「沒有,『萬里飄風』和其他三個老人一個中年婦人,護著一頂竹
簾小轎,出宜興,經高亭,奔了蕪湖。」
江玉帆聽得「噢」了一聲,「悟空」等人同時一楞,心說,這倒底是怎麼回事情?騙走
「萬艷杯」的怎會是竹簾小轎中的女子?那竹簾小轎中的女子又是誰呢?
第 七 章
江玉帆的確被鬧糊塗了,他原先雖然沒有肯定是「紅飛狐」唆使「萬里飄風」前去劫杯,
但他根據啞巴嗅到的脂粉氣息,以及實際情形,他又覺得只有「紅飛狐」有此可能。
因為真正知道「萬艷杯」落在他江玉帆身上的人,只有「紅飛狐」,至於湖濱山莊老莊
主「多臂瘟神」鄧天愚,也不過是以話套話,見機試探而已。
如今,半路裡殺出一個程咬金,居然被一個藏在轎子裡的女子,將「萬艷杯」設計騙走
了。
而且,直到現在還不知道騙走「萬艷杯」的正主兒是誰?是怎的知道「萬艷杯」落在他
江玉帆的手裡?
就在眾人一楞之際,中年花子已繼續說:「啟稟江盟主,據金壇分舵上的消息說,『紅
頭狐』對那個手持鐵枴杖的老婆婆呼乾娘,對那四個白鬍子老頭稱師伯……」
話未說完,嗖嗖連聲,人影閃動,「紅珠老人」和「慈暉婆婆」四人,也飛身縱了過來。
「紅珠老人」的身形尚未立穩,已目光如炬地望著中年花子,沉聲問:「你說的那位老
婆婆的鐵枴杖上,可是裝有一個朱紅鶴頭?」
中年花子先是一驚,接著一點頭,道:「是呀,其中一個老頭背的劍,也是全部赤紅!」
「碧琥老人」一聽,立即恨聲說:「那就是四個惡魔和老妖婆了……」
話未說完,「慈暉婆婆」已驚異的望著「紅珠老人」,揣測說:「莫非他們已經得手
了?」
「紅珠老人」略微一頓道:「赤瑩劍雖然鋒利,未必能制服得了那怪物。」
江玉帆等人一聽又是惡魔,又是妖婆,又是怪物,簡直鬧糊塗了。
「風雷拐」心中一動,不由抱拳恭聲問:「請問老前輩,方才說的四惡魔和老妖婆,可
是指的『乾坤五邪』?」
「紅珠老人」驚異地「噢」了一聲,不由迷惑的轉首望著「風雷拐」,沉聲問:「根據
你們方纔的情形,你們可是也在找他們?」
江玉帆毫不遲疑的頷首說:「不錯,我們找的正是『乾坤五邪』和『紅飛狐』!」怒容
依舊滿面的「白珊老人」目光冷電一閃,突然沉聲問:「你們找他們何事?」
「悟空」和尚趕緊解釋說:「我們遊俠同盟的宗旨,乃濟扶危,仗義除奸,聽說『乾坤
五邪』橫行西域,作惡多端,特來追殺,俾為西域除害……」
話未說完「紅珠老人」已仰面一陣哈哈大笑,同時,深覺有趣的笑聲說:「簡直是癡人
夢話,不過你們的精神和義氣,倒是十分可嘉……」
江玉帆劍眉一剔,不由沉聲問:「前輩,何以譏我們是癡人夢話?」
「慈暉婆婆」慈祥的一笑,趕緊解釋說:「乾坤五邪俱是六十年前即已赫赫有名的人物,
五邪每人都有一身歹毒工夫,莫說是你們這些人不是他們五人的對手,就是老身等人此番東
來追他們,也曾審慎的思考了數日……」
江玉帆年輕好勝,而且也氣「西堤五老人」久居西域而苟安自保,任由「乾坤五邪」作
惡胡為,以致讓五邪橫行至今,實在說,他們「西堤五老」和「天山五子」都有責任。
這時聽了「慈暉婆婆」的話,雖覺她用意至善,但仍冷冷一笑,傲然沉聲說:「武學博
大,浩瀚如海,學的人資質有異,教的人方法不同,因而武功之優劣高低,全看他的際遇和
學習經過,絕不可以年齡估計……」
話未說完,「白珊老人」已怒極一笑,道:「照你這麼說,你的資質奇佳,令師的教法
優異,你的武功也能遠勝老夫五人了?」
江玉帆淡然搖頭道:「本盟主並沒有這麼說。」
「藍石老人」突然冷哼一聲道:「你小小年紀使當了同盟之主,難怪你如此狂傲自
負……」
江玉帆依舊淡然道:「本盟主也沒有這個意思!」
「白珊老人」突然怒聲道:「你別以為具備了那兩手『彈指神功』和『虛空攝物』,便
想去找『乾坤五邪』,告訴你,你們去了也是送死。」
江玉帆冷冷一笑,暗含諷譏的道:「為西域除害而犧牲,總比姑息養奸、苟安自保來得
好……」
紅衣少女一聽,不由焦急的嗔聲說:「你?……你怎可以……」
但是,江玉帆理也不理,依然繼續說:「不過,本盟主如果沒有戰勝『乾坤五邪』的把
握,也不會做那誇夫追日,自不量力的蠢事!」
說聲甫落,「白珊老人」已暴聲唱了個「好」,同時,厲聲道:「既然你譏老夫等人貪
生怕死,苟安自保,老夫等也坦承武功不如『乾坤五邪』高超,但是,老夫為體上蒼好生之
德,免得你娃兒去了送死,你能先勝老夫一招半式,再去找『乾坤五邪』也不遲。」
說此一頓,突然冷哼一聲,繼續說:「不過,在和老夫交手之前,必須先道出你的師承
門派,查查你的輩份,免得老夫落個以大欺小,勝之不武。」
江玉帆淡然搖搖頭說:「本盟主既無門派,也無師父。」
「碧琥老人」突然怒聲問:「你沒有師父,那來的武功?」
江玉帆兩手一攤,迷惑的道:「學武功難道一定要找一個師父來教?」
「碧琥老人」聽得一楞,頓時無言答對,心說,對呀,有的人武功得自父母,有的人武
功得自兄嫂,何必一定要找一位師父?
「白珊老人」決心要剎剎江玉帆的傲氣,深怕問出江玉帆的師承門派來反而不便出手了。
是以,壽眉一剔,怒聲唱了個「好」,說:「你既然不說出你令師的大號,想必是隱跡
深山的世外高人,老夫倒真的要向你娃兒討教幾招絕學了!」
說此一頓,突然嗔目厲聲道:「娃兒,你快出招吧!」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前輩年高德劭,在下怎敢先行出手?在下於此敬候前輩指點
了。」
說話之間,業已腳踏子午,暗含九宮,左掌微吐,半出半斂,右手雖然沒有蕉扇,但卻
戟指代劍,挺直向前。
江玉帆籍端正身形之勢,極自然的擺出了惠山破廟濟公佛像的起始架式。
「白珊老人」個性剛烈,這時見江玉帆居然要他先行發招,頓時大怒,不由剔眉厲聲道:
「你如此囂張狂妄,目無尊長,可別怨老夫要代尊師教訓你了……」
話未說完,立在他身後不遠處的「慈暉婆婆」已脫日斥聲道:「別盡講話,看清楚了。」
「白珊老人」聽得一楞,心知有異,定睛一看,面色立變,臉上怒容立被震驚淹沒。
他驚異的端詳了很久,突然抬起頭來,十分震驚的看了一眼江玉帆,繼而,再凝神去看
江玉帆所擺的架勢。
久久,「白珊老人」突然沉哼怒聲問:「侄兒,你這架勢可是擺來唬人的?」
江玉帆冷冷一笑,尚未開口,「慈曖婆婆」已望著「白珊老人」,沉聲說:「出手之間
已施展了兩項絕學,擺出來的姿勢,豈是唬人的嗎?弱冠之年,即榮任盟主,高居群豪之上,
沒有真才實學成嗎?」
「白珊老人」一聽,立即望著「慈暉婆婆」恭謹的垂手應了個是。
「慈暉婆婆」說罷,又望著江玉帆,肅容道:「江盟主,此地談話不便,可否移為前面
松林?」
說話之間,舉手指了指道左數十丈外的那片廣大松林。
江王帆一聽,趕緊面向「慈暉婆婆」,拱揖躬身,恭聲道:「前輩吩咐,晚輩敢不遵
命!」
「慈暉婆婆」一聽,立即肅手道了聲「請」,即和「紅珠老人」四人,轉身走下官道,
逕向數十丈外的松林前走去。
紅衣少女的美好面龐上,這時已充滿了驚異,她澄澈如水的杏目,又刻意的看了江玉帆
一眼,才跟在「慈暉婆婆」五人身後走去。
「悟空」等人看得出,這位又美艷又嬌憨的紅衣姑娘,已沒有了方纔那股子倔強任性勁
兒了。
江玉帆一俟「慈陣婆婆」等人走下官道後,立即命「風雷拐」賞了中年花子,才舉步走
下官道。
禿子王永青早在江玉帆飛身離鞍的同時,已伸手拉住了江玉帆的座馬,這時,即和「悟
空」等人紛紛拉馬跟在江玉帆身後。
「悟空」等人見江玉帆方才只擺了一個濟公佛像的架勢,使赫住了「西堤五老人」,足
證江玉帆在破廟裡說的話不錯,那是一招冠絕寰宇的玄奧絕學。
但是,他們都確信江玉帆方才擺出了佛像的招式不是嚇人的。
眾人越過荒地,進入松林,發現「慈暉婆婆」一人中立,「紅珠老人」四人分立左右,
紅衣少女則靜立在「慈暉婆婆」的身後。
江玉帆早在方才根據「白珊老人」對「慈暉婆婆」的恭謹態度,便知「慈暉婆婆」是四
位老人的師姊。
這時一見對方早在林中空地上站好,立即急行數步,拱揖和聲道:「晚輩江玉帆特來聆
教!」
說罷,就立原地。
「悟空」等人,紛紛繫好馬匹,依序立在江王帆身後。
「慈暉婆婆」一俟「悟空」等人站好,才和聲問:「江盟主,老身冒昧的問一句,令師
何人,可否見告?」
江玉帆見「慈暉婆婆」神態慈祥,問話和氣,不禁為難起來,他不知道應不應該將外祖
母的名號說出來。
「慈暉婆婆」一看江玉帆的神色,立即慈祥的一笑,說:「如有礙難之處,不說也不妨
事。」
江玉帆一聽,只得歡然一笑,欠身道:「晚輩確有苦衷,請恕難以奉告。」
「慈暉婆婆」會意的含笑點點頭,繼續問:「江盟主方才展露的那招掌劍合一的起始式,
可是令師傳授?」
江王帆毫不遲疑的搖搖頭,坦誠的說:「不是,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學到的!」
「慈暉婆婆」繼續問:「它的性質是……?」
江玉帆一聽,立即同答道:「以靜制動,攻守兼備……」
話未說完,「紅珠老人」已望著「慈暉婆婆」,恭謹低聲說:「師姊,以弟愚見,還是
命小莉向江盟主請教一下這招曠世絕學!」
江玉帆早就看出「紅珠老人」有些不太相信他能施展出那招佛像絕學,這時一聽,心中
不禁冷冷一笑。
心念問,已見略微沉吟的「慈暉婆婆」,已微微頜首,道:「好吧,就讓莉兒和江盟主
演習幾招吧!」
紅衣少女一聽,應了一聲,立即閃身縱至江玉帆的身前八尺之處。
江玉帆斷定紅衣少女絕無能力接下佛像絕學,但他怕傷了紅衣少女的自尊,又不便說出。
就在他蹙眉尋思對策之際,紅衣少女已向著他抱拳沉聲道:「小女子韓筱莉,奉命向江
盟主請教!」
江玉帆一聽,知道多說無益,只得拱手沉聲道:「姑娘請!」
紅衣少女韓筱莉一聽,也不答話,一聲嬌叱,飛身前撲,一雙玉掌,迎空一揮,左掌胸
前蓄勢暗藏,有掌豎立,猛向江玉帆的天靈劈去——
江玉帆一見紅衣少女韓筱莉飛撲,雙腳疾移,暗踏子午,左掌暗吐,右手戟指,迅即擺
妥了佛像架勢。
就在江玉帆雙腳移動的同時,韓筱莉的掌招已變。
只見她飛撲的身形,香肩一晃,雙掌齊出,變劈為抓,直奔江玉帆的左右「井肩」。
這招變化奇速,聲勢凌厲、又狠又疾。
江玉帆沒想到韓筱莉變招如此快捷,而且晃身之間,竟連演了兩招四式,而且十分犀厲。
心中一驚,雙腳換位,由子午疾變兩儀,左掌本能的向上撥揮,右手中食二指,也本能
的掄圈點出,演變之快,有如電光石火。
招式一出,左掌極巧妙的將韓筱莉拍抓的雙掌撥開了,使韓筱莉的酥胸門戶大開。
緊接著,他右手中食二指,閃電般的圈點而至,逕奔韓筱莉的雙乳和小腹。
江玉帆雖然本能的隨招演式,但當他的中食二指點向韓筱莉的雙乳和小腹的一剎那,心
中仍驚覺到不妙,指上勁力也本能的洩了!
也就在他指上洩勁,尚未收招的一剎那,他的指尖已掃過了韓筱莉的左右乳根穴,和小
腹上的陰交穴。
韓筱莉雖然看不清江玉帆電光石火般的指法,但她卻感覺到嬌軀上什麼部位被江玉帆的
指尖掃了一下。
是以,本能的「嚶嚀」一聲,嬌靨通紅,飛身暴退三丈——
也就在韓筱莉飛身是退的同時,「白珊老人」竟春雷般的一聲大喝,飛身前撲,揮動雙
拳,猛向江玉帆的雙肩和前胸搗去。
江玉帆的指尖掃過韓筱莉的小腹之後,內心甚感愧急。因為這招佛像絕學的起始式,變
化萬端,完全因敵而異,似乎無一定規律。
但是,每一變化,無不迅如星火,玄奧絕學,而有動在意念之先之勢。
這時一見「白珊老人」揮拳撲來,心頭怒火倏起—腳下移位,經三才滑四象,雙掌掄揮,
大聲一喝,彈臂推出!
「蓬」然一響,悶哼一聲,揮拳撲至的「白珊老人」,尚未看清江玉帆的掌勢,便被一
團剛猛狂飆震起,一個圓胖身形,宛如斷線的風箏,直向數丈以外斜橫飛去。
「藍石老人」一見,大喝一聲,飛身撲去,伸臂將「白珊老人」抱住。
緊接著,身形一旋,立即飛回,逕自落在滿面驚悸的「慈暉婆婆」身前?
「紅珠老人」和「碧琥老人」俱都神情震驚的圍過來察看,不知「白珊老人」是否還有
救。
也就在「紅珠老人」撲向近前的同時,「白珊老人」已大喝一聲,逕由「藍石老人」的
雙臂上,挺身躍下地來。
「慈暉婆婆」一見,面現驚喜,知道「白珊老人」受傷不重,但她仍急聲說:「四師弟,
快些運氣,看看可會傷及內腑?」
「白珊老人」早在「慈暉婆婆」說話之間,業已運功提氣,發現真氣暢通無阻,不由迷
惑的看了一眼江玉帆,同時搖搖頭,道:「讓師姊受驚了,小弟沒有受傷?」
「慈暉婆婆」真有些不敢相信,對方小小年紀,竟能將內力控制的到了收發由心的地步?
是以,肅容而暗透驚異的望著江玉帆,坦誠的說:「江盟主,你的確有能力追殺『乾坤
五邪』為西域除害。」
說此一頓,特又鄭重的說:「不過,僅憑江盟主你一個人恐怕仍難如願,你必須善用智
謀,杏則,惹得他們凶性大發,恐怕諸位都要死在『五邪』的劇毒之下。」
江玉帆的態度雖然恭謹,但卻冷冷的說:「為了除惡謫好,晚輩等死而無怨。」
「慈暉婆婆」一聽,突然似有所悟的「噢」了一聲,說:「不過,老身有一點必須先向
江盟主解釋清楚的……」
江玉帆立即說:「前輩請講!」
「慈暉婆婆」繼續說:「老身和四位師弟住西堤,而『五邪』深居大雪山區,鮮少有人
知道他們隱修的位置,而且,這些年來,他們和外界幾乎不發生任何關係……」
江玉帆立即關切的問:「前輩是說『乾坤五邪』深居大雪山區,早就不再為非作惡了?」
「慈暉婆婆」道:「乾坤五邪的確毒殺了不少武林英傑,不過那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
了……」
江玉帆再度關切的問:「這二十多年來,他們可是已經改惡向善,不再橫行西域了?」
「慈暉婆婆」解釋說:「不,因為這二十多年來,很少有人敢再進入大雪山尋找雪
蓮……」
雪蓮兩個字方自出口,佟玉清不自覺的在旁焦急的問:「前輩是說,只有大雪山才有雪
蓮?」
「慈暉婆婆」一聽,不由凝目看了佟玉清的麻面一眼,似有所悟的說:「姑娘如此關心
雪蓮,可是為了要治療姑娘臉上的缺陷?」
如此一說,江玉帆頓時大悟,前幾天在惠山破廟裡曾聽「一塵」道人向佟玉清保證,只
要找到千年雪蓮,他一定如何如何,這時想來,想必就是為佟玉清除去臉上的麻面問題。
心念間,璩目偷看,發現佟玉清嬌靨紛紅,正深垂螓苜,向著「慈暉婆婆」點點頭。
「慈暉婆婆」一見,立即頜首說:「不錯,只有大雪山產雪蓮,其他地區雖然也會經發
現過,但多一朵數瓣。」
說此一頓,突又語意深長的說:「面龐的嬌美,並不能代表一個女孩子的內在美德,只
要你溫淑賢慧,久而久之,你所喜愛的人,一定也會喜歡你。」
佟玉清聽至此處,不由抬起頭來,感激的看了一眼「慈暉婆婆」,繼續問:「前輩,
『乾坤五邪』是不是直到現在,仍不准外人進入大雪山區?」
「慈暉婆婆」毫不遲疑的頷首說:「不錯,這也是老身五人不願跟他們鬧的原因,並不
是怕了他們!」
江玉帆立即不以為然的說:「可是他們霸佔著大雪山,不讓任何人進入山區采雪蓮,這
仍是一件仗勢欺人,危害大眾的事。我們遊俠同盟,仍有責任要求要他們開放大雪山。」
「慈暉婆婆」讚許的微一頷首讚聲說:「江盟主有此大志,老身等甚是讚佩,我師姊弟
五人願意成全你!」
江玉帆業已體會到,僅憑他一己之力,要想制服「乾坤五邪」,要他們開放大雪山區,
的確不是一件易事,因為「悟空」等人雖然都有一身獨特武功,但對付像「乾坤五邪」那等
上兩代的頂尖高手,依然形同以卵擊石,白白送死。
這時聽「慈暉婆婆」說願意成全他,不由精神一振,恭聲問:「不知五位前輩有何上
策?」
「慈暉婆婆」不答先問道:「江盟主可會聽說過『乾坤五邪』等人,每隔三年必去一次
東海長塗島的事?」
江玉帆立即額首道:「晚輝會聽說過,但不知為了什麼?」
「慈暉婆婆」見問,立即轉首望著「紅珠老人」,吩咐道:「二弟,請你將聽說的情形
告訴給江盟主。」
「紅珠老人」恭聲應了個是,立即望著江玉帆,謙和的說:「據老朽所知,『乾坤五邪』
在三十年前,東來長塗島採藥……」
一直未會發言的「黑煞神」突然在旁自語似的說:「由大雪山跑到東海採藥,一定是含
有劇烈毒性的毒草。」
「紅珠老人」微一頷首道:「不錯,正是一種列性毒草,但是,那一次採藥,他們師兄
妹五人,都險些傷命在長塗島上,因為他們在一個死谷裡遇到一個極厲害的怪物。」
江玉帆不由關切的問:「不知是一個什麼樣的怪物?」
「紅珠老人」微一搖頭道:「除了『乾坤五邪』外,沒有人知道是個什麼怪物,這個怪
物不但皮堅肉厚,而且不懼任何劇毒……」
「風雷拐」非常注意這個問題,是以,先抱拳當胸,才恭聲問:「晚輩冒昧問一句,這
些事不知前輩怎的知道?」
「紅珠老人」解釋說:「這些事都是『乾坤五邪』親口向老朽等人說起的……」
「風雷拐」愈加關切的問:「這麼說,五位前輩東來,是前來協助『乾坤五邪』除去長
塗島上的怪物了?」
「紅珠老人」歎了口氣說:「我們是來追『乾坤五邪』索回我們師門的至寶『赤瑩劍』
的。」
江王帆立即似有所悟的說:「方纔丐幫弟子前來報告說,他們會經看到『五邪』中的一
人攜有一柄全體赤紅的寶劍,想必是五位前輩要追同的『赤瑩劍』了?」
「紅珠老人」黯然頷首道:「不錯,正是那柄古劍!」
「悟空」和尚突然攬鏟合什,朗聲宣了個佛號,恭聲問:「看前輩神情黯然,搖頭慨歎,
那柄『赤瑩』古劍,想必不是借給『乾坤五邪』的了?」
如此一問,「西堤五老」和韓筱莉俱都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紅珠老人」強自一笑,頷首道:「說來慚愧,老朽師姐弟五人,從不與『五邪』來往。
這並不是怕了他們,而是近二十多年來,只要人們不侵犯他們大雪山,他們也從不惹事盡人,
因而老朽師姊弟五人也落得靜心養性。」
說此一頓,突然又歎了口氣,繼續說:「就在兩個月前的一天傍晚,「乾坤五邪」突然
去了老朽的媧居,先說長塗島的怪物,接著便提出了暫借『赤瑩劍』的要求……」
「獨臂虎」突然自語似的插言說:「既然借給他們了,何必再來追?」
「紅珠老人」黯然搖搖頭說:「五邪多年來一直想殺那個怪物,並不是為長塗島上除害,
而是他們怕別先人得到那個怪物對他們不利……」
江玉帆立即不解的問:「為什麼,前輩?」
「紅珠老人」解釋說:「因為那個怪物,不怕任何烈性奇毒,甚至可以吞下『乾坤五邪』
打出的毒餌毒暗器而不死,『五邪』深知在武林中樹敵太多,而那些仇家沒有前去大雪山找
他們尋仇的最大原因,正是顧忌他們『五邪』的各種劇烈奇毒,如今有了這個怪物,他們擔
心萬一被他們的仇家發現先行制服,他們再想在大雪山安然定居可就難了……」
江玉帆立即似有所悟的說:「前輩是說,如果得到那個怪物,就可不怕夭下任何烈性奇
毒了?」
「紅珠老人」以未敢肯定的口吻,說:「根據他們『五邪』如此急切想制服那個怪物來
看,可能對各種奇毒都有越製作用。」
「銅人判官」突然沉聲說:「前輩將『赤瑩劍』借給他們『五邪』,豈不有為虎作倀之
嫌嗎?」
「紅珠老人」無可奈何的解釋說:「老朽如果答應將劍借給他們,我們還會迢迢近萬里
的前來追他們嗎?」
「風雷拐」立即似有所悟的說:「這麼說,『五邪』是將前輩的『赤瑩劍』騙來的了?」
「紅珠老人」立即解釋說:「是這樣的,當時『乾坤五邪』雖然都來了,但進入蝸居的
卻只有四人,他們把三魔『黑風客』事先留置在院外……」
江玉帆立即不解的問:「這又是為了什麼?」
「紅珠老人」解釋說:「因為他們『五邪』早已斷定,老朽師姊弟五人絕不會同意把
『赤瑩劍』借給他們的,所以他們先把三魔安置在院外林內,趁老朽等送他們出院時,他們
特的又以想起其他事情為題與老朽等人商議……」
「黑煞神」突然似有所悟的說:「就趁這說話的功夫,三魔他娘的就進去偷劍了?」
「紅珠老人」立即有些懊惱的一頷首說:「對了,他們覺得大概得手了,便告辭走了。」
江玉帆不解的間:「前輩將愛師門重寶『赤瑩劍』放在何處?」
「紅珠老人」見間,老臉不禁有些紅暈,黯然歎了口氣,說:「師門重變,本應妥為收
藏,但為了朝夕懷念祖師德澤,就將寶劍懸在客堂的中央壁上。」
「風雷拐」不禁有些焦念的問:「根據『乾坤五邪』如此匆匆返回西執,恐怕已經得手
了?」
「紅珠老人」略顯遲疑,似是不能肯定,但「慈暉婆婆」卻不以為然的說:「根據老魔
『混世魔王』所說的情形看,『赤瑩劍』未必能降服那怪物!」「一塵」道人將金絲大拂塵
向肩上一搭,立即單掌稽首,恭聲問:「以前輩的看法,『乾坤五邪』既未降服那怪物,何
以匆匆返回西域?」
「慈暉婆婆」鄭重的說:「以老身判斷,『五邪』未必就此回去,也許另到別處,尋找
神兵利器去了,『赤瑩劍』雖然稱得上鋒利,但較之最近盛傳在太湖出現的『巨闕劍』就相
走太遠了!」
江玉帆不願在大庭廣眾之前揭人之短,是以也不願說出這是「多臂瘟神」鄧天愚散播的
謠言,因而,立即拉回原題,正色問:「前輩方才會說,願意協助晚輩完成勸導『五邪』向
善的志願,不知五位前輩如何的協助法?」
「慈暉婆婆」一聽,立即一整臉色道:「噢,我想此地距長塗島已經不遠,就命莉兒陪
同江盟主去一趟,協力將那怪物降服,方能前去追趕『五邪』以免中毒……」
韓筱莉一聽,櫻唇綻笑,嬌靨生暈,一雙明目閃著異樣光彩,一瞬不瞬的望著江玉帆的
俊面看,似乎等待他的答允。
佟玉清聽至此處,嬌靨立時沉下來,她當然不希望這個美艷活潑,嬌憨任性的韓姑娘和
江玉帆混在一起。
「鬼刀母夜叉」仍想著韓筱莉方纔的那一劍,如果不是盟主江玉帆救得怏,這時候她薛
金花的屍體,恐怕早已涼了。
是以,未待「慈暉婆婆」話完,立即沉聲問:「五位前輩去不去呢?」
「慈暉婆婆」說:「我們五人還要去追『乾坤五邪』!」
「鬼刀母夜叉」不禁冷冷的問:「前輩為何一定要韓姑娘隨我們盟主去呢?」
韓筱莉一聽,滿懷的興奮立時消失了一半,想到方纔的任性,芳心十分後悔,她已經體
會到,今後要想和這位英挺俊逸的少年盟主一起遊俠中原,立在他身後的這些醜漢醜女,都
是萬萬得罪不得。
因而,她在心中苦思對策,她覺得必須先設法和他們形成親密關係……。
在她心念之間,「慈暉婆婆」已回答說:「因為莉兒纏在腰間的龍騰劍,完全以緬鋼精
煉鑄成,業已有數百年的歷史,較之『赤勞劍』尤為鋒利,她和你們盟主前去,兩人必可降
服那怪物。」
說此一頓,特的一整臉色,鄭重的說:「如果沒有萬全的防毒準備,你們還是不要去追
『乾坤五邪』!」
佟玉清深怕江玉帆就近去了長塗島,是以,急忙走至江玉帆身側,低聲道:「盟主,現
在既已有了『萬里飄風』的行蹤消息,我們必須馬上追去,一旦他們隱跡藏匿,再想追回失
物就難了!」江玉帆一聽「失物」,頓時想起「萬艷杯」,內心立時充滿了焦急,很不得即
刻上馬追去。
正待說什麼,神情條念的韓筱莉,已望著「慈暉婆婆」要求說:「師父,莉兒想和江盟
主單獨談一談!」
「慈暉婆婆」霜眉微蹙,神情遲疑,顯然覺得不太合適,但是平素對這個嬌憨淘氣的徒
兒縱容慣了,似乎又有些不忍嚴拒。
江玉帆雖覺韓筱莉嬌憨的可愛,對她並不討厭,但要是和她單獨走到僻靜處談話,仍覺
得不使,是以,趁機拱手,謙和的說:「晚輩尚有要事在身,必須馬上趕往蕪湖……」
話剛開口,韓筱莉已亳不客氣的嗔聲說:「說兩句話的功夫,就把你的要事給耽誤啦?」
佟玉清一聽,不由怒聲說:「你怎可對我們的盟主說話如此沒禮貌?」
韓筱莉立即嗔聲說:「他是你們的盟主,可不是我韓筱莉的盟主!」
說此一頓,才哼一聲,又有些稚氣的說:「告訴你,你別光和我作對,你終有求著我的
時候!」
「風雷拐」聽得心中一笑,趕緊趁機抱拳道:「五位前輩有所不知,我家盟主確有要事
在身,不便先去長塗島……」
韓筱莉立即倔強稚氣的說:「那沒關係,我先跟你們一起去辦重要的事,等事情辦完了,
我再和他去長塗島……」
江玉帆一聽,不由焦急的說:「這怎麼可以……」
韓筱莉立即大聲道:「這有什麼不可以?我又不會吃了你?」
「悟空」等人一聽,俱都皺了皺眉頭。
「藍石老人」立即沉聲說:「小莉,怎可這樣說話?」
韓筱莉理也不理,繼續嗔聲爽朗的說:「這樣好了,我加入你們的遊俠同盟,我當你們
的護駕好了……」
諾夫說完,「鬼刀母夜叉」已沉聲問:「你護什麼駕?」
韓筱莉正色說:「護你們盟主的駕呀!」
佟玉清再也無法忍耐,不由譏聲說:「我們盟主會要你?」
韓筱莉也反唇相譏說:「不會要我會要你?」
「慈暉婆婆」一聽,不由怒聲說:「莉兒閉嘴,這那像個女孩子家?越說越不像話了,
不怕別人笑話?」
豈知,韓筱莉一踝小蠻靴,撒嬌要求道:「師父、師叔,我要加入他們的遊俠同盟,我
要和他們比武爭奪職務……」
「悟空」看出韓筱莉嬌蠻任性,是個說得出做得到的姑娘,這時見「紅珠老人」四人不
語,「慈暉婆婆」也有些遲疑,是以,未待韓筱莉說完,立即合什宣了個佛號,道:「阿彌
陀佛,貧僧乃出家人,向戒誑語,敝盟主確有要事,必須即刻起程……」
神色有些遲疑的「慈暉婆婆」一笑說:「莉兒在襁褓中便留在老身處,直到現在已經二
十歲了。由於她一直深居山中,加之老身和她四位師叔的縱容,把她給慣壞了。」
說此一頓,特的望著江玉帆,含笑肅手道:「江盟主果真有事就請上馬吧!」
江玉帆的確有意先去長塗島,除了怪物再去追「萬里飄風」,他怕島上的怪物讓「乾坤
五邪」先得了去,那不啻如虎添翼。
但是,當他想到已失的「萬艷杯」,如果不盡快追同來,三個月後的中秋夜,如何去見
那「天都峰」上的賞月人?
這時見「慈暉婆婆」肅手催他上馬,只得拱揖恭聲說:「承蒙五位前輩善意指點,銘感
五內,晚輩就此告辭了!」
說罷,深深一揖到地。
禿子王永青早已將江玉帆的白馬拉過來。
韓筱莉一見,只氣得輕咬櫻唇,杏目圓睜,一瞬不臍的瞪著江玉帆和拉馬的禿子王永青。
江玉帆在「西堤五老」含笑目送下,認錯上馬,一俟「悟空」等人上馬完畢,再度向著
「慈暉婆婆」五人,拱手恭聲道:「五位前輩珍重,晚輩先走一步了!」
恭聲說罷,在「慈暉婆婆」五人的「再會」聲中,引韁撥馬.
也就在他撥轉馬頭的同時,氣得杏眼圓睜的韓筱莉,突然怒聲說:「好,你走吧,今後
你別想吃得飽睡得好,我一定要把你攪得昏頭轉向,六神無主,最後還是跟我去長塗島。」
說至最後,嬌滴滴的聲響已變得有些沙啞了。
江玉帆勒馬回頭,發現韓符莉已將她嬌美的面龐,掩進她那雙睿蔥似的纖纖玉手裡,香
肩正微微的顫動著。
「西堤五老」俱都關切的先將韓筱莉圍住,在他們焦急的老瞼上,透著黯然神傷之色。
「慈暉婆婆」一見江玉帆勒馬回頭,立即強自含笑,向他揮了個「請上路」的手勢。
江玉帆沒想到韓筱莉已是芳華雙十的姑娘了,看來仍像一個稚氣未脫的女孩子。
這時見「慈暉婆婆」向他揮手,只得慨然歎了口氣,毅然一撥馬頭,縱馬向林外馳去。
「悟空」等人紛紛催馬,依序跟在馬後。
江玉帆一馬當先,逕奔官道,沿著來時的路線,急急向同飛馳。
「悟空」等人久歷江湖,這時見江玉帆劍眉微蹙,緊閉朱唇,目光凝視著偏西的紅日,
任由胯下的白馬飛馳,知道他心中若有所失,充滿了懊惱心事。
當然,他們也都看得出,「萬艷杯」的丟失固是原因之一,但沒能和韓筱莉去長塗島降
怪物,也是原因之一。
至於韓筱莉,他們根據「西堤五老」的嬌慣和愛護,看得更清楚,韓筱莉必是自襁褓中
便失去了父母,而韓筱莉的父母,極可能是「西堤五老」的恩人或故友,所以才對她如此縱
容。
根據「慈暉婆婆」的說法,韓筱莉自襁褓中便在她的身邊,現在韓筱莉業已二十歲,在
這二十年中,韓筱莉必然盡得「慈暉婆婆」和她四位師叔的真傳,所以才出手一劍,便將潑
悍兇猛的「鬼刀母夜叉」險些刺死,江玉帆雖然技高一籌,但也未必是韓筱莉的對手。
「悟空」等人自遇到江玉帆後,俱都有所感觸,那就是他們雖然縱橫江湖,睥睨群雄,
人人對他們懼怕一二分,那是因為他們沒有真正遇到身懷絕技的高手,遇到的只是「武當三
劍」和「黃面狼」之流的人物。
現在,他們都有了技不如人之感,要想更上一層樓,必須再下苦功夫,因而,他們都有
了要江玉帆適時教授武功的意思。
「鬼刀母夜叉」自出道以來,今天還是第一次栽跟頭,心中自然懊惱萬分,兩隻大板腳,
不停的催著馬腹,以消心頭的悶氣。
佟玉清看了江玉帆悶悶不樂的神情,心中更為不安,她想到韓筱莉的掩面哭泣,也不禁
替韓筱莉難過。
她在想,個郎是不是真的喜歡她呢?他在惠山破廟裡雖然托抱過她,也會觸過她的肌膚,
但,那都是為了救她和給她療傷活血啊?
這些天來,她處處照顧他,所有的兄弟姊妹都支持她,有意無意的給她機會使她和他單
獨在一起,而個郎有時也談笑風生,神情愉快,只是還沒有對她有親熱的話意向她表示愛。
她自信她的膚色,身段,以及眉目輪廊,都不輸於其他美麗的女孩子,所以江湖上無聊
的人才給她起了個既諷譏又讚歎的綽號「一枝花」,暗含「遠看一枝花,近看滿臉疤」的意
思。
一想到臉上的幾顆白麻子,佟玉清使會自艾自怨,傷心落淚,自怨自已命苦。
現在個郎在那裡悶悶不樂,不知是否為了韓筱莉?她在心裡捫心自問,韓筱莉的確是個
討人喜歡的女孩子,尤其她那嬌憨爽直的個性和稚氣未除的樣子,更令人覺得她涉世不深,
純真無邪。
但是,他也深深的體會到,如果讓韓筱莉加入了他們的遊俠同盟,她佟玉清這一輩子也
別想在九宮堡的孫少奶奶中擠一個位置了。
所以,方才在松林中,她是無論如何也要阻撓這件事情,除非她和江玉帆有了更親密的
感情,業已鞏固了她的位置。
「風雷拐」和其他人的想法又自不同了,他必須竭盡所能協助江玉帆成名立萬兒,在短
短的一年半載內,創出一番轟轟烈烈的有益武林人群的大事情。
因為他是見過九宮堡老堡主的人,而且,也見過盟主江玉帆的母親「彩虹龍女」蕭湘珍,
他們都對他「風雷拐」十分禮遇,將來江玉帆創不出什麼名堂來,即使江老堡主不說什麼,
現在擔任九宮堡 老總管的師兄,「鑌拐震九州」馬雲山也不會放過他。
現在最令他焦急的是江玉帆被「萬里飄風」騙走了「萬艷杯」,如果在八月十五以前不
能將「萬艷杯」找回來,親自交給天都峰上的賞月人,遊俠同盟在武林中,就算栽了。
一想到「萬艷杯」被騙走的事,「風雷拐」的心頭便立泛殺機,這一次如果追上「萬里
飄風」,任他說下玉皇大帝來,也要取他的老命。
其次是有關兒女私情的問題,雖然盟主的父親江天濤娶了八房嬌妻,但盟主的母親「彩
虹龍女」,未必喜歡江玉帆也如此。
有關佟玉清癡愛江玉帆的事,既然是同盟兄弟,他當然希望佟玉清能夠成功,但是,如
果僅憑她現在的劍術和身手,要想躋身九宮堡的孫少奶奶群中,恐怕八位堡主夫人也未必肯
答應。
須知現在的九官堡中,即使是管家護院的武功,都要比佟玉清技高一籌,遑論堡主和八
位夫人了。除非江玉帆傳給她幾套絕學,或代她求情,否則,美夢終將成空,何況師門既無
聲望,家世也不顯赫呢?
至於韓筱莉,不論師門威望或她本身的武功,都夠資格躋身九宮堡中。只是她久居深山,
未經世面,加之「西堤五老」的溺愛嬌縱,如不能改掉她倔強任性的個性,恐怕也難成功。
「風雷拐」看出江玉帆的悶悶不樂,可能與韓筱莉有關,他不但要伺機疏導,還要防止
韓筱莉前來糾纏,須知,依照韓筱莉的個性,她是說的出做得到的,除非「西堤五老」善加
勸阻。
一行十二騎,沿著西進官道急急飛馳。
由於每人都有一份沉重心事,俱都默然無語,愈顯得氣氛低沉。
到達嘉興縣城,已是掌燈時分了。
進入東關大街,商店林立,燈火輝煌,行人熙熙攘攘,夜市剛剛開始。
街上行人中,不少背刀帶劍的武林豪傑,根據他們的談話,業已知道「巨闕劍」出現太
湖是騙人的說法。這些人中、也談論著湖濱山莊的總管「黃面狼」和女管家「紅飛狐」失蹤
的消息,不少人揣測是捲逃私奔,把「多臂瘟神」鄧天愚的珍貴壽禮悉數帶走了。
江玉帆在馬上,徐徐前進,每遇大客棧都由「銅人判官」向前選訂住處,由於從太湖折
回來的武林英豪太多了,大小獨院均已住滿,只得在城中心的「狀元樓」選了一座後店花園。
花園中有花廳一座,精舍數間,分別建在花叢小亭假山之間,高松細竹,盛開的花樹,
廳上舍內,紗燈齊燃,看來十分豪華。
江玉帆等人在兩名店伙的引導下,進入了這片佔地十多畝大的精舍花園。
一進花園,立有一名中年婦人和四名侍女各持羽撣,在廳前含笑恭迎。
眾人在廳外彈去風塵,進廳淨面,中年婦人和四名侍女立即獻上香茗。
一俟酒菜送來,「銅人判官」立即遣走了僕婦侍女並賞了她們每人一兩銀子。
花園精舍本來是供那些富商闊少尋歡作樂,招妓聽歌的處所,如今來了一位俊美的少年
公子哥兒,卻帶了一群凶漢醜婆,僕婦侍女五人,表面上愉快含笑,內心裡卻只打哆嗦。
這時見臉上有刀疤的威猛大爺,賞銀五兩要她們五人離去,真是暗暗念佛,求之不得,
每人領過了賞,歡歡喜喜的走出園去。
兩杯酒下肚後,「風雷拐」有意安慰江玉帆,故意寬聲說:「盟主,只要有丐幫弟子幫
忙,就不怕『萬里飄風』等人跑上天去。」
江玉帆這時才淡淡的說:「我倒沒注意他們的去處,我一直在猜測,『萬里飄風』怎的
知道『萬艷杯』在我手裡,而『萬里飄風』對杯子的特徵變化,又怎的會那麼清楚,好像他
會親眼見過杯中注酒後的變化似的?」
「一塵」人道接口說:「萬里飄風的確喜歡搜集古董,但要說他對『萬艷杯』知道的那
麼清楚,連卑職也感到有些懷疑。」
「風雷拐」凝重的說:「盟主那天在太湖翠堤得到『萬艷杯』時,趙竟成可能就立身在
附近,陸姑娘能看得清楚,『萬里飄風』等人自然也能看得清楚,目前最令我們不解的是轎
中女子是誰,是否屬於八大世家的人?」
「獨臂虎」接口道:「根據店伙的話,『萬里飄風』幾人對轎中的女子很恭敬,這一次
趙竟成前去騙『萬艷杯』,點子可能都是她一個人出的……」
話未說完,「黑煞神」突然一拍桌面,恨聲說:「管他點子是誰出的,這次追上他們,
每人給他一飛抓練千錘,看他們是要命還是要『萬艷杯』……」
「鬼刀母夜叉」哼了一聲,譏聲說:「除了姓趙的老狗,其他四人站在你面前你都不認
得,你的練子槌能殺誰?」
「悟空」和尚見江玉帆一直沒有要說話的意思,立即改變話題間:「盟主,您看『紅飛
狐』為何跟著『乾坤五邪』奔了正西?」
江王帆對「悟空」、「一塵」、「風雷拐」三人較尊重,這時見「悟空」問話,只得略
為思索說:「也許『慈暉婆婆』說得不錯,如果『乾坤五邪』沒有降服了那怪物,可能另去
籌借鋒利兵器,『紅飛狐』跟著前去,也許她能供給線索……」
話未說完,啞巴方守義突然站起來,兩手比劃,「哇哇」的講了一陣,同時,在胯後皮
囊內,將那尊趙國『金斗』取出來放在桌上。
「金斗」一經取出,金光四射,寒氣逼人,隱隱有絲絲異音發出。
眾人一見「金斗」,精神都不由一振,沉悶的氣氛也開朗了不少。
「風雷拐」立即望著江王帆,興奮的說:「盟主,方壇主說,將來盟主前去長塗島降怪
物不必再找什麼神兵利器了,這尊趙國『金斗』就可以將那怪物降服了!」
江玉帆聽得精神一振,不由含笑望著「金斗」,興奮的說:「快拿給我看!」
啞巴一聽,急忙雙手將「金斗」捧過去。
江玉帆細看「金斗」,耀眼金光中暗透紫紅,森森寒氣,使他覺得瞼上汗毛捲縮,眼角
刺痛。
尤其,那陣隱約可聞的絲絲異音,有些懷人心神,而「金斗」上面的精細花紋,似乎也
在蠕蠕而動。
江玉帆看罷,不由望著「悟空」等人,驚異的問:「諸位看,今晚的『金斗』是不是與
那晚在破廟裡看到的有些不同?」
如此一間,「悟空」等人俱都似有所悟的點點頭,紛紛應了聲是。
「風雷拐」突然驚急的說:「上次咱們觀看『萬艷杯』時,玉杯也是毫光四射,情形特
異,結果被『萬里飄風』將『萬艷杯』騙了去,今夜『金斗』情形有些相似,莫非警告咱們,
店外房面上有人偷窺不成……」
成字方自出口,廳上亮影一閃,風聲颯然,江玉帆已凌空飛出廳去——
「悟空」等人一驚,紛紛起躍離位。
也就在眾人起身的同時,老於經驗的「風雷拐」,突然大聲道:「諸位坐下!」
「悟空」等人一聽,紛紛剎住身勢,俱都迷惑的望著「風雷拐」劉剛。
「風雷拐」立即放緩聲音說:「盟主只是出去察看一下,花園對面的房面上未必真的有
人偷窺,萬一咱們都跟著出去,這尊『金斗』誰來保護?」
說著,指了指桌上金光閃射的大「金斗」。
眾人一聽—恍然大悟,啞已方守義不待吩咐,立即將「金斗」捧過來,小心的放進鹿皮
胯囊裡。
佟玉清一直想著韓筱莉的事,因而提議說:「小妹想先到房面上看一看,也許盟主的確
有所發現……」
話未說完,業已飛身縱出廳外。
「風雷拐」等人知道佟玉清的心事,不便出聲阻止,彼此看一眼,無可奈何的搖搖頭。
就在眾人搖頭之際,廳簷上突然晌起佟玉清的惶急嬌呼道:「大家快來,盟主追下去
了!」
「悟空」等人一聽,同時呼聲「不好」,紛紛縱出廳外。
佟玉清一俟「悟空」等人上來,立即焦急的一指正南,急聲說:「你們快看,那座樹木
茂盛燈火明亮的大宅院前!」
「悟空」等人循著佟玉清的指向一看,果見數百丈外的那座大宅院外的房面上,亮影一
閃而逝,不知是進入了那座廣大宅院,還是穿過那片房面直奔城外,因為那裡距離高大的城
牆已經不遠了。
由於大家沒看到前面飛馳的身影,紛紛望著佟玉清,關切的間:「你可看到盟主追的是
誰?」
如此一問,佟玉清立即低下了頭,同時幽怨的說:「身材矮小纖細,可能是個女的!」
「悟空」等人驚異的「噢」了一聲,「鬼刀母夜叉」首先忿忿的說:「那一定是韓筱莉,
老妹子,別難過,走,我們追過去!」
豈知,咚玉清竟輕搖螓首,幽怨的說:「那個女子看來比韓筱莉矮小,而且背插寶劍,
穿淡色衣服!」
如此一說,個個面面相覷,就是「鬼刀母夜叉」也楞了。
「風雷拐」關切江玉帆的安危,深覺責任重大,不由望著「悟空」等人,焦急的問:
「這個女子會是誰呢?」
「黑煞神」立即不在乎的說:「咱們盟主的武功高絕,還會吃一個女孩子的虧?」
「一塵」道人不以為然的說:「盟主雖然武功高絕,但他終究初涉江湖,方才引盟主前
去的女子,萬一是和『萬里飄風』合夥詐騙『萬艷杯』的女子,盟主可能就會吃她的虧。」
「風雷拐」一聽,愈加焦急的說:「果真是那女子,盟主必中她的詭謀,我們應該馬上
追去。」
登知,佟玉清竟噙淚低聲道:「他們是並肩馳去,怎會害他?」
「悟空」「一塵」等人一聽,再度楞了,彼此互看一眼,俱都迷惑的說:「他們並肩馳
去,這可就難清測了。」
「一塵」道人突然似有所悟的望著「風雷拐」揣測說:「會不會是『九宮堡』裡的小
姐?」
「風雷拐」立即正色說:「九宮堡除了八位夫人,就是僕婦侍女,那裡來的小姐?」
禿子王永清突然說:「說不定是盟主的表姐表妹呀?」
「風雷拐」一聽,立即無可奈何的說:「那可多了,至少幾十個,不要說八位夫人的姑
表親家,每家都有一兩位藝艷雙絕的姑娘小姐,就單單江堡主的親戚好友家,就有十多個美
貌如花,武功驚人俠女。」
這些話聽進佟玉清的耳裡,簡直字字如劍,劍劍刺中她的心窩,看來,她最後的命運,
只有遁入沙門當尼姑一途了!
「銅人判官」立即沉聲提議說:「不管誘走盟主的姑娘是誰,為了盟主的安全,咱們都
應該追下去。」
如此一提議,「悟空」等人紛紛贊同。
「鬼刀母夜叉」接口說:「對方是個女的,你們男人都不能去,有俺和老妹子去就行
了!」
「一塵」不反對「鬼刀母夜叉」和佟玉清去,但他卻提議說:「至少劉堂主應該跟了去,
如果是九宮堡的人,他可能認識,如果是楂兒,你們也有個得力幫手……」
話未說完,「鬼刀母夜叉」已拉若佟玉清,迫不及待的說:「那咱們走啦!」
說話之間,身形已雙雙飛起,僅在園中小亭的尖頂上一點足,直向正南馳去。
「風雷拐」不敢怠慢,向著大家揮了個「安心等待」的手勢,展開輕功,直向「鬼刀母
夜叉」兩人追去。
這時滿城燈火,正是熱鬧時候,街人熙攘,十分吵雜,也是武林人物在房面上飛馳的好
時候。
「風雷拐」追上「鬼刀母夜叉」兩人,立即望著神情黯然,香腮上仍掛著淚痕的佟玉清,
關切的問:「佟姑娘,你的確看見盟主和那個女子並肩飛馳?」
佟玉清點了點頭,兩粒晶瑩淚珠,立即滾下腮來。
「鬼刀母夜叉」立即寬聲說:「姻緣是天定,你和盟主是夫妻,山都擋不住,如果沒那
個緣份,你就是哭瞎了眼睛也沒用。」
「風雷拐」也附和若說:「薛執事說的不錯,凡事由天定,半點不由人,盟主還年青,
對兒女間的事,似乎還不太認真。」
說話之間,距離那座大宅院已經不遠了。
「鬼刀每夜叉」不解的問:「我們要不要進去看一看?還是直接出城?」
佟玉清立即有些抽噎的低聲說:「我相信他們就在裡面。」
如此一說,「風雷拐」立即揮了個手勢要她們兩人慢下來,同時,低聲說:「如果盟主
安然無事,咱們最好不要露面……」
「鬼刀母夜叉」擔心的問:「若是被那個姑娘發現了呢?」
佟玉清立即忿忿的說:「這有什麼關係,她把我們盟主引出來,我們當然應該追來!」
「風雷拐」立即贊同的說:「那是當然,就是對方發現了,也是天經地義的事,不過,
在沒有必要現身前,我們最好不要照面。」
說話之間,已到了那座廣大宅院的高牆外。
牆外一條小巷,黑暗無人,由於牆內植有樹木,看不清裡面的情形,但根據光明亮的樓
閣距牆尚有一段距離看,斷定距離內宅尚遠。
三人正在小巷對面的房脊後向內張望,高牆那面突然傳來江玉帆不高興的聲音說:「這
件事我娘怎會知道?」
「鬼刀母夜叉」聽得神情一喜,不由脫口悄聲說:「盟主果在裡面。」.
但是,「風雷拐」卻憂急的說:「咱們聯盟的事,蕭女俠可能已知道了。」
說話之間,已聽一個清脆嬌滴的少女聲音說:「聽說是貴堡的鍾大俠,用你們分號商店
的信鴿向伯母請示的!」
佟玉清一聽是少女的聲音,突然敏感的悄聲說:「劉堂主,你是不是覺得這個少女的聲
音有些熟悉?」
「風雷拐」也有同感的點點頭,舉手一指對面,悄聲說:「我們過那邊去看看,千萬小
心別發出聲音來。」
於是,三人飄然縱起,輕飄飄的落在高大牆頭上。
三人向內一看,竟是一座比客棧花園豪華數倍,也大了數倍的廣大花園。
根據對面內宅的高樓麗閣和精舍,這必是本城首富或巨紳的宅第。
三人由枝葉空隙間向園內察看,佟玉清第一個先發現了江玉帆,同時,驚異的悄聲說:
「啊,會是她?」
「風雷拐」和「鬼刀母夜叉」循著佟玉清的目光一看,也不由神情一呆。
因為在荷池玉欄旁的大理石凳上,坐著一個美麗嬌小的黃衣少女,正是洪澤湖老湖主
「金杖追魂」阮公亮的唯一掌珠——「朱雀玉女」阮媛玲。
只見阮媛玲容光煥發,櫻唇綻笑,正神情愉快的望著在她身前踱步的江玉帆。
江玉帆劍眉微蹙,神情懊惱,低頭俯首踱步,似在考慮著什麼難以解決的大事。
「鬼刀母夜叉」看罷,立即忿忿的悄聲說:「這妮子不知安著什麼心,將盟主引來此
地!」
「風雷拐」知道事情嚴重,立即向「鬼刀母夜叉」做了一個「禁聲」手勢。
只見江玉帆突然停身止步,毫不客氣的沉聲問:「我娘怎麼說?」
阮媛玲毫不介意的含笑同答說:「江伯母最初很焦急,說你不懂事,後來聽說有馬老總
管的師弟『風雷拐』和你在一起,江伯母才放了心。」
「風雷拐」聽至此處,宛如當頭挨了一記悶錘,他不但覺得責任重大,大師兄馬雲山知
道了這件事,也絕不會放過他。
果然,只聽「朱雀玉女」阮媛玲,繼綾說:「可是馬老總管聽說這件事就可沉不住氣了,
他立即備了匹快馬趕了來……」
「風雷拐」聽得心頭一震,立時驚出一身冷汗,自他的師父仙逝後,他最敬畏這位年逾
九旬的大師兄。
心念間,只見江玉帆也有些焦急的問:「馬爺爺知不知道我們的行蹤?」
阮媛玲毫不遲疑的點點頭,說:「當然知道嘍,不過我爹勸他還是回九宮堡去養養老精
神吧!」
說至此處,竟嬌憨的「噗哧」笑了,接著笑聲問:「玉哥哥,你猜馬老總管怎麼說?」
佟玉清一聽那聲自然親切的「玉哥哥」,芳心宛如被刀割了一下,嬌軀一戮,險些跌下
牆去。
只見江玉帆也含笑關切的問:「馬爺爺怎麼說?」
阮媛玲笑著說:「在他的感覺上,你還是一個小孩子,可是我爹告訴他,你馬上就要
娶……」
說至此處,突然驚覺失口,嬌靨通紅,直達耳後,急忙低頭不說了。
「鬼刀母夜叉」聽至此處,不由輕哼一聲,悄聲自語說:「真不知害臊,十六七歲的小
姑娘竟談這些事。」
只見江玉帆望著阮媛玲,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媛?你爹呢?」
阮媛玲見問,抬起羞紅的嬌靨,笑著說:「他老人家聽馬總管說,江伯父正在坐關,他
回去請我娘去了!」江玉帆立即不解的問:「請你娘作什麼?」
阮媛玲見問,紅暈剛褪的嬌靨又佈滿了紅霞,不由羞澀的低頭道:「小妹也不知道!」
這情景看在佟玉清的眼裡,簡直有如當頭澆了一盆冷水,她當然知道「金杖追魂」回去
請他的夫人,自然是去九宮堡向「彩虹龍女」談阮媛玲與江玉帆成親的事。
想是因為江玉帆沒有繼續追問,阮媛玲突然抬起頭來,關切的問:「玉哥哥,坐在你旁
邊的那個穿花衣的姑娘是誰呀?」
如此一問,佟玉清的心突然升到腔口上來,因為這正是知道個郎是否喜歡她的好機會。
「鬼刀母夜叉」和「風雷拐」,同樣的吃了一驚,暗自緊張,深悔不該和佟玉清前來。
因為江玉帆的同答,極可能毀了佟玉清,也極可能使遊俠同盟就此解體,就在今天的晚
上,大家各奔東西。
豈知,江玉帆見問,竟愉快的笑了,同時,不答反問道:「你怎的突然問起了她?」
阮媛玲一看江玉帆的神情,嬌靨一驚,唇角的甜笑突然消失了,同時,頗含妒意的嗔聲
問:「她?她是誰呀?」
江玉帆失聲一笑,說:「你問的是誰?」
阮媛玲一聽,嬌靨立變蒼白,同時自語似的譏聲道:「難怪雨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
脈脈的一直望著你,不一會兒就拿起酒壺來給你滿酒……」
話未說完,一雙明亮的鳳目裡已噙滿了淚水。
江玉帆一見,立即正色說:「我們都是同盟姊弟,患難與共,大家一心,她是同盟姊姊,
她當然有責任照顧同盟弟弟……」
話未說完,阮媛玲已忿聲說:「她,她,一口一個她,喊得好親熱,我知道你喜歡
她……」
說著,噙在鳳目中的淚水,終於滾了下來。
隱身牆頭的佟玉清,芳心激動,兩眼中的淚水,也簌簌的滾下來,這是欣慰的淚,興奮
的淚,也是幸福的淚!
老經世故的「風雷拐」,看出江玉帆的態度軟下來了,知道他就要過去安慰阮媛玲,這
清形當然不宜讓佟玉清看到,是以,向著「鬼刀母夜叉」兩人一擺手,當先縱下場去。
「風雷拐」一俟佟玉清兩人下來,立即悄聲說:「我們可以走了,免得他們在店裡懸
心!」佟玉清欣然頷首,急忙舉袖拭乾了眼淚,三人不敢馬上施展輕功,直到出了小巷口,
才騰身飛上房面,逕向客棧馳去。
距離容棧尚有七八道房面,已能清晰的看清店後的花園。
一看之下,三人不由同時獲得脫口輕「啊」!
因為「悟空」等人個個怒形於色,嗔目望著廳下,而廳階下的草地上,竟站著身攜兵器
的道俗人眾二十人之多。
「風雷拐」一看這清形,不由急聲說:「不好,出事了!」
說話之間,身形凌空而起,三人加速向後店花園撲去。
就在「風雷拐」三人飛撲的同時,傲然立在廳階上的「悟空」和尚,已仰面一聲怒極大
笑道:「多臂瘟神的為人如何,諸位想必比咱家更清楚,諸位俱是久歷江湖的大人物,可不
要受利用,中了他的借刀之計!」
諾聲甫落,「風雷拐」三人已掠過園中花圃,飛身縱落在廳階上。
廳前草地上的俗道人家,聞聲轉首,紛紛看向「風雷拐」和佟玉清。
「悟空」一見「風雷拐」立即關切的問:「盟主呢?」
風雷拐順口同答說:「盟主馬上向來,這是怎麼同事?」
說話之間,定睛一看,只見二十多人中,居然有「武當三劍」在內。
其他是崆峒派的俗家弟子「插翅豹子」龔霄和數名黑衣道人,其餘人等有「黑白雙煞」
和「大嶺四惡」等黑道人物。
打量間,已聽「一塵」道人解釋說:「這些人受了『多臂瘟神』鄧天愚的愚弄,竟然前
來找盟主索取什麼杯……」
武當三劍中的「地癸劍」吳德性,立即冷冷的接口道:「萬艷杯,也就是大周金輪則天
皇帝的心愛珍物——萬艷杯。」
「風雷拐」霜眉一蹙,鎮定的問:「諸位對『巨闕神劍』在太湖出現的傳說,弄清楚了
沒有?」
崆峒派的俗家弟子「插翅豹子」龔霄,環眼一瞪,怒聲道:「不要扯別的問題,快把
『萬艷杯』拿出來,免得咱們大家傷了和氣。」
「風雷拐」一聽,仰面一聲大笑,道:「你們既然還沒有弄清楚散播『巨闕劍』謠言的
人是誰,對你們多說也是無益。」
說此一頓,又淡然一笑,繼續說:「不錯,你們說的那種杯子,的確在我們盟主手
裡!……」
話未說完,「悟空」等人同時一驚,不由紛紛焦急的問:「劉堂主你……?」
「風雷拐」未待他們話完,立即揮了個「阻止」手勢,繼續望著「武當三劍」等人,沉
聲問:「杯子雖在我們盟主手裡,但不知憑什麼給你們?」
「插翅豹子」一聽,倏然舉臂,「唰」的一聲,寒光電閃,翻腕將背後的單刀撤出來,
同時怒聲道:「自然是憑本事動傢伙!」
「鬼刀母夜叉」一聽,頓時大怒,叮呤噹啷的將鬼頭雙刀撤下來同時潑口大罵道:「姓
龔的小輩,上次老娘饒了你一次,這次你小子又來送死……」
話未說完,「插翅豹子」身後的數名黑衣道人,齊聲大喝,紛紛舉臂翻腕,寒光連閃中,
俱都將劍撤出鞘外。
「鬼刀母夜叉」一見,張開大嘴哈哈一陣怪笑,同時大罵道:「俺說刀下亡魂怎他娘的
不怕死了呢?原來請了幫忙的替死鬼!」
說此一頓,突然瞠目厲聲說:「姓龔的小輩,還不叫他們一起過來受死!」
厲喝聲中,飛身向廳階下縱去。
「插翅豹子」和數名黑衣道人,也各揮兵刃向廳前迎來。
「風雷拐」一見,震耳一聲大喝道:「住手——」
雙方聞聲,紛紛剎住身勢,俱都轉首向「風雷拐」望去。
「風雷拐」瞠目怒聲說:「是英雄好漢就要做事乾淨俐落,不要拖累店家,走,要殺咱
們到城外去殺!」
「武當三劍」一聽,首先讚聲說:「好,走,由你們頭前帶路。」
「風雷拐」朗聲應「好」,向著「悟空」等人一揮手,沉聲喝了聲「走」,飛身向正南
馳去。
「悟空」等人知道「風雷拐」要設法通知盟主,但是,就在「風雷拐」起步的同時,
「武當三劍」的玄洪道人已刁鑽的說:「城南俱是民舍,沒有寬敞場所!」
「風雷拐」一聽,急忙剎住身勢,沉聲說:「任由你們選擇!」
玄洪道人期聲喝「好」,同時沉聲說:「大家跟貧道來!」
說罷起身,當先向正東馳去。
於是,紛紛起步,展開輕功,緊緊跟在玄洪道人身後。
「悟空」等人擔心的是如何通知盟主江玉帆,並不是怕了「武當三劍」等人,這時既然
改了方向,索性前去一拼。
眾人穿房縱脊,越城而過,出了東關大街,三四里外即是一片荒廢疏林墓地。
到達荒廢墓地,玄洪道人立即舉手喝「停」。
於是,眾人紛紛停下身來,「黑白雙煞」「大嶺四惡」等人分別站在三面,留給正西一
面給「悟空」等人。
「鬼刀母夜叉」手中仍提著鬼頭雙刀,是以,一到墓地,立即縱進場中,用刀一指「插
翅豹子」,厲聲道:「姓龔的小輩,還不過來受死,是你一個人來,還是你和幾個老雜毛一
起上,想死的就快過來?」
「插翅豹子」龔霄手橫單刀,仰面哈哈一笑道:「鬼刀母夜叉,今夜是你們十一凶煞的
忌辰到了,你們還想活著逃出這塊墓地嗎?哈哈……」
「悟空」和尚一聽,心知不妙,一橫手中日月多環鐵鏟杖,眼目望著「武當三劍」,厲
聲問:「玄洪老道,咱們是明人眼裡揉不進沙子,有什麼道兒劃出來,群打獨鬥,遊俠同盟
的姊妹弟兄陪著你們就是,要是想動詭計耍花招,哈哈,只怕武當派的基業就斷送在你們三
個小輩的手裡了!」
玄洪道人一聽,頓時大怒,嗆朗一聲將劍撤出來,同時望著「黑白雙煞」等人,怒聲說:
「諸位大俠,姓江的小輩不在,今晚算便宜了他,咱們先收拾了他的爪子,再去找他,諸位,
殺!」
殺字出口,齊聲大喝,各揮兵刃,紛紛向「悟空」等人撲來。
「悟空」等人個個滿腔怒火,俱都面罩殺氣,一聲厲笑,各揮兵器迎敵。
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響起一聲憤怒嬌叱:「一群無恥的東西,都給我住手!」
「悟空」等人聽出嬌叱聲音有些熟悉,大喝一聲,立即逼開攻擊敵人,飛身暴退三丈。
「武當三劍」等人聞聲也停止了攻擊,紛紛向嬌叱發話的方向看去。
一看之下,只見數丈外站著的竟是一個雙十年華,一身鮮紅勁衣,秀髮披肩,徒手未攜
兵器的美麗少女。
「悟空」等人看得脫口一聲驚「啊」,因為美麗的紅衣少女,正是「慈暉婆婆」的唯一
女弟子韓筱莉。
只見韓筱莉緊閉櫻唇,滿面殺氣,傲然站在那裡,她那雙門著冷焰的明亮眸子,似乎望
著場中的每一個人。
「武當三劍」狂傲自負,「一群無恥的東西」這句話,他們自然聽不進耳裡,是以,玄
洪道人首先沉聲問:「方纔女施主罵的是什麼人?」
韓筱莉毫不客氣的沉聲說:「你是這一群人的中間一人,『無恥的東西』自然也包括你
在內!」
「悟空」等人聽得一驚,不由同時一楞。
玄洪道人何會受過這等奚落侮辱,正待瞠目厲聲說什麼,年青氣傲的「人辛劍」張昭嗣,
飛身縱至韓筱莉身前一丈五尺處,用劍一指,厲聲說:「無知賤婢,簡直找死,快報出你的
師承門派來,如有淵源,少爺網開一面……」
話未說完,韓液莉已冷冷的一笑,譏聲說:「以多勝少,專門打群架的肖小,不配問姑
娘的師門和來歷。」
「人辛劍」張昭嗣一聽,頓時大怒,不由厲聲說:「無知賤婢,快亮兵器!」
韓筱莉冷冷一笑,道:「姑娘的兵器一出鞘,你的狗命就完了!」
張昭嗣一聽,只氣得神情如狂,厲喝一聲,飛身前撲,手中長劍,幻起無數寒鋒銀花,
分剌韓筱莉的上中下。
只見傲然卓立的韓筱莉,直到張昭嗣劍招用老,才冷哼一聲,閃電旋身,「嗡」然一聲
龍吟,光華暴漲,耀眼生花——
玄洪道人一見,大驚失色,不由脫口驚叫道:「二弟退同來——」
但是,已經遲了!
只見耀眼光華中,「唰唰」聲響,劍嘯「絲絲」,血雨飛濺中,暴起一聲刺耳驚心的淒
厲慘嗥!
劍光斂處,傲視江湖的武當三劍客之一的張昭嗣,竟被韓筱莉手中顫顫巍巍的龍騰軟劍,
在「唰唰」嘯聲中,斬成兩片五斷,一顆血淋淋的人頭,直飛數丈以外。
呆了,所有在場的人都驚呆了,他們不但驚於韓筱莉的出手狠辣,更驚於她揮劍殺了縱
橫武林,人人禮讓三分的「武當三劍客」中的一劍客。
第 八 章
「風雷拐」見韓筱莉殺了「武當三劍」之一的張昭嗣,知道她闖了大禍,須知武當派在
江湖上的聲望和地位,僅次於執武林牛耳的少林寺。
韓筱莉雖然與遊俠同盟沒有瓜葛,但她今夜的悍然殺人,以及怨毒幾近瘋狂的神情,與
他們年少英俊的盟主多少有些關係。
他覺得看在「西堤五老人」的份上,也應該提醒一下韓筱莉她殺的是誰,好讓她收斂一
下殺機,因為,她可能還不知道殺了武當掌門人的心愛徒弟。
膽戰心驚的「插翅豹子」,以及「大嶺四惡」和「黑白雙煞」等人,自然也有這個想法,
他們為了自己本身的安全,也必須向韓筱莉提醒一下。
豈知,滿面殺氣,目射寒芒的韓筱莉,竟將手中顫巍巍的騰龍軟劍,緩緩舉起,指著神
情震駭的「玄洪」道人,緩慢有力的恨聲說:「天罡劍玄洪,現在少了一個張昭嗣,你們兩
人也該滾回武當山消聲匿跡一些時日了……」
「風雷拐」等人一聽,神情一呆,再吃一驚,原來韓筱莉不但知道對方三人是「武當三
劍客」,而且還知道他們的姓名和道號。
「大嶺四惡」和「黑白雙煞」一聽,個個暗呼不妙,知道他們今晚是凶多吉少了。
就在大家驚得一呆之際,「天罡劍」玄洪道人和「地癸劍」吳德性,兩人同時厲喝一聲,
各揮寶劍,飛身向韓筱莉撲去——
韓筱莉冷冷一笑說:「不給你們一點顏色看看,總以為你們『武當三劍』厲害!」
說話之間,身形飛旋,劍芒暴漲,嗡然劍嘯聲中,「唰唰」連響,一片如銀翻滾匹練,
立即將「玄洪」道人和吳德性兩人罩住。
「風雷拐」等人心中一驚,知道「武當三劍」今夜都要在此喪命。
就在眾人心驚的同時,耀眼寒芒如銀匹練中,立即傳出兩聲驚呼!
緊接著,兩道人影飛身退了出來——
「風雷拐」和「悟空」等人一看,再度吃了一驚!
只見「玄洪」道人的道髻已被斬斷,一頭短髮,立即披散下來,「地癸劍」吳德性則左
手撫著左頰,鮮血由他的指縫裡汨汨激濺,順腮而下,看情形,他的左耳顯然已被韓筱莉的
軟劍削掉了。
韓筱莉嬌靨凝霜,目閃冷輝,瞠目望著神色震駭的「玄洪」道人,怒聲說:「方纔我殺
了張昭嗣,現在心中很後悔,因為沒有能在你們仗以欺人的『三才劍陣』中殺了你們。」
說此一頓,突然又厲聲說:「在姑娘末反悔沒有殺你們兩人之前,快滾回你們的武當山
去吧!」
「玄洪」道人面色如土,冷汗涔涔,為了回山便於報告,只得硬著頭皮,怒聲說:「有
膽量的說出你的師承姓名來?」
韓筱莉「格格」一陣怒笑道:「姑娘姓韓名筱莉,隨時等著你們武當派的高手來報仇,
至於其他問題,勝了姑娘的手中劍,什麼問題都可回答你!」
「玄洪」道人恨聲應了聲「好」,望著面色蒼白,鮮血淋漓的吳德性,沉聲說:「我們
走!」
一嚮往傲自大,目中無人的武當三劍,一死一傷一丟醜,就這樣大話也不敢說一句的狼
狽離去。
「悟空」等人看後非常不解,據「西堤五老人」說,韓筱莉二十年來一直深居山中,幾
乎與外界隔絕,但是,她對武當三劍的名聲行為,又似乎知道的非常詳盡。
譬如,武當三劍中,以「人辛劍」最囂張,是以她出手一劍就把他給斬為兩片五段。
「地癸劍」次之,韓筱莉削掉了他的左耳以示懲罰,「天罡劍」較好,僅把他的道髻斬
掉以示警告。
「大嶺四惡」等人的看法則以為韓筱莉與武當派有仇,所以才會對「武當三劍」下此毒
手。
果真如此,他們這些平素作惡多端的歹徒,仍有全身而退的希望。
豈知,「玄洪」道人和吳德性兩人一馳出墓地,嬌靨上殺氣仍濃的韓筱莉,立即用劍一
指全場,怒聲問:「你們在此地為何群毆亂打,有什麼仇,有什麼恨……?」
「悟空」未待韓波莉話完,立即同答說,「我們既無仇也無恨……」
話剛開口,韓筱莉已瞠目怒聲說:「無仇無恨亂打架,難道你們都瘋啦?」
「風雷拐」知道韓筱莉懷恨而來,眼前最好不要和她頂撞,是以,抱拳道:「為何在此
群毆,請韓女俠問『大嶺四惡』和『黑白雙煞』……」
話未說完,韓筱莉已用劍指著「黑白雙煞」兩人,怒聲間:「為什麼?快說!」
「武當三劍」一栽,「插翅豹子」龔霄等人首先感到不妙,他知道,「鬼刀母夜叉」等
人絕不會放過他們。
這時見問,趕緊上前兩步,抱拳諂笑,恭聲道:「啟稟韓女俠……」
話剛開口,韓筱莉「唰」的一聲將劍尖指過來,同時瞠目怒喝道:「那個問你?退回
去!」
「插翅豹子」深覺性命攸關,依然站立原地,恭聲說:「這件事只有在下清楚,所以由
在下報告你韓女俠。」
韓筱莉「噢」了一聲,沉聲問:「這麼說,今天晚上的這場群架是你惹起來的了,嗯?」
「插翅豹子」心中一驚,慌得趕緊正色說:「不,韓女俠,這件事完全由『武當三劍客』
召集我們這些人前來的……」
韓筱莉再度「噢」了一聲,沉聲問:「這麼說,你是『武當三劍客』的屬下了?」
「插翅豹子」趕緊解釋說:「不,在下是崆峒派的俗家弟子,這些都是在下的師弟師
兄……」
說話之間,揮手指了指身後的數名黑衣道人。
韓筱莉冷冷一笑說:「你自報師門派別,可是想拿你們崆峒派來嚇唬我?」
「插翅豹子」沒想到弄巧成拙,慌得趕緊解釋說:「在下絕沒有這個意思,韓女俠誤會
了。」
韓筱莉嬌哼一聲,突然怒聲說:「小小的崆峒派還嚇不倒我,告訴你們,姑娘的脾氣不
好惹,可也不隨便殺人,但是作惡多端的人,他今夜就別想活。」
說此一頓,依然用劍一指「黑白雙煞」,繼續沉聲問:「說,到底為了什麼?」
「黑白雙煞」見問,由身穿黑油布大褂子,馬臉牛眼大黃牙的「黑煞」屠老大回答說:
「我們是為朋友索回『萬艷杯』而來的……」
韓筱莉一聽,立即迷惑的問:「向誰索回『萬艷杯』?」
身穿白衣,蒼白臉無鬍鬚的「白煞」苟老二,舉手一指「悟空」等人,搶先回答說:
「向他們『遊俠同盟』的江盟主……」
「黑煞神」一聽,頓時大怒,脫口大罵道:「放你娘的屁,你們中了『多臂瘟神』鄧天
愚的借刀殺人計還不曉得,要他娘的『萬艷杯』,他姓鄧的老小子為什麼不自己來要?」
韓筱莉一聽,立即望著「黑白雙煞」怒聲說:「原來你們是鄧天愚那老狗的朋友,他散
播謠言,擾亂武林,本姑娘還沒有前去問罪,你們既是他的朋友,想必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說著一頓,玉腕一振,手中的騰龍軟劍,光芒暴漲,立即變得筆直,同時厲聲說:「快
亮出你們的兵刃來受死!」
「黑白雙煞」平素作威作福,殺人無數,一旦到了他們要被殺的時候,也不由得面色大
變,冷汗油然了。
「大嶺四惡」知道他們四人的嫌疑也逃不脫,只得齊聲說:「韓女俠有所不知,『武當
三劍』恨透了遊俠同盟的江盟主……」
韓筏莉立即驚異的「噢」了一聲,迷惑的問:「為什麼?」
「四惡」中的老大說:「因為江盟主在鄧老莊主的暖壽筵席上,惡意向他們『武當三劍』
挑釁,後來又對飛鳳谷的陸姑娘眉來眼去,暗中傳情……」
韓筱莉聽得嬌靨一變,突然厲聲說:「那個要你談這些?」
四惡老大嚇得神色一變,趕緊解釋說:「在下說的是起因,姑娘何必生氣?」
「黑煞」屠老大趕緊接口說:「武當三劍聽鄧老莊主說,他表侄女的傳家至寶『萬艷杯』
被江盟主劫來了,特的向鄧老莊主要幫手來對付『風雷拐』和『獨臂虎』等人,他們『武當
三劍』決定以三才劍陣將江盟主殺死,我等俱是鄧老莊主的賀客,情面難卻,不得不來呀!」
韓筱莉尚未說話,「獨臂虎」已哈哈一笑道:「屠老大,你他娘的為什麼不向韓姑娘說,
你們這些兔崽子和俺都有過節兒呢?」
話未說完,韓筱莉突然怒聲說:「你們都不要說啦,你們雙方都各人走各人的路……」
「鬼刀母夜叉」一聽,突然怒聲說:「不行,是他們糾眾到客棧裡找我們的……」
韓筱莉不由怒聲問:「你待怎樣?」
「鬼刀母夜叉」毫不客氣的也怒聲說:「既然他們找上門來了,我們也只好接著。」
韓筱莉一聽,立即望著「黑白雙煞」等人,沉聲問:「你們的確和他們有過節兒?」
「插翅豹子」認為有機可乘,抱拳搶先說:「不錯,在下的確與他們有梁子,就是那個
手提鬼頭雙刀的母夜叉。」
韓筱莉聽得冷冷一笑說:「這麼說,你們是自願和『武當三劍』前來,並非被迫嘍?」
「插翅豹子」一聽,心中一驚,暗呼不妙,正待說什麼,韓筱莉已沉聲說:「既然你們
有過節兒需要解決,本姑娘決不干涉,不過只能一個對一個!」
「插翅豹子」一聽,頓時楞了!
「鬼刀母夜叉」那裡還能等待,大喝一聲,飛身縱入場中,「叮呤噹啷」的用刀一指
「插翅豹子」,厲聲道:「姓龔的小輩,別作縮頭的龜孫子,快出來,讓老娘掂掂你的份量,
看看你這兩年的火候又進步了多少?」
「插翅豹子」龔霄一看,頓時杲了,他知道,只要一入場,就別想活著退同來了。
心念至此,不由神情惶急的同頭去看身後的幾名黑衣老道。
同頭一看,只見師兄師弟們個個神情緊張,俱都冷汗油然,顯然沒有人敢隻身獨劍去斗
「鬼刀母夜叉」。
「插翅豹子」一看,又絕望又惱怒,突然大喝一聲,飛身撲向場中,同時,淒厲的說:
「大爺和你拼了!」
說而之間,飛身已至近前,手中單刀,一式「潑風八打」,勾起一團寒光,挾著「霍霍」
勁風,逕向「鬼刀母夜叉」的上下左右斬去。
「鬼刀母夜叉」恨透了龔霄,咬牙切齒,手橫雙刀,一對大環眼,寒光四射,一瞬不瞬
的瞪著飛身撲來的「插翅豹子」。
一俟「插翅豹子」飛身撲到,覷準對方招式用老,大喝一聲:「去你娘的!」
大喝聲中,雙方交叉舉起,「噹」的一聲,火花激濺,環聲錚響,立將「插翅豹子」猛
劈而下的單刀剪住。
「插翅豹子」深知「鬼刀母夜叉」膂力驚人,兵器一旦被她的九環厚背鬼頭雙刀鎖住,
沒有深厚內力的人,休想撤得出來。
是以,心中一驚,大喝一聲,一面猛撤兵器,一面飛起一腿,猛踢「鬼刀母夜叉」的下
陰。
「鬼刀母夜叉」一見,怒火更熾,她本待將龔霄的單刀震飛,沒想到他竟飛腿踢她的小
腹,是以,大喝一聲,右手鬼頭刀倏然下沉——
只見刀光一暗,「插翅豹子」一聲慘叫,一條右腿已由膝以上被斬下來。
「插翅豹子」早知活命無望,這時心頭一橫,手中單刀對準「鬼刀母夜叉」的前胸,連
人帶刀撲了過去,企圖同歸於盡。
「鬼刀母夜叉」雖然身高人大胳膊粗,但他的身手並不拙笨,這時一見「插翅豹子」瘋
狂撲來,身形旋風似的一轉,立即閃至對方身後,大喝一聲,雙刀閃電劈下,逕斬對方左右
肩胛。
又是一聲淒厲驚人慘叫,「插翅豹子」的雙肩兩脅,直至雙胯,同時被「鬼刀母夜叉」
的雙刀斬下來。
崆峒派的數名黑衣道人一見,齊喝一聲,紛紛將背後的長劍撤出來。
「大嶺四惡」和「黑白雙煞」早已衡量好了情勢,照這樣一個對一個的打下去,一個個
都免不了被遊俠同盟的十一凶煞殺死,於其最後脫不了被宰,何不及早一拼,也許有死裡逃
生的機會。
是以,一見崆峒派的數名道人撤劍,也紛紛盼喝一聲,各自將兵器撤出來。
一直仗劍監督的韓筱莉一見,不由剔眉怒聲問:「你們要待怎樣?」
「大嶺四惡」和「黑白雙煞」,以及崆峒派的數名道人,同時厲聲道:「我們要和他們
拼了!」
「獨臂虎」和「黑煞神」一聽,苜先搶著說:「太好了,一個一個的收拾你們要等到黎
明出太陽了,大家拚一拚,老子正求之不得……」
話未說完,韓筱莉突然怒聲道:「不行,有本姑娘在場,絕對本准群打群毆!」
就在這時,身後東關方向,突然響起一聲內力充沛直上夜空的悠揚清嘯。
眾人心中一驚,紛紛回身轉首,因為根據這聲直上夜空的清嘯,來人顯然是當代第一流
的高手。
只見百丈以外的田野間,一道快速亮影,和一個纖小身影,正向著這面如飛馳來。
「風雷拐」一看,脫口急聲道:「是盟主來了!」
「悟空」等人還不知道「朱雀玉女」阮媛玲將江玉帆引出客棧的事,這時盟主身邊多了
一個嬌細身影,鬧不清是怎麼回事,俱都楞了。
佟玉清雖然知道隨江玉帆前來的是「朱雀玉女」阮媛玲,但由於江玉帆心裡的確喜歡她
佟玉清,妒意自然減低了不少。
因為她知道,她佟玉清絕對沒有獨佔江玉帆的可能,在孫少奶奶之中,只要有她的一份,
她就心滿意足了。
韓筱莉功力深厚,她早已看清了來人是江玉帆。
但是,當她看清身材纖小,清麗絕俗的阮媛玲和江玉帆並肩馳來時,她不知怎的竟氣得
矯軀直抖,淚珠直流。
江玉帆兩人的身法太快了,眨眼已到近前。
「悟空」「一塵」等人,紛紛躬身行禮,低呼「盟主」。
江玉帆、見場中諸人中尚有仗劍而立的韓筱莉,先是一楞,繼而看了地上的兩堆屍體,
不由望著「風雷拐」等人,沉聲問:「這是怎麼回事?」
「悟空」趕緊恭聲同答說:「他們受了『多臂瘟神』鄧天愚的愚弄,由『武當三劍』唆
使前來向盟主強索『萬艷杯』……」
江玉帆一聽,立即遊目場中,不由迷惑的問:「武當三劍呢?」
「悟空」繼繼同答說:「韓姑娘殺了張昭嗣,斬了玄洪的道髻,削了吳德性的左耳,玄
洪兩人狼狽的逃走了!」
江玉帆聽說韓筱莉殺了武當三劍之一的張昭嗣,心中既驚且惱。不由轉首去看韓筱莉。
一看之下,發現她嬌靨蒼白,目閃冷輝,一瞬不瞬的望著他身後的阮媛玲,手中的籐龍
軟劍,不停的簌簌直抖。
但是,嬌小美麗的「朱雀玉女」,依然驚異的打量著場中的「黑白雙煞」等人,尚不知
韓筱莉一直怒目盯著她。
「風雷拐」老經世故,一看眼前情勢,極可能韓筱莉和阮媛玲先打起來,是以,趕緊拉
回正題,恭聲說:「盟主,『多臂瘟神』鄧天愚無中生有.暗施奸計固然可惡,這些人藉機
前來,挑釁尋仇,尤為可恨,希望盟主還給他們一個公道!」
江玉帆「噢」了一聲,遊目看了一眼場中,只見「黑白雙煞」等人,個個面帶凶狠,俱
都手持兵刃,不由冷冷一笑,問:「是那一位向在下索取『萬艷杯』?」
「黑白雙煞」中的屠老大,這時見問,覺得這是一個逃生活命的機會,首先舉起左手,
阻止「大嶺四惡」等人發言,這才望著江玉帆,沉聲問,「請問江盟主,『萬艷杯』是否在
你的身上呢?」
豈知,江玉帆毫不遲疑的一頜首,沉聲說:「不錯,就在本人的懷裡!」
「黑煞」屠老大一聽,心知要糟,但他仍有恃無恐的淡然一笑說:「江盟主,現在可不
是說意氣話的時候,這消息要是傳出去,貴同盟今後可就有熱鬧好瞧了!」
江玉帆傲然哈哈一笑說:「今後你們還想活著出去傳播這個消息嗎?」
「黑煞」屠老大一聽,頓時楞了。
「大嶺四惡」各自一揮手中兵器,齊聲道:「屠老大,少和他們嚕嗦,人生百歲也是死,
不如早死早投胎,上,咱們和他們拼了!」
江玉帆再度哈哈一笑道:「很好,本少爺很欣賞你們四人!」
說罷同頭,望著「悟空」等人,吩咐道:「你們退遠些!」
也就在江玉帆說話之際,「悟空」等人恭聲應是的時候,「大嶺四惡」「黑白雙煞」,
以及崆峒數道,互遞眼神,齊聲厲喝,各舉兵器,齊向江玉帆撲來。
「朱雀玉女」阮曖玲,由於內心的關切,不自覺的脫口急聲說:「玉哥哥小心!」
也就在阮媛玲嬌呼的同時,江玉帆已以飄逸玄妙的身法,迎入「大嶺四惡」等人之間。
緊接著,「唰」的一聲輕響,立即幻起一片扇影紅光——
一直氣忿填胸,冷手旁觀的韓筱莉,一見江玉帆飛撲的時候拿出了一柄血紅扇墜的白骨
褶扇來,心頭一震,不由脫口輕「啊」!
也就在韓筱莉脫口輕啊的同時,場中已響起了連聲慘叫。
韓筱莉和阮媛玲等人看得真切,就在江玉帆飛撲出扇的同時,扇影過處,「大嶺四惡」
四人的頭顱,已相繼被斬下來。
但是,人頭落地,屍體也倒下了,卻未見四人的頸腔內,噴濺出鮮血來!
緊接著,一陣砭骨寒焰逕由場中飛撲出來——
韓筱莉和阮媛玲尚支持得住,「悟空」等人除了佟玉清外.俱都打了一個冷戰,神色一
驚,紛紛退至場外。
場中慘叫再起,崆峒數道也撒手丟劍,兩手摸天,扇影過處,人頭紛紛飛上半天!
「黑白雙煞」本是虛於應付,一看這等情勢,那裡還敢停留,一聲暗語,轉身狂奔——
江玉帆以快速飄逸的身法殺了「大嶺四惡」和崆峒數道,正待再殺「黑白雙煞」,發現
兩人已經跑了!
於是,大喝一聲,飛身疾追,身形一閃,已到了「白煞」苟老二的身後——
緊接著,扇影閃處,「唰」聲張開,一聲淒厲慘叫,苟老二的頭顱已掉下肩來。
也就在扇形滑過苟老二項間的同時,江玉帆的左掌已翻,身法較快的「黑煞」屠老大,
叫都沒叫,頭顱已「叭」的一聲脆響,應聲炸開,鮮血四濺,蓋骨橫飛,屠老大兩手撲天,
無頭屍體又疾奔數 步,才踉蹌栽進亂草中。
江玉帆目閃冷輝,滿面殺氣,「唰」的一聲收了褶扇,旋身飄然飛回原地!
「悟空」等人一見,急忙一定心神,紛紛向前攏來,但場中仍瀰漫著濃重的砭骨寒氣。
江玉帆見韓筱莉和阮媛玲仍立在原地,居然沒被他的「寒魄神功」逼退,知道她們兩人
都有奇遇,否則,絕難忍耐砭骨奇寒。
但是,武功僅稱不俗的佟玉清也立在當地不動,這不但他江玉帆感到驚異,就是「悟空」
等人也感到意外,其實,佟玉清本人也感到不解!
因而,江玉帆心中一動,滿面迷惑的飛身向佟玉清身前縱去,因為他斷定這可能是用
「萬艷杯」飲了酒的關係。
這時,「悟空」等人也急步走了過來!
就在這時,場中驀然響起一聲嬌叱:「你過來!」
眾人心中一驚,紛紛循聲轉首,只見韓筱莉手橫騰龍劍,滿面怨忿的正望著這邊。
「風雷拐」等人知道把韓筱莉冷落了,正待說什麼,江玉帆已沉聲問:「韓姑娘有什麼
事嗎?」
韓筱莉依然毫不客氣的叱聲說:「我叫你過來!」
江玉帆劍眉一蹙,也以為沒有先招呼她而覺得有些失禮,正待說什麼,阮媛玲已忍不住
沉聲說:
「你這位姑娘,一直怒目瞪著我……?」
話剛開口,「風雷拐」趕緊向前一步,低聲說:「阮始娘,都是自己人!」
說沃之間,那邊的韓筱莉已怒聲說:「眼睛是我的,我願意看誰就看誰,這是我的權
利!」
江玉帆深怕她們兩人打起來,趕緊焦急的問:「韓姑娘,有話可講當面,此地都是自己
人,在下何必一定要過去?」
豈知,韓筱莉竟倔強的說:「不,我要你跟我到那邊的石碑後去談!」
江玉帆聽得劍眉一蹙,神情不禁有些遲疑,因為他心中的確有些喜歡韓筱莉,她不但笑
的時候美,就是現在發嬌嗔的時候同樣的美。
但是,他覺得當著這些人的面,絕不能向韓筱莉遷就,是以,沉聲說:「我說過,有話
請當面講,在場的都是自己人,請你不必迴避!」
韓筱莉聽了似乎很生氣,久久才舒了口氣,沉聲說:「你手裡的褶扇是我家的!」
話一出口,所有在場的人都楞了!
「風雷拐」見江玉帆臉上的煞氣尚未盡褪,深怕一時不能容忍而傷了韓筱莉。
是以,急忙抱拳當胸,正待說什麼,豈知,急忙一定心神的江玉帆,竟伸手將他攔住,
同時望著韓筱莉,鄭重的問:「何以見得在下手中的褶扇是姑娘家的?」
「悟空」等人一看江玉帆的神情,知道這中間必然大有文章。
阮媛玲早先根據「悟空」等人的神情,斷定江玉帆必然和韓筱莉認識,所以對韓筱莉方
才的駁斥才忍了下去,這時聽了兩人的對話,覺得兩人可能還有密切的關係。
心念間,已聽韓筱莉沉聲說:「我認得這個葫蘆扇墜!」
江玉帆驚異的「噢」了一聲,關切的問:「這個扇墜怎樣?」
韓筱莉說:「它有變化。」
江王帆一聽,愈加關切的問:「它有什麼變化?」
韓筱莉毫不遲疑的說:「一日有三種變化……」
江玉帆迫不及待的問:「那三種變化?」
韓筱莉以悠揚的聲韻說:「日為紫色夜為紅,黎明傍晚變赤橙!」
江玉帆一聽,不由激動的一拱手,興奮的說:「在下外祖母『塞上姥姥』的娘家就是姓
韓,姑娘想必就是她老人家的親人,但不知姑娘……?」
豈知,話未說完,韓筱莉已搖搖頭說:「我不認識『塞上姥姥』前輩,我也沒聽我師父
談過這位老前輩……」
江玉帆一聽,立即焦急的說:「這絕對不會錯,我的曾外祖母家就姓韓!」
一旁的「風雷拐」一見,立即恭聲說:「盟主,此地談話不便,還是請韓姑娘同去客棧
再談。」
江玉帆深覺有理,立即望著阮媛玲,介紹說:「媛玲妹,快來見過韓筱莉姑娘,她的輩
份可能比我高一輩!」
韓筱莉一聽江玉帆對阮媛玲的親熱稱呼,心中很不是滋味,這時再聽江玉帆說她的輩份
可能要高他一輩,她幾乎忍不住大聲說「不會」。
但是,嬌小玲瓏,嫻靜美麗的阮媛玲,已施禮恭聲說:「洪澤湖阮媛玲參見韓姑娘。」
江玉帆也在旁解釋說:「媛玲妹是洪澤湖老湖主阮世伯的女兒,今後還要請韓姑娘多多
照顧!」
韓筱莉沒想到由於認了家傳至寶寒玉扇,竟把與江玉帆間的距離一下子拉遠了十萬八千
裡,芳心又急又氣又不能不還禮。
繼而一想,假設江玉帆說的「塞上姥姥」,果真是她韓筱莉上一輩的人,而江玉帆則應
該是她的表侄了,萬一如她所想的,她韓筱莉也只有認命了。
心念至此,只得收劍還禮,並介紹了自己。
江玉帆一俟雙方介紹完畢,立即催促說:「其餘人等,回店介紹,韓姑娘請!」
韓筱莉有心不去,實在又不願離開心裡酷愛癡想的江玉帆,去,又擔心談到最後真的變
成了江玉帆的表姨。
心中雖遲疑,但仍身不由主的跟著江玉帆等人展開輕功,直向東關馳去。
進入城內,燈火大都熄了,僅兩三處夜市尚有人聲喧囂。
同至客棧花園,恰有兩名準備收拾殘餚碗盤的店伙,仍迷惑的等候在花廳階前。
「風雷拐」一見上即吩咐增添杯箸,並重新點了幾道餚菜。
進人花廳,江玉帆立即為韓筱莉阮媛玲兩人介紹了他的部下——十一凶煞。
新點的酒菜送來,大家依序入座,韓筱莉堅拒坐在尊位上,結果,仍是江玉帆居中,韓
阮二女左右相陪。
彼此敬過了酒,「風雷拐」首先望著神色隱透不快的韓筱莉,關切的問:「請問韓姑娘,
聽『慈暉婆婆』前輩說,姑娘在襁褓中便被送去西堤,不知姑娘怎會在我們盟主一取出褶扇
之際便認出了是姑娘家的祖傳之物?」
韓筱莉見問,立即凝重的說:「我是由我爹娘的遺書上讀到的,因為我家一共有三件祖
傳至寶……」
阮媛玲立即關切的間:「貴府的三件至寶,不知姑娘可否見告別」
韓筱莉同竟的一頷首說:「我家祖傳的三件至寶,是紫釵騰龍寒玉扇,據說,紫玉釵和
寒玉扇,早在我曾祖時代,就賜給我的姑祖母們隨嫁帶走了!」
「風雷拐」聽得心中一動,不由急聲說:「請問韓姑娘,昔年名震武林的『玉扇龍劍』
韓天祥大俠是姑娘的什麼人?」
韓筱莉一聽,立即肅容說:「他是我的祖父,據說家父尚在幼年時代,他老人家就被武
當派的門人暗算遇害,我爹娘在生下我不到半年,也遭了武當派人的毒手……」
「風雷拐」見韓筱莉愈說愈氣憤,嬌靨上嚴肅的氣色,逐漸變為淒厲,趕緊拉同正題說:
「姑娘 根據令尊遺書,怎能第一眼就認出扇墜的變化和特徵?」
韓筱莉毫不遲疑的說:「因為我在十三四歲的時候,幾乎是每天都讀一遍父母的遺書,
所以每字每句均能背誦無遺,所以,當時一見江盟主取出褶扇,便不自覺的脫口驚呼,因為
我發現了扇墜不但閃著赤橙光芒,而且近似個葫蘆……」
「悟空」等人知道韓筱莉自小就有了寒玉褶扇的幻想影像,加之又和她幻想的近似,所
以才一見扇墜,便本能的脫口呼出。
至於她何以出手就殺了「武當三劍」中的第三劍客,而又懲治了吳德性和玄洪,這可能
是由於她對武當派存有太多的仇恨之故。
但是,根據韓筱莉下手的輕重,顯然她又不是完全因仇恨而下的毒手,否則,以她的武
功和劍術,要想盡殲「武當三劍」,應是輕而易舉的事。
眾人心念間,已聽韓筱莉隱隱有些不安的一笑說:「方纔我將話說出了口,心中的確感
到有些緊張後悔……」
江玉帆立即笑若問:「為什麼呢?」
韓筱莉嬌靨一紅,有些羞意的說:「因為我當時是在氣憤的心情下說出的,實在說,我
絲毫沒有把握!」
江玉帆立即風趣的問:「現在不緊張了吧?」
韓筱莉滿面嬌羞,又以含情脈脈的眼神望著江玉帆,含笑點了點頭。
「風雷拐」已看出阮媛玲和佟玉清的神情都有些不自在,趕緊望著韓筱莉,半玩笑半認
真的笑著問:「現在韓姑娘最擔心的恐怕是與我們盟主的輩份和稱呼的問題了吧?」
韓筱莉生性爽直,加之「風雷拐」正說中她的心事,是以,不自覺的連連頷首,脫口正
色說:「是的,我正為這件事擔心呢!」
如此一說,就連憨姑和「黑煞神」也都忍不住笑了。
但是,「悟空」「一塵」等人都覺得,這正是韓筱莉坦誠爽直及真情流露的可愛處。
由於少女害羞的天性,韓筱莉看了眾人忍笑的神態,不自覺的嬌靨通紅,同時低下了頭。
阮媛玲和佟玉清對這個問題卻特別注意,因為韓筱莉的輩份與她們兩人有著密切的關係。
如果韓筱莉的輩份高,成了江玉帆的表姨,在她們孫少夫人的爭奪戰中,就少了一個勁
敵。
假設韓筱莉是江玉帆的表姐,根據他們親密的關係,對她們兩人就極為不利。
是以,兩人都聚精會神的屏息望著「風雷拐」,不知道他要說什麼。
只見「風雷拐」愉快的一笑說:「韓姑娘府上的三份至寶,可以說今晚全都找到了……」
話未說完,韓筱莉已急忙抬頭,驚異的間:「你是說,紫血玉釵就在現場?」
「風雷拐」額笑搖頭道:「不,現在我們盟主令堂大人蕭女俠的身上!」
韓筱莉一聽,花容大變,不自覺的急聲說:「什麼?你說他是我的表叔!」
「風雷拐」知道韓筱莉說的「他」是指的江玉帆,是以,急忙一笑,說,「不,韓姑娘
聽錯了,我們盟主的令堂姓蕭,我們盟主的外祖母」塞上姥姥「才姓韓……」
韓筱莉一聽,立即有些迫不及待的問:「你是說……?」
「風雷拐」毫不疑的說:「我是說,我們盟主的外祖母,就是你的姑祖母,我們盟主就
是你的表弟,你就是我們盟主的表姊……」
話未說完,韓筱莉已興奮的一拍玉手,以近乎稚氣天真的聲調,激動的說:「真的?啊!
我太高興了!」
由於過份的興奮,她不自覺的伸臂抱住她身邊的佟玉清,繼續與奮的說:「我真的太高
興了!」
冰雪聰明的阮媛玲,立即起身萬福,愉快的說:「姊姊心願達成,小妹在這裡恭喜你
了!」
韓筱莉急忙一定心神,立即鬆開佟玉清,又有些羞澀的起身還禮,笑著說:「謝謝你媛
玲妹!」
精靈的佟玉清自然不能放棄這個機會,也急忙起身施禮,向韓筱莉賀喜。
韓筱莉一見,立即坦誠爽直的笑著說:「你們遊俠同盟都是以兄弟姊妹相稱,我現在也
是你們遊俠同盟的一員了,按年齡我應該稱你姊姊才對……」
如此一說,「悟空」等人紛紛舉杯歡呼,並祝韓筱莉的加入同盟。
但是,眾人在高興之餘,也有些為韓筱莉擔心,因為她殺了武當掌門人的親傳弟子,也
算為遊俠同盟樹了一個強敵。
由於韓筱莉的加入,遊俠同盟又多了一位武功驚人的高手,只是乍然間還不知給韓筱莉
安排一個什麼職務讓她掌理,雖然他們遊俠同盟沒有一兵一卒,但他們認為總有一天會壯大
起來。
一陣輪番敬酒,深知武當掌門為人的「一塵」道人,突然望著韓筱莉,關切的問:「韓
姑娘,昔年武林各大門派為今祖」玉扇龍劍「被害,會召開了一次龍頭大會,不知令尊在他
的遺書上可談到這件事情?」
韓筱莉被問的一楞,嬌靨上的歡笑立失,不由驚異的望著「一塵」道人,沉聲問:「不
錯,曾談到這件事,但不知道長為何問起這件事?」
「一塵」道人不答,繼續關切的問:「聽說當年的武當掌門,與令尊大人會經有過一個
秘密協定……」
話未說完,韓筱莉的花容立變,不由倏然立起,剔眉怒聲間:「怎麼?莫非你也是武當
派的弟子不成?」
江玉帆等人聽得一楞,歡愉的氣氛,突然變得肅煞緊張,因為十一凶煞雖然結為同盟,
但卻很少有人知道彼此的師承和底細。
江玉帆也感到十分不解,因而迷惑的急聲問:「右護法的師門是……」
話未說完,「一塵」道人已正色含笑說:「盟主請放心,屬下師門與武當派絕無任何關
系,屬下這樣問,完全是為了我們遊俠同盟……」
韓波莉一聽,自然明白了「一塵」道人的心意,是以,立即沉聲說:「我殺了武當派的
門人弟子,自然由我一人承當,絕對與遊俠同盟無關……」
江玉帆一聽,立即沉聲說:「這怎麼可以,表姐既已加入本同盟,就是大家的姊妹,今
後便應有福同享,家難與共,武當派不派高手前來使罷,果真派人前來挑戰,自然由我應
付!」
「風雷拐」和「悟空」等人見韓筱莉對武當派的掌門人如此痛恨,對說出她父親會與武
當掌門有秘密協議的「一塵」道人,馬上起身叱問,覺得這中間必然牽涉著另一段血海深仇
和秘聞。
根據眼前情勢,不便再談武當弟子被殺的事,也不使再問昔年與武當掌門有何秘密協定
的事。
是以,「風雷拐」立即扯開話題,望著江玉帆,恭聲問:「盟主,方纔你在店中外出,
是怎樣遇見的阮姑娘?」
江玉帆見問,立即恍然「噢」了一聲,急聲說:「我們現在不能再由原來計劃的路線追
『萬里飄風』了……」
話未說完,韓筱莉已迷惑的間:「怎麼?我們不去追『乾坤五邪』了?」
江玉帆示意韓筱莉歸座,才解釋說:「現在追『萬里飄風』比追『乾坤五邪』尤為重
要……」
韓筱莉一聽,立即正色說:「我們現在追去,加上我師父和四位師叔,制服『乾坤五邪』
可以說是輕而易舉的事,如果讓他們同到大雪山區,再想制服他們可就難了!」
江玉帆依然正色說:「不行,現在追『萬里飄風』是最急切的事,至於為什麼,回頭我
再詳細的告訴你。」
韓筱莉一聽,自然不便再說什麼了。
「悟空」繼續關切的問:「盟主,可是阮姑娘帶來了什麼消息?」
江玉帆微一頜苜,焦急的說:「現在馬爺爺在宜興城等候著,要我們馬上解散遊俠同盟,
把我帶回九宮堡去!」
「銅人判官」「獨臂虎」幾人一聽,頓時大怒,但是聽了盟主對「鑌拐震九州」馬雲山
的極尊稱呼,加之馬雲山又是「風雷拐」的大師哥,何況是否奉有老堡主的命令又不得而知,
是以,都氣在心裡卻不敢說什麼。
「黑煞神」則忍不住問:「盟主要不要回去呢?」
話聲甫落,「鬼刀母夜叉」已譏聲說:「廢話,盟主若是回九宮堡,還要改道趕往蕪湖
嗎?」
「黑煞神」聽了毫不介意,僅「嘿嘿」笑了笑,但禿子王永清卻憂慮的說:「可是,由
此地往西走,不是越走距離『九宮堡』越近嗎?」
如此一說,不少人恍然道:「咱們愈往西走,不是碰見九宮堡的人的機會愈多嗎?」
江玉帆一聽,立即笑著說:「沒這麼嚴重,這件事我爺爺還不知道,我娘聽說咱們同盟
中還有『風雷拐』劉堂主,也放心多了……」
但是,一直憂心仲仲的「風雷拐」劉剛,卻仍要急的說:「盟主,咱們還是不要和我大
師哥碰頭的好!」
阮媛玲突然「噗嗤」一笑說:「劉堂主你放心,玉哥哥已派我明天趕往宜興,一方面去
見百丈峰的陸世姊,告訴她你們不能趕往飛鳳谷的原因,一方面請馬老總管就地策劃重建惠
山濟公禪寺的事,這樣馬老總管分身乏術,那裡還有時間來找你這位堂主師弟呢?」
如此一說,「悟空」等人紛紛歡聲讚好,俱都說盟主想的周到。
商議的結果,決定走鄉村僻道,繞過宜興縣後,再由官道趕往蕪湖。
飯後送走了阮媛玲,眾人也分別至園內各精舍中就寢,為了韓筱莉,「風雷拐」特的通
知店家連夜又去選購了快馬一匹。
由於等候馬匹,直到辰時過後,大家才拉馬走出店來。
一出店門,早市早已開始,但每個街人的神色都透著幾分緊張和驚異,有的人低聲私議,
有的人則急步向東關外湧去。
江玉帆幾人自然知道為什麼,必是前來城內趕早市的小販生意人,發現了東關郊外墓地
上的十幾具屍體。
於是,眾人紛紛認鐙上馬,逕向南關走去,遠未在意。
但是,不遠處的一群街人中,卻有人驚異的說:「這簡直不能令人相信,現在都進入夏
天了,屍體還凍的棒硬棒硬的,一滴血都不滴!」
江玉帆聽得心頭一震,脫口輕「啊」,不由焦急的回頭去看「風雷拐」等人。
同頭一看,發現「悟空」「一塵」「風雷拐」幾人,也正以震驚焦急的目光向他望來。
「一塵」首先焦急的問:「請問盟主,屍體要什麼時候才能解凍?」
江玉帆立即懊惱的說:「要中午過後!」
如此一對答,「黑煞神」「獨臂虎」也聯想到了事態的嚴重。
「悟空」焦急的間:「盟主,一定要等到中午過後嗎?」
江玉帆懊惱的說:「可以用『赤陽指』在他們屍體上點一下,這也是我昨夜一時疏
忽……」
話未說完,韓筱莉已自責的說:「這都怨我當時不該挾雜在中間詢問寒玉扇的變化和來
歷,現在就是玉弟弟再趕去也來不及了。」
「風雷拐」看了一眼湧向東關大街的群眾,微一頷首,道:「現在那片荒廢墓地上,至
少已圍滿了幾百人,盟主去了正好告訴他們『大嶺四惡』是誰殺的!」
佟玉清則憂慮的說:「大嶺四惡被殺,應該是人人稱快的事,只是盟主施展了『寒魄神
功』,他的身份也就在武林中揭開了。」
「風雷拐」憂慮的說:「那是當然,目前可能沒有人知道『大嶺四惡』等人究竟死在什
麼工夫之下,但這件事一傳進老一輩人的耳朵裡,就不難猜出施展『寒魄神功』的人是誰
了。」
禿子突然慶幸的說:「好在沒有留下活口,讓那些老傢伙們猜去吧!」
「鬼刀母夜叉」一聽,立即沉聲說:「放走的玄洪雜毛是死人呀?」
如此一說,禿子頓時楞了。
韓筱莉嬌靨一紅,不禁懊惱的說:「昨夜不放走玄洪兩人就好了?」
憨姑突然忿聲說:「就是都殺光了也沒用,慕後還有一個唆使老賊『多臂瘟神』哪!」
「一塵」道人一聽,不由恨聲說:「鄧天愚這老賊,看他能夠陰毒到幾時,我『一塵』
總有一天給他點苦頭吃。」
說話之間,不覺已出了南關大街,消息傳播的實在快,城外街上的人也在紛紛議論著東
關郊外的事情。
只聽一個青年的聲音,震聲的說:「魏老伯,您知道嗎?那些屍體中竟然有『武當三劍』
中的張昭嗣呀!」
一個蒼勁的聲音淡淡一笑道:「武當三劍狂妄自大,目中無人,老朽早就說過,他們終
有一天會倒霉,只是殺了一個跑了兩個,今後可就有熱鬧瞧了。」
另一個中年人的聲音,迷惑的問:「魏老伯是說,武當掌門為了他的親傳弟子被殺,必
會派出大批精英高手尋找真兇報仇?」
蒼老聲音淡然一笑,輕蔑的說:「敢向武當門人下手的人,豈是等閒人物?武當掌門如
果知道他 的弟子屍體僵凍,涓血不滴,只有請求天下各大門派和八大世家,提前舉行龍首
大會了。」
江玉帆聽至此處,心中愈加懊惱,不自覺的一抖絲韁,放馬向街外馳去。
「風雷拐」等人自然也聽得清清楚楚,看情形要想保持盟主的秘密身份,愈來愈困難了。
根據方才群眾中那位老人的口氣看,他似乎已清楚崆峒群道是死在「寒魄神功」之下,
當然,他 也聯想到的是『塞上姥姥』,絕不會想到是江玉帆,但是,時間一久,根據種種
關係的揣測,自然就知道是誰了。
眾人一出城外大街,立即轉進西上鄉道。
由於鄉間人口稀少,看到的都是樸實景象,聽到的都是談話稼穡,既少武林人物,也聽
不到驚人訛傳,大家對嘉興東郊發生的事,因而也沖淡了不少。
一連數日,馬不停蹄,直到過了固城湖,才奔上官道,找尋丐幫的弟子,打聽「萬里飄
風」等人 的行蹤。
一問之下,得到的消息竟是「萬里飄風」等星夜兼程,業已進入了黃山山區。
江玉帆等人一聽,俱都楞了。
「黑煞神」首先迷惑的說:「他奶奶的,這老小子的家住東海,他跑到黃山去幹啥?」
「鬼刀母夜叉」罵道:「萬里飄風詭計多端,咱們可不能再上這老小子的當了。」
江玉帆也迷惑的自語說:「他們為什麼進入了黃山山區呢?」
禿子王永清自以為聰明的說:「盟主,『萬里飄風』老好巨猾,他知道咱們會追來,為
了擺脫咱們,說不定故意引咱們進入黃山山區,等咱們一到,他老小子又從別的地方跑了!」
「黑煞神」一聽,也自以為是的正色說:「跑了和尚跑不了廟,黃山抓不到,咱們就到
他東海去窩裡掏……」
「鬼刀母夜叉」立即罵道:「這不是抓鴨子捉黃雀,這個窩裡沒有那個窩裡掏,他是個
詭計多端的人!」
這邊幾人鬧嘴,那邊江玉帆和「悟空」已商議完畢,決定繼續往黃山追去。
於是,由固城湖向西南,有時早行夜宿,有時星夜兼程,一面急急趕路,一面不時打聽,
得到的結果是「萬里飄風」等人,連同竹簾小轎,的確進入了黃山山區,而且再沒有出來。
江玉帆聽了這消息,雖然感到興奮,但也覺得迷惑,如果山中沒有宅院房舍,「萬里飄
風」等人絕難久住下去。
這天申時剛過,武林歷代風雲際會的黃山,終於在望了。
遙見黃山,山勢雄偉,峰嶺綿延,濃郁蒼翠,白雲瀰漫,著名的天都,蓮花等峰,均高
插雲上。
到達山麓,已是掌燈時分了。
眾人悄悄進入東麓山腳角下的一個僻靜小村,選了三家較大的獵戶住下來。
飯後重新計議,決定仍由江玉帆和韓筱莉深入山區偵察,天明後大家再公然進入。
江玉帆和韓筱莉一出小村,立即展開輕功,直向山口馳去。
韓筱莉自加入遊俠同盟,這還是第一次和江玉帆單獨在一起,心坎裡自然充滿了熱情,
蜜意。
但是,江玉帆的心情,就像被疾勁山風吹動的漫天濃雲,翻騰,陰沉,諾大的黃山,他
不知要到什麼地方去找「萬里飄風」等人。
進入山口,光線尤為暗淡,但兩人功力深厚,目光精銳,依然疾馳如飛。
翻嶺越谷,穿林過溪,漸漸鬆竹雜生,籐蘿遍地,到處是猙獰怪石,業已無路可循。
芳心中充滿了甜意的韓筱莉,漸漸柳眉緊蹙,滿臉的嬌嗔,因為她喜愛的玉表弟,自出
小村到現在,還沒有和她交談過一句。
只見疾馳如飛的江玉帆,劍眉微蹙,目光如炬,不停的東瞧西望,神色間充滿了憂急。
韓筱莉滿腹的委屈,心裡越想越有氣,根本無心觀察山區谷峰間,以及濃郁松竹中有沒
有可疑之處。
就在這時,兩人的目光倏然一亮——
遊目一看,發現已達雲上,兩人同時剎住了身勢。
只見皓月當空,夜幕如洗,雲海以上,古木參天,群峰如林,蓮花、天都二峰,高聳夜
空,直插霄漢,宛如鶴立雞群。
韓筱莉看得心中一暢,不自覺的歡聲說:「啊,太美了!」
歡聲甫落,群峰回應,餘音歷久不絕,一直蕩漾夜空。
江玉帆心中一驚,不由焦急的壓低聲音說:「表姐,你怎可在此毫無忌憚的歡呼?」
韓筱莉見江玉帆一路上沒有和她談話,如今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責備她,芳心愈想愈氣,
不由倔強的說:「為什麼不可以?」
江玉帆一聽,只得抬手一指附近的幾座峰巔,壓低聲音說:「喏,你看!」
韓筱莉循著江玉帆的指向一看,發現幾座峰腰間的濃蔭暗線中,隱隱現出一角琉瓦簷影,
在皓潔的月光照耀下,閃閃生輝。
看了這情形,韓筱莉自然知道那些都是山中的道觀禪寺或庵院,而裡面的僧侶,不少是
武功高絕的世外高人。
但是,她嬌縱成性,加之她正在和江玉帆鬥氣,是以,輕蔑的看了一眼後,依然不以為
意的說:「怕什麼,距離這裡至少也有二三里地!」
江玉帆一聽,只得無可奈何的解釋說:「夜靜更深,位在山區,雖然是極輕微的聲音也
可傳出七八里地,你這樣毫無顧忌的歡聲嬌呼,那還得了?」
韓筱莉一聽.愈加倔強的說:「怕什麼?我還要仰天長嘯呢!」
說話之間,仰首望天,作著高吭長嘯之勢。
江玉帆一見,頓時慌了,急上一步,伸手如電,立即將韓筱莉的櫻口掩住,同時,焦急
氣忿的說:「表姐,你怎可這樣倔強任性?」
韓筱莉芳心狂跳,嬌靨羞紅,但有甜甜勝利的感覺,不自覺的「噗哧」笑了!
江玉帆為了怕韓筱莉吭山山聲來,右手掩住她的櫻口,左手按著她的香肩,韓筱莉的嬌
軀,幾乎完全被攬進他的懷裡,陣陣溫馨蘭息,撲面襲鼻,令他心跳神移,幾乎忍不住就勢
將她的纖腰抱住。
由於韓筱莉的「噗哧」嬌笑,使他頓時驚覺,俊面一紅,倏然離開了,他不敢再看韓筱
莉,故作生氣的樣子忿忿的坐在就近一塊長石上,低頭不語,以平抑他的心跳和愛的衝動情
緒。
韓筱莉一見,含著甜甜嬌笑,急步走了過去,就在他的身側偎依著坐下來,同時,頗含
歉意的柔聲問:「玉弟弟,你生氣了?」
江玉帆剛剛平抑下去得情緒,再度高漲起來,尤其,韓筱莉的如雲繡鬢已摩觸到他的頭
頰,在她 鮮紅欲滴的櫻口內,吐氣如蘭,薰人欲醉,使他幾乎不能自己。
韓筱莉見江玉帆不答話,芳心一震,突然坐直嬌軀,高嘟著櫻口,生氣說:「我早就知
道你不喜歡我!」
江玉帆心中一驚,不自覺的脫口說:「我什麼時候說不喜歡你?」
韓筱莉一聽,頓時心花怒放的笑了,同時再將嬌軀偎近江玉帆些,急切柔情的問:「那
你為什麼不理我?」
說話之間,情不自禁的抱住了江玉帆的左臂,同時羞紅著嬌靨,仰望著江玉帆的通紅俊
面,等待他的回答。
江王帆自是不便說出真心話,只得裝作不高興的說:「你總愛使性子,不聽話……」
話未說完,無限嬌美的韓筱莉已遷就的連聲說:「好好,以後姊姊不使性子,一切聽你
的,好不好?」
江玉帆心裡高興的不由回首去看他這位充滿青春活力的莉表姊!
轉首一看.群情不由一呆,在這一剎那,他才真的發現,韓筏莉實在太美了!
她的皮膚細膩,微帶一絲象牙色,柳眉柔細,斜飛近鬢,一雙黑白明亮的眸子,在長長
的睫縫後,深遽,澄澈,像夜空璀璨的星星,鼻子小巧而挺直,櫻唇紅潤而艷麗,一絲甜笑,
露出一線整齊而潔白的貝齒!
啊,太美了,他忍不住在心裡高興著,這些天我怎的竟沒發現呢?
是柔美皓潔的月光增加了地的美?是山中的靈氣憑添了她雍容如芝蘭的氣質?不,這想
法都是對她的侮辱,因為她原就這麼美,只是他這時才有機會靜靜的欣賞她的美。
江玉帆輕輕攬住她的纖腰,終於將朱唇印在她的櫻唇上,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二次親吻他
喜歡的女孩子。
韓筱莉半仰著嬌軀,緩緩閉上了眼睛迎接著個郎一次又一次的親吻著……。
歡欣的淚,終於在她長而柔細的睫縫裡如珍珠樣的一顆接一顆的滾下來!
江玉帆不知莉姊姊為什麼要哭,她繼續去吻她的香腮,吻她的眼睛,吻她的眼淚,他這
時才知道,女孩子的眼淚,也是鹹的。
在深遽夜空的皓潔明月下,在如林的青翠群峰中,雲海無邊,松濤嗚咽,有如天上仙境,
兩情沉醉,早已忘了身處何地,來此何為了!
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響起一聲慈祥佛號:「阿彌陀佛!」
江玉帆和韓筱莉驟然一驚,同時由青石上跳起來——
兩人轉首一看,只見一丈以外的草地上,赫然站著一位頭戴瓜形僧帽,身穿月白緇衣的
老師太。
只見老師太年在八旬以上,豐持銀絲拂塵,項掛念珠,生得慈眉善日,正滿面慈祥的望
著他們兩人微笑。
江玉帆和韓筱莉兩人似乎受了老師太的慈祥感貿,兩人同時施禮恭聲說:「晚輩,江玉
帆韓筱莉,叩見師太!」
說罷,雙雙跪了下去。
老師太也不謙遜,僅慈祥的一笑,說:「兩位小施主免禮,快請起來。」
江玉帆和韓筱莉叩首起身,兩人仍羞得不敢抬頭。
老師太再度慈祥的一笑說:「兩位小施才是不期在此相遇,還是特的登峰前來賞月?」
韓筱莉一聽,想到方才和玉弟弟相擁親吻的情形,盡被這位老師太看在眼中,真是羞得
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小洞鑽進去。
江玉帆終究是男孩子,立即拱揖恭聲回答說:「晚輩等特來黃山找人!」
老師太慈祥的一笑:「為何不找了呢?」
江玉帆只得說:「因為還沒找到他們!」
老師太「哦」了一聲,親切的說:「老尼久居此山,各寺觀庵的方丈主持大都認得,你
們找的是誰?說出來看看老尼認不認識?」
江王帆工聽,只得搖搖頭,說:「師太恐怕不認識!」
老師太驚異的「噢」了一聲,迷惑的說:「你們兩人找的不是此山中的人?」
韓筱莉突然抬起頭來說:「這個人是個老江湖,人很狡猾,他的名字叫趙竟成,人們給
他的綽號叫『萬里飄風』……」
話未說完,老師太已驚異的說:「萬里飄風家住東海,你們怎的會跑到此地來找他呢?」
江玉帆聽得一驚,不由驚異的問:「師太也認識他?」 老師太微一頷首,道:「這位
姑娘方才不是說了嗎?他是個老江湖,老尼有時也在江湖上走動,
自然聽說過他的名號,只是老尼聽到的與兩位小施主的不同罷了!」
江玉帆聽出老尼姑的口氣,有偏袒「萬里飄風」趙竟成的意思,心中一動,立時提高了
警惕。
但他仍謙和的問:「師太聽到的有何不同?」
老師太慈談一笑說:「拒老尼所知,他的輕功極俊,為人坦實,在武林中稍有薄譽,不
過老尼與他並不相識!」
韓筱莉終究欠缺經驗,脫口急聲說:「師太千萬可光聽江湖上的傳說,『萬里飄風』上
個月還騙了我玉弟弟一件……」
江玉帆一聽、立即阻止說:「莉姊姊!」
韓筱莉一聽,立即住口不說了。
老師太慈祥的一笑,說:「不錯,江湖上有很多人是浪來的虛名,聽你們這麼一說,
『萬里飄風』八成也是這一流的人了?」
說此一頓,不由望著江玉帆,關切的問:「不知『萬里飄風』騙了小施主的一件什麼東
西?」
江玉帆略微遲疑,終於含糊的說:「是一件古董!」
老師太一聽,卻有些大感意外的說:「練武之人要古董何用?想必是小施主家的祖傳珍
寶吧?」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驚,不由直覺的急聲問:「師太您知道?」
老師太慈祥的一笑,道:「傻孩子,練武之人視珍器名劍秘笈尤重生命,除此之外,
『萬里飄風』何以要喪名敗節去騙別人的東西?」
江玉帆凵聽,不見覺的懊悔說:「其實『萬里飄風』騙去的東西並不是晚輩自己的,晚
輩也是受人危難中相托,代人保管而已。」
說罷,不自覺的歎了口氣。
老師太一見、立勳同情的說:「這樣說來,『萬里飄風』的確是個罪不可恕的人了!」
韓筱莉突然要求說:「師太既然久居黃山,必然知道何處有茅舍宅院,師太可否告知晚
輩兩人一兩處?」
老師太霜眉一蹙,不答反問道:「你們確定『萬里飄風』已潛來黃山?」
韓波莉毫不遲疑的頷首說:「是的,而且我們還知道,他們進入黃山後,再沒有出去!」
老師太驚異的「噢」了一聲,迷惑的問:「聽你們的口氣,好像不止『萬里飄風』一人
似的?」
江玉帆只得頷首說:「是的,他們一共是四個老人,一個僕婦,還有一個始終坐在竹簾
小轎中的女子!」
話聲甫落,老師大已正色說:「既然有這麼多人,一定很容易調查,老尼願代你們問一
問,明天 晚上你們仍在此時此地來聽老尼的消息!」
江玉帆和韓筱莉一聽,十分高興,同時恭聲說:「多謝師太協助,晚輩感激不盡!」
老師太正色說:「現在天色已晚,不宜在山中久留,明天此時再來就是,快去吧!」
江玉帆見老尼姑立等他們離去,只得拱揖應了聲是,即和韓筱莉,展開輕功,沿著來時
的路線,飛身馳去。
一入雲海,光線頓時暗下來。
經過一片亂石處,韓筱莉突然一拉江玉帆,兩人同時停下來,而且,迅即隱在大石後。
江玉帆見韓筱莉偎在身邊,一直拉著他的手,不由急聲問:「你要作什麼?」
韓筱莉經過和玉弟弟方纔的擁吻,羞意已沒有方纔那麼濃了,這時見問,立即壓低聲音
說:「你真的就這樣下山了?」
江玉帆一聽,只得無可奈何的說:「老師太在那裡立等我們離去……」
韓筱莉未待江玉帆話完,立即嗔聲說:「她也不會在那裡站一晚上呀?」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動,不由急聲問:「你是說我們馬上再回去?」
韓筱莉毫不遲疑的點點頭,說:「當然嘍,你不覺得這位老師太有幾分可疑?」
江玉帆想了想,遲疑的說:「看她說話親切!神態慈祥……」
韓筱莉一聽,立即反駁說:「你不是說,『萬里飄風』在外表上看來,也像一個有德長
老嗎?」
一句話說動了江玉帆,不由恍然道:「是呀,說不定她就是『萬里飄風』等人的同路
人。」
韓筱莉正色說:「所以說,我們不能就這麼回去,如果『悟空』等人問起來,不笑掉他
們的大牙才怪呢?」
江玉帆又蹙眉遲疑的說:「可是……萬一回去碰上那位老師太呢?」
韓筱莉毫不遲疑的說:「那就證明她心中有詭,時時在監視我們,如果她坦然的走了,
也可證明她確確實實願意協助我們!」
江玉帆依然為難的說:「我是說,萬一我們又碰上了那位老師太,我們總應該事先準備
好一套說詞呀!」
韓波莉深覺有理,立即仰首望天,閃動著一雙明亮大眼睛想主意。
江玉帆思緒紊亂,他根本定不下心來想對策,因為站在他胸前的莉表姐太美了,她不但
一嗔一笑美,而且在她嬌憨爽直的個性中,還有一種稚氣未除的美。
在這一剎那,他會把佟玉清拿來和她比,他也曾把阮媛玲拿來比,他發覺她們三人都有
她們各人的氣質。
他覺得佟玉清嬌軀健美,她白嫩臉蛋上的大白麻子淹沒不了她充滿了青春的魅力。
只是她最近變得多愁善感,時常偷偷的傷感落淚,完全沒有了惠山破廟初見時的那種豪
氣。
但是,他對佟玉清經常照顧他的起居,每天早晨為他櫛發整衣,對她的溫柔、體貼,以
及像一個賢慧的妻子在盡著她的責任,他是深深的記在心裡。
所以,當阮媛玲問到他是否對佟玉清喜歡的時候,他會毫不遲疑的同答「是」。
一想到阮媛玲,江玉帆的俊面上便會掛上一絲快意的微笑,因為阮媛玲嬌小美麗,善解
人意,是個聰慧溫順的可人兒……。
正在沉思的人神,耳畔突然響起韓筱莉的急切聲音道:「啊,有了!」
江玉帆驟然一驚,急定心神,不由脫口茫然間:「有了什麼?」
韓筱莉發覺江玉帆神情有異,不由嗔聲問:「你站在我的面前想什麼?」
江玉帆被問得一楞,趕緊解釋說:「我在想遇到那位老師太時的說詞呀?」
韓筱莉那裡肯信,但又不便說什麼,因為她自己清楚,她是絕對無法一個人佔有像江玉
帆這樣夫婿的。
是以,嬌哼了一聲,沉聲問:「你認為該怎麼說?」
江玉帆被問得一楞,只得反問道:「莉姊姊,你說該怎麼說?」
一聲「莉姊姊」,喊得韓筱莉妒意全消,深情的睇了江玉帆一眼,嗔聲說:「想了半天
也沒想出個辦法來?」
江玉帆心中一動,急中生智,突然訕訕的說:「小弟想是想到了說詞,只怕姊姊你不同
意!」
韓筱莉順口笑著說:「你說出來聽聽看嘛,好辦法姊姊當然聽你的,好歹你也是我的頂
頭上司盟主呀!」
江玉帆裝出一副正經神色說:「萬一我們再遇到那位老師太,我們就說下山時發現一個
人正鬼鬼崇崇的向山內馳來!」
韓筱莉聽得一楞 不由驚異的問:「你方才真的在想對策?」
江玉帆忍笑委屈的說:「小弟為什麼要騙你呢?」
韓筱莉一聽,立即抱歉的說:「好了,是我冤枉了你,我想的也正是這個辦法,不過我
們得說發現的那人是個女的。」
江玉帆立即不解的間:「為什麼,姊姊?」
韓筱莉解釋說:「因為那個小姐是一直坐在轎裡的,咱們遊俠同盟的兄弟姊妹又都不認
識,碰見女子夜靜更深在山區裡飛馳,我們今夜不是就不虛此行了嗎?」
江玉帆卻劍眉一蹙,為難的說:「可是,萬一那位老師太追問我們那個女子呢?為何她
沒有看見馳過來?」
韓筱莉立即正色說:「我們當然說,方才正追到附近,突然不見了……」
話未說完,江玉帆的俊面倏然一變,脫口悄聲說:「姊姊有人!」
韓筱莉心中一驚,急忙凝神,發現果然有一絲衣袂破風聲,正由下面向這邊馳來,而且,
似乎不止一人。
於是,急忙一拉江玉帆,悄聲說:「快躲起來,他們一定經過此地!」
說話之間,拉著江玉帆的手,兩人匆匆隱身在兩座怪石之間的落地矮松後。
兩人緊緊的偎依在一起,俱都屏息凝神,目光一瞬不瞬的望著來人的方向。
因為這是一座斜嶺通向深處的嶺脊,來人進入群峰深處,一定會經過這附近十數丈之內。
這時山風較前強勁,雲層移動的很快,時濃時淡,視線也時而清楚,時而模糊。
隨著衣袂破風聲響的清晰,突然傳來一聲女子嬌笑!
江玉帆和韓筱莉同時一驚,四目相對,似乎在說,這麼巧?竟被我們猜中了,來人中竟
然有個女子?
轉首再看,兩道纖細人影,已到了七八丈外。
江玉帆兩人凝目一看,只見兩道纖細人影,一著綠衣,一著青裝,根據兩個人的衣著,
顯然都是侍女。
兩個侍女的臉上都掛著愉快的笑,一路上似乎正談著有趣的事。
只見穿青衣的侍女,正色笑著說:「前天我對小雲妹妹說,咱們小姐害的是相思病,她
還有些不相信呢!」
穿綠衣的侍女,不以為然的說:「小姐悶悶不樂,不思飲食,未必就是相思病,你今後
還是少說這些話……」
話未說完,青衣侍女已正色說:「這話不是我說的呀!」
綠衣侍女一笑說:「不是你說的難道是老夫人說的不成?」
青衣侍女一聽,特的壓低聲音說:「是寧大娘說的呀!」
綠衣侍女輕哼一聲,有些不信的說:「寧大娘會對你說這些?」
青衣侍女立即正色說:「不是對我說,是對老夫人說的時候,我在外間偷聽到的。」
綠衣侍女神色一驚,脫口急聲問:「真的?」
說話之間,兩個侍女已馳了過去。
韓筱莉一見,向著江玉帆一嗷嘴,悄聲說:「盯下去!」
於是,兩人閃出松後,以極輕靈的身法,保持適當的距離,屏息跟了下去。
前面的青衣侍女,繼續認真的說:「寧大娘說,小姐已打聽出那個少年的身世底細,心
裡後悔的了不得……」
綠衣侍女不解的問:「後悔什麼?」
青衣侍女說:「還不是沒有找到和那個少年郎君親近的機會?」
話聲甫落,綠衣少女突然興奮的說:「啊,到了雲上了,好美的月亮喲……」
話未說完,已響起那位老師太的聲音說:「阿彌陀佛,終於把你們兩個丫頭等到了!」
江玉帆大吃一驚,急忙剎住身勢,指了指不遠處的大石,和韓筱莉同時隱在石後。
只聽兩個侍女齊聲說:「慧如師太,您有什麼事嗎?已經三更過半了呢?」
慧如老師太沒有答話,反而沉聲問:「小晴,你們方才上來時,可會碰見兩個人?」
江玉帆一聽,心知要糟!
只聽兩個侍女,迷惑的同答說:「沒有呀?什麼人?」
只聽慧如師太,怒聲間:「一男一女兩個年青人,前們真的沒看見嗎?」
兩個侍女有些焦急的說:「回稟老師太,小婢等真的沒看見呀!」
濛濛的雲上略微一靜,突然傳來慧如老師太的厲聲問:「兩位小施主還不上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