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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斗萬艷杯系列第一部(金斗萬艷杯)》第6章
第二十五章

  江玉帆業已下定決心,這一次就是追到西天邊,也要追上白皮毛衣女子,弄清她的師承

來歷,一睹她的廬山真面目。

  是以,當他第一眼發現白毛皮衣女子時,便一聲不吭的盡展輕功,直向當前梯嶺上如飛

地去。

  雖然,他聽到了佟玉清的焦急嬌呼,但是,這一次他沒有理會,繼續向嶺上撲去。

  飛撲中,凝目一看,發現挾著滾滾雪霧,電掣向第一座梯嶺下飛馳的白皮毛衣女子,目

閃驚急,神色間顯得有些慌張。

  舉目再向後面的斷峰上看去,白皮毛衣女子的身後並沒有高手追擊,這的確令江玉帆費

解。

  打量間,業已馳上面前的梯嶺。

  但是,就在他馳上梯嶺的同時,由第一梯嶺上電掣馳下的白毛皮衣女子已發現了他。

  只見白皮毛衣女子大感意外的目光一亮,一聲驚呼,嬌軀一閃,疾如隕星墜地般,挾著

「沙沙」響聲,直向嶺右斜下飛去,而且,去勢之疾,較方才不知又快了幾倍。

  江玉帆一見,脫口疾呼:「姑娘請站住,在下是江玉帆。」

  說話之間,衫袖疾拂,加速向前追去。

  但是,白毛皮衣女子頭也不回,身形不停的急烈閃動,沿著一道伸向西北的大山溝,飛

似的向前逃去。

  江玉帆感到非常不解,更鬧不清這位身穿白毛皮衣的女子,三番兩次的幫助他,而又三

番兩次的不願意見他的原因。

  不過,方才在白毛皮衣女子蜇身驚呼的一剎那,他僅看到她皮帽下那張嬌美面龐的輪廓。

  因為在她罩頭的白毛皮帽上,尚蒙著一層薄紗,所以他沒能看清她的面目。

  白毛皮衣女子的美好面龐上罩一層薄紗,在江玉帆來說,他當然不會認為是為了他,因

為在這麼急的大雪中,以她這種快速如飛的身法飛馳,臉上單一層薄紗,自然是為了保護她

嬌美的面龐和眼睛而有利於視線和飛行。

  另一點令江玉帆感到不解的是,在山口下的小部落外,他會親眼看到白毛皮衣女子揮舞

著寒光閃閃的兵器與人交手,但是,這時卻見她徒手未擺兵刃。

  正感不解,業已到了第一座梯嶺下,低頭一看,這才發現白毛皮衣女子所經過的積雪上,

竟留下兩道光滑平整,寬約三寸的淺溝。

  江玉帆看了這情形,頓時恍然大悟,白毛皮衣女子的腳下,果然穿著東西,只是不知道

那東西是個什麼樣子。

  看罷抬頭,神色不由一變,就這眨眼之間的工夫,白毛皮衣女子順溝而下,看看就要到

了嶺下的雪谷中,彼此距離也愈拉愈遠了。

  心中一急,大喝一聲,衫袖一拂,身形凌空而起,一式「大鵬棲枝」,背張著兩臂,宛

如蒼鷹搏兔般,直向白毛皮衣女子撲去。

  由於汪玉帆的那聲大喝,白毛皮衣女子本能的回頭向江玉帆看來。

  回頭一看,發現江玉帆凌空向她撲去,面色大變,身法愈形慌亂,加速向雪谷的盡頭馳

去。

  江玉帆一撲之勢,速度果然驚人,落腳之處,已達溝下,足尖在一方雪巖上一點,繼續

向前追去,但是,距離前面飛馳的白毛皮衣女子仍有數十丈距離。

  這時,雪更大了,而且,風力也較前增強,天空顯得愈來愈昏暗,氣溫也愈來愈酷寒了。

  江玉帆再度飛撲中,發現馳至雪谷盡頭的白毛皮衣女子的身法突然慢下來。

  因為,雪谷的盡頭是另一座斜橫梯嶺,而且,嶺上就是那座奇特斷峰的東北麓。

  打量間,驀見前面的白毛皮衣女子,突然將身形停下來,兩腳一甩,甩掉腳上的兩樣東

西,繼續向斜橫梯嶺上馳去。

  江玉帆一看,這才知道白毛皮衣女子腳上踏的東西,只能往低窪的地方飛馳,如果往高

處飛昇就不成了。

  心念間,已到白毛皮衣女子方才停身處,發現方才白毛皮衣女子腳上甩掉的兩樣東西,

竟是兩個形如飛梭的平滑鐵板。

  江玉帆無暇多看,繼續加速向斜嶺上追去,因為白毛皮衣女子已馳至嶺上。

  緊接著,白影一閃,白毛皮衣女子業已不見。

  江玉帆一見,心中大急,雙袖一抖,身形加快,直射嶺巔之上。

  就在他馳上嶺巔的同時,發現十數丈外的斷峰峰角下,竟有不少洞口奇特的雪窟,而白

毛皮衣女子正身形一閃,縱進了一個寬約五六尺高約近一丈的雪窟內。

  江玉帆深怕白毛皮衣女子遁走,猛提一口真氣,逕向白毛皮衣女子進入的雪窟洞口撲去,

  這一撲之勢,身形如煙,快如電掣。亮影一閃已到了洞口前。

  但是,就在江玉帆飛撲的同時,曾聽到洞內發出一聲女子的「嚶嚀」聲。

  江玉帆心中一驚,雙袖一抖,急忙剎住身勢。

  由於他的身法太快了,雖然及時驚覺,但仍到了雪窟的洞口前。

  果然,只聽「蓬」的一聲,一團剛猛狂飆,挾著碎冰雪屑,「呼」的一聲擊出來。

  江玉帆不敢怠慢,衫袖一揮,飛身是退五丈。

  停身立穩,凝目細看,只見洞內積滿了冰雪,兩丈以內,一片漆黑,深不見底,也看不

見白毛皮衣女子藏身何處。

  江玉帆這時心中已漸漸悟到,進入洞中的白毛皮衣女子,很可能不是客棧示警,山口相

助的白毛皮衣女子。

  因為,如果是,她用不著見了他像看到魔鬼似的奪路而逃,也用不著躲進雪窟裡避不見

面。

  再者,既然相救於前,便不會下煞手於後,像方纔這等雄厚剛猛的劈空掌,挾著碎冰雪

屑,若非他及時提高驚覺,迅即剎住身勢,一旦直追入洞,那還得了?

  一想到剛猛雄厚的劈空掌,心頭不由一震,他不相信方纔那個白毛皮衣女子會具有那等

雄厚的劈空掌力!

  由於有了這一想法,再和方纔那聲女子「嚶嚀」加以對照,洞中很可能另有男性高手,

而白毛皮衣女子的那聲「嚶嚀」,顯然是中了別人的暗算,或被另一個人狙然掩住了口鼻。

  江玉帆心念及此,不自覺的運功提掌,緩步向洞口前走去,同時,關切的問:「姑娘可

是被人挾持了?」

  說話之間,已近洞口,洞內也傳出一聲女子的痛苦「呻吟」聲。

  江玉帆心中一驚,正待撲入,「蓬」的一聲大響,較之方才尤為剛猛的狂飆,挾著碎冰

雪屑,再度噴擊出來。

  同時,洞內也響起一聲震人耳鼓的哈哈大笑,顯得十分得意。

  江玉帆早已有備,就在狂飆擊出的同時,他已閃身避至洞口一側,他不便出掌反擊,因

為那個白毛皮衣女子仍在洞內,而且已被洞內之人挾持,如果他奮力出掌,反震回去的碎冰,

很可能傷了那個白毛皮衣女子。

  也就在這時,十數丈外突然傳來數聲驚急嬌呼。

  江玉帆回頭一看,只見陸貞娘,韓筱莉,朱擎珠,佟玉清四人在前,阮媛玲和憨姑兩人

在後,六人當先馳上嶺巔,正向這邊馳來。

  當陸貞娘六人馳上嶺巔時,恰好看見由洞內噴射而出的碎冰雪屑和那聲大笑,是以,六

人來至近前,朱擎珠首先驚異的問:「聽方纔的笑聲,洞裡好像是個男人嘛?」

  話聲甫落,洞內再度傳出一聲哈哈大笑道:「不錯,正是大爺『飛叉』凌一釗,有本事

你就進來瞧一瞧!」

  佟玉清聽得心中有氣,立即探首凝目向洞內察看。

  就在她探首的同時,洞內「蓬」的一聲大響,無數碎冰雪屑再度噴射出來!

  洞內的「飛叉」凌一釗,也再度發出一聲得意的哈哈大笑。

  佟玉清將身形一閃,立即撥急的說:「我已看見那人的位置,是在右側的洞隙裡,而且

地上臥著一團白影,很可能就是那個白毛皮衣女子。」

  話聲甫落,江玉帆正待說些什麼,洞內的「飛叉」凌一釗已哈哈大笑,道:「不錯,洞

裡的賤婢是姓江小輩的老相好,有本事你們就把她救出去!」

  朱擎珠一聽,不由迷惑的望著陸貞娘幾人,自語似的說:「什麼?是玉哥哥的老相好?」

  江玉帆氣得俊面一紅,正待說什麼,「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已紛紛馳至近

前。

  「一塵」道人首先急聲問:「盟主,那位姑娘可是躲進洞裡去了?」

  江玉帆懊惱的一頷首說:「那位姑娘已經受制,洞裡另有一個叫凌一釗的歹徒在內。」

  說此一頓,立即又望著「悟空」等人,急聲吩咐道:「大家快散開監視住每個雪窟洞口,

以防他由其他洞口溜走!」

  「悟空」等人一聽,恭聲應是,紛紛散開了。

  但是洞內的凌一釗卻哈哈大笑道:「你們都別妄費心機,老實告訴你們,此地的每一個

雪窟都可通往『玉闕峪』,大爺要什麼時候離去就什麼時候離去……」

  江玉帆等人一聽,俱都不自覺的抬頭看一眼斜伸數十丈以上的斷峰絕崖,果真如凌一釗

所說,積滿冰雪的斷峰平崖上,就是「玉闕峪」了!

  大家俱都仰頭察看斷峰形勢,唯獨佟玉清和陸貞娘兩人,悄聲交談,並不時比劃一下手

勢。

  眾人抬頭打量間,只聽洞中的凌一釗,繼續刁鑽的朗聲說:「姓江的小輩,你不是要拜

謁五位老人家有事請教嗎?你進來,大爺領著你前去……」

  去字方自出口,陸貞娘閃身已到了洞口前,只見她一聲嬌叱,手指疾捻,兩縷銀絲閃電

般射進洞內。

  「蓬」的一聲,又是無數碎冰雪屑射出來!

  但是,也就在碎冰狂飆噴射而出的同時,陸貞娘已飛身縱至洞口的右側,而洞內也傳出

一聲淒厲驚心的狂怒慘嗥!

  佟玉清一聽,立即脫口急呼道:「陸姊姊的『銀絲烏金釘』射中了凌一釗的雙目……」

  話未說完,洞中一道高大身影,飛舞看三股鋼叉,挾著「哇哇」怪叫,瘋狂的衝出洞來。

  陸貞娘等人一見,知道是被射中雙目的凌一釗,只見他身材高大,一身皮衣,大約三十

八九歲年紀,兩隻暴眼,時合時啟,咬牙切齒,神情十分淒厲,顯然到了暴怒如狂的程度。

  「銅人判官」一見「飛叉」凌一釗縱出來,也不發話,大喝一聲,飛身迎去,手中數十

斤重的獨腳大銅人,一式「泰山壓頂」,照准凌一釗的天靈砸去。

  「飛叉」凌一釗雖然功力不俗,豈是「銅人判官」的敵手,何況他的雙目業已中了兩枚

「銀絲烏金針」,痛入心肺。

  只見金光一閃,噹的一聲金鐵交嗚,接著是一聲清脆響聲,「銅人判官」的獨腳大銅人,

連叉帶人砸下去,凌一釗的鋼叉彎曲,腦漿四射,咚的一聲栽倒在雪地上。

  江玉帆無暇多看,救人要緊,身形一閃,直撲洞內——

  佟玉清一見,再度一聲關切矯呼:「當心洞裡還有人!」

  也就在佟玉清嬌呼的同時,飛身撲進洞內的江玉帆,已發現那個白毛皮衣女子正蜷臥在

雪地上。

  但是,也就在江玉帆發現白毛皮衣女子的同時,兩柄藍光閃閃的飛刀,「嗖嗖」兩聲,

分由雪洞的深處飛射出來——

  江玉帆聽了佟玉清的嬌呼,頓時提高了警覺,這時一見飛刀射來,身形一閃,雙腕疾繞,

順勢將兩柄飛力捏住。

  急忙轉首一看,發現兩道黑影,正轉身向雪洞深處慌張奔去。

  江玉帆身形不停,甩臂振腕,兩柄飛刀,閃電擲向兩道黑影的後背。

  只見兩道藍光一閃而逝,接著傳來兩聲驚心慘叫,兩道黑影,兩手撲天,踉蹌數步,相

繼栽倒。

  擲過飛刀的江玉帆,業已飛身撲至蜷臥地上的白毛皮衣女子身前。

  但是,他的身形尚未立穩,業已發現白毛皮衣女子抱在胸前的雙手指縫間,有一絲鮮紅

的血漬。

  江玉帆這一驚非同小可,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之嫌,急忙蹲身下去,伸臂將白毛皮衣女

子攬抱起來,同時,脫口念呼道:「表姊,你們快來!」

  為了洞中狹小,不使多人進入的陸貞娘等人一聽,立即和韓筱莉、佟玉清三人急步進入

洞內!

  陸貞娘和佟玉清三人疾進中,發現白皮毛衣女子的抱胸雙手滲有血清,心知有異,立即

蹲在她的身前察看。

  佟玉清卻迫不及待的將白皮毛衣女子的面紗揭開,並將她的白毛皮帽向上拉了拉!

  也就在皮帽上拉的同時,江玉帆,陸貞娘,以及佟玉清三人,幾乎是同時發出一聲驚呼!

  「啊,是她!」

  「啊,果然是『紅飛狐』!」

  「紅飛狐」三字方自出口,穿著一身白毛皮衣的「紅飛狐」已痛苦的呻吟了一聲。

  江玉帆一聽,立即以恍然的聲音望著佟玉清,急聲說:「玉姊姊,快給她服一滴『靈芝

玉乳仙草露』!」

  佟玉清那敢怠慢,立即在小錦囊內取出一個綠玉瓶來,拔開瓶塞,趁韓筱莉捏開「紅飛

狐」牙關的同時,傾了數滴在她的口裡。

  江玉帆為了施救方便,立即將「紅飛狐」托抱起來,急步向洞口走去,同時,望著洞口

的朱擎珠,急聲吩咐道:「珠妹,快請右護法來!」

  朱擎珠一聽,立即望著站在七八丈外監視其他洞口的「一塵」道人,急聲招呼道:「右

護法請快來,我們捉住了『紅飛狐』!」

  「一塵」道人一聽,飛身縱了過來。

  「鬼刀母夜叉」和「黑煞神」兩人最恨「紅飛狐」,這時一聽,也緊跟「一塵」道人身

後縱了過來。

  江玉帆一見「一塵」道人縱了過來,立即將「紅飛狐」蹲放在地上,但仍將她攬在懷裡,

同時,急聲道:「你看看她還有沒有救,玉姊姊已給她服過『露芝玉乳仙草露』了!」

  「一塵」道人恭聲應了個是,也急忙將身體蹲下去,但他卻別具用心的將「紅飛狐」的

上身皮衣掀了一下,只見她的柳腰皮帶上,赫然插了一排與客棧示警一般無二的精緻飛刀!

  陸貞娘看得目光一亮,不由脫口急聲道:「果然被玉妹妹猜中了,真的是她!」

  「鬼刀母夜叉」和「黑煞神」聽說已給「紅飛狐」服了「仙芝露」,本待譏罵她幾句,

但想到她的連番示警,山口相助,到了口邊的話只得住口不說了。

  「一塵」道人掀開皮衣的原因,也就是要證實一下在山口相助的白毛皮衣女子是否就是

「紅飛狐」,如今既已證實,立即將「紅飛狐」平素最迷人的明媚大眼睛,以拇指輕巧的掀

開看了一下。

  「一塵」道人僅僅看了一眼,神情一變,急忙又用手指在「紅飛狐」抱在胸前的手指縫

間划動了一下血漬。

  看罷抬頭,立即望著江玉帆,黯然道:「她沒有救了,中毒太深了!」

  江玉帆聽得俊面一變,不由關切的急聲問:「怎麼這麼快,刺中的部位並不重要呀?」

  「一塵」道人一指「紅飛狐」的酥胸說:「暗器深入胸內,所以她的雙手一直緊緊抱

著……」

  話未說完,韓筱莉已用力將「紅飛狐」的纖纖雙手掀開了少許,隨即脫口急聲道:「是

一柄飛刀,還可以看到些許刀柄!」

  「一塵」道人立即黯然說:「即使刀柄露在外面也不能拔出來。」

  江玉帆立即不解的問:「為什麼?」

  「一塵」道人解釋說:「刀一起出,氣就斷了!」

  韓筱莉立即正色說:「難怪她的手抱得這麼緊,我用了四成真力才把她的手掌揭開稍

許!」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動,立即興奮的說:「這麼說她仍能凝聚功力嘍?」

  「一塵」道人黯然搖頭道:「她只是本能的抱住前胸,怕人為她拔刀……」

  佟玉清已看出江玉帆的意思,因而插言道:「我們最好能讓她清醒片刻,問她一下『玉

闕峪』的情形和住置!」

  「一塵」道人立即道:「服過了『仙芝露』,一會兒就醒過來,如果要想快些,只有用

真力幫她醒來。」

  熱心的「黑煞神」一聽,立即自告奮勇的說:「讓俺來!」

  說話之間,就待向前。

  但是,一旁的「鬼刀母夜叉」,刀背一橫,沉聲說:「要你多事,你的功力還比盟主的

深厚?」

  江玉帆一看,知道「鬼刀母夜叉」內心妒忌,但他攬抱著狐媚明麗,充滿了青春魅力的

「紅飛狐」,當著佟玉清和朱擎珠的面,也突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是以,俊面一紅,立時

準備將「紅飛狐」的嬌軀放下。

  但是,就在他雙臂一動的同時,佟玉清突然急聲道:「玉弟弟別動,她醒了!」

  江玉帆低頭一看,「紅飛狐」的一雙明媚大眼睛果然緩緩的睜開了,但已沒有了往日勾

心奪魄的誘人神彩。

  佟玉清一見,立即蹲下身去,正待說什麼,「紅飛狐」已望著江玉帆的俊面,淒然一笑,

乏力的說:「江少堡主,我們又見面了……」

  江王帆到了這時候,也只得點點頭,黯然道:「丁姑娘,你為什麼見了我們就躲

呢?……」

  「紅飛狐」淒然一笑道:「因為我不希望你們知道是我,我為了『萬艷杯』離開了『湖

濱山莊』,現在為了報答你不殺之恩,又背叛了『乾坤五邪』……」

  話未說完,突然一陣急促呼吸。

  佟玉清看出「紅飛狐」的時間不多了,趕緊插言問:「丁姑娘,『乾坤五邪』的居處,

可是就在這座斷峰上?」

  說著,特的指了指頭上數十丈高的斷峰雪崖。

  「紅飛狐」的嬌靨逐漸變得蒼白,而且有了沉濁的鼻息,喘了兩口氣後,才望著佟玉清

點了點頭,無力的說:「你們在山口上放走了不少人……害得我回去險些遭了他們的毒手……

我的雙刀也被他們擊飛了……若不是我雙刀厲害早有準備……這時候……我的屍體恐怕……

也早涼了……」

  說此一頓,喘息了幾口氣,又抬眼望著江玉帆,又淒然一笑,繼續說:「我逃下了『玉

闕峪』,準備就此轉回中原去……偏偏遇到了你……唉……」

  說此歎了口氣,無限惋惜,無限懊惱的搖了搖頭,

  江玉帆心中一急,不自覺的將手伸到「紅飛狐」的皮衣內,同時將掌貼在她的「命門」

上,徐徐將真力輸進「紅飛狐」的體內。

  「紅飛狐」舒暢的喘了口氣,再度睜開了眼睛。

  陸貞娘常去「湖濱山莊」找柳嫻華,和「紅飛狐」也談過不少話,知道她不但人長的漂

亮,也狡黠多智。

  這時見她再度醒來,不由以埋怨的口吻,和聲說:「丁姑娘,方才遇到我們時,你不躲

到此地來就好了,你看現在……」

  話未說完,「紅飛狐」竟緩緩搖頭笑著說:「陸姑娘,人總是要死的……從古到今,多

少豐功偉業的英雄豪傑,都沒有逃得過這一劫……有的人死得轟轟烈烈……有的人死得默默

無聞……有的人死得其所……有的人死不瞑目……」

  站在一旁的「鬼刀母夜叉」,突然不高興的問:「那麼你呢?」

  「紅飛狐」無力的看了一眼「鬼刀母夜叉」,強自一笑,但嬌靨上立現痛苦的說:「我

不是一直在……高高興興的……笑著說話嗎?不管多少年以後……你想到的丁月梅……永遠

是這樣的一個女人……」

  佟玉清知道最後的兩句話,是說給江玉帆聽的,是以,趕緊岔開話題問:「聽說『乾坤

五邪』是用毒的大行家,所以武林人物都怕他們,你願不願意告訴我們,他們的毒都是怎麼

個用法?」

  「紅飛狐」又無神的看一眼佟玉清,乏力的說:「他們並不像『毒鬼谷』七陰叟那樣用

毒……但他們的毒比什麼毒都厲害……只有我乾娘『雪山聖母』……」

  說至此處,呼吸急促,神情痛苦,無神的雙目中,突然湧滿了淚水。

  一旁的韓筱莉,知道「紅飛狐」對她的乾娘「雪山聖母」仍有一些依戀之情,因而關切

的插言問:「你乾娘怎樣?」

  「紅飛狐」眼中的熱淚已一顆接一顆的滾下來,這時見問,只得極痛苦的說:「只有她

一個人不使毒,其他四人都把劇毒溶會在功力和掌招之內……。」

  韓筱莉一聽,立即不以為然的沉聲說:「丁姑娘,你可不能因為『雪山聖母』是你的干

娘你就袒護她,據我所知,她的朱鶴鐵杖內,在與敵交手之際,隨時都可能有毒液噴出

來……」

  話未說完,「紅飛狐」已淒然一笑道:「我的生命已到了油盡燈干的地步,我還要袒護

誰?……她的朱鶴杖內有毒和洪澤湖老湖主的烏金杖……是一樣的……」

  一旁的阮媛玲一聽,不自覺的脫口說:「她的朱鶴杖也是實心的?可是,她怎的知道我

爹的烏金杖也是唬人的呢?」

  「紅飛狐」無神的看一眼阮媛玲,淒然一笑道:「雪山聖母原該是阮姑娘的母親……」

  說至此處,突然一陣痛苦呻吟,嬌軀顫抖,肌肉孿痙,汗珠突然滲出來!

  大家聽了「紅飛狐」的話,正感驚異,沒想到洪澤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昔年

和「雪山聖母」還有一段相戀秘史,而且,也因此得知阮媛玲父親的烏金杖內,根本沒有什

麼毒液毒水。

  這時一見「紅飛狐」的神情,知道她的生命在頃刻之間就要結束了,心思細膩的佟玉清,

立即坦誠鄭重的說:「丁姑娘,你死在江少堡主的懷裡,也應該瞑目含笑了,你遠有什麼遺

言心事,儘管說出來,只要不違情理,江少堡主一定會代你完成!」

  「紅飛狐」一陣痛苦呻吟之後,眼睛已不能轉動,但仍強掙一絲笑意,斷斷續續的說:

「不……要……殺……我……干……娘……」

  娘字出口,似已力盡,但她仍有氣無聲的將烏青的雙唇啟了兩啟,掙了兩掙,螓首一偏,

倒進江玉帆的懷裡,頓時氣絕。

  江王帆不便再攬抱著「紅飛狐」,趁她的屍體未涼,緩緩放在雪地上,並黯然站起身來!

  佟玉清最瞭解江玉帆的性情,他早先雖然恨透了「紅飛狐」,但「紅飛狐」卻為了報答

他不殺之恩而死,而且死在他的懷裡,他自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傷感在心頭。

  是以,遊目望著陸貞娘和韓筱莉幾人,提議說:「就把丁姑娘的屍體放在此地的雪窟裡

吧,等『玉闕峪』事畢,再請老土司運到『都巴利』去安葬!」

  陸貞娘一聽,立即贊同的說:「玉清妹說的不錯,我們把她抬進去吧!」

  於是,由陸阮佟朱四女將「紅飛狐」的屍體抬進另一個狹小的雪窟內。

  「風雷拐」不由感慨的說:「紅飛狐生前做夢也不會想到有這樣的殊榮,由『飛鳳谷』

的陸姑娘和西藏百姓敬重的公主為她抬屍安葬!」

  「一塵」道人則接口說:「她連番示警,山口相助,在『乾坤五邪』來說,她是叛徒,

在我們『遊俠同盟』來說,她是義人,她受到這樣的殊榮,也算受之無愧了!」

  說話之間,陸貞娘四人已將「紅飛狐」的屍體放進雪窟內,並將她前胸上的毒刀取出來。

  韓筱莉知道大雪山的雪熊雪狸特別多,每到夜晚才出來覓食,是以,招手把「悟空」和

「鬼刀母夜叉」兩人請過去,用他們的鬼頭刀和日月鏟將雪窟的洞口封住。

  江王帆望著「悟空」和「鬼刀母夜叉」兩人封閉的洞口,不禁感喟的說:「在她進入雪

窟,我也即將追入洞口的時候,突然聽到她『嚶嚀』了一聲,我當時心中一驚,即時剎住了

身勢……」

  「風雷拐」立即接口說:「姓凌的必是已經知道了她暗中協助咱們的事,不然,他不會

狙然給她一刀的!」

  「銅人判官」點點頭,正待說什麼,「獨臂虎」卻迷惑的說:「說也奇怪,竟他娘的這

麼巧,那三個傢伙偏偏也藏在這個雪洞裡!」

  禿子自以為是的沉聲說:「你沒聽那個姓凌的傢伙說,這裡的每一個雪窟都可以通到

『玉闕峪』?」

  「獨臂虎」立即驚異的問:「你小子是說,那三個傢伙剛由『玉闕峪』下來,而『紅飛

狐』也剛好要回去?」

  禿子正待回答,「銅人判官」已望著江玉帆,不以為然的說:「盟主,您以為這裡的每

一座雪窟都可以通往『玉闕峪』?」

  江玉帆疋色道:「即使這些雪窟真的都能通往『玉闕峪』,我們也不能冒然由雪窟前去。

至於姓凌的三人何以也在這座雪窟內,小弟以為是他們適巧經過此地,在突然發現我們的情

形下,倉惶躲進雪窟內暫避。」

  說著,舉手一指東南方,繼續說:「你們看,由此地向東南望去,正好可以看到第一梯

嶺的前斜面,小弟追趕『紅飛狐』的情形,他們看得清清楚楚!」

  「黑煞神」突然煞有介事的說:「這就叫在劫的難逃呀,你們看,此地的雪洞這麼多,

四個人偏偏都鑽進了這一個,這不是劫數是什麼?」

  江玉帆繼續說:「如果小弟判斷的不錯,這一座雪窟可能是最深遠的一個,說不定還可

以通往其他的雪窟,他們為了便於脫身,所以才都躲進了這座雪窟裡!」

  「一塵」道人卻歎了口氣說:「丁月梅在『湖濱山莊』任女管家的時候,向以狡黠多智

出名,由於她輕功不俗,又喜歡穿紅衣,所以才送給她一個綽號叫『紅飛狐』,沒想到像她

這等機警的女子也有糊塗的時候,既然在山口上與『五邪』派去的人照了面,居然還膽敢回

去……」

  「風雷拐」接口道:「在她以為我們一定會盡殲那些歹徒,所以她才敢回去,不過,我

認為她在心裡仍早有了準備!」

  「銅人判官」立即道:「那是當然,玉闕峪高手如雲,即使她的飛刀再厲害,也難逃脫

那麼多高手的重圍。」

  話聲甫落,陸貞娘等人已封好了洞口走過來。

  這時雪更大了,天空尤為昏暗,好似到了傍晚,氣溫酷寒,烏雪滾滾,有如萬馬奔騰般,

直飛東南。

  韓筱莉抬頭一看,神色略微一變,立即望著江玉帆,一面前進,一面焦急的說:「玉表

弟,我們得趕快轉回『都巴利』去,據我的經驗看,不出一個時辰,一定有狂風大雪下來!」

  江玉帆聽得劍眉一蹙,抬頭一看天空,情形果然有些不對,但是,數十丈高的斷峰雪崖

上就是「玉闕峪」,如果不就此前去,實為不智。

  佟玉清雖然是在中原長大,但對西域的風習氣象卻知之甚詳,她一看天空烏雲滾滾,雪

花有如鵝毛,一旦狂風大作,不出片刻,所有的人都將被雪活埋!

  心念至此,正待說什麼,空際突然傳來一陣內力充沛的哈哈大笑,道:「既然來到了本

天尊的『玉闕仙境』,就該進來見識見識,有什麼好遲疑的呢?哈哈……!」

  說罷;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江玉帆聽得一驚,急忙抬頭,只見數十丈高的雲崖上,雪巖參差;大雪飄飛,看不見發

話的人立身何處。

  韓筱莉則脫口急聲說:「發話的人是『五邪』的老大!」

  「黑煞神」怒罵道:「既然他娘的來了,為何不現身呢?」

  江玉帆似有所悟的說:「他施展的可能是『千里傳音』的功夫!」

  陸貞娘立即贊同的說:「不錯,在深山的高處發話,很有些像是『千里傳音』。但是以

『乾坤五邪』這等知名人物,也許不會故弄玄虛!」

  「鬼刀母夜叉」立即哼了一聲,輕蔑的道:「陸姑娘可也別把他們估計得太高了,就憑

他們山口埋伏,酒中下毒的宵小行徑來說,就是下三流的人物!」

  如此一說,禿子憨姑「獨臂虎」幾人都異口同聲的說「不錯」,就是絕少表示意見的啞

巴,也在旁點了點頭。

  「黑煞神」突然沉聲問:「大家都知道西域有這麼五個老混蛋,武林統稱他們為『乾坤

五邪』,難道他們都是老二老三的這麼喊?連個他娘的綽號名字都沒有?」

  如此一提,「獨臂虎」也恍然不解的說:「是呀,這五個老東西到底他娘的姓啥叫啥,

有沒有個名號?」

  江玉帆等人一聽,不由都以詢問的目光望著韓筱莉。

  韓筱莉也無可奈何的說:「他們姓什麼叫什麼,恐怕連我師父和四位師叔也鬧不清楚,

他們『五邪』雖然自己給自己起了一個綽號,由於不是武林豪傑公認的,所以大家都不重視,

對他們好的就稱他們為西域五高人,像我們就喊他們五邪!」

  朱擎珠一指斷峰雪崖上道:「方纔聽他自稱天尊,可能就是他們自己為自己起的綽號

了?」

  「獨臂虎」立即沉聲道:「天尊?叫他娘的天子多好呢?不但有三百六院的娘娘,還有

七十二嬪妃……」

  話未說完,「黑煞神」已譏聲道:「俺看你是想老婆想瘋了!」

  「獨臂虎」一瞪限,正待反唇相譏,江玉帆已望著韓筱莉,關切的問:「他們自己起的

綽號是什麼?」

  韓筱莉略微沉吟說:「方纔發話的老大叫『玉闕天尊』,老二是『赤陽神君』,老三是

『黑風客』,老四是『金劍銀星』,他們四人的師妹,也就是『紅飛狐』的乾娘叫『雪山聖

母』!」

  「風雷拐」突然不解的問:「不是說『五邪』中的女邪至今還沒婚嫁嗎?」

  韓筱莉嬌靨微微一紅,莞爾一笑道:「這一點我就不清楚了!」

  「黑煞神」嘖嘖兩聲,輕蔑的道:「還沒有出閣就稱『聖母』就收乾女兒了,俺看

她……」

  話夫說完,阮媛玲突然氣紅著嬌靨,沉聲說:「芮壇主,雪山聖母雖然被列為『五邪』

之內,也許她是迫不得已,並沒有什麼罪惡,你方才沒聽丁月梅說,她的朱鶴杖內並沒有毒

液嗎?」

  「黑煞神」一聽,頓時想起方才「紅飛狐」說的話——雪山聖母原該是阮姑娘的母親的

話。

  這時一看阮媛玲的神色,知道她生氣了,是以,以下的話也住口不說了。

  好久沒講話的「鐵羅漢」,突然憨聲說:「奇怪呀,咱們罵了天尊半天,天尊怎的沒有

再吭聲了呢?」

  如此一說,紛紛抬頭上看,崖上依然靜悄悄的。

  江玉帆斷然道:「不管『五邪』在崖上也好,故弄玄虛也好,我們決心登至崖上看看!」

  「風雷拐」有鑒於在黑虎嶺久戰「甘陝雙殘」不下,因而擔憂的說:「盟主,不是屬下

突然起了怯意,稍時進入『玉闕峪』宜智取,不宜力敵,『乾坤五邪』的武功,個個高不可

測,即使和黑虎嶺的『甘陝雙殘』的功力近似,他們也多了三個,何況還有崑崙派的『清虛』

仙長,天山派的『玄玄』真人?」

  如此一說,大家頓時想起陸貞娘久戰「獨腿飛鈸活閻羅」與「悟空」和尚阮媛玲合力夾

攻「無手雙鉤矮仙翁」的一幕。

  大家這一衡情對照,才突然驚覺到雙方的實力相差的實在太懸殊了。

  江玉帆見大家每個人的神情都十分凝重,只有「鐵羅漢」張大聰依然是一臉傻虎虎的表

情,只得鎮定的一笑道:「諸位盡請放心,『乾坤五邪』,目空一切,狂傲自大,我們可根

據他們明明知道我們在斷峰下,他們依然不理不睬不派高手迎擊來看,顯然是沒把咱們看在

眼內,小弟稍時,先設法制服兩人,其餘三人便好對付了。」

  說此一頓,轉首望著陸貞娘,繼續說:「稍時表姊見了『玄玄』真人,可拿柳嫻華的關

系穩住他,『清虛』道人由玉清姊姊應付絕不成問題,再說,每人身上都有一項以上的暗器,

如果運用得法,出其不意,定收奇故!」

  如此一說,每個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憂慮盡逝,對這一次最堅苦,最慘烈的一仗,俱

都充滿了信心!

  江玉帆一看,立即興奮的說:「距天黑的時間不多了,我們快去吧!」

  說話之間,衫袖疾拂,直向斜升的斷峰雪崖上當先馳去!

  也就在江玉帆飛馳而上,陸貞娘等人尚未起步的同時,空際再度傳來「玉闕天尊」的哈

哈大笑道:「既然到了崖上,何必有躲躲藏藏,本天尊在此等候多時了!」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動,急忙剎住身勢,回頭望著發楞的陸貞娘等入,迷惑的說:「莫非

另外有人進入了『王闕峪』?還是『五邪』的老大使詐?」

  佟玉清首先回答說:「我認為都有可能。『五邪』心術不正,我們必須謹慎行事,最好

不要冒然進入!」

  「黑煞神」立即接口道:「這樣最好,咱們給他來個『坐山觀虎鬥』,『漁翁得其利』,

須知二虎相鬧,必有一傷…」」

  話未說完,「鬼刀母夜叉」已不耐煩的說:「好了好了,這一套又是跟你舅舅學的,是

不是?」

  「黑煞神」一整臉色,正待說什麼,陸貞娘已正色道:「芮壇主運用的恰到好處,果真

另有別人進入『玉闕峪』倒是我們求之不得的事……」

  話聲甫落,江玉帆已催促道:「我們先登上峰崖,看清形再決定進退!」

  說罷轉身,再度向斷峰崖上馳去。

  陸貞娘等人不敢怠慢,紛紛展開輕功,起步飛馳。

  斷峰形勢奇特,斜度雖大,但由於終年積雪,十分平滑,所幸大家輕功都具火候,俄頃

工夫,已達崖上。

  江玉帆等人遊目一看,發現崖上平坦廣大,既沒人蹤也沒房屋,但在數十丈外的半峰甫

端,似是有座馬蹄形的深谷。

  於是,各展輕功,迎著鵝毛大雪,再向深谷前緣馳去。

  隨著大家的飛身前進,首先看的是深谷的南面是一座廣大谷口,一眼望去,雪峰銀嶺,

綿延無際,一片銀妝,壯觀至極。

  接著,大家發現下面竟是一座三面絕壁,深約三十餘丈的大綠谷!

  將至綠谷邊緣,大家俱都將身形彎下來。

  探首向谷下一看,俱都目光一亮!

  只見綠谷三面的如削絕壁,俱是晶瑩透明的水晶石,而谷中紫竹紅梅翠柏聞,瓊樓麗閣,

巍峨殿宮,俱是就地取材的水晶石建成,房面殿脊上雖覆了一層冰雪,卻更襯托得堂皇富麗,

真不愧稱為西域著名的「玉闕峪」。

  在谷中樓閣間的曲廊花徑上,不時有身穿紅綠鮮衣的女子走過,谷中雖有冰雪,想是經

常打掃,尤其靠近北面絕壁下的樓閣宮殿間,積雪極薄。

  「黑煞神」看罷,首先自語似的說:「這五個老傢伙可真會享福,孫猴子大鬧的水晶宮

恐怕也不過如此……」

  話未說完,正西突然傳來數聲「嘿嘿」冷笑!

  江王帆等人聞聲一驚,急忙抬頭,循聲一看,不少人脫口輕啊!

  只見數十丈外的正西絕壁崖巔上,不知何時已多了四個身穿一式米黃夾袍的白髮銀髯老

人,和一個銀灰褶裙,手拿鐵枴杖的老婆婆!

  立在四男一女五個老人身後的數十人中,雖然也有老人和老婦,但他們卻都穿著呢衣叉

褲皮背心,每人手中都有兵器。

  禿子憨姑一看,不自覺的脫口急聲說:「啊,『乾坤五邪』!」

  江玉帆見傲然立在正西崖巔上的數十人眾並無過來之意,是以,望著陸貞娘等人,沉聲

道:「走,他們不過來,我們迎過去!」

  於是,江玉帆一人在前,陸貞娘等人依序隨後,沿著正北絕壁崖巔直向正西迎去。

  這時的風勢較之方才強勁多了,鵝毛大的雪花和細小雪屑吹在臉頰上,已有些微微作痛

了。

  由於大雪紛飛,江玉帆等人尚看不清那些人的清晰面目。

  隨著距離的拉近,凝目打量的韓筱莉,突然驚異的「咦」了一聲,同時迷惑的說:「奇

怪呀,前面站著的五人不是『乾坤五邪』呀?」

  佟玉清聽得心中一動,立即關切的問:「筱莉妹,你沒有看錯?」

  韓筱莉立即正色道:「怎麼會呢,他們五人中,除了老三『黑風客』小妹沒見過,其餘

四人小妹都認識!」

  陸貞娘「噢」了一聲,遲疑的說:「也許是『五邪』手下的五個得力高手吧?」

  佟玉清卻不以為然的說:「就算是五個功力最高的門下,也用不著衣著奇特恰好四個老

人一個老婆婆呀!」

  一句話提醒了「悟空」等人,是以,「風雷拐」一個箭步跟上前面急步前進的江玉帆,

立即低聲道:「盟主當心,如果這五人自稱是『乾坤五邪』,這裡面必定另有陰謀?」

  江玉帆會意的點點頭,突然又回頭望著韓筱莉,關切的問:「莉表姊,你看這些人中,

有沒有人認識你?」

  韓筱莉毫不遲疑的說:「如果我不撤出『騰龍劍』來,他們恐怕不會認識我!」

  江玉帆立即胸有成竹的頷首說:「非到萬不得已你不要出場!」

  說罷,加速向前走去。

  到達廣大平坦的絕壁西崖上,方始發現西南邊緣有下傾之勢,這些人顯然是由西南邊緣

潛上崖來,或事先埋伏在該處。

  江玉帆走至平崖中央,距離四男一女五個老人及數十高手的身前五六丈處站定身形。

  陸貞娘和「悟空」等人則在江玉帆的左右站成一個兩排的半圓形,以便出場交手。

  這時風勢果然更大了,擺衣飛舞,啪啪有聲,兩腳站在積雪盈尺的平崖上已感到吃力。

  就在江玉帆站穩身形的同時,站立中央的圓臉老人,一手捻著大風吹亂的銀髯,一面微

合雙目沉聲問:「來人可是擾亂中原武林安寧的『遊俠同盟』?」

  江玉帆一聽圓臉老人的說話聲音,果然與方才以「千里傳音」功夫發話的聲音不同,因

而愈加深信當前四男一女五個老人不是「乾坤五邪」!

  是以,也故意以深沉的聲音,傲然問:「看你們五人不似橫霸西域,禍害百姓,佔據大

雪山為己有的卑鄙無恥之徒『乾坤五邪』嗎?」

  四男一女五個老人聽得神色一變,後面的數十高手,不少人驚得脫口輕啊!

  圓臉老人強自一定心神,瞠目怒唱道:「好個無知小輩,居然目無長者……」

  佟玉清雖已看出個中另有陰謀,只是真正的圖謀是什麼乍然間還揣不出來,但有一點使

她深信不疑,那就是必須先將這些人制服,不怕「乾坤五邪」不出來。

  是以,未待圓臉老人話完,戟指一指,嬌叱道:「閉嘴,你們五人自稱長者,你們五人

捫心自問,你們可有長者愛護後生的涵養與仁慈?」

  身穿銀灰衣裙的老婦一聽,頓時大怒,三角眼一瞪,怒聲問:「你是什麼人?要你多

嘴?」

  佟玉清毫不客氣的說:「你不用問我是誰,反正你不是我的對手就是。」

  灰衣老婦一聽,只氣得老臉鐵青,渾身顫抖,瞠目歷聲道:「我看你是找死,連我老人

家你都不認識,你還來什麼西域『玉闕峪』?」

  佟玉清一聽,倏然舉臂翻腕,「嗆」的一聲龍吟,青芒一閃,光華如電,背後的「青虹

劍」已撤出鞘外。

  也就在青虹劍出鞘的同時,佟玉清已飛身縱向場中。

  江玉帆和陸貞娘等人,知道佟玉清在迫使「乾坤五邪」及早出面,是以也都沒有出聲攔

阻。

  佟玉清縱至場中,用劍一指灰衣老婦,怒聲道:「快出來,我倒要看看片刻之後,是誰

濺血此地!」

  灰衣老婦將手中鐵枴杖用力一搗地面,只震得冰屑四濺,一臉怨毒的望著佟玉清,切齒

恨聲問:「你……你是什麼人?你可是『遊俠同盟』的江玉帆?」

  佟玉清冷冷一笑道:「江盟主是那一位,你比誰都清楚,你這是明知故問,本姑娘只是

『遊俠同盟』中的一個小小執事而已!」

  灰衣老婦聽得心頭一震,其餘四個老人也聽得面色一變,「遊俠同盟」中的一個小小女

執事,居然敢向震赫武林數十年的「雪山聖母」指著鼻子挑戰,難怪他們「遊俠同盟」不到

一年的時間,便鬧翻了中原半邊天。

  但是,他們那裡知道「遊俠同盟」中有個曾經見過「五邪」的韓筱莉,早已揭穿了他們

的底細!

  另外一個袖內暗藏兵刃的長臉銀髯老人,急忙一定心神,瞠目怒聲道:「老夫等乃世外

高人,豈肯與你一個小小執事動手?老夫殺的是江玉帆,你不要自己找死!」

  佟玉清冷冷一笑,未待對方話完,已沉聲道:「你是什麼東西,你也配和江盟主動手?

如果你自認武功還算可以,你不妨和老太婆聯手和本姑娘走幾招。」

  灰衣老婦一聽,那裡還忍耐得年,不由瞠目厲聲道:「不給你一些顏色看,你不會知道

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說此一頓,回頭望著身後數十身穿皮背心的男女高手,怒聲問:「你們誰願出場把這賤

婢給我斃了?」

  只見一個身材瘦高,面皮臘黃的中年男人,嘴上蓄著幾根狗纓胡,一對色迷迷的眼睛,

就一直沒有離開陸佟韓朱阮五女的嬌美面龐。

  這時一聽灰衣老婦喝問,嘴角掛著一絲邪笑,閃身而出,向著灰衣老婦,抱拳躬身道:

「小的願出場生擒此婢,並請聖母將此婢賜給小的做房老婆!」

  灰衣老婦立即怒聲說:「你先活捉了她再說。」

  瘦高男子以不太恭敬的聲音應了個是,慢條斯理的解下纏在腰間的亮銀索子鞭,傲然舉

步,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佟玉清的嬌靨,逕向場中走來。

  對付這等二三流的高手,自然不須佟玉清出手,而且,江玉帆也看出「乾坤五邪」很可

能是以當前四男一女五個老人偽裝他們打頭陣,旨在先行消耗他江玉帆的真力,而後再現身

一舉得手。

  江玉帆已暗中傳了佟玉清不少玄奧絕學,非到萬不得已不可使用,所以他覺得應該保留

佟玉清的體力,準備對付「乾坤五邪」。

  這時一見瘦漢出場,立即以「傳音入密」的功夫通知「鬼刀母夜叉」,道:「薛執事,

你去把這一場接下來!」

  「鬼刀母夜叉」一聽,立即一提鬼頭雙刀,大喝道:「殺雞焉用牛刀,俺來會你這瘦皮

猴!」

  大喝聲中,向場中縱去。

  佟玉清不但具有了「傳音入密」的功夫,由於她在東海長塗島服了千年石龍丹,功力雄

厚,也可以施展「千里傳音」的無上絕學,江玉帆以「傳音入密」的功夫命令「鬼刀母夜叉」

出場,她自然聽得清楚。

  這時一見「鬼刀母夜叉」縱落身右,立即低聲道:「不要把時間拖得太久!」

  說罷轉身,一個箭步縱了回去。

  瘦高漢子一見「鬼刀母夜叉」出場,頓時大怒,不由一掄手中亮銀索子鞭,飛身前撲,

同時大喝道:「那個喜歡你這黃臉婆!」

  大喝聲中,飛身已撲至近前,手中索鞭子,「唰」的一聲,照准「鬼刀母夜叉」的天靈

抽下!

  「鬼刀母夜叉」知道時間寶貴,一見對方的索子鞭抽下,閃身跨步,左手刀一式「舉火

繞天」,右手刀挾著一陣「叮噹」聲響,反臂掃出,一切對方手腕,一斬對方小腹,一招兩

式,又狠又準!

  瘦高漢子大吃一驚,他似乎沒想到這樣身大胳膊粗的女人,身手竟是如此矯健,刀法竟

是如此輕靈!

  心中一驚,大喝一聲,吸腹疾退,擰腕甩臂,手中亮銀索子鞭,「唰」的一聲抽回,鞭

梢順勢掃向「鬼刀母夜夜」的左肩。

  「鬼刀母叉叉」久經大敵,加之學會了「九宮堡」江老堡主的半部成名刀法,臨戰經驗

豐富,只要她的雙刀一出手,使能預知對方下一招的變化。

  這時一見瘦高漢子抽她的左肩,倏然用刀一格,「叮噹」急響,火花飛濺,對方的亮銀

索子鞭,一連在她的鬼頭刀上纏了三圈。

  瘦高漢子一見,大驚失色,忘了「鬼刀母夜叉」的右手還有一把鬼頭刀。

  驚急間,大喝一聲,疾演騎馬蹲襠式,右臂運足勁力,猛的一抽,企圖連「鬼刀母夜叉」

的鬼頭刀一併撤過去!

  四男一女五個老人以及數十高手一見,紛紛驚得脫口大喝:「快些撤手!」

  但是,就在紛紛大喝的同時,力大如虎的「鬼刀母夜叉」,大喝一聲,左臂奮力一抬,

立將瘦高漢子拉過來。

  緊接著,刀環叮噹,寒光如電,右手鬼頭刀「唰」的一聲閃電劈下——

  一聲淒厲刺耳的驚心慘叫,「鬼刀母夜叉」的右手刀已將瘦高漢子由左肩至右脅,一劈

兩斷!

  這時,她才哼了一聲,望著迅即把白雪染紅了一大片的屍體,輕蔑的說:「你不喜歡老

娘,老娘還看不上你呢!」

  話聲甫落,神色震驚的圓臉老人,急忙望著身後數十高手中,怒喝道:「蘇貴希何在?

還不快去將這潑婦拿下!」

  話聲甫落,一個身材高大,生得濃眉大眼燕額頭的彪形大漢,暴喏一聲,提著數十斤重

的鑌鐵降魔杵,急步向場中奔來。

  江玉帆和「悟空」等人一看,斷定大漢必是一個犯戒逃亡的西域番僧,而被「五邪」收

留,特又為他起了一個漢人名字。

  為了使「鬼刀母夜叉」不消耗太多的體力,江玉帆轉首向「銅人判官」遞了一個眼神。

  「銅人判官」一見,提著黃澄澄的獨腳大銅人,飛身向場中縱去,同時,洪聲道:「大

嫂子你回去,俺來收拾這小子!」

  手提降魔杵的蘇貴希,一見「銅人判官」出來,也不答話,「嘿」的一聲,降魔杵一式

「泰山壓頂」,照准「銅人判官」的當頭砸去!

  「銅人判官」力大無窮,身形一旋,跨步閃開,手中數十斤重的大銅人,反臂向蘇貴希

砸去。

  蘇貴希仗恃著自己的降魔杵是鐵的,加之三面鐵卷雲,任何兵器被擊中,即使不被擊飛

砸斷,也會被砸得凹進去。

  是以,一見「銅人判官」獨腳銅人反臂掃來,身形一旋,疾演「定海神針」,再向「銅

人判官」的獨腳銅人格去。

  「銅人判官」一見,頓時大怒,不由怒喝道:「你當真以為俺怕碰你的兵器!」

  怒喝聲中,旋身掄臂,數十斤重的獨腳大銅人,「呼」的一聲掄起來,照准蘇貴希的天

靈猛力砸下。

  蘇貴希不懂「銅人判官」的漢語,一見銅人當頭砸下,尚且神色一喜,奮力舉杵,「嘿」

的一聲,硬封了上去!

  只聽「錚」的一聲大響,火花飛濺中,一聲悶哼,蹬蹬連聲,蘇貴希嗞牙咧嘴,身形搖

晃,直向身後退去。

  「銅人判官」再度一聲大喝道:「你再接俺一銅人!」

  大喝聲中,獨腳大銅人「呼」的一聲已掄起!

  也就在他將銅人再度掄起的同時,對方數十高手中突然擲出一團黑影,直向「銅人判官」

打去!

  江玉帆看得目光一亮,正待翻掌,左側已響起「鐵羅漢」的大喝道:「看俺的法寶來

了!」

  大喝聲中,一柄八角大鐵錘,挾著呼呼勁風,直向那團黑物迎去!

  「銅人判官」不敢再行追擊,只得撤臂收勢,閃身縱開了。

  也就在「銅人判官」縱開的同時,「鐵羅漢」擲出的「法寶」,也和那團黑物擊個正著!

  只見「卜」的一聲輕響,濺起一縷塵煙,「鐵羅漢」的八角大鐵錘,勁力不減,繼續向

一個紅光滿面的老人面前飛去。

  紅光滿面的老人一見,大喝一聲,用手一撥,「呼」的一聲,加勁向身後的數十高手中

擊去,那團黑物,也被老人順手撥落地上,竟是一頂大型黑毛皮帽。

  但是,立在四個老人身後的數十高手,卻急呼怒喝,紛紛躍開了。

  「咚」的一聲大響,雪屑飛濺,「鐵羅漢」的大鐵錘砸進雪中一尺多。

  「鐵羅漢」一看,傻了,因為他的法寶無法收回來啦。

  再看場中,被「銅人判官」砸了一銅人的蘇貴希,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仰面倒在地

上,頓時暈厥了過去。

  一陣大亂的數十高手一看,個個面色大變,俱都楞了。

  紅面老人向著數十高手一揮手,立即奔出來四五個人,分別把瘦高漢子的屍體和暈厥的

蘇貴希抬了回去。

  站立中央的圓臉老人,這才望著江玉帆等人冷冷一笑,有些色厲內荏的沉聲道:「難怪

你們能把中原鬧得烏煙瘴氣,天翻地覆,原來都是些驃悍凶狠的男女狂徒……」

  朱擎珠一聽,頓時大怒,一聲嬌叱,玉掌倏翻——

  叭的一聲脆響,話未說完的圓臉老人,頭顱一偏,雙肩一晃,左頰立時紅腫起來!

  其餘三個老人和老婦一看,面色大變,數十高手看得一拐,似乎還鬧不清是怎麼回事情。

  圓臉老人一定神,頓時大怒,瞠目厲聲道:「江玉帆,暗施煞手算不得什麼本事和功夫,

來,老夫與你拳對拳腳對腳的走幾招!」

  招字出口,飛身縱落場中。

  也就在圓臉老人縱落場中的同時,「悟空」已大喝一聲道:「呸,你也配和我們盟主動

拳腳,簡直是自不量力,來,我和尚鬥鬥你!」

  你字出口,「嚓」的一聲將鐵鏟插進冰雪中,舉步就待向場中走去。

  江玉帆有鑒於「五邪」至今尚未露面,不敢讓「悟空」隨意下場,因為「悟空」和阮媛

玲的「杖劍合一」,在必要的時候,仍可抵禦強敵,即使不能取勝,也可短時間內維持不敗。

  尤其,「乾坤五邪」能派圓瞼老人代替他們的老大「玉闕天尊」,他的武功、內力,必

有過人之處,「悟空」和尚的「金剛掌」,雖然獨步中原,但想戰勝圓臉老人,勢必耗去大

部真力。

  是以,一見「悟空」和尚將鐵鏟插在雪地上,急忙伸手一攔,沉聲說:「現在還不是你

下場的時候……」

  「悟空」聽得一楞,不由驚異的說:「盟主您要……」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你應該和阮姑娘交換一些意見,這位『天尊』由佟姑娘應付足

夠了!」

  「悟空」一聽,頓時大悟,連聲應了兩個是。

  立身場中的圓臉老人,似乎目的就是要拉江玉帆下場,這時聽說他要派一位佟姑娘,不

由輕蔑的怒聲說:「江玉帆,你可是怕死不成?」

  江玉帆理也不理圓臉老人,僅向著準備出場的佟玉清施了一個眼神。

  佟玉清會意的一頷首,神情鎮定的舉臂翻腕,再度將「青虹劍」撤出來,逕向場中走去。

  灰衣老婦一見,頓時大怒,不由瞠目厲聲道:「又是你這賤婢,老身今日不殺你,誓不

為人!」

  說話之間,飛身前撲,一掄手中鐵枴杖,逕向佟玉清打來。

  佟玉清一見,只得振腕挺劍,一聲嬌叱,逕向灰衣老婦迎去。

  圓臉老人也突然大喝一聲道:「江玉帆,老夫和你拼了!」

  大喝聲中,飛舞雙掌,直向江玉帆撲來。

  另一乾癟老人,也猛的一揮手勢,望著數十高手,大喝道:「大家上!」

  數十高手一聽,齊聲喊殺,各揮兵器,紛紛撲來。

  江玉帆一見,又急又怒,他竭力避免的群打圍毆終於發生了。

  是以,大喝一聲,疾演「麗星步」,身形一閃,滑過圓瞼老人的身側,一式「倒打金

鍾」,左掌反臂打在圓臉老人的後背。

  圓瞼老人一聲悶哼,一頭栽在地上。

  江玉帆一掌擊倒圓臉老人,右手一抖,折扇立即退出袖來,毫光一閃,逕向方才發號施

令的乾癟老人點去。

  乾癟老人一見,大驚失色,只得怒喝一聲,急忙在衣下抽出一柄軟鋼緬刀來!

  但是,他的緬刀尚未舉起,江玉帆的寒玉折扇已點在他的憩麻穴上,「咚」的一聲栽在

雪地上。

  江玉帆知道四男一女五個老人的武功較為深厚,只要制服了五個男女老人,其餘高手均

不足慮。

  只見這時,人影縱躍,怒叱暴喝,寒光閃閃,金鐵交鳴,剎那間,已有不少人倒在雪地

上,鮮雪殷紅,慘叫連聲,江玉帆已看不見另兩個黃衣老人.

  心中一動,身形凌空而起,遊目一看,發現那個紅面老人,正神情倉惶,急急向西南斜

坡下馳去。

  江玉帆無暇多想,大喝一聲:「不留下命來想走嗎?」

  大喝聲中,蜷身登腿,衫袖疾拂,一式「蒼鷹搏兔」,挾著閃閃毫光,直向紅面老人撲

去!

  紅面老人回頭一看,面色大變,只得在袖中抽出一柄長約兩尺的鐵如意,大喝一聲,返

身迎來。

  江玉帆知道對方人多勢眾,時間愈久傷亡愈多,是以,身形落地,衫袖疾拂,一團罡猛

狂飆,逕向返身撲來的紅面老人捲去。

  紅面老人深知厲害,不敢發掌硬接,閃身縱開了。

  但是,就在他縱避的一剎那,一片閃亮身影已到了他的面前,正待以鐵如意反擊,只覺

一陣昏眩,頓時失去了知覺。

  江玉帆點倒了紅面老人,轉身再向鬥場撲去!

  轉身一看,就這剎那間的功夫,「玉闕峪」方面的數十名高手已倒地了一大半。

  但是,「遊俠同盟」方面的「黑煞神」,手中的飛抓練子錘已經不見了,不知何時撿起

了一對護手鋼鉤,胡亂揮著步步後退,力敵三個身形高大的高手,而「黑煞神」的左臂衣破

血出,揮動已不太自如了。

  「獨臂虎」前胸衣破,滿身是血,雖然仍咬牙切齒,神色淒厲的力敵兩人,但他腳下的

馬步已有些不穩了。

  禿子雖然也滿身是血,但他身手靈活,一對蛾眉刺,力敵二人,尚不時發出各種暗器支

援憨姑和啞巴等人。

  憨姑是著名的鐵掌銅頭飛毛腿,加之手上多了兩個陰陽多孔飛輪,東奔西馳,打擊圍攻

「一塵」道人和「風雷拐」的敵人。

  啞巴原是以匕首見稱,這時也把丐幫之寶——萬年青竹杖,飛舞得呼呼生風,追得圍攻

他的三名高手,都不能近身。

  陸佟韓阮朱五女,確是不同凡響,她們不但身上絕少血漬,而且,身法飄逸,長劍輕靈,

東戳西刺,得心應手,寒光斂處,慘叫連聲。

  「鬼刀母夜叉」和「悟空」,以及「銅人判官」「風雷拐」四人,更是兵刃過處,慘叫

連聲,嘔血斷臂人頭飛,有如虎入羊群。

  只有「鐵羅漢」一人,不知何時已撿回了他當「法寶」擲出的大鐵錘,楞楞的在鬥場中,

晃來晃去,誰砍他一刀,他就給誰一錘,他看看誰不順限,就去找誰。

  江玉帆飛撲中,遊目看了一眼,正待大聲喝止,驀見刺傷了一人的佟玉清,突然神色一

變,脫口以藏語嬌叱了一聲。

  打鬥中的對方高手,聞聲一驚,雖然沒有停手,但都一致轉首看向西北。

  江王帆心知有異,轉首一看,只見西北一片沖天大霧,飛騰翻滾,宛如缺堤江河般撲來,

所有雪峰俱被淹沒了。

  正感不解,打鬥中的對方高手,突然一聲驚呼,神情惶急的轉身向這面奔來。

  江玉帆一看,頓時大悟,這可能是傳說中的「埋人雪」,於是,心中一動,震耳一聲大

喝道:「大家站住,凡是暈厥受傷能救治的人統統抬著!」

  「王闕峪」方面只剩下了二十幾名高手,而且其中尚有不少人輕傷掛綵,衡情之下,紛

紛剎住身勢。

  回頭一看,發現「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有的已將他們暈厥的弟兄背的背,

扛的扛,心中一陣感動,紛紛又奔了回去!

  陸貞娘和佟玉清兩人也架著一位身穿皮衣的中年婦人奔了過來。

  佟玉清首先急聲道:「玉弟弟,這是『埋人雪』,我們必須找個地方避一避,最好到深

谷底下去。」

  說話之間,韓筱莉、阮媛玲、朱擎珠,以及憨姑四人,也雙雙架了一位受了輕傷的中年

婦人來。

  緊接著,「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也背扛著受傷或暈厥的對方高手奔了過來。

  而且,「鬼刀母夜叉」和「銅人判官」以及「悟空」三人的脅下,竟挾著兩個,「鐵羅

漢」也一手拉了一個。

  只有「黑煞神」和「獨臂虎」兩人,一走一拐的走過來,對方二十幾名高手,也背扛著

他們受傷的弟兄,神情慌張的奔過來。

  江玉帆無暇多問,飛身縱至紅面老人倒身處,舒掌在他的「命門」上拍了一下。

  由於穴道受制不久,紅面老人一經甦醒,立即挺身躍了起來,定神一看眼前,頓時楞了。

  但是,西北天空傳來「隆隆」如悶雷的風嘯,使他神情一驚,本能的轉首看向西北。

  轉首一看,面色大變,頓時知道了是怎麼回事,於是,急忙一揮手勢,惶急大聲道:

「大家快隨老朽來。」

  說罷轉身,急急向西南斜崖飛身馳去.

  江玉帆不敢怠慢,緊緊跟在紅臉老人身後。

  陸貞娘和「悟空」等人,以及對方十幾名高手,各自背扛著傷者紛紛跟著急走,傷者不

時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紅臉老人來至斜崖處,加速奔了下去。

  江玉帆低頭一看,斜度上有一道寬約三尺的人工石階,斜斜下降,一直彎到盡頭的南崖。

  這時,江玉帆才發現石階一側,就是一眼看不到底萬丈深澗,只見冷雲翻滾,挾著巨大

的寒流。

  打量間,江玉帆已緊隨紅瞼老人而下,走至盡頭向東一拐,赫然一道晶瑩發亮,經過人

工修改的天然洞口。

  紅臉老人僅回頭看了一眼江玉帆和緊跟身後的陸貞娘等人,立即奔進洞口內。

  這時天空已極昏暗,洞內深處更是一片漆黑,由於「玉闕峪」的三面絕壁俱是晶瑩透明

的水晶石,所以洞內深處,仍能看到隱隱發光的點點如星亮影。

  紅臉老人一進洞口,竟然展開身法加速飛馳。

  江玉帆早已有備,是以,飄然緊追,有如附影般,始終跟在紅臉老人的身後。

  一進入洞內,江王帆的目光,籍著兩壁水晶石的毫光反射,形勢均能隱約可辨。

  洞勢斜斜下伸,有時平坦,有時有階梯,但是,愈前進愈寬大,前進約十數丈,突然到

了一個寬敞圓窟,地面平滑,直徑至少七八丈大。

  前面的紅臉老人,一進圓窟,脫口輕啊,倏然剎住身勢,頓時呆了!

  江玉帆見紅面老人,張口瞪眼的望著一座人工修築的大鐵門發呆,心裡頓時明白了是怎

麼回事。

  於是,感慨的搖搖頭,回身迎接急急追來的佟玉清和陸貞娘等人。

  由於佟玉清、韓筱莉、以及陸貞娘、阮媛玲等人手裡仍提著青虹、朱雀、騰龍劍,五女

一進石窟,光明頓時大放,望著鐵門發呆的紅面老人,神情一驚,立即轉首望來。

  緊跟著湧進石窟的二十幾名高手,一看對面的大鐵門關了,紛紛望著紅面老人,驚異的

問:「殿右衛,這是怎麼回事?」

  被稱為殿右衛的紅面老人,黯然看了二十幾名高手和近二十名暈厥受傷的人,一句話沒

說,竟垂頭喪氣的轉過身去。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這還用說嗎?『五邪』不但要你們為他們賣命,事後還要把你們

活活的餓死在此地!」

  二十幾名高手一聽,頓時大悟,紛紛放下背抗的傷者,齊向大鐵門前奔去,有的呼「天

尊」,有的用拳擂,亂成一片。

  但是二十幾名高手的拳擂在大鐵門上,不但紋絲不動,而且沒有「碰碰」的回聲。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驚,凝目一看,發現這座高大的鐵門,根木沒有門縫,因而沉聲道:

「諸位不必搖了!」

  江玉帆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每一個擂門喊叫的高手都能聽到,是以,俱都忿怒而又無可

奈何的停下手來。

  一俟二十幾名高手停止擂門,江玉帆立即望著垂頭喪氣,顯然立在一旁的紅面老人,和

聲問:「殿老英雄……」

  話剛開口,紅面老人已謙恭的說:「老朽姓廖,殿右衛是『天尊』賜的職位!」

  江玉帆會意的「哦」了一聲,舉手一指大鐵門,和聲問:「這座千斤閘有多厚?」

  在場的人一聽「千斤閘」,無不面色一變,俱都脫口輕啊!

  紅面老人慚愧的看了江玉帆一眼,低聲說:「大約四寸!」

  眾人一聽,又是一片驚啊聲,顯然,除紅面老人外,即使在場的二十幾名高手,也不知

這座千斤閘的厚度。

  江玉帆繼續問:「這邊可有開啟千斤閘的樞紐?」

  紅面老人黯然搖了搖頭,低聲道:「除了由絕壁進入『王闕峪』,任何地方沒有樞紐!」

  二十幾名高手一聽,立即掀起一陣憤怒騷動和罵聲。

  江玉帆先揮了一個「肅靜」手勢,立即看了一眼洞口方向,只聽洞外陣陣厲嘯刺耳,大

風雪已經到了。

  再看「悟空」「一塵」等人,正為「黑煞神」「獨臂虎」敷藥包紮傷勢,對方被擊暈厥

的高手,有的人已甦醒過來。

  江玉帆一見,只得寬慰的說:「諸位不必焦急,先坐下來閉目調息,恢復體力,俗話說

的好,天無絕人之路,我們總有辦法脫困的……」

  話未說完,一個滿面虯髯的壯漢,大聲說:「這等駭人大雪,一二十年難得遇到一次,

即使風向不變,半個時辰之後洞口也會被雪堵死,不要說餓死了,悶也悶死了!」

  如此一說,個個面色一變,立即有兩個高手奔向洞口去察看。

  江玉帆雖然內心焦急萬分,但他不得不強自鎮定,因為錯誤往往是在最慌亂的時候發生

的。

  一旁的佟玉清,突然沉聲問:「你們的『五邪』主人,知不知道如此大的雪會把洞口封

死呢?」

  另一個高大漢子怒聲說:「他們在此地住了一輩子,他們會不知?」

  佟玉清繼續問:「那麼諸位為他們效力了多久了呢?」

  方纔發話的虯髯壯漢,立即不高興的說:「現在還問這些幹啥?五位殿衛追隨他們快一

輩子了,還不是同樣的被餓死在這裡?」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動,立即望著紅面老人,沉聲問:「廖老英娘,『乾坤五邪』如此無

情無義,其心腸之狠毒,較之豺狼有過之而無不及,難道你還為他們袒護嗎?這座千斤閘放

下來是誰的意思?如此大的『埋人雪』他們真的不知?你們拋頭顱,灑熱血,偽裝他們的替

身,得到的又是什麼呢?」

  說此一頓,用手一指地上痛苦呻吟,橫躺豎臥的受傷高手,繼續沉聲說:「請看,你們

五個殿衛,四人橫屍崖上,只有你一人還活著!」

  紅面老人聽得神色一驚,這才想起遊目察看滿地痛苦呻吟的受傷高手,果然沒有其餘三

個老人和老婦人。

  服過丹藥包紮好的「黑煞神」,立即怒聲說:「你要是他娘的有良心,趕快把千斤閘弄

上去,告訴你們,只有我們盟主殺了『乾坤五邪』,你們才有活路!」

  其餘二十幾名高手一聽,紛紛指著紅面老人,瞠目怒聲道:「快說,千斤閘如何弄上去,

你不說老子們就先宰了你,平日你作威作福,你的氣老子們也受夠了!」

  紅面老人一聽,面色大變,不由望著二十幾名高手,顫抖著雙手,神情激動,淚如泉湧

的說:「諸位兄弟,我廖巍嵩雖然知道千斤閘的起放方法,可是樞紐不在這一面,你叫我怎

麼辦呀?」

  說罷,仰面望天,聲淚俱下的哭聲道:「天,我廖巍嵩追隨了他們數十年,今日才知道

他們是人面獸心,豬狗不如的豺狼!」

  狼字出口,身形一斜,一頭向水晶石壁上撞去。

  事出突然,距離又近,被他痛心疾首,聲淚俱下而感動的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再想

挽救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一片驚呼聲中,「叭」的一聲脆響,紅面老人的頭顱,正巧撞在凸出的尖石上,腦

漿四射,登時氣絕。

  也就在這時,前而洞口察看的兩個高手,神情慌張的飛身奔了回來,同時,雙雙惶聲道:

「不好了,旋飛的大雪向洞口吹來了,不出一個時辰,洞口就被雪封死了!」

  眾人一聽,個個面色大變,不少人脫口驚啊!

  就在這時,「咚」的一聲,立在千斤閘前的二十幾名高手中,一個人旋身栽倒了。

  江玉帆看得劍眉一蹙,誤以為那人驚恐過度暈倒了,立即望著為其他受傷高手包紮的

「一塵」道人,吩咐道:「右護法,你快去看看!」

  話聲甫落,「咚咚」兩聲,彎身去扶的兩人也相繼栽在地上。

  二十幾名高手中,突然有人驚恐大喝道:「不好了,『斷腸紅』!」

  二十幾名高手一聽,紛紛驚啊,頓時大亂,個個面色蒼白,俱都兩眼翻上,「咚咚」連

聲中,相繼栽倒地上。

  「一塵」道人一見,大驚失色,一拉江玉帆,脫口急聲道:「盟主快走,再遲一步,便

要七孔流血而死!」

第二十六章

  江天帆和「一塵」道人相處經年,知道他是遇事最冷靜最沉著的一個,而這時聽人喊了

一聲「斷腸紅」,竟嚇得神色大變,拉著他就向洞口跑,「斷腸紅」的毒性是如何的駭人,

如何的霸道,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是,江玉帆在走避中,仍好奇的凝目細看紛紛倒地的二十幾名高手處,看看「乾坤五

邪」是怎樣將「斷腸紅」預置在千斤閘附近的?

  在他認為,「五邪」必是先將「斷腸紅」置於千斤閘的上方,經二十幾名高手憤怒敲打,

因而由上面紛紛的墜下來。

  但是,當他凝目一看,發現在千斤閘的下面有一根拇指粗細的彎鐵管,而一縷血紅般的

輕煙,就由那根鐵管內裊裊的射出來,繚繞散開。

  由於大家紛紛走避,二十幾名高手也被毒倒了,因而抬進來的傷者無法帶走,洞內立即

掀起一片淒厲絕望的惶恐和哀號!

  江玉帆生具俠肝義膽,怎忍心丟下這些傷者不管,是以,猛的掙脫「一塵」道人,竟飛

身向千斤閘撲去。

  陸貞娘、佟玉清,以及「悟空」等人一見,紛紛脫口驚呼:「玉弟弟使不得!」

  「盟主,盟主,不要過去!」

  但是,義憤堪胸,早忘厲害的江玉帆,早已撲至千斤閘下,伸手握住那根鐵管,猛的戳

了過去。

  也就在江玉帆將鐵管戳過去的同時,千斤閘的那一面已傳來一聲隱約可聞的慘叫,那根

鐵管顯然戳進對面猛吹毒煙的那人的喉嚨內。

  這時,陸貞娘、佟玉清,以及「悟空」等人,俱都不顧個身安危,紛紛飛身跟了過來。

  「一塵」道人一面飛縱過來,一面急聲道:「大家快服一兩滴『靈芝玉乳仙草露』!」

  眾人一聽,恍然想起,紛紛由懷內取出「仙芝露」來,找開瓶塞就往嘴裡傾倒。

  只有江玉帆拔開碧綠小瓶的瓶塞,命令「鐵羅漢」趕快將大嘴巴張開。

  因為在場的諸人中,只有「鐵羅漢」沒有服過「靈芝玉乳仙草露」。

  朱擎珠雖然也沒有服過,但她在梵淨山「無憂洞府」學藝時,曾巧食過一粒「朱仙果」,

因而她早已成了百毒不侵之身,所以當年大戰毒鬼谷時,她一人數次夜探毒鬼谷進出隨心,

如入無人之境,就是這個原因。

  雖然如此,多情的江玉帆,仍讓朱擎珠張開艷美的誘人櫻口,為她傾倒了兩三滴!

  朱擎珠雖然是江玉帆經過尊長之命文定的未婚妻子,但她得到的愛卻少得可憐。

  這時檀郎對她如此愛護,她感激尚且不及,那能峻拒?是以,急忙張開小嘴服了兩滴,

雖在如此緊張的狀況下,仍忍不住羞紅著嬌靨,向著檀郎秋波輕睇。

  江玉帆看得神情一呆,但四周的慌亂和哀號,立即把他拉回了現實

  「一塵」道人已拿著一個紫血玉瓶,每在自己的手指上倒一次,便在一個傷者的鼻孔上

抹一下,同時也安慰他們保持寧靜。

  片刻之後,洞窟內已安靜下來,因為每個傷者都沒有中毒暈厥。

  但是,自那根鐵管被江玉帆戳去後,再沒有毒煙吹過來。

  「一塵」道人見傷者抹了他的「大涼丹」並沒有中毒暈厥,信心大增,又在每個暈厥的

高手鼻子上抹了一下,等到他抹到最後一人時,先前抹的幾人已經醒過來了。

  「鐵羅漢」一見,首先興奮的嚷著說:「牛鼻子護法道長,他們醒來啦!」

  江玉帆等人一看,自然也高興,「一塵」道人內心的感受,更非筆墨可以形容。

  二十幾名高手雖然醒了,但神志還沒有恢復的跡象。

  江玉帆首先望著「一塵」道人,關切的低聲問:「你方才不是說,聞到『斷腸紅』的人

會七孔流血而死嗎?」

  「一塵」道人略微沉吟道:「據卑職所知,『乾坤五邪』秘製的『斷腸紅』,的確絕毒

無比,盟主根據他們自己人的驚駭恐怖之狀,也可看得出來……」

  佟玉清立及插言問:「莫非『五邪』施放的不是『斷腸紅』,而另有圖謀?」

  「一塵」道人毫不遲疑的點點頭,以恍然的口吻望著江玉帆,說:「佟姑娘說的不錯,

卑職也正在如此揣測,卑職不以為『大涼丹』能解救得了中了『斷腸紅』的傷者!」

  江玉帆立即似有所悟的說:「你是說,『五邪』這種毒煙目的在對付我們?」

  「一塵」道人毫不遲疑的頷首道:「是的,卑職認為是這樣的。」

  察看了一下二十幾名高手的陸貞娘,都迷惑的說:「如果說『五邪』專為了對付我們,

這些人的神智為何到現在還沒有恢復呢?」

  話聲甫落,唯一的一條右臂也負了傷的「獨臂虎」,立即奮怒的說:「管他『五邪』為

了誰?反正這五個老混蛋都是狼心狗肺。俺不怕風雪大,俺這就去找他們……」

  話未說完,滿身血漬的「鬼刀母夜叉」已譏聲道:「坐到旁邊歇著你的吧,你的虎尾鞭

還是禿子你纏在腰上的呢!」

  「獨臂虎」聽得一瞪眼,看看自己的右臂和兩腿,總共包紮了六七處,不由氣得一跺腳,

一聲沒吭,一屁股坐在洞壁下,立即閉上了眼睛。

  「黑煞神」一看,不禁有些感觸的恨聲道:「想俺『黑煞神』,仗著一副飛抓鏈子錘,

打遍了大江南北,那個見了俺不豎一豎大拇指頭?」

  「鬼刀母夜叉」立即又斜了他一眼,譏聲道:「黑大個兒,俗話說的好,人窮不談曾祖

富,好漢不誇當年勇,須知那個時候你才一個對一個呀?」

  「黑煞神」一聽,立即瞪眼怒聲道:「胡說,俺在大戰毒鬼谷的時候,還不是一個力敵

他們四五個?」

  說此一頓,突然又懊惱的歎了口氣,恨聲道:「奶奶的,這一次,一上來就他娘的把家

伙丟了!」

  禿子一指「黑煞神」手上的兩柄護手鉤,輕描淡寫的道:「其實,丟了練子錘撿對護手

鉤,你也不吃虧嘛!」

  「黑煞神」一瞪眼,猛的一橫手中護手鉤,怒聲道:「再胡說當心吃把你肚子裡的屎刨

出來?」

  禿子毫不在乎的正色說:「嗨嗨,別忘了,你肩後的『刀創藥』還是俺禿子給你上的

呢!」

  「黑煞神」一聽,頓時無話可說了。

  坐在洞壁下的「獨臂虎」,突然心平氣和的向著「黑煞神」一招手,和聲道:「歪嘴,

過來坐一會兒,咱們是『落水的狗』,還有啥神氣的?」

  「黑煞神」望著禿子哼了一聲,忿忿的向「獨臂虎」身前走去。

  就在幾人鬥嘴的一瞬間,江玉帆已決定一人冒險進入「玉闕峪」,打開千斤閘再讓大家

過去。

  但是,「風雷拐」卻堅絕的反對說:「屬下認為盟主在此,大家還有一線生機,如果盟

主去了,大家只有死路一條。」

  江玉帆不由生氣的說:「方纔那兩人不是說了,再有個把時辰大雪就要封死了洞口,到

那時候,我們不是同樣的死路一條嗎?」

  話聲甫落,橫躺在一角的十數傷者中,一個乏力的聲音道:「江盟主,洞口外的絕壁

上……有不少錨釘……鐵索……那是『天尊』……他們采雪蓮時……用的……」

  江玉帆等人聽得目光一亮,紛紛向發話的傷者身前走去。

  只見十數傷者中,一個年約三十餘歲的中年人,正兩眼望著他們,而他的嘴仍在翕動。

  「一塵」道人立即俯身和聲問:「請問那些錨釘鐵索在什麼地方?」

  中年傷者吃力的舉手指著洞口,乏力的道:「洞口兩面的絕壁上都有……西面的可能……

被冰雪蓋住了……南面的……可能……還看得到……」

  江玉帆一聽,道了聲謝,當先向通往洞口的通道走去。

  陸貞娘和「悟空」等人深怕江玉帆冒然前去,是以,緊緊跟在江玉帆身後。

  大家一進入通道,這才發覺洞外風聲如雷,刺耳尖嘯,好似天塌地陷一般,聽來實在有

些駭人。

  轉過一個斜彎,大家的目光一亮,只見前面洞口,一片雪白亮光,洞外更是一片昏蒙,

嘯聲刺耳,風聲隆隆,距離洞口尚有數丈,已有一股巨大吸力將眾人吸出洞外之勢,每個人

的衣袖和下擺,都隨著吸力卜卜飄動。

  韓筱莉一見,脫口急呼:「大家站住 我們不能再前進了!」

  江玉帆雖然腳下施著千斤墜,但他的衣袖和下擺卻飄動得厲害,可是,他仍忍不住舉手

指著洞口,沉聲道:「你們看,洞口已有一半被雪封住了,不出一個時辰,我們仍是死路一

條。」

  大家一看,洞口的下面和東半業已積雪兩尺多厚,而且深入一丈有餘,每一個急旋狂風,

都旋進大量的冰雪,看情形,最多半個時辰就把洞口封死了!

  江玉帆見大家沒有意見,只得毅然沉聲道:「現在只有讓小弟冒險一試了……」

  話剛開口,佟玉清和朱擎珠,幾乎是同時喊聲尖叫道:「不,就是死,我們也要死在一

塊兒!」

  話聲甫落,「悟空」等人也豪氣激昂的齊聲說:「對,大家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江玉帆見大家如此激動,陸貞娘、韓筱莉、以及阮媛玲三女的眼圈也紅了,自然不便再堅持

冒險前去。

  可是,一團一團的雪花向洞口吹來,就這說話的工夫,洞口的積雪似乎又增高了不少,

這樣下去,最後真的要死在一塊兒。

  楞楞的站在一旁的「鐵羅漢」,臉上充滿了迷惑神色,這時一咧大嘴,終於不解的說:

「大家好端端的幹啥要死呢?俺的屁股後頭就帶著有大餅,餓了吃兩口,渴了喝雪水,就是

下三天三夜的大雪也餓不死嘛,俺就不知道你們為了啥急?」

  朱擎珠一聽,氣得突然伸出玉手,立即把「鐵羅漢」的大嘴和鼻孔掩住,同時,無可奈

何的嗔聲說:「就為了這個急!」

  「鐵羅漢」開始說這句話就沒有換過那口氣,這時被蛛擎珠突然把口鼻掩住,那還得了,

不由猛的一甩大頭,漲紅著一張大臉,猛的吸了一口氣,不由望著朱擎珠,怒聲道:「珠姊

姊,你這是幹啥 ?」

  朱擎珠一指洞口,嗔聲道:「洞口如果被雪封死了,就等於你的大嘴巴和鼻子被封死了,

你還能活?」

  「鐵羅漢」聽得面色一變,不由吃驚的問:「珠姊姊,為啥那樣子?那樣子好難過喲!」

  朱擎珠立即正色說:「洞口堵死後,便沒有地方透風了,大家當然要被悶死在裡面……」

  話未說完,「鐵羅漢」已憨傻的正色說:「禿子大哥說,盟主姐夫的『金斗』歡在鐵上

像戳泥土般,咱們在鐵門上多期幾個洞不就通風了嗎?」

  一句話提醒了大家,佟玉清和「銅人判官」「母夜叉」幾人,不由同時興奮的說:「大

聰弟,你真是太聰明了!」

  江玉帆早已奔至已將「金斗」取出皮囊的啞巴面前,同時,笑著說:「我簡直被『五邪』

的狠毒給氣糊塗了。」

  說話之間.接過金紅光芒四射的「金斗」飛身向洞內奔去。

  陸貞娘和「悟空」等人,俱都神情興奮,內心充滿了希望,紛紛轉身奔進洞內。

  只見飛身奔進洞內的江玉帆,業已到了千斤閘下,暗運神功,力透「金斗」,光芒四射,

滿洞大亮!

  業已甦醒的二十幾名高手,悚然一驚,神智恢復,驚呼一聲,紛紛由地上躍起來。

  佟玉清一見,立即沉聲道:「大家中了『乾坤五邪』的劇毒『斷腸紅』,現在已經江盟

主座前的右護法將諸位救活了!」

  說此一頓,肅手一指「一塵」道人,繼續說:「這位就是『遊俠同盟』的右護法『一塵』

道長……」

  話未說完,二十幾名高手,已紛紛向著「一塵」道人,感激的抱拳朗聲道:「多謝『一

塵』道長救命……」

  話剛開口,「一塵」道人已瞠目怒聲說:「貧道乃奉盟主之命行事,難道諸位連這點道

理都不知道嗎?」

  二十幾名高手一聽,這才恍然大悟,又急忙轉身望著江玉帆,抱拳期聲道:「多謝江盟

主救命之恩,小的等沒齒不忘!」

  說罷,紛紛跪了下去!

  江玉帆一見,這麼多人無法一一攙扶,只得雙手一抱「金斗」,鄭重的道:「諸位不要

多禮,大家都是同受『五邪』迫害之人,現在只求上蒼保佑在下能以這只戰國『金斗』,在

干斤閘上劃開一道門戶,賜給我等一條生路,諸位請起來吧,大家能否活命,就看此著了!」

  了字出口,倏然轉身,「嗤」的一聲,六寸多長的斗尾,應聲刺進千斤閘內!

  「悟空」等人和二十幾名高手,以及能夠翹首觀看的傷者,俱都看呆了。

  但是,眾人一呆之後,立即發出一聲不自覺的興奮采!

  就在眾人興奮采聲中,江玉帆已雙手捧著「金斗」,在「嗤嗤」聲響,火花飛濺中,奮

力劃了一個各邊長約三尺的三角形。

  緊接著,飛身疾退數步,雙膝一蹲,暴喝一聲,右掌猛力推出——

  這時,眾人只覺從江玉帆的手上發出一股狂飆,直擊在那個三角上,推動著那個巨大的

鐵三角直向對面飛去。

  一陣驚呼暴喝和慘叫,立即由對面傳過來!

  江玉帆那敢怠慢,足尖一點,微弓身形,飛身向鐵三角內縱去!

  飛縱間,急忙凝目一看,只見一個身形矮胖的黑袍老人,正大喝一聲,揮掌把鐵三角擊

落,那個數百斤重的鐵三角,恰巧砸在一個身穿皮背心的大漢身上,尚有十數名大漢,驚呼

怒喝,紛紛飛身退 開了。

  黑袍矮胖老人,禿頂霜眉,須下銀鬚只有稀疏的幾根,這時一見江玉帆高擎「金斗」飛

過來,圓胖肥臉面色一變,暴睜一對精光四射的小眼睛,大喝一聲,飛身撲來——

  江玉帆一見黑抱老人擊落鐵三角的掌力和精光四射的眼神,便斷定這老人必是「五邪」

中的人物之一。

  是以,足尖一點地面,大喝一聲,也飛身向黑袍老人撲去——

  黑袍矮胖老人一見,一聲怒哼,閃身跨步,就在身形飛旋中,雙掌迎空一揮,分襲江玉

帆的前胸和天靈。

  江玉帆心急升起千斤閘,而且,深恐「五邪」的其餘四人聞聲趕來,是以,也冷哼一聲,

左掌硬接胸前擊來的一掌,右手「金斗」,一式「撥雪見天」,逕向黑袍老人拍向天靈的一

掌揮去!

  只聽「蓬」的一響,雙方掌力相接,同時「嗤」的一聲,黑袍老人的衣袖應聲被「金斗」

削落了一塊。

  黑袍老人一見,心中大駭,瞠目一聲怒喝,趁相接掌力反震的一瞬間,身形凌空倒飛,

直向洞口外飛去。

  江玉帆那肯讓黑衣老人退走,足尖一點,飛身疾撲,同時,大喝一聲,一式「大鵬展

翅」,「金斗」斜揮,再向黑袍老人的前胸掃去!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響起韓筱莉的警告聲音:「表弟小心,這個老魔我沒見過,可能是

三魔『黑風老怪』!」

  但是,就在韓筱莉說話之間的工夫,又是「嗤」的一聲輕響,「金斗」過處,已將「黑

風老怪」的黑袍前襟劃開。

  「黑風老怪」是籍掌力反震之彈性飛身疾退,而江玉帆是足尖點地飛身再追,是以江玉

帆的身法要比「黑風老怪」快!

  一進兩次被江玉帆的「金斗」劃破黑袍,「黑風老怪」的心中又驚又駭,由於失去先機,

倉惶中,急施千斤墜,大喝一聲,右掌閃電劈出——

  只見一道滾滾如濃煙的腥臭狂飆,逕由「黑風老怪」的掌心中噴射出來!

  江玉帆早已摒住呼吸,一見黑氣滾來,身形斜走,疾演「麗星流雲步」,亮影一閃,已

至「黑風老怪」的身右,「金斗」揮處,逕斬老怪的頭顱。

  「黑風老怪」做夢也沒想到江玉帆的身法竟是如此奇快神速,只覺眼前亮影一閃、金光

耀眼,寒焰業已撲面!

  老怪這一驚非同小可,急忙收掌,右臂一格,一陣摘心疼痛,小臂已被「今斗」斬下來!

  也就在「黑風老怪」的小臂墜地的同時,不遠處的韓筱莉,突然發出一聲尖叫,接著是

「咚咚」的倒地聲!

  江玉帆聞聲大驚,知道韓筱莉躲避不及,已中了「黑風老怪」的黑風毒掌。

  由於內心的急怒和關切,不由轉首察看,只見韓筱莉已經丟掉了手中的「騰龍劍」,兩

手抱頭,身形搖晃,看來十分痛苦。

  隨後縱過來的陸貞娘和佟玉清,分別躲避在千斤閘下,洞內輕煙瀰漫,幾個身穿皮背心

的大漢,俱已栽倒地上。

  也就在江玉帆轉首的一剎那,耳旁已響起一陣衣袂破風聲。

  江玉帆心中一驚,急忙回頭,發現「黑風老怪」,一個「雲裡觔斗」,正向洞口崖下十

數丈深的綠得中墜去!

  心中又急又怒,殺機早起,焉肯放過「黑風老怪」逃走?是以,急忙將「金斗」交與左

手,右掌運足功力,大喝一聲,照准老怪的翻滾身形,遙空劈去——

  也就在江玉帆遙空劈掌的同時,「蓬」然一聲大響,向崖下懸空翻滾的「黑風老怪」,

一聲刺耳驚心的淒厲嗥叫,身形驟然加快,宛如隕星瀉地般,直向谷底墜去。

  江玉帆無暇看一眼大雪旋飛,風嘯驚人的谷中情景,急忙轉身,逕向搖搖欲墜的韓筱莉

奔去,同時,連聲急呼:「莉表姊,莉表姊!」

  急呼聲中,已至近前,伸臂將韓筱莉托抱起來。

  這時洞中的輕煙已被流動的強風吹散,陸貞娘和佟玉清也飛身縱了過來,俯身撿起丟在

地上的騰龍劍。

  恰在這時,「悟空」「一塵」「風雷拐」以及「銅人判官」四人也由鐵三角內依序縱了

過來。

  江玉帆托抱著韓筱莉,遊目一看,發現左右洞壁上,各有一個巨大鐵輪和鐵索,立即望

著「悟空」四人,急忙吩咐道:「快把千斤閘升起來!」

  「悟空」和尚和「銅人判官」兩人一聽,各自放下日月鏟和銅人,分別扳動左右洞壁上

的兩個大鐵輪。

  隨著艱澀的「格格」聲響,巨大的千斤閘,緩緩的向上升去。

  「風雷拐」和「一塵」道人,發現千斤閘兩邊的洞壁上,分別談立著兩根巨木,立即明

白了兩根巨木的用處。

  恰在這時,「鬼刀母夜叉」和禿子啞巴幾人也縱了過來,二十幾名高手中,立即有人高

聲道:「要趕快用巨木把千斤閘頂住!」

  眾人一聽,立即協力將巨木放進干斤閘下的洞壁石槽內。

  這時,「一塵」道人已在江玉帆的懷裡翻看了一下韓筱莉的眼睛,並向江玉帆寬聲道:

「盟主放心,韓姑娘只是嗅進了太多的『黑風掌』掌毒,所幸她方纔已服過了『靈芝玉乳仙

草露』,否則,這時早已氣絕了!」

  話聲甫落,二十幾名高手中,已有人恨聲自語道:「這些弟兄,平素供他們使喚,緊急

的時候為他們賣命,最後,一條命還是送在他們的手裡。」

  江玉帆聞聲轉首,發現二十幾名高手圍著的幾具屍體,嘴唇發烏,面色鐵青,早已氣絕

身死,「黑風掌」的毒性之烈,果然不虛。

  因而,焦急的望著取出一個白玉小瓶的「一塵」道人,急切的說:「其餘四邪聽了『黑

風老怪』的淒厲慘叫,必然馬上趕來,莉表姊和珠妹妹聯合還可應付一人,你必須將她趕快

救醒過來!」

  站在較遠處的「鬼刀母夜叉」等人一聽,這才知道蜷臥在江玉帆雙臂上,將螓首偎在江

玉帆懷裡的韓筱莉已經暈死了過去。

  但是,圍著江玉帆站立的陸貞娘朱擎珠四女,卻知道韓筱利頭痛如裂,但被江玉帆當看

這麼多人的面托抱在懷裡,少女的嬌羞和自尊,使她不得不停止呻吟,閉上了明目,佯裝暈

厥。

  「一塵」道人是老江湖,自然也瞭解這個道理,他不便答覆盟主的問題,只是連聲應了

兩個是。

  只見他在小玉瓶內倒出一根細如麥桿,長約一寸的粉色藥條來,立即撐開韓筱莉的左右

眼瞼放進了少許。

  緊接著,又在另一個小玉瓶內傾倒出少許藥粉抹在韓筱莉的瓊鼻下,立即望著江玉帆,

恭聲道:「盟主可以把韓姑娘放下來了!」

  江玉帆聽得一楞,正待說:她還沒醒呀?

  但是,陸貞娘和佟玉清已伸臂將韓筱莉攙扶下來,同時,親切的說:「莉妹妹,趕快調

息一下,眼裡已上了眼藥,最好讓眼淚把毒性洗出來!」

  韓筱莉在佟玉清兩人的攙扶下,一面前進,一面頷首稱是。

  江玉帆突然不知道韓筱莉怎會甦醒的這麼快,但現在情況緊急,他也不願去想那些了。

  想到「黑風老怪」的功力精湛,毒掌厲害,知道「五邪」中的老大老二更不容易對付,

因而,望著「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正色道:「現在我們不宜冒然前去,等他們

前來才是上策,最好能由小弟一個一個的對付他們……」

  話未說完,二十幾名高手中,方才痛罵「五邪」的虯髯大漢,突然激昂的說:「江盟主,

在下願冒生命危險前去騙他們一人前來!」

  江玉帆聽得劍屆一蹙,不由迷惑的問:「你怎樣去騙他們?」

  虹髯大漢激動的道:「在下就說諸位不知用一種什麼兵器,已在千斤閘上戮了一個碗大

的洞,情勢緊急,三爺請二爺去看一看……」

  話未說完,「風雷拐」已遲疑的說:「可是,你被派往崖上迎敵,你去了豈不明顯的告

訴他們,我們已經進來了嗎?」

  虹髯大漢正色肯定的說:「他們絕對不會知道,因為派遣人手到崖上迎敵,完全是五位

殿衛負責挑選的,究竟那些人被派去,那些人沒有派去,他們根本弄不清楚。」

  這話雖然說得有理,但「悟空」和尚卻不放心的道:「你這樣滿身血漬的前去,一眼就

露出了馬腳!」

  虯髯大漢卻正色說:「這樣更好,在下就說諸位在鐵洞內打過來的暗器,一連傷了數名

弟兄,這樣更符合了情勢緊急!」

  話未說完,江玉帆已微微搖頭道:「不行,這樣太危險了!」

  虯髯大漢一聽,不由感動的落下淚來,倔強的大聲道:「江盟主和我們僅僅相處了個把

時辰,不但不記前嫌,還為我等服藥療毒,如今又處處為我們的生命安危著想,這等大恩大

德,叫我們如何報答呢?」

  說此一頓,舉手一指地上的十幾具屍體,激動的繼續說:「諸位請看,『黑風老怪』如

果稍具人性,他都不會打出絕毒無比的黑風掌,把這些為他們效命的弟兄們的生死置之不顧,

他們那裡還有艮心?那裡還有情感?」

  說罷抬頭,再度望著江玉帆,堅絕的要求道:「江盟主,您就讓在下去吧,反正我們這

些人的命都是撿回來的,何況在下並不一定會死……」

  話未說完,二十幾名高手中,另一個身材較瘦的男子,突然抱拳恭聲道:「江盟主,小

的身上沒血,小的願去!」

  江玉帆感激的看了那人一眼,淡雅的一笑道:「諸位這種嫉惡如仇,仗義犧牲的精神,

在下十分欽佩,不過,『黑風老怪』方纔那聲淒厲慘叫,他們一定能聽到……」

  話未說完,虹髯大漢已堅決的道:「他們一定聽不到,不信請看!」

  說罷,一個箭步已縱到了洞口外的崖邊。

  江玉帆等人一看,也紛紛縱身跟了過去。

  虹髯大漢舉手一指正北繼續說:「由此地到『玉闕殿』至少七八十丈,而由『五邪』的

寢宮暖閣,至殿後仍有數十丈距離,在如此尖銳的風嘯和隆隆的風雪聲中,『黑風老怪』的

那聲慘叫,無論如何也聽不到,何況暖閣的四周尚有外廊和編簾?」

  江玉帆等人循著指向一看,只見滿天旋飛的狂雪中,正北絕壁下的晶瑩綺麗宮殿和瓊樓

高閣,依然清晰可見。

  由於三面絕壁拱圍著那片宮殿,雖然狂風夭雪,但宮殿閣樓上的積雪卻不多,僅一些余

勁不足的細小雪花墜下來。

  但是,「玉闕殿」樓台長階的廣場以外,卻是積雪斜升,愈向谷口愈高,東南絕壁下的

積雪,已經距離崖巔不足十丈了。

  江玉帆看了這等情形,斷定「乾坤五邪」是根據多年的經驗,熟知這一帶的氣象,而利

用這座天然屏障,就地取材,興建了這片極盡豪華的富麗宮殿,是以,雖然如此大的暴風雪,

依舊安然無恙,絲毫不受損害。

  而此地的這座洞窟通道,改建得尤為奇妙,立身之處雖是半崖,但有一道斜斜下伸的沿

壁長階,直達那片富麗樓閣的一側,如果這條通道建在東面絕壁上的話,這時恐怕早被大雪

封死了!

  由於馬蹄形的谷口外就是深澗斷崖,這座舉世聞名的「玉闕峪」,輕功較差的人,必須

由這條通道進出。

  打量間,已聽虯髯大漠,焦急的說:「江盟主,如果時間一久,待等他們起疑,前來的

恐怕就不止一人了。」

  朱擎珠見虯髯大漢意志堅決,因而在旁提議說:「玉哥哥,這位大俠說的不錯,我看就

請他辛苦一趟吧!」

  江玉帆一聽,只得望著虯髯大漢,鄭重的說:「去時小心,見機行事,切不可神情慌張,

自露馬腳!」

  話聲甫落,虯髯大漢已抱拳恭聲道:「江盟主放心,生死都已置之度外,還有什麼可怕

的?在下去了!」

  說罷轉身,展開輕功,沿著長階,如飛馳去。

  江玉帆一見,立即望著「悟空」等人吩咐道:「你們快把這些弟兄的屍體抬走,大家都

請進入洞內。」

  二十幾名高手一聽,自動的將地上屍體抬進洞內。

  根據「隆隆」的風聲和尖嘯,風雪有增無減,但是,「玉闕峪」的北面那片宮殿處,似

乎是另一個世界。

  將千斤閘下的屍體清理完畢,立即令命禿子隱在洞外瞭望,一有人來,立即進內報告。

  江玉帆關心韓筱莉中毒後的情形,進入洞內一看,韓筱莉剛剛調息完畢,正由地上站起

來,陸貞娘,佟玉清,兩人仍陪著她,於是,急忙走了過去,關切的問:「莉表姊,現在覺

得怎樣?」

  韓筱莉想到方才被檀郎當眾托抱的情形,嬌靨仍忍不住一陣羞紅。

  這時見問—只得澀然一笑道:「好多了,真氣已能凝聚,所幸剛服了『靈芝玉乳仙草

露』,否則,真不堪設想了!」

  江玉帆也在旁正色說:「想到『黑風老怪』發掌之際,聲勢實在駭人,那幾個壯漢躲避

不及,紛紛倒地,頓時氣絕,老怪的『黑風掌』實在霸道至極。」

  韓筱莉立即接口說:「據說,『黑風老怪』苦練黑風掌的時候,每天要在裝滿腐屍的大

缸內,至少盤坐行功兩個時辰以上……」

  話未說完,陸貞娘已蹙眉阻止說:「表妹快不要說了吧,噁心死了!」

  韓筱莉這時才正色坦白的說:「我方才並不是真的暈眩中毒,實在是想到『黑風老怪』

的掌風裡都是腐屍臭,一陣噁心,午飯都想吐出來了!」

  江玉帆立即似有所悟的道:「右護法判斷的不錯,『乾坤五邪』每三年去一次東海長塗

島,他們真正想要的是那株仙草,因為必須將千年石龍除掉才能拿到!」

  陸貞娘立即微頷螓首道:「不錯,現在我們有了『靈芝玉乳仙草露』,業已得到了證實,

他們的『斷腸紅』,『黑風掌』,對我們都沒有構成傷害!」

  江玉帆立即正色說:「這也是『五邪』作惡太多,劫數已到,所以才指引小弟前去太湖,

在惠山破廟裡遇見了左右護法和玉姊姊他們,又蒙濟公活佛指點神招,降賜『金斗』,才能

刺殺了石龍,發現了那株仙草……」

  佟玉清怕江玉帆回憶往事而分神不能貫注意志,是以,未待他話完,立即提醒催促說:

「那位前去誘騙其他四邪的朋友恐怕去了很久了,你應該先到洞口去等候……」

  江玉帆立即微一搖頭道:「還沒有那麼快!」

  和阮媛玲並後走過來的朱擎珠,突然低聲提醒道:「玉哥哥,剩下的這二十幾名高手,

都是身手矯健,功力不俗的人,我們要善待他們,最好請他們加入我們的『遊俠同盟』!」

  江玉帆轉首看了一眼靜立一角的幾名高手,發現他們個個神情凝重,面現忐忑不安之色,

知道他們都懼怕其他四邪同時前來,兼而也為前去誘人的虹髯大漢擔心。

  但是,他也發現了一直默默無言,靜坐一角的「獨臂虎」和「黑煞神」!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驚,他發現這兩個同盟中最渾猛的人物,一個受了傷,一個丟了兵器,

竟變得有些鬥志喪失,垂頭喪氣。

  是以,望著朱擎珠,匆促簡扼的說:「你的建議必須得到左右護法他們的同意,我不能

作主!」

  說罷,逕向「獨臂虎」和「黑煞神」兩人身前走去。

  佟玉清一見,立即焦急的提醒道:「玉弟弟,你該到洞口去了!」

  江玉帆回頭笑一笑,寬慰的說:「小弟知道!」

  說罷已到近前,「獨臂虎」和「黑煞神」已經由地上站起來。

  「黑煞神」首先懊惱的一擺手中的兩柄護手鉤,苦喪著瞼說:「盟主,您看俺現在像啥?

想當年在中原,提起俺『黑煞神』,那個不懼?那個不怕?誰知道,跑到西域來連傢伙都丟

了,為了保命,慌忙中在死人堆裡撿了這麼兩塊廢鐵!」

  江玉帆低頭一看「黑煞神」手中的兩柄護手鉤,故意星目一亮,立即抬頭正色說:「你

撿的這兩柄護手鋼鉤,乃精鋼鑄造,鋒利無比,小弟認為你用這麼沉重的兵器,配合著你的

兩臂神力,斗罷時,小弟再教你一套精絕鉤法,回到中原必然所向無敵。」

  「黑煞神」聽得精神大振,不由瞪大了環限,興奮的說:「真的呀?盟主!」

  「獨臂虎」看得有些不是滋味,立即「嗤」了一聲,譏聲道:「盟主還會騙你?看你高

興得恐怕不知道姥姥是誰了?」

  江玉帆一聽,又忍笑望著「獨臂虎」,和聲問:「哦,郭堂主,你腿上的傷?」

  話剛開口,「獨臂虎」已一挺胸脯,豪氣的說:「這怕啥,腦袋掉了也不過碗大的疤,

何況離心還遠得很的腿?」

  江玉帆「噢」了一聲,又以恍然想起的口吻說:「方纔我莉表姊說,她的『騰龍劍法』

中有幾招是軟鞭打法,她也準備抽工夫教給你呢!」

  話聲甫落,「獨臂虎」早已忍不住興奮的笑聲說:「真的呀盟主?俺和歪嘴這不是因禍

得福了嗎?」

  說誥之間,不由興奮的遊目看了全洞的人眾一眼。

  「鬼刀母夜叉」一見,立即望著「悟空」「一塵」「風雷拐」幾人感慨的搖頭一笑道:

「咱們盟主也真有一套,硬是把兩個死人給他說活了……」

  話未說完,「黑煞神」和「獨臂虎」,幾乎是同時瞪眼怒聲問:「你說什麼?死人?」

  全洞的人一聽,俱都忍不住笑了,就是躺在一角的傷者,痛苦的臉上也不由露出一絲笑

意!

  就在大家笑聲未歇的同時,洞外「隆隆」尖嘯風雪中,突然傳來一聲隱約可聞的慌急大

喝道:「大家注意,二爺來了!」

  江玉帆聽得神色一驚,脫口急呼了一聲「不好」,衫袖一拂飛身向千斤閘外撲去!

  「悟空」「一塵」等人聽出是方才前去誘人的虯髯大漢的聲音,急忙向閘門望去。

  就在大家轉首外看的同時,驀見洞外谷崖下,一道寬大紅影一閃,宛如一團紅雲般,凌

空飛上一個銀髮披散,滿面紅光,身穿鮮紅大錦袍的老人。

  江玉帆一見紅袍老人由谷中崖下凌空飛上來,再根據他神色淒厲,目光如燈,一臉怨毒

的神情,他必然已看到了「黑風老怪」墜落崖下的屍體。

  是以,左手握緊「金斗」,右袖一抖,立即將袖中的「寒玉折扇」退出來。

  因為,他根據方才虯髯大漢故意示警高呼的「二爺」,再根據紅袍老人的衣著,斷定來

人必是「乾坤五邪」中的老二——「赤陽神君」。

  原在洞口隱在洞壁下監視了望的禿子,只知注視著絕壁長階,而他也看到了虯髯大漢急

急奔來,卻沒想到「赤陽神君」由暖閣,經長廊,穿出「玉闕殿」,冒著狂風大雪,越谷而

來。

  這時驀見「赤陽神君」凌空飛上產來,心中一驚,大喝一聲,身形一躬,一枝背後弩箭,

「嗖」的一聲,逕向飄落在崖邊的「赤陽神君」射去——

  「赤陽神君」神色淒厲,雙目盡赤,一見禿子的弩箭射來,不由怒喝一聲:「鼠輩找

死!」

  死字出口,大袖疾揮,一團剛猛狂飆,叭的一聲脆響,不但把弩箭震碎,餘勁繼續向禿

子捲去!

  江玉帆看得大吃一驚,他沒有想到禿子會驚急發箭,照理應該劈掌相救,但他左手是

「金斗」,右手是玉扇。

  緊急間無暇多想,大喝一聲,褶扇「唰」聲開張,疾運「寒魄神功」,呼的一聲扇了過

去!

  只聽「絲絲」一陣輕響,白氣飛揚,兩團勁力相繼,就像一盆冷水潑在燒紅的火鐵上,

江玉帆和「赤陽老怪」都楞了。

  但是!悶哼了一聲的禿子,依然被截後餘勁震得「蹬蹬」退了數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在千斤閘內觀看的「悟空」等人一見,供都大驚失色,「風雷拐」和「鐵羅漢」立即奔

出來將禿子抬進洞內。

  「赤陽神君」急忙一定心神,雙目暴睜,一瞬不瞬的注定江玉帆,緩步逼進,切齒恨聲

道:「姓江的小狗,原來你是塞外老虔婆的外甥孫子,江天濤的狗子,難怪你膽大包天,搶

了老夫的靈芝仙草,又來侵犯老夫的『玉闕仙境』,嘿嘿……」

  說話之間,雙手微微上提,十指彎曲如鉤,渾身骨骼發出了「格格」聲響,面目淒厲,

鬚髮飄動,腳下輕響,每步一個深深腳印,這份功力何等駭人?根據他的神情,恨怒怨毒,

顯然已到了瘋狂程度!

  江玉帆看了這等聲勢,心中也不禁暗自吃驚,尤其,方才斜橫裡揮出一扇「寒魄神功」,

居然沒有將對方鐵袖揮出的「赤陽罡氣」截住,以致禿子仍被震得退坐在地上,江玉帆不得

不全神戒備,提高了警惕!

  久歷江湖,經驗豐富的「風雷拐」,一看「赤陽老怪」淒厲怨毒的神情,知道他這一擊,

必是雷霆萬鈞的一擊,集他畢生功力的一擊,威勢之猛,可想而知。

  「風雷拐」根據江玉帆方才一扇未能奏功,驚覺到「赤陽神君」的功力,較之「黑風老

怪」不知高超了多少成,至於功能「千里傳音」的老怪物「玉闕天尊」,又不知高起了「赤

陽老怪」多少成?

  由於前途的艱巨坎坷,「風雷拐」不得不設法擾亂「赤陽老怪」的注意力,以減弱他發

掌的威勢。

  是以,飛身縱至洞口,舉手指著「赤陽老怪」,望著洞內靜立一角的二十幾名高手,大

聲嚷著說

  :「玉闕仙境的二十幾位朋友,這個老狗就是你們無情無義,心如蛇蠍的老主人,他不

但放下干斤閘斷絕了你們的退路,還暗放絕毒無比的『斷腸紅』,企圖把你們毒死……」

  誥未說完,愈想愈氣的二十幾名高手,果然紛紛湧到洞口,同時指著「赤陽老怪」,齊

聲大罵老狗。

  但是,運足功力的「赤陽老怪」,看也不看,理也不理,依然怨毒的注定江玉帆,突然

震耳厲聲道:「現在你又慘殺了老三!」

  三字出口,兩臂一圈,雙掌同時推出——

  只見白氣翻騰中,火光一閃,接著是一聲霹靂暴響,震耳欲聾!

  江玉帆暗運神功,早有準備,就在「赤陽老怪」發掌的同時,身形一閃,疾演「麗星

步」,一連幻起十數身影,像空中閃電般已到了「赤陽神君」的右後。

  但是,正待出扇反擊,久經大戰的「赤陽老怪」再度一聲厲喝,身形不變,寬大袍袖已

閃電揮來,江玉帆再想閃躲已來不及了。

  只聽「蓬」的一聲大響,一道亮影,翻翻滾滾的直射半空——

  「悟空」「一塵」等人和陸佟五女一見,個個面色大變,俱都魂飛天外,紛紛脫口急呼:

「盟主,盟主!」

  「玉哥哥,玉弟弟!」

  驚呼聲中,紅影一閃,「赤陽老怪」一聲厲嗥,高舉著雙臂,彎鉤著十指,飛身向「悟

空」等人撲來!

  就在「赤陽老怪」撲向「悟空」等人的時候,神功護身,被彈向半空的江玉帆,挺身展

臂,大喝一聲,手中「金斗」猛力擲下——

  只見一道耀眼刺目的紫紅光芒,直向飛身撲向「悟空」等人的「赤陽老怪」射到!

  紫紅光芒一暗,立即暴起一聲慘叫,噴濺如泉的鮮血逕由「赤陽老怪」的前胸和背後噴

射出來。

  「錚」的一聲金鐵聲響,奮火星四射,紫紅光芒再亮時,那只無堅不摧的「金斗」已射

進了地上的水晶石內。

  但是,神色淒厲,面目猙獰的「赤陽老怪」,在張嘴慘叫聲中,依然撲張著雙臂,咬牙

切齒,踉蹌撲向「悟空」等人。

  「銅人判官」一見,大喝一聲,急上兩步,手中數十斤重的大銅人,照准「赤陽老怪」

的肩胸砸去。

  「赤陽老怪」功力果然驚人,「金斗」雖然洞穿了他的胸腹,但他仍用雙手猛的將銅人

抱住!

  「一塵」道人一見,大吃一驚,脫口急呼:「丁堂主快放手!」

  但是,已經遲了! 只見「銅人判官」一聲悶哼,滿臉通紅,雙手一鬆銅人,蹬蹬退了

數步,身形一旋,翻身倒向地面。

  人影閃處,就近的啞巴和憨姑,伸手將「銅人判官」欲倒的身體扶住!

  但是,「咚」的一聲沉重大響,「赤陽老怪」雙手緊抱的獨腳大銅人,一頭栽倒在地上。

  揚身而下的江玉帆,伸手在地上撤出了「金斗」,縱過「赤陽老怪」的身上,急步向暈

厥的「銅人判官」身前奔去。

  佟玉清和陸貞娘幾人一見,再度嬌呼了一聲,急步圍了過去。

  但是,江玉帆又望著為「銅人判官」急救的「一塵」道人,關切的急聲問:「丁堂主的

傷勢怎樣?」

  已在「銅人判官」嘴裡滴了數滴「仙芝露」的「一塵」道人.焦急的說:「丁堂主的毒

比王壇主深多了!」

  說罷,又急忙抬頭望著江玉帆,關切的問:「盟主不礙事吧?」

  江玉帆也有些餘悸猶存的說:「所幸我有護身罡氣,否則,這時也不堪設想了!」

  話未說完,已急步向倒身一角的禿子身前走去。

  「黑煞神」正坐在禿子的身邊,舉著衣袖為禿子擦汗。

  江玉帆走至近前一看,發現禿子雙目合閉,滿面通紅,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流,看他鼻息

均勻,似乎已經入睡。

  看了這情形,江玉帆看不出禿子和「銅人判官」兩人的傷勢,那個輕那個重!

  由地上站起來的「黑煞神」,立即望著江玉帆,黯然傷感的說:「方纔他為俺包紮,現

在該俺照顧他了!」

  江玉帆見自己的人連番受傷,心裡自然難過,但他必須鎮定沉著,不能自亂腳步。

  這時見「黑煞神」難過,只得揮了一個寬慰手勢,道:「不礙事,右護法說他受的傷不

重!」

  「黑煞神」有些不信的黯然道:「雜毛的話沒準,這要看玉皇大帝肯不肯賞臉了?」

  話聲甫落,洞口方向突然傳來「鐵羅漢」的驚叫聲:「哇,好燙喲!」

  江玉帆聞聲一驚,急忙向洞口奔去。

  前進中,發現「銅人判官」已被抬至洞壁下,憨姑沈寶琴和「鬼刀母夜叉」兩人正在照

顧他。

  只見一臉驚奇,咧著大嘴的「鐵羅漢」,正站在「赤陽老怪」的屍體旁,「一塵」道人

也正向「赤陽老怪」的屍體前走去。

  阮媛玲一見江玉帆走過來,立即一指「赤陽老怪」雙手緊抱著的獨腳大銅人,驚異的說:

「玉哥哥,快來看,『赤陽老怪』好深厚的功力,你看,他把十個手指頭都扣進了銅人內!」

  「鐵羅漢」見了江玉帆,再度瞪大了眼睛,驚異的嚷著說:「盟主姊夫,這個銅人被他

抱得好熱喲!」

  「風雷拐」立即接口道:「這老狗臨死之際,尚能把畢生赤陽毒功發揮至極限,其內心

之怨毒可想而知了,所以了堂主中的毒也較王壇主深多了?」

  江玉帆低頭一看,只見「赤陽老怪」雙目暴睜,咬牙咧嘴,面目十分猙惡,他抱著銅人

的兩手十指,已緊緊的扣進銅人內!

  由於銅人吸收了「赤陽老怪」的赤陽毒功,通體發熱,地上的冰雪已有些溶化成水了。

  「一塵」道人已走至「赤陽老怪」的屍體後,兩手握住老怪的左右肩並骨,用力一推一

拉,老怪緊緊抱著銅人的雙手,竟然張開了。

  將「赤陽老怪」的屍體移開數步,「一塵」道人立即望著啞巴和「鐵羅漢」,吩咐道:

「把老狗的屍體丟下崖去!」

  啞巴一揮手勢,立即和「鐵羅漢」把老怪的屍體抬起來。

  就在這時,崖邊人影一閃,方才前去誘騙「赤陽老怪」前來的虯髯大漢,已神情緊張的

奔進來。

  虯髯大漢一見江玉帆,立即急聲道:「江盟主,此番前去實在僥倖得很!」

  江玉帆「噢」了一聲,尚未問話,虯髯大漢已神情緊張的繼續說:「在下去時,後宮的

女護衛不准在下進去,在下也就將計就計請女護衛轉達!」

  說此一頓,轉首看了一眼啞巴和「鐵羅漢」抬至崖邊準備丟至崖下的「赤陽老怪」,舉

手一指,說:「還有,『金劍銀星』張金鐸本來要和他一起來,但被他傲然拒絕了,如果他

兩人一回來,情形恐怕就不同了!」

  語聲甫落,「悟空」已在旁關切的問:「他們現在什麼地方,都有那些人?」

  虯髯大漢毫不遲疑的說:「在後宮暖閣上飲酒,天尊,聖母,『金劍銀星』,和『清虛』

仙長,『玄玄』真人!」

  佟玉清一聽,立即望著江玉帆,提議說:「我認為我們應該上去找其餘三邪了,此地狹

窄,傷者眾多了如果對方五人同來,對我們十分不利!」

  陸貞娘立即贊同的頷首道:「玉清妹說的不錯,對方功力高絕,在此地我們無法施展聯

手合擊,吃虧的必是我們。」

  「風雷拐」立即催促道:「時間急迫,不宜遲疑,要去馬上就去!」

  江玉帆略微沉吟,毅然稱「好」,由於「銅人判官」和禿子,「黑煞神」,與「獨臂

虎」,有的負傷,有的中毒,決定去了反是累贅的憨姑,啞巴,「鐵羅漢」三人留在洞中照

顧。

  於是,交代幾句,仍由虯髯大漢帶路,沿著絕壁下的長階,急步向前走去。

  江玉帆為了應付突發的意外,和前面引導的虯髯大漢保持三五丈距離,其次是陸佟韓阮

朱玉女,與「一塵」「悟空」「風雷拐」以及「鬼力母夜叉」四人。

  這時天空昏暗,應該是酉時過半了,風雪雖然有增無減,但北西兩面的絕壁已將暴風雪

的強勁阻住,谷中陣陣強勁的迥旋風勢,仍令人有凌空欲飛之感。

  天空雖然昏暗,由於滿谷的皚皚白雪和晶瑩發亮的宮殿建築,雪光互映,景物隱約可辨。

  前進數十丈,看看到達「玉闕殿」前的平行線,驀見朱漆貼金的富麗殿門內,人影閃處,

一連縱出五道人影,越過廣台,直向階下縱去。 在前引導的虯髯大漢,一見五人的衣著,

面色大變,不由驚得脫口急聲說:「江盟主不好,他們來了!」

  如此一嚷,縱下廣台高階的五人,頓時驚覺,紛紛剎住身勢,十道如燈目光,齊向這邊

望來。

  由於絕壁長階至「玉闕殿」前尚有數十丈距離,加之大雪旋飛,江玉帆等人無法看清五

人的面目,但是,大家卻都斷定是其餘三邪和「清虛」「玄玄」五人無疑。

  既然是其餘三邪,江玉帆立即縱下長階,飛身向前迎去,而「玉闕天尊」等人,也飛身

向這面縱來。

  陸貞娘等人深怕江玉帆有失,紛紛縱下長階,緊緊跟在江玉帆身後。

  江玉帆前進中,急忙凝目一看,只見當前一人,面色紅潤,霜眉細白,蒼發銀鬚,身穿

一襲淡黃織金錦袍,徒手未攜兵器,一望而仍是老怪「玉闕天尊」。

  另一老人穿銀星錦袍,面目削瘦,脅下佩著一柄金絲劍穗金柄金鞘長劍,這人定然是打

得一手精絕「銀星」暗器的第四邪魔——「金劍銀星」張金鐸。

  身穿銀灰錦緞襖,下著黑裙,手持朱紅鶴頭鐵枴杖的灰髮老婆婆,顯然是自起名號的

「雪山聖母」,被其他四邪苦戀一生的老師妹——姜錦淑。

  由於「雪山聖母」昔年會與阮媛玲的父親——洪澤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有過一

段熱情戀史,江玉帆特的凝目細看了幾眼,根據她的眉目鼻口和面貌輪廊,昔年確是一個明

媚艷麗的女子。

  再其次是兩名背劍老道,一穿灰抱,一穿黑袍。

  只見穿灰抱的老道人,年約七旬,鬚髮俱白,背插一柄銀絲劍穗長劍,手持銀鬃拂塵,

生得是三角眼,掃帚眉,目光炯炯,一臉的邪戾之氣。

  據說崑崙派的道人俱穿灰衣,江玉帆斷定這個穿灰衣的老道人,顯然是崑崙派的掌門人

——「清虛」。

  黑抱道人年事較輕,看來六十不到年紀,生得修眉細目,五柳灰須,頭戴黑緞呂祖冠,

背插銀藍絲穗長劍,腰繫絲鸞帶,手持金絲拂塵,仙風道骨,一望而知是有道之士。

  江玉帆知道,這位俱有仙風氣質的黑袍道人,就是為保基業,倍受脅迫的天山派掌門—

—「玄玄」真人。

  打量間,距離已近至六七丈了,是以,雙方紛紛剎住身勢。

  「玉闕老怪」,「金劍銀星」,以及自稱「雪山聖母」的姜錦淑,這時見江玉帆等人突

破了千斤閘而未見「赤陽」「黑風」兩個老怪回來,三人的老臉上,俱現驚異迷惑之色。

  是以,身形尚未立穩,四怪「金劍銀星」已戟指一指江玉帆,怒聲問:「爾等是怎樣啟

開的千斤閘?」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自然有人願意為本同盟啟開。」

  「金劍銀星」聽得一楞,不由怒聲關切的問:「我那兩位師兄呢?」

  陸貞娘未待江玉帆開口,搶先道:「你放心,我們不會殺他們的!」

  「金劍銀星」霜屆一剔,傲然怒喝道:「嚇破了爾等的狗膽!爾等如敢動動兩位老人家

的一根亳毛,當心四爺抽了你們的筋,剝了你們的皮!」

  說罷,突然一瞪暴睛,厲聲問:「兩位老人家現在何處?快帶四爺前去!」

  江玉帆劍眉一剔,立即怒喝道:「慢著,在下還有話說!」

  話聲甫落,「金劍銀星」已瞠目「呸」了一聲,火毛暴躁的怒喝道:「你是什麼東西,

一個乳臭未乾的混帳小子,居然敢來此撒野!當心惹惱了四爺,一金劍劈了你!」

  你字出口,橫肘撤劍,「嗆啷」一聲清越龍吟,「絲絲」劍氣中,金華暴漲,銀星飛灑,

旋飛的雪花紛紛遠離劍身落下。

  「悟空」「一塵」「風雷拐」幾人看得神色一驚,暗讚「好劍」,這時才明白四邪老怪

的綽號何以叫「金劍銀星」,是因為他的金劍光芒中旋飛的銀星,並非為了他能打得一手精

絕的「銀星」暗器!

  但是,江玉帆一見,反而輕蔑的冷冷笑了。

  機警多智的佟玉清,卻立即嬌叱道:「慢著,你只要膽敢邁前一步,你的兩位師兄便沒

命了……」

  話未說完,「金劍銀星」已用劍一指佟玉清,厲聲道:「你敢?」

  佟玉清冷冷一笑道:「如果不敢也不會前來了!」

  說此一頓,轉身肅手一指「悟空」等人,繼續說:「閣下請看,跟隨我們前來的僅有兩

位護法,一位堂主,一位執事,我們一共來了多少人,閣下想必已極清楚,坦白的說,那些

人的兵器正放在閣下兩位師兄的頭頸後……」

  話未說完,「金劍銀星」已咬牙切齒的恨聲說:「你們這批卑鄙無恥的東西,四爺要讓

你們活著走出『玉闕峪』,誓不為人!」

  江玉帆已瞭解了陸貞娘和佟玉清兩人的用意?是以,對四邪「金劍銀星」的譏罵毫不生

氣,但他卻不敢絲毫大意,左手緊握著「金斗」暗踩惠山破廟濟公活佛的身架,只要四邪挺

劍刺來,他便施展那招曠古凌今的奇奧掌法,是以,冷冷一笑道:「派人截擊,酒中下毒,

火燒蓬帳,山口埋伏,那才是卑鄙無恥的行徑……」

  話未說完,「金劍銀星」已瞠目一聲厲喝:「閉嘴!」

  厲喝聲中,振腕挺劍,飛身就待刺出——

  但是,故作鎮定的「玉闕老怪」,卻突然沉聲道:「四弟回來!」

  「金劍銀星」一聽,只得急忙剎住身勢,他本待就立原地,伺機出手。

  但是,當他發現機詐百出的「一塵」道人,已望著西南通道方向舉起了手中的大拂塵時,

只得哼了一聲,恨恨的退了回去,因為,他斷定「一塵」道人的大拂塵一放下,他的兩位師

兄的老命就八成不保了。

  靜觀變化的「玄玄」真人,也斷定江玉帆等人絕不敢傷害「赤陽」「黑風」兩個老怪,

他以為江玉帆等人既然進入了「玉闕峪」,使已身臨險地,為了江玉帆等人的安全,他只得

稽首宣了個佛號,和聲道:「江盟主暨諸位男女大俠,跋涉山關,遠來西域,如果是專程前

來拜訪『天尊』五位前輩,就該按照武林規矩先行投帖才是。」

  冰雪聰明的陸貞娘,早已衡量過眼前情勢,如果以他們在場的幾人,面對三個武林黑道

魔頭和兩大劍派的掌門人,果真強打硬並,自己這一面必然吃虧,是以,她和佟玉清兩人都

主張智取。

  這時一見「玄玄」真人發話,深覺正是機會,立即上前一步,襝衽萬福施禮,恭聲問:

「敢問仙長可是天山派的『玄玄』前輩?」

  正在企圖緩和緊張情勢的「玄玄」真人被問得一楞,只得望著陸貞娘,稽首還禮謙聲問:

「不知姑娘怎的識得貧道?」

  陸貞娘依然躬身回答道:「晚輩陸貞娘,世居中原『飛鳳谷』,與柳嫻華賢妹乃多年知

友,久聞前輩仙風芝儀,故而識得!」

  「玄玄」真人一聽,臉上不禁泛上一陣愧色,再度宣了個佛號,道:「無量佛,原來是

『飛鳳谷』的陸姑娘,貧道久仰了。」

  說此一頓,特又語重心長的繼續說:「貧道作客於此,不便恭迎接待,改日再邀姑娘駕

臨天山盤桓……」

  話未說完,「金劍銀星」張金鐸,已仰面一陣哈哈大笑,極盡輕蔑的笑聲道:「道長以

為改日還可以邀請到陸貞娘嗎?」

  不時看一眼阮媛玲背後「朱雀劍」的「雪山聖母」一聽,不由蹙眉看了一眼「金劍銀

星」,但沒有說什麼。

  「玄玄」真人卻迷惑不解的望著「金劍銀星」,沉聲問:「張前輩這話是何意思?」

  「金劍銀星」張金鐸,再度一聲狂笑道:「我大哥立的老規矩,未經許可,擅入『玉闕

仙境』者,死!」

  江玉帆劍眉一剔,怒喝道:「閉嘴,『玉闕峪』既不是你祖先留給你們的遺產,也非藏

王賜給你們的土地,你們憑什麼佔據私有?你們憑什麼私立規矩?」

  「玉闕老怪」一聽,頓時大怒,雙目暴睜,寒光如炬,厲聲道:「本天尊居此數十年,

不知耗去多少心血,建造了這片『玉闕仙境』,本天尊自然有權釐定規矩!」

  江玉帆冷冷一笑,問;「你這些規矩可曾公告天下周知?」

  話未說完,「玉闕老怪」已怒目瞪著江玉帆,一個字一個字的切齒恨聲問:「姓江的小

輩,本天尊隱居『玉闕峪』,普天之下,誰人不知,何人不曉,又有那個敢不尊仰,敢不信

服?」

  江玉帆哈哈一笑道:「可是你又怎知普天之下,人人恨你入骨,西藏百姓個個咒你早死

呢?」

  天山掌門「玄玄」真人似乎沒想到二十不到年紀的江玉帆,居然膽敢如此淋漓快意的痛

罵人人懼怕的老魔頭「玉闕天尊」,他不止楞了,簡直可以說嚇呆了!

  氣得面色鐵青的「玉闕老怪」,脫口一聲厲喝:「好個狂妄小輩……」

  厲喝聲中,雙臂倏舉,十指彎曲如鉤,十縷強勁指風,勢挾厲嘯,逕向江玉帆射去!

  江玉帆一見,大吃一驚,脫口一聲大喝:「表姊快退!」

  大喝聲中,雙手緊捧「金斗」,運足護身神功,金紅光芒四射中,隱隱有風雷之聲,江

玉帆緊捧胸前的「金斗」,光華耀眼,有如烈日當空!

  飛身暴退的陸貞娘和佟玉清等人一見,也不由看得神情一楞,就是江玉帆本人,也鬧不

清這是怎麼回事情。

  在江玉帆來說,他只是雙掌相合,任督相通,因而使神功的威力倍增,但由於左手握有

「金斗」,只有把「金斗」捧在掌中,沒想到竟發生了這種奇異現象,「玉闕老怪」的十道

指風,有如泥牛入海,使他耗去了不少真力。

  飛身退至數丈外的「一塵」道人,一面以炯炯目光望著「玉闕老怪」,一面向著通道方

向,再度將金絲大拂塵高高的舉起來。

  自稱「雪山聖母」的姜錦淑,見「玉闕老怪」的十道指風絲毫沒有傷及江玉帆,老臉上

自然充滿了驚愕之色,這時再見「一塵」道人又將金絲大拂塵舉起來,頓時想到被「挾持」

的「赤陽」「黑風」兩個老怪。

  是以,念忙橫杖攔住「玉闕老怪」,同時怒聲道:「且慢,我有話問他。」

  說罷收杖,怒目望著江玉帆,以較緩和的聲音問:「江玉帆,你們此番前來西域究竟是

為了什麼?」

  江玉帆毫不遲疑的道:「原意前來拜訪西域高人,順便贈幾粒千年石龍珠給五位,並請

你們開放大雪山,任人覓找雪參雪蓮……」

  「雪山聖母」姜錦淑,迫不及待的沉聲問:「現在呢?」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現在經過酒中下毒,中途截擊,火燒營地,山口埋伏,業已完全

改變了原意!」

  江王帆越說越有氣,說到最後,話意中充滿了怒意。

  自稱「雪山聖母」的姜錫淑聽罷,不由嗔目怒聲問:「難道你們懷疑那是老身的四位師

兄派的人?」

  江玉帆毫不遲疑的頷首道:「不錯,你的四位師兄不但對付我們『遊俠同盟』用盡了卑

鄙行徑,就是對付為你們效力賣命的自己弟兄,同樣的關閉千斤閘,暗施『斷腸紅』……」

  話未說完,姜錦淑已瞠目厲喝道:「閉嘴,一派胡說,老身不信!」

  江玉帆立即沉聲說:「現有證人,你不信也得信!」

  說罷轉身,舉手一指隱身絕壁下的虯髯大漢,同時沉聲道:「朋友,可以把你心中的委

曲吐一吐了……」

  話未說完,「雪山聖母」已看到由絕壁下雪巖中站起來的虯髯大漢!

  但是,「金劍銀星」張金鐸,卻突然一聲震耳厲喝:「王定山你敢——」

  厲喝聲中,兩點銀星,幻成兩道銀線,挾著刺耳嘯聲,疾如電閃般直射虹髯大漢!

  虯髯大漢一見,一聲驚呼,飛身向另一座雪巖後僕去。

  只見兩點銀星,忽然分開,一射半空,一射虯髯大漢最初隱身的雪巖,「沙沙」兩響,

一粒射進絕壁水晶石縫內;一粒射進雪巖中。

  「鬼刀母夜叉」和「悟空」距離最近,看得也較清楚,所幸虯髯大漢僕迸另一座雪巖後,

否則,就地倒臥或飛身後退,都難逃被擊中的厄運!

  由於江玉帆經驗不足,一時大意,沒能及時出掌將「金劍銀星」打出的銀星遙空震碎,

險些送了虯髯大漢王定山的一條性命,也險些做下一件憾事。

  但是,自稱「雪山聖母」的姜錦淑,卻滿面怒容的望著「玉闕老怪」,忿忿的沉聲說:

「現在不能怨我絕決無情,是你們自毀誓言,本性難改,這件事希望你能以二師兄三師兄的

性命為重!」

  說罷轉身,展開輕功,飛身向「玉闕殿」前馳去!

  「金劍銀星」張金鐸一見,不由惶聲急呼道:「師妹,師妹,請聽愚兄解釋!」

  但是,姜錦淑理也不理,飛身縱上廣台高階,直撲殿門內。

  佟玉清和陸貞娘,欲追又止,神情遲疑,他兩人覺得如讓這個「五邪」之一的老婆婆離

去,無疑是放虎歸山。

  但是,如果兩人飛身截擊,勢必引起一場混亂,即使「玄玄」真人採取中立,只怕「悟

空」「一塵」幾人中,仍難免有人漸血此地。

  是以,就在佟玉清和陸貞娘遲疑的一剎那,自稱「雪山聖母」的姜錦淑已馳進殿門內。

  「玉闕老怪」目光閃爍,一臉的怨毒,牙齒咬得緊緊的,顯然在打歪主意。

  「金劍銀星」張金鐸,一見他苦戀一生的師妹姜錦淑奔進殿內,倏然回身怨毒的望著江

玉帆,厲聲問:「江王帆;你現在打算怎樣?」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在下要向此地武功最高的世外高人討教幾招不傳之秘……」

  話未說完,「玉闕老怪」雙目暴睜,寒光逼人,脫口厲聲問:「若是本天尊不能勝你

呢?」

  江玉帆毫不遲疑的說:「開放大雪山,終生老死在『玉闕峪』!」

  「玉闕老怪」聽罷,不由仰天一陣哈哈厲笑,道:「本天尊身歷武林三代新人,年逾百

歲,還沒有人敢對本天尊如此狂妄無禮,你江玉帆只不過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居然敢大

言不慚,咄咄逼人 。」

  說此一頓,沉聲應了個「好」,繼續道:「本天尊業已數十年未會與人動過手腳了,今

日就破戒指點你一兩招……」

  話未說完,一直盯著江玉帆手中「金斗」一瞬不瞬的崑崙派掌門人「清虛」仙長,突然

向著「玉闕老怪」一稽首,期聲宣了個佛號道:「天尊乃世外清修高人,上兩代的前輩,如

與江小施主動手過招,不但有失身份,而且勝之不武,尚落一個以大欺小之嫌,貧道不才,

願代天尊出場陪江小施主走幾招……」、

  誥未說完,佟玉清已輕蔑的「呸」了一聲,譏聲道:「你是什麼東西,你也配和江盟主

過招?」

  「清虛」一聽,面色立變,怒目瞪著佟玉清,厲聲道:「貧道乃崑崙派掌門至尊……」

  話剛開口,佟玉清再度「呸」了一聲,譏聲道:「你是寡廉鮮恥,奴顏卑膝的無恥之徒,

崑崙派的清譽不但被你丟盡了,崑崙派的所有弟子都因你蒙羞,你知不知道?」

  「清虛」被罵得滿面通紅,繼而變得鐵青,舉起手中拂塵,指著佟玉清,切齒恨聲道:

「你,你……你這賤婢……」

  江玉帆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聲道:「口出不遜,就該掌嘴!」

  嘴字出口,右掌已翻,一陣銳嘯,直奔「清虛」的面門。

  「清虛」終究是一派掌門,一見江玉帆翻掌,大喝一聲,猛將寬大袍袖揮出!

  只聽「蓬」的一聲大響,衣布紛飛,蹬蹬連聲,「清虛」身形踉蹌,一連退了兩步,袍

袖立被震得粉碎,所幸脫掉了掌嘴。

  「清虛」經此一擊,面色大變,額滲冷汗,再沒有一絲方纔的傲態!

  「玉闕老怪」略現驚容,這才驚覺到面前這個尚未滿二十的少年盟主,確是身懷絕學的

少年俊彥,如不及早除去,必為後患。

  是以,不自覺的放緩了聲音,沉聲問:「江玉帆,若是你敗在本天尊的手下呢?」

  江玉帆亳不遲疑的毅然沉聲道:「任憑你們處決!」

  陸貞娘和「悟空」等人覺得江玉帆的回答再恰當沒有了,如果「玉闕老怪」勝了,「游

俠同盟」的人都別想活,是以,一些也不覺得驚異。

  「玉闕老怪」一聽、不由冷冷一笑,道:「你倒早已料到了你們的最後結果!」

  說罷,正待舉步出場,好猾的「清虛」老道。突然向前一步沉聲道:「天尊請慢,貧道

有所建議!」

  佟玉清看得心中一驚,斷定「清虛」老道必是看出了什麼破綻,是以,未待「玉闕老怪」

發話,趕緊譏聲道:「你這自貶身價的一派之尊,可是要與本姑娘並個死活?」

  「清虛」老道本來想建議「玉闕老怪」向江玉帆提出要求,要江玉帆派人把「赤陽」

「黑風」兩個老怪押到場中來,證實一下兩人是否仍活看,一旦將兩怪押來,屆時由「玉闕

老怪」和「玄玄」真人,挾攻江玉帆等人,他和「金劍銀星」兩人去救「赤陽」和「黑風」,

只要救下一人,江玉帆等人 必死無疑。

  這一著的確毒辣陰狠,但是機警的佟玉清,卻看出他必有奸謀,是以,趕緊用言相譏。

  由於「清虛」老道恨透了佟玉清,這時一聽,不由瞠目厲聲道:「不錯,貧道正要和你

見個高下!」

  佟玉清毫不遲疑的嬌叱道:「很好,時間不多,那就請你快些下場受死吧!」

  說話之間,一個箭步已縱進場內!

  江玉帆覺得「遊俠同盟」樹的敵已經太多了,因而不自覺的沉聲叮囑道:「你可不能真

的殺了他!」

  「清虛」道人一聽,幾乎氣炸了肺、仰天一聲哈哈厲笑,望天悲憤的道:「弟子無德無

能.請祖師爺慈悲吧!」

  說話之間,憤然丟掉手中的拂塵,「嗆」的一聲清越龍吟,寒光如電一閃,背後的長劍

已撤出鞘外,冷焰四射,耀眼生花,顯然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刃。

  佟玉清業已橫劍在手,雖知「清虛」手中的寶劍可能是崑崙派的鎮山寶刃,但她豪不在

意,依然冷冷一笑道:「有什麼話趕快說吧,祖師爺也救不了你!」

  話未說完,「清虛」老道已神情淒厲的大喝一聲,飛身前撲,挺劍刺來。

  佟玉清早已有備,嬌叱一聲「來得好」,疾演「麗星步」,揮劃相迎,一片翻滾匹練中,

幻起十數身影。

  「清虛」老道一見,冷冷一笑道:「微末之技,也敢公然現醜!」

  說話之間,身法立變,雙肩一晃,也一連幻起十數身影。

  兩人這一展開異曲同工的詭異身法,場中匹練翻滾,身影變幻如林,方圓數丈內勁風激

蕩,雪屑旋飛,看得「悟空」「一塵」等人,無不為佟玉清擔心。

  「清虛」老道為人狡猾,他早已打好了主意,他要以數十年深厚的功力取勝,是以,他

在入場之際,順手丟掉了手中的拂塵。

  這時一經交手,突然驚覺佟玉清不但劍術玄奧,而她的掌招也極詭異。

  心中一急,求勝心切,趁佟玉清換招撤式之際,一聲震耳大喝:「去吧!」

  大喝聲中,運足功力的左掌,猛向佟玉清的酥胸劈去。

  佟玉清每逢交手之際,體內丹田中的澎湃真氣,便有翻騰洶湧呼之欲出之勢!

  這時驀見「清虛」老道一掌劈來,正合心意,急忙一圈左臂,也大喝一聲,左掌振腕迎

出——

  只聽「蓬」的一聲大響,接著一聲悶哼,滿場的如林身影中,一道翻滾橫飛身形,直向

數丈以外飛去!

  場中人影一斂,佟玉清手橫「青虹劍」,氣不喘,臉不紅,傲然卓立場中。

  「玉闕老怪」,「金劍銀星」,以及天山派的掌門人「玄玄」真人,俱都大感意外的脫

口輕啊,一時呆了。

  在這時,人影一閃,一塵道人一飛身向空中翻滾橫飛的「清虛」老道撲去!

  所幸「一塵」道人起步救得快,就在「清虛」老道的身形將要墜地的同時,他已伸臂將

「清虛」的身體托住。

  魂飛天外,神志不清的「清虛」老道,就在「一塵」的兩臂上,伸腿吁了口濁氣!

  「一塵」道人立即和聲道:「清虛道友可以運功察一察內傷了!」

  話一出口,「清虛」老道頓時驚覺聲音有異,轉首一看,發現竟是「一塵」道人。

  神色一驚,挺身躍下地來,一而望著「一塵」道人,一面暗自運氣!

  只見「清虛」道人老臉一紅,向著「一塵」道人一稽會,一句話沒說,猛的轉身,展開

輕功,冒著暴風大雪,直向東南瘋狂馳去——

  「一塵」道人一見,大驚失色,不由脫口急呼:「清虛道友請回來!」

  但是,「清虛」道人頭也不回,更加速了身法,怏如電掣,宛如御風而飛的巨大灰鶴,

沿著堆積至絕壁半崖以上的大雪丘,凌空而起,直飛崖上,身形一閃,頓時不見!

  就在大家望著「清虛」身影為他擔心之際,「金劍銀星」突然大喝一聲:「賤婢納命

來!」

  江玉帆等人悚然一驚,轉首一看,只見「金劍銀星」張金鐸,正飛身前撲,挺劍向佟玉

清刺去。

  看了這情形,江玉帆大驚失色,無暇多想,大喝一聲,手中「金斗」猛向「金劍銀星」

的面門擲去,同時,飛身跟進,右掌也遙空向對方劈去!

  「金劍銀星」似乎知道「金斗」厲害,將頭一偏;企圖將「金斗」閃過,但是,就在偏

頭的同時,江玉帆的掌風已擊在他的左肩上。

  一聲悶哼,一個踉蹌,「金斗」長尾的冷芒已把「金劍銀星」的左頰劃破。

  江玉帆那敢怠慢,左手一繞,已將「金劍銀星」的右腕握住,右掌倏然一舉起,正待劈

下!

  驀然傳來朱擎珠韓筱莉,以及「悟空」等人的大喝和嬌叱!

  江玉帆悚然一驚,轉首一看,大驚失色,不知何時,「玉闕老怪」已將阮媛玲的玉腕扣

住,右掌正放在她的後腦上。

  看了這情形,江玉帆又驚又怒又焦急,就是準備揮劍迎擊「金劍銀星」的佟玉清,回頭

看了這情形,也不由楞了!

第二十七章

  因為阮媛玲通常站立的位置,大都在諸女之後,「玉闕老怪」即使以詭異的身法穿過幾

人之間,而身其奇幻步法的陸朱韓阮四女也應本能的揮拳阻拒,再說,阮媛玲出身武林世家,

身手早具火候,怎會輕而易舉的被「玉闕老怪」擒住?

  但是,根據陸貞娘等人的震驚神色,以及俱都惶念迷惑的望著阮媛玲和「玉闕老怪」,

顯然也都在大感意外。

  江玉帆等人那裡知道,「玉闕老怪」早在佟玉清一掌震飛「清虛」道人,大家俱都轉移

注意力的一剎那,他已悄然屏息,飄身向陸貞娘等人身後襲去,而他也早就打好了主意要擒

住阮媛玲。

  因為,他擒住了阮媛玲,不但可以脅迫江玉帆,還可以迫使負氣離去的「雪山聖母」再

度回到場中來,原因是他很據阮媛玲的「朱雀寶劍」,斷定美麗嬌小的阮媛玲,必是他師妹

「雪山聖母」昔年熱戀過的老情人——洪澤湖老湖主「金仗追魂」阮公亮的唯一掌珠。沒想

到由於大家的一時大意,果然被他奸計得逞。

  江玉帆木來想趁機一掌先斃了「金劍銀星」張金鐸。這時見「玉闕老怪」將阮媛玲擒住,

迫使他即將劈下的一掌,不得不迅即按在「金劍銀星」的後腦上,同時,瞠目望著「玉闕老

怪」,焦急的厲喝道:「趕快把阮姑娘放開!」

  「玉闕老怪」表面沉著,但雙目中卻也透著焦急和懊惱,因為他沒想到江玉帆會把「金

劍銀星」也擒住了,這對他來說,更形成了不利的局面。

  是以,故作沉著的冷冷一笑道:「要想本天尊放過阮姑娘,你必須先放開本天尊的四弟

張金鐸!」

  江玉帆知道,即使他先放了「金劍銀星」,老怪也不會放開阮媛玲,老怪必然繼續要求

釋放「赤陽」和「黑風」,但是,兩個老怪已被殺死,就是對方要求走出洞口看一看都不可

能,「玉闕老怪」狡黠狠毒,當他看出漏洞,一怒之下仍會斃了阮媛玲。

  衡情之下,江玉帆覺得絕對不能釋放「金劍銀星」,是以,故作有恃無恐的繼續怒聲道:

「休想 要在下先放人、現在你們師兄弟四人,已有三人被擒,在下也不懼你使許弄詭,只

要你敢傷及阮姑娘 的一根毫髮,你今生今世就別想再和你的三位師弟終朝相聚了!」

  說罷轉首,怒目望著「一塵」道人,厲喝道:「右護法,通知丁堂主和郭堂主他們准

備!」

  神情暗透焦急的「一塵」道人一聽,恭聲應了個是,立即將手中的金絲大拂塵舉了起來。

  「玉闕老怪」看得神色變幻,目光閃爍,顯然內心恐懼,難以委決!

  江玉帆說不敢將事情弄僵,也不敢給老怪太多的時間讓他思考,這時一看老怪臉上的變

幻神色,再度怒聲催促道:「你放不放阮姑娘?」說話之間,右掌一緊,面色鐵青的「金劍

銀星」立時一聲沉 哼,手中金劍「噹」的一聲墜在地上。

  「玉闕老怪」一見,不由怒聲大喝道,「且慢!」

  江玉帆立即逼問了句:「有什麼話快說!」

  「玉闕老怪」果然怒聲道:「要本天尊先放阮姑娘也可以,但你必須命令你的人先把本

天尊的二弟三弟請到此地來!」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你的二弟三弟是何等功力?本同盟的幾位堂主壇主如果將他兩人

的迷香解開,焉是他們兩人的敵手?……」

  話未說完,「玉闕老怪」已瞠目大唱道:「胡說,本天尊的二弟三弟俱是用毒的大行家,

業已練成萬毒不侵之身,你們的迷香焉能迷得倒他們?」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驚,但他仍冷冷一笑,鎮定的說:「你對四川大巫山毒鬼谷『七陰叟』

的腐屍迷香想必早已聞名,就是『七陰叟』自己事先不做解藥,也難抗拒……」

  「玉闕老怪」一聽,再度瞠目大喝道:「一派胡言,本天尊的三弟『黑風客』終年侵淫

在腐屍中,『七陰叟』的腐屍迷香焉能迷得倒他?」

  說此一頓,突然又咬牙切齒,一臉怨毒的望著江玉帆,一個字一個字的恨聲道:「江玉

帆,你如膽敢對本天尊使用奸計,本天尊必讓你們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這種結果在下早已料到了,為了安全計,不得不將你閣下的兩位

師弟用計迷倒在通道內,以留退步!」

  「玉闕老怪」怒哼了一聲,沉聲道:「本天尊絕不相信『七陰叟』的腐屍迷香能夠迷得

倒他們兩人。」

  說此一頓,突然又正色道:「本天尊必須派人前去察看之後,方能證實你言之不虛……」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驚,但他也知道,如果再加峻拒,阮媛玲必然立即斃命,是以,未待

老怪話完,立即毫不遲疑的頷首讚聲道:「好,在下完全同意你派人前去!」

  「玉闕老怪」一聽,立即轉首向「玉闕殿」前望去。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驚,知道老怪要派他的老師妹姜錦淑前去。

  轉會一看,只見「玉闕殿」的飛簷廣廊下,不知何時已站了數十個身穿淡褐色皮背心的

背劍女子,這些女子,顯然都是「五邪」後宮的女護衛。

  這些女護衛中,有的目光炯炯,怒形於色,有的則微蹙柳眉,黯然神傷,不知她們是為

「金劍銀星」的被擒而生氣,抑或是她們之中的夫婿被派至崖上迎敵未回而傷心,總之,老

怪的老師妹姜錦淑並沒有站在那些女護衛之前,這的確令江玉帆放心不少。

  打量間,已聽「玉闕老怪」放緩聲音道:「就請真人辛苦一趟如何?」

  江玉帆聞聲回頭,發覺神色震驚,一臉惶急的「玄玄」真人,已稽首宣了個佛號,道:

「貧道願去察看!」

  說罷,又舉目望著已將「玉闕老怪」圍在中央的陸貞娘和「悟空」等人,和聲問:「不

知那位願帶貧道前去?」

  話聲甫落,手持騰龍劍的韓筱莉已沉聲道:「小女子願意在前引導!」

  說罷轉身,當先向通道洞口馳去。

  「玄玄」真人不敢怠慢,也急忙展開身法跟在身後。

  江玉帆和「玉闕老怪」俱都目不轉睛的望著「玄玄」真人和韓筱莉馳去的背影,但兩人

心中想的卻迥然不同。

  「玉闕老怪」狂傲自大,他根木沒想到江玉帆等人敢殺「赤陽」和「黑風」,但他確信

兩個老怪業已受制,尤其江玉帆毫不遲疑的答應他派人前去察看,更證實了他的想法。

  最初,他希望派老師妹姜浸淑前去察看,趁機施展殺手,不但解救了「赤陽」和「黑

風」,還可盡誅「遊俠同盟」的其他高手,而且還斷絕了江玉帆等人的退路,迫使他們俯首

受死!

  由於姜錦淑的不在「玉闕殿」內,只得派「玄玄」真人前去,他雖然知道「玄玄」真人

絕對不會出手解救「赤陽」和「黑風」兩人,但他卻可以在「玄玄」真人的口裡得知兩個老

怪受制的情形,果真是被迷香薰倒,他便施展拖延之計,時間一久,兩人自會醒來

  不過,他也暗暗決定,稍時盡誅江玉帆等人之後,還要趁機殺了「玄玄」真人,將來天

山派追問起來,就說是死在江玉帆等人之手,因為他早已看出「玄玄」真人只是畏懼他們

「五邪」的武功,不得不表面應付,如今殺了這個老道人,死無對證,真是天賜良機。

  江玉帆的想法是,只要派去的人不是「雪山聖母」姜錦淑,任何人前去察看都可以應付。

他知道,「玉闕殿」的飛簷下雖然站了不少女護衛,但老怪卻不敢派她們任何一人前去,因

為通道的洞窟內尚有不少玉闕峪的高手和傷者在那裡,相見之下,必然道出堵絕歸路,暗施

「斷腸紅」的事。

  如果是派「玄玄」真人前去,那應該是最理想的人物,因為天山派受制於「玉闕老怪」,

已是不爭的事實,這一次正是他們天山派掙脫枷鎖的大好機會,他自是不會再偏向著「玉闕

老怪」,河況「赤陽」「黑風」兩人業已授首,「玉闕老怪」就等於失去了左右雙手。

  怕的是「玄玄」真人自恃身為一派之尊,且為有道之士,為了嚴守戒律,不肯誑語騙人,

而又不願將實情告訴給「玉闕天尊」,反而為「玄玄」真人帶來棘手的問題,「玉闕老怪」

狡黠狠毒,如果被他看穿了騙局,阮媛玲的性命仍將不保。

  至於韓筱莉搶先引導前去,想必是怕陸貞娘前去引起老怪的懷疑,因為天山派的著名子

弟柳嫻華,就是陸貞娘的閨中好友,也許韓筱莉準備以「西提五老」的關係,說服「玄玄」

真人。

  不管江玉帆和「玉闕老怪」的想法如何,但他們兩人的目光卻一致望著急急馳去的「玄

玄」真人和韓筱莉,都希望盡快得到結論。

  這時的風雪更大了,每個人的衫袖衣擺都被風吹得飛了起來。高空漆黑,但低空卻現著

魚白,風聲隆隆,大雪旋飛,不時挾著尖銳刺耳的厲嘯,只是谷中風聲較小,絕壁阻住了威

猛風勢,加之大家處在生死間發的緊張氣氛中,因而不覺罷了!

  大家隨著逐漸馳近通道洞口的韓筱莉和「玄玄」真人而緊張,因為阮媛玲的性命就決定

在「玄玄」真人的進入洞口和退出的剎那時間了。

  只見韓筱莉距離洞口尚有七八丈距離,便飛身縱上半壁上的長階,顯然是怕「玄支」真

人看到洞外崖下丟棄的兩具屍體而神情震驚,身法遲疑,引起老怪的懷疑。

  就在大家暗自緊張,屏息靜氣,目不轉睛的望著「玄玄」真人和韓筱莉雙雙奔進通道洞

口的同時,場中突然響起朱擎珠的驚念嬌呼!

  「玉哥哥小心!」

  江玉帆等人聞聲一驚,不知何時,「玉闕老怪」的老師妹姜錦淑,正滿面怒容的飛身縱

下大殿廣台,業已到了三丈以外。

  只見姜錦椒面色鐵青,目光炯炯,就在五丈之處剎住身勢,以忿怒的目光看了一眼「玉

闕老怪」和江玉帆,厲聲問:「你們這是作什麼?不怕失了你們的身份?」

  被「玉闕老怪」扣住脈門的阮媛玲,靈智一動,趕緊望著姜錦淑,柔聲道:「姜老前輩,

晚輩是阮媛玲,晚輩是特的跟隨『遊俠同盟』前來看你老人家的……」

  話未說完,「玉闕老怪」已怒聲道:「閉嘴,你既然前來探望你的姜前輩,為何不在方

才見面之初說明來意?」

  阮媛玲立即分辯說:「晚輩總覺得雙方的事很容易解釋清楚的,再說,晚輩是代家父轉

達致候問安的誥,怎敢在方纔的情形說出來!」

  一句「代家父轉達致候問安的話」,立即把姜錦淑埋藏在心底的舊情復燃起來,不由瞠

目望著「玉闕老怪」,怒聲道:「大師哥,你的用意和居心,小妹不說你心裡也明白,小妹

希望你馬上把阮媛玲放開,天大的事小妹負責!」

  「玉闕老怪」被姜錦淑當面拆穿陰謀,總覺有些尷尬難堪,是以,也毫不相讓的怒聲說:

「要為兄放開阮媛玲不難,姓江的小輩也必須同時把你四師兄放開……」

  江王帆知道,即使「玄玄」真人回來也未必有現在的結果,是以,末待老怪話完,立即

沉聲道:「那是當然!」

  「玉闕老怪」一聽,立即瞠目怒聲說:「你先放!」

  江玉帆也怒聲說:「你先放!」

  姜錦淑一看,立即怒聲道:「我喝一個『放』字,你們兩人同時飛身退開!」

  江玉帆聽了立即頷首應了個「好」。

  但是,他正待有所解釋,姜錦淑已朗聲道:「放——」

  由於事出突然,江玉帆無暇思索,又怕自己不放壞了事情,只得兩手一鬆,飛身疾退一

丈!

  但是,大袖一揮,身形一動的「玉闕老怪」,僅僅做了一個飛退的動作,左手依然緊緊

的扣著阮媛玲!

  江玉帆一見,頓時大怒,正待說什麼,剛被放開的「金劍銀星」,突然厲喝一聲,右手

猛力劈出,一團剛猛狂飆中,挾著四點寒星,分向江玉帆的面門前胸和小腹閃電射來!

  陸貞娘等人一見,紛紛嬌叱暴喝,站在場外喝口令的姜錦淑,也不由大聲阻止。

  江玉帆本已大怒,這時再見「金劍銀星」狙然出手,頓起殺機,大喝一聲,運足神功,

鐵袖閃電揮出——

  只聽「蓬」然一聲大響,勁力激旋中,四點寒星挾著尖銳厲嘯,幻成四道寒光,反向

「金劍銀星」的前胸射去!

  一聲悶哼,蹬蹬連聲,「金劍銀星」被震地一途退後了數步,由於拿樁不穩,閃避不及,

四顆反震回射的銀星,悉數穿過「金劍銀星」的前胸。

  站在場外的姜錦淑一見,面色大變,脫口驚呼,飛身向前,急忙伸臂將「金劍銀星」扶

住!

  也就在姜錦淑伸臂相扶的同時,「金劍銀星」已張口噴出一道血箭,身形一旋,萎縮在

地,頓時氣絕!

  姜錦淑面色大變,脫口戚呼了一聲「四師哥」,急忙蹲身將「金劍銀星」的蒼頭抱住,

痛哭失聲,淚下如雨!

  「玉闕老怪」作夢都沒想到他們師兄弟中會有人氣絕身死,也從來沒想到武林中有那一

門,那一派膽敢向他們師兄弟下手,這時乍見「金劍銀星」倒地氣絕,他完全不敢相信這是

事實,因而呆了!

  老師妹姜錦淑的放聲痛哭,把他立即拉回了現實,厲嗥一聲,神情如狂,忘了掌斃阮媛

玲,竟飛身向江玉帆撲來!

  陸朱佟阮,以及「悟空」等人,一見老怪的瘋狂淒厲神態,俱都大驚失色,不由驚得紛

紛脫口急呼:「盟主小心,玉弟弟小心!」

  也就在大家驚呼的同時,「玉闕老怪」已到了江玉帆近前,他竟自恃功力雄厚,修為至

深,直伸著彎曲如鉤的雙手,奮不顧身的猛向江玉帆的面門和前胸抓去!

  內心充滿了殺機的江玉帆,劍眉飛剔,期目如星,朱唇閉得緊緊的,腳踏子午,暗含九

宮,左掌微吐,暗掐佛訣,似拍似點,似劈似圈,而右手以掌代劍,似刺似斬,似揮似扇,

這身架正是太湖惠山破廟中的濟公活佛所站立的架勢,而江玉帆運足了神功,也正要以這一

式妙絕人寰的招法,斃此老魔!

  抱著「金劍銀星」蒼頭痛哭的姜錦淑,一聽陸貞娘等人的緊急驚呼,本能的急忙抬頭,

一看江玉帆腳踏的方位,雙掌的架式,不由大吃一驚,脫口急呼:「大師哥不要!」

  但是,已經遲了!

  只見一輪排山掌影中,江玉帆一聲大喝,抓向江玉帆面門和前胸的「玉闕老怪」,一聲

淒厲慘叫,寬大身形,隨著一團剛猛無儔的巨大狂飆,直向數丈以外翻滾飛去!

  姜錦淑一見,面色大變,再度一聲驚呼,放下「金劍銀星」的屍體,飛身向「玉闕老怪」

橫飛的身形追去!

  但是,姜錦淑一步之差,「玉闕老怪」的身體已墜在地上,隨著軟綿綿的積雪,繼續向

數丈以外滑去。

  驚駭惶急,飛身緊追的姜錦淑,一聲驚呼,衫袖疾拂,再向「玉闕老怪」滑飛的身形追

去!

  局面變化得太快了,自姜錦淑喝「放」,「金劍銀星」狙然偷襲,江玉帆揮袖反擊,以

及以一招妙絕人寰的佛門絕學,震飛「玉闕老怪」,這一連串的怏速變化,只是剎那間所發

生的事,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由於這突如其來的駭人變化太快了,即使是陸貞娘,朱擎珠,以及「悟空」「一塵」

「風雷拐」等人也不由看呆了。

  尤其,飛身追上「玉闕老怪」的美錦淑,急忙蹲身下去,低頭一看,不由痛心瀝血的嘶

聲悲呼:「大師哥——」

  悲呼聲中,慌忙將「玉闕老怪」的身體抱進懷裡,竟悲痛欲絕的放聲哭了!

  陸貞娘等人一看,知道「玉闕老怪」也氣絕身死了。

  但是,一招佛門絕學震飛「玉闕老怪」的江玉帆,卻依然停留嶽峙,滿面煞氣的立在原

地!

  佟玉清心細如髮,一看這情形,不由大吃一驚,為了避免「雪山聖母」姜錦淑發覺,只

得以「傳音入密」的功夫,運功低呼:「右護法快來,盟主將功力用至極限,真氣凝結了!」

  低呼聲中,當先向江玉帆身前縱去。

  也就在佟玉清運功低呼的同時,「一塵」道人也發覺了江玉帆情形有異,是以,幾乎是

在佟玉清飛身撲向江玉帆的同時,也飛身向前撲去。

  身具同一心法的陸貞娘和朱擎珠,正在望著伏屍痛哭的「雪山聖母」而傷感發楞,這時

聽了佟玉清的運功低呼,頓時大吃一驚,急忙轉首,一看佟玉清和「一塵」飛身撲向江玉帆,

也急忙控刀橫劍 ,悄悄移向江玉帆身前。

  「悟空」和「風雷拐」,以及「鬼刀母夜叉」三人也發現了,但三人卻不敢隨使移動,

怕的是驚動了伏屍痛哭的姜錦淑!

  須知「雪山聖母」姜錦淑,雖然與她的四個邪惡師兄間,沒有與任何一人超越過純潔的

私戀,但她眼看著兩位師兄剎那間相繼氣絕,即使她厭惡四位師兄的心性所為,但在數十年

朝夕相聚的師兄妹感情上,驟然遭此打擊,必然也萬分痛心。

  此刻正值緊要關頭,萬一她發現江玉帆真氣凝結,她勢必奮不顧身的向江玉帆攻擊,雖

然有陸貞娘和朱擎珠阻擋在江玉帆身前,以姜錦淑的深厚功力,陸貞娘兩人在她神情如狂的

情形下,未必攔截得住!

  是以,「悟空」三人不得不各控兵器,蓄勢準備,只要姜錦淑一起身,三人立即先發過

去!

  望著姜錦淑伏屍痛哭的阮媛玲,這時也哭得像淚人兒似的,而且,竟不自覺的緩步向姜

綴身前走去。

  陸貞娘和「悟空」等人一見,俱都大吃一驚,個個暗自焦急,既不敢過去將她拉住,又

不敢出聲將她喝止,因而,更形增加了場中的緊張氣氛。

  恰在這時,撲至江玉帆身側的「一塵」道人,偏偏焦急的催促道:「俗姑娘,快用嘴將

盟主的舌根吸開,時間一久,形成走火入魔,再想施救就難了!」

  佟玉清六神無主,心痛如割,莫說嘴對嘴的將江玉帆的舌根吸開,就是肌膚相親,只要

能救醒江玉帆,她也在所不惜。

  是以,一聽「一塵」道人的催促,立即用纖纖玉手將檀郎的牙關捏開,毫不遲疑的將櫻

唇緊吻著檀郎的朱唇,舌尖深入,舌尖輕輕一撥江玉帆的舌根,猛的吸了一口真氣!

  也就在佟玉清吸氣的同時,江玉帆輕吟了一聲,立即吸了一口空氣,但他的身體也迅即

萎縮了下去。

  佟玉清一見,急忙伸臂將江玉帆抱住,同時焦急的吩咐道:「快,快將『仙芝露』滴兩

滴給玉弟弟!」

  「一塵」道人早已在懷中將小綠瓶取出來,但是,場外突然傳來阮媛玲的大聲尖呼:

「前輩您不能過去!」

  抱著江玉帆的佟玉清聞聲一驚,同時也突然驚覺到姜錦淑業已停止了哭聲,急忙回頭一

看,只見滿頭散發的「雪山聖母」姜錦淑,神情悲憤,滿面淚痕,正以炯炯如燈的目光瞪著

這面,兩臂運功上 提,緩步走了過來。

  大聲尖呼的阮媛玲,業已飛身撲跪在「雪山聖母」的膝下,伸臂將她的兩腿抱住了,同

時,繼續哭聲道:「前輩,您不能過去,這不能怨玉哥哥呀!」

  「雪山聖母」姜錦淑,低頭望著阮媛玲,憤怒的厲聲道:「快些閃開!」

  阮媛玲依然緊緊的抱著「雪山聖母」的雙膝,堅決的搖著螓直,哭聲道:「不不,女兒

決不放您過去!」

  「雪山聖母」美錦淑聽得渾身一戰,不由迷惑而驚異的脫口大聲問:「你說什麼?」

  阮媛玲仰起淚痕斑斑的嬌靨,哭聲說:「父親每當風雪之夜站在風雪中望著西域低呼您

老人家的名字,父親說,您才應該是玲兒的母親……」

  諾未說完,「雪山聖母」姜錦淑突然痛哭失聲的說:「不要再說了……」

  說話之間,突然放下雙臂,俯身抱住了阮媛玲,話未說完,業已泣不成聲了。

  「一塵」道人已給江玉帆服了數滴「仙芝露」,並悄聲催促江玉帆盤膝調息,但他的一

雙精明眸子,卻一直盯視著放在「金劍銀星」屍體旁邊的朱鶴鐵枴杖!

  這時一見「雪山聖母」抱住阮媛玲傷心痛哭,深覺機會難再,決心過去把姜錦淑的鐵拐

杖取過來!

  但是,就在他準備屏息過去的同時,身後七八丈外,突然傳來了韓筱莉的惶急驚呼:

「啊!玉弟弟怎樣了?」

  韓筱莉的這聲惶急驚呼,不但駭住了陸貞娘和「悟空」等人,也使得「雪山聖母」姜錦

淑震驚的直身抬頭,突然停止了哭泣。

  跪在雪地上的阮媛玲,更是又驚又急的回頭望來。

  只見狂風大雪中一身鮮紅勁衣,手提騰龍劍的韓筱莉,還有天山派的掌門「玄玄」真人,

正神情震驚的向著盤坐雪地上調息的江玉帆撲去!

  神情惶急的「一塵」道人、急忙向撲至近前的韓筱莉和「玄玄」真人一揮手中金絲大拂

塵,焦急的低聲道:「請不要太近前。」

  韓筱莉和「玄玄」真人,俱都驚急的剎住身勢,正待問什麼,「雪山聖母」已似有所悟

的沉聲問:「玄玄道長,你可是和西提的韓姑娘去見老身的兩位師兄去了?」

  佟玉清等人一聽,知道「雪山聖母」姜錦淑,已根據韓筱莉手中的「騰龍劍」認出了她

的身份和來歷。

  只見「玄玄」真人,急上兩步,稽首回答道:「不錯,貧道已經看過了!」

  「雪山聖母」立即關切的問:「他們兩位怎樣了?」

  「玄玄」真人見問,而現難色,神情遲疑,欲言又止。

  「雪山聖母」一見,面色大變,不由震驚的問:「他們兩人可是也……」

  說此一頓,突然住口不說了,瞪大了一雙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玄玄」真人,等候他

回答!

  「玄玄」真人原木不肯實說,為的是怕觸怒「玉闕老怪」斃了阮媛玲。

  如今,「五邪」已去其四,而剩下的卻是通情達理的「雪山聖母」,加之阮媛玲業已脫

險,他不

  願再因此破戒,損了自己一生的清譽和氣節,是以,毅然頷首逍:「不錯,他們兩位早

已駕鶴西返了 !」

  「雪山聖母」聽得面色如紙,嘴唇慘白,渾身不停的簌簌直抖,剎那間佈滿了紅絲的一

雙怒睛,怨毒的怒視著江玉帆,突然戟指一指,厲聲道:「江玉帆,你小小年紀,使有一副

如此狠毒的心腸,老身焉能留你在世害人……」

  話未說完,神情惶急依然跪在雪地上的阮媛玲,深怕「雪山聖母」話落身起,再想阻止

使來不及了。是以,再度伸臂將姜錦淑的雙膝抱住,同時焦念的惶聲道:「前輩,您不能過

去,這不能怨玉哥哥呀!」

  「雪山聖母」低頭一看,突然舉起右掌,厲聲道:「你再不放開我,立即一掌斃了你!」

  阮媛玲毫不放鬆,痛哭失聲的說:「父親虧欠您老人家的太多了,您一掌劈死他的獨生

女兒,也算他對您老人家有所補償了!」

  「雪山聖母」一聽「獨生女兒」,心痛如割,怒睜的雙目中,熱淚再度湧出來。虧欠太

多的應該是她姜錦淑,她怎能再忍心使她昔年的心上人,到了古稀之年再失去他獨生的女兒

呢?

  但是,當她想到相處數十年的四位師兄,俱都死在江玉帆的手下,使她悚然一驚,頓時

想到江玉帆方才施展的那招霸道絕倫,妙絕人寰的玄奧掌法!

  於是,神色一變,不由望著緊緊抱著她的雙膝的阮媛玲,怒聲問:「你可是要等江玉帆

那小子調息完畢才放開我?」

  阮媛玲一聽,立即惶急的搖頭惶聲道:「不,不,玲兒絕不是為了這個,玲兒完全是為

了您老人家!」

  「雪山聖母」聽罷抬頭,這才發現陸朱韓佟四女,以及「一塵」「悟空」「風雷拐」等

人,個個手控兵刃,俱都蓄勢以待,每個人的目光,俱都炯炯的盯視著她。

  她知道,這些人都是中原著名的人物,每個人都具有一種獨特功夫,她姜錦淑雖然功力

深厚,也難抵擋這多高手的截擊,休想撲近江玉帆身前一步,阮媛玲雙手抱住她不放,的確

是為了她姜錦淑的安全而加阻止。

  「玄玄」真人一看「雪山聖母」的變幻神色,再度上前兩步,稽首宣了聲佛號道:「姜

前輩,貧道雖為中原人,但自幼長於西域,對姜前輩一生所受的遭遇,委屈,以及別人無法

忍受的犧牲,也最為清楚,但是,前輩的四位師兄,可會為前輩的重大犧牲而天良發現,改

惡向善了呢?……」

  「雪山聖母」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憤然怒聲問:「聽你的口氣,好像他們四人仍在繼

續為惡似的?」

  「玄玄」真人亳不遲疑的頷首沉聲道:「不錯,他們四人和數十年前沒有絲毫改變,前

輩雖然犧牲了一生幸福,但他們依然故我,威逼利誘,暗施毒手,只是你前輩一人不知罷

了……」

  話未說完,渾身微抖的「雪山聖母」,再也忍不住的瞠目怒喝道:「閉嘴!」

  怒喝聲中,舉起顫抖的右手,指著「玄玄」真人,繼續怒聲說:「玄玄真人,你身為佛

門弟子,位尊一派掌門,非但不知感恩圖報,反而在他們慘死之後,侮辱他們,誹謗他

們…」」

  話未說完,「玄玄」真人已仰面一聲悲憤大笑道:「前輩說貧道不知感恩圖報,不知應

該感誰的恩?報誰的德?」

  「雪山聖母」氣得渾身劇烈顫抖,似乎忍無可忍的厲聲說:「你忘了你與『清虛』掌門

頃派廝殺,陣陣敗北的事了,你忘了天尊即時趕達解圍,挽救了你們天山派千秋大業的事

了……」

  話未說完,「玄玄」真人再度一聲悲憤大笑,道:「普天之下,只有你一人不知天山派

受騙被愚,遭人挾持的事,貧道恨不得食你們『五邪』的肉,寢你們『五邪』的皮,方消貧

道心頭之恨,方洗 天山派所受之辱,你雖通情曉理,但卻槽槽糊塗,不知明察事實,以致

也背上一個『邪』名……」

  「雪山聖母」一聽,幾乎是瘋狂的憤然將身前的阮媛玲一推,急步上前兩步,戟指一指

「玄玄」真人,厲聲道:「玄玄真人,你如果再敢出言不遜,老身馬上斃了你!」

  「玄玄」真人毫不畏懼的怒極一笑,道:「過往之事不必談,前些時日,你的義女『小

紅』姑娘可會私下向你報告過?」

  「雪山聖母」迷惑的問:「報告過什麼?」

  「玄玄」真人怒聲道:「你的四位師兄,派人沿途截擊江盟主,並強迫各地客棧在酒菜

中下毒的事!」

  「雪山聖母」聽得一楞,旋即怒聲道:「絕無此事,『小紅』回來老身定要責問她此

事!」

  「玄玄」真人冷冷一笑道:「你的四位師兄,派出數十位高手追殺她,她還敢回來嗎?」

  「雪山聖母」毫不遲疑的怒聲說:「一派胡言,絕無此事!」

  話聲甫落,被推至一側的阮媛玲,突然頷首戚聲道:「前輩,』玄玄『道長並沒有胡說,

丁月梅姑娘已被一個綽號叫什麼『飛叉』的高手,殺死在斷峰崖下了!」

  「雪山聖母」一聽,渾身一戰,而色再變,不由震驚的戚聲問:「真有這回事?」

  阮媛玲慼然一點頭,正待說什麼,正西絕嶺下已傳來一片痛苦呻吟和「哎喲」聲!

  「雪山聖母」心中一驚,急忙抬頭,只見「玄玄」真人正舉手指著正西絕壁下,悲憤的

繼續說:「前輩請看,這便是你那四位師兄,心狠手辣,不仁不義的鐵證!」

  「雪山聖母」轉首一看,只見大雪旋飛的正西絕壁下,一行三四十人,正沿著通向洞口

的絕壁長階,緩慢困難的魚貫走來。

  凝目一看,當前一人正是方才險些被「金劍銀星」暗器擊中的虯髯大漢王定山。

  其次一行,俱是他們「玉闕峪」的高手人眾,有的兩人抬著一人,有的背負,有的攙行,

俱是負了創傷的高手,每人的頭臉和皮衣上,濺滿了血漬,神情痛楚,呻吟不停,咬牙苦撐

著緩慢前行。

  跟在最後的幾名男子,衣著不一,形貌不同,一望而知是「遊俠同盟」的高手,根據他

們的萎靡精神和遲緩行動,其中四人顯然也都是負了傷的人。

  「雪山聖母」看到的最後幾人,正是禿子啞巴「獨臂虎」「銅人判官」「黑煞神」,憨

姑和「鐵羅漢」走在最後,代扛著一具數十斤重的獨腳大銅人。

  這一行人走來,歪歪斜斜,搖搖晃晃,迎著狂風大雪,發出了痛苦的呻吟,淒慘情景,

看來令人鼻酸淚落!

  驀然一陣戚聲嬌呼和哭喊,立在「玉闕殿」前的數十女護衛,紛紛惶急的奔下廣台,直

向正西絕壁下撲去。

  「雪山聖母」看了這情形,心痛如割,回想方才江玉帆對「玉闕老怪」的指責,頓時明

白了是怎麼回事!

  只見「玄玄」真人繼續悲憤的說:「你的四位師兄,明知雙方功力懸殊,偏要他們拚死

拒敵,明知他們必會敗退,卻狠心阻斷了他們的退路,以致逼得一位老殿衛,以頭撞壁,含

恨而死,為了毒殺『遊俠同盟』,不惜犧牲數十位追隨多年,拚命效死弟兄的生命,竟喪心

病狂的暗施『斷腸紅』,其心腸之狠,手段之毒,真是世所罕兄,聞所未聞……」

  說話之間,那方而已傳來一片絕望哀號和傷心痛哭。

  「玄玄」真人看了這情形,也不禁傷感的說:「後宮的孤兒,此地的寡母,以及這些悲

憤傷心的部屬,不知前輩將要如何處置……」

  話未說完,「雪山聖母」已痛心疾首的嘶聲說:「請你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說罷抬頭,仰面望天,神情悲憤痛苦的哭聲說:「神明,蒼天,我妻錦淑犧牲了一生的

幸福,違背了自己的山盟海誓,痛苦了這些年,得到的是什麼?這難道是上蒼對我的懲罰?

神明對我的譴責?如今落得這般結果,我姜錦淑還有何顏面苟活於世?……」

  世字出口,痛苦高舉的雙手,猛的拍向自已的天靈!

  距離最近的阮媛玲早已有備,這時一見,大吃一驚,脫口一聲戚呼!

  「前輩不——」

  要字尚未出口,業已飛身抱住「雪山聖母」的雙臂。

  也就在「雪山聖母」雙掌拍向自己天靈的同時,挺身躍起的江玉帆,驚念間,大喝一聲,

雙掌遙空一分,適時將「雪山聖母」拍向自己天靈的雙掌引開了。

  但是「雪山聖母」自己拍出的兩道剛猛掌風,仍將她自己震暈了過去,所幸阮媛玲即時

將她抱住,才沒有栽倒在地上。

  陸貞娘等人一見,一聲驚呼紛紛奔了過去!

  調息完畢,神采奕奕的江玉帆,發現「玄玄」真人黯然神傷,不由過去拱揖道:「道長

不必為此自責,你雖然言語激憤,實乃為姜前輩之重大犧牲而不平……」

  「玄玄」真人一聽,立即宣了聲佛號道:「江少堡主雖知貧道用心之苦,只怕稍時很難

得到她的諒解!」

  江玉帆聽得劍眉一蹙,他不知道「玄玄」真人何以知道他的身份和底細,不過,此時此

地他也不便追問,只得寬聲道:「據說姜前輩通情達理,當不會計較道長幾句激言憤語!」

  「玄玄」真人看了一眼站在江玉帆身後的「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黯然一歎,

道:「但願如此,貧道留此無益,就此告辭離去!」

  說罷稽首,轉身就要離去。

  江玉帆一見,不由急聲道:「天色已晚,風雪又大……」

  話剛開口,「玄玄」真人已強自一笑道:「天色只不過傍晚時分,貧道順風馳去,定更

時分即可趕抵『都巴利』……」

  「風雷拐」聽得目光一亮,不由脫口急聲問:「道長可是去見老土司?」

  「玄玄」真人聽得一楞,旋即頷首道:「不錯,『玉闕』四邪被殲,這消息他聽了必然

極感興奮!」

  江玉帆立即拱手含笑道:「就煩道長轉告老土司,務必請他寬恕不辭之罪……」

  「玄玄」真人聽得神色一驚,立即恍然似有所悟的說:「今日中午,老土司可是盛筵款

待少堡主諸位?」

  江玉帆深怕牽涉太多,不使說出歡迎佟玉清的事;只得含笑道:「不錯,在下等人的馬

匹馱騾,均客在老土司處!」

  「玄玄」真人一聽,不由恍然大悟的說:「難怪今天中午過後,有人前來報告,老怪另

室接見,回閣後怒形於色,想必與此事有關。」

  說此一頓,突然又慶幸的說:「所幸少堡主席未暇暖,火速趕來,否則,今夜『都巴利』

必有一場慘絕人寰的大劫難,這等重大消息,貧道必須馬上讓老士司知道!」

  說罷轉身,「珍重」聲中,展開輕功,直向東南絕壁處如飛馳去。

  江玉帆等人拱手相送,只見這半個時辰的工夫,東甫絕壁下的積雪,較之「清虛」老道

離去時,又增高了不少。

  「玄玄」真人的飛馳身法,較之崑崙派的掌門人「清虛」老道,尤為快速,尤為曼妙,

道袍飛揚,大袖飄飄,凌空飛上夯巔,順著風勢一閃,身形頓時不見。

  江玉帆等人一俟「玄玄」真人的身形消失在崖上後,立即轉過身來。

  只見佟韓朱阮四女,正合力將仍未甦醒的「雪山聖母」抬起來、同時急聲說:「此地風

雪大,快抬到殿裡去!」

  說話之間,急急向「玉闕殿」前走去。

  緊緊跟在四女身後的陸貞娘,也正望著「一塵」道人,急聲招呼道:「右護法,請你快

來看一下!」

  「一塵」道人對救治「雪川聖母」並不熱衷,但他看得出陸佟韓朱四女如此熱心,完全

是為了阮媛玲。

  遲疑間,江玉帆已和聲催促道:「你怏去吧,時間一久,再施救就難了。」

  「一塵」道人恭聲應了個是,急步向五女追去。

  江玉帆抬頭一看,不知何時,「玉闕殿」內已燃起了明亮燈光,遠遠看來,晶瑩眩目,

耀眼生花,好似冰天洞府廣寒宮,彩華繽紛,綺麗至極。

  只見殿內人影幢幢,似乎尚有不少背劍的女護衛在來回的忙碌走動。

  隨著陸佟韓朱阮五女的背影看去,這才發現「鬼刀母夜叉」一個人躬身在廣台基角下,

已用刀撥開了一片積雪,露出了一蓬金紅光華。 江玉帆一見,恍然想起,正待說什麼,

「悟空」已脫口急聲說:「薛執事已找到『金斗』了!」

  話未說完,江玉帆衫袖一拂,身形當先向前縱去。 到達近前,「鬼刀母夜叉」剛剛蹲

身下去,放下雙刃,兩手正握緊了「金斗」,謹慎小心的將盡沒水晶石內的鋒利斗尾拔出來。

  緊跟撲至的「悟空」和尚「風雷拐」,兩人同時指著「鬼刀母夜叉」手中的「金斗」,

解釋說:「金斗光華強烈,寒芒直射雪外,方才情勢緊張,真怕由此縱下來的『雪山聖母』

順勢將『金斗』撿起來!」

  話聲甫落,身後七八丈外已傳來「鐵羅漢」的嗓叫聲音道:「姊夫盟主,我們都來了!」

  江玉帆幾人聞聲回頭,只見扛著大銅人,屁股上掛著一對大鐵錘的「鐵羅漢」,一人當

先,咧著大嘴,一拐一扭的急步走來。

  其次是禿子啞巴「黑煞神」,憨姑「銅人判官」「獨臂虎」六人。啞巴和憨姑分別照顧

著「銅人判官」和禿子,「黑煞神」和「獨臂虎」無精打采的跟在最後。

  江玉帆幾人一見,立即舉步迎了過去!

  一到近前,江玉帆首先望著禿子四人,關切的問:「你們四位覺得怎樣?」

  禿子苦笑一笑說:「頭腦昏沉,四肢乏力,沒有精神!」 江玉帆立即寬慰的說:「稍

時請右護法重新診察一下,休養一兩天自會好起來!」

  說話之間,發現「黑煞神」「獨臂虎」無精打采的沒有回答,繼續關切的問:「郭堂主

和芮壇主呢……?」

  話剛開口,「鐵羅漢」已嚷著說:「姊夫盟主,您別問啦,您一聽他們的肚子就知道

啦!」

  江玉帆聽得劍眉一蹙,不由驚異的問:「怎麼回事?」

  「鐵羅漢」立即正色說:「肚子咕嚕咕嚕,餓了嘛!」

  江玉帆失聲一笑,不由望著「黑煞神」和「獨臂虎」,迷惑不解的問:「你們兩位的胯

囊裡,不是有麥餅嗎?」

  「黑煞神」立即沒好氣的一指「鐵羅漢」,無可奈何的說:「都給他啦!」

  江玉帆驚異的「噢」了一聲,尚未開口,「鐵羅漢」已理直氣壯的說:「不吃飽那有力

氣扛這個?」

  個字出口,肩頭一塌,金光一閃,肩上的大銅人「咚」的一聲丟在雪地上。

  「悟空」幾人一見,俱都忍不住笑了。

  就在這時,不遠處已響起一個洪亮興奮的聲音道:「江盟主和諸位大俠請到『玉闕殿』

上待茶,酒筵馬上擺好啦!」

  江玉帆等人聞聲轉頭,「黑煞神」和「鐵羅漢」幾人聽得精神一振!

  只見急急奔來一人,正是方才率領「玉闕峪」高手和傷者的虯髯大漢王定山。

  再看那些高手受傷者,以及哭哭啼啼奔過去的女護衛等人,這時已沿著正西絕壁,到達

了正北那片房舍前。

  打量間,虯髯大漢王定山已到了近前!

  江上帆立即含笑拱手道:「王大俠……」

  話剛開口,虯髯大漢王定山已慌得急忙抱拳正色道:「江盟主快不要如此稱呼,王定山

以及整個『玉闕峪』的男女護衛,都是您的屬下,都願參加您的『遊俠同盟』,聽您差遣,

為您效死……」

  江玉帆連連拱手,笑著說:「多謝諸位的美意,這件事大家還要從長計劃……」

  話未說完,王定山已豪放的正色說:「大家弟兄方纔已商議過了,全部離開『玉闕峪』,

俱都赤誠的投效您江盟主,以報答您江盟主暨諸位大俠的救命恩德!」

  江玉帆依然含笑正色道:「大家同臨絕地,同處生死關頭,自應相互照顧……」

  「風雷拐」看出江玉帆有拒絕之意,深怕掃了虯髯大漢王定山的興頭,趕緊含笑插言道:

「今日天色已晚,風猛雪大,本同盟總得明天午後才能離去,諸位加盟之事,明天再談不

遲……」

  王定山一聽,依然興致勃勃的說:「對,老英椎說的不錯,這場大雪也許三天五日不會

停止,如果封了山,諸位恐怕明年三月以後才能走呢!」

  說罷,冗自愉快的笑了!

  江玉帆原本預定趕回中原過新年,如今聽說恐怕明年三月以後才能走,心情不由一沉,

希望這場大雪明天就可放晴。

  王定山笑罷,立即肅手一指「玉闕殿」,愉快的繼續道:「江盟主請,諸位請。」

  江玉帆微笑頷首,正待舉步,驀見七八丈外的雪地上,一蓬淡黃金光,直透雪外,這才

發現「玉闕老怪」和「金劍銀星」兩人的屍體仍留置在現場,這蓬淡黃金光,正是那柄金劍

的寒鋒光芒。

  於是,意外的「噫」了一聲,不由望著王定山,迷惑不解的問:「他們的屍體,諸位為

何仍未移開?」

  王定山見問,神情立變凝重,看了一眼已覆滿了白雪的兩具屍體,舊的尊敬和新的痛恨,

使他不由歎了口氣,驟然道:「他們似乎已預感到今年必遭大劫,所以早在兩三個月前,突

然派工匠為他們五人每人雕制了一其水晶石的巨大棺材。左右殿備的弟兄們已經去抬了,稍

時入殮後,還要請示『聖母』停放在什麼地方!」

  話聲甫落,「黑煞神」突然冷冷的說:「照你說的這樣看,方纔那個自絕的老婆婆,恐

怕也救不活了!」

  江玉帆等人聽得心中一動,頓時想起被她自己掌風震暈的「雪山聖母」姜錦淑,於是,

紛紛道:「我們快去看看,如這麼久時間尚未醒來,恐怕真的施救困難了!」

  說訐之間,江王帆等人再度念步向廣台前走去。

  殿前廣台,俱是「玉闕峪」出產的上好水晶石建成,再加上精工匠心的雕刻和設計,梯

形廣階,卷雲迥欄,經過殿內明亮的燈光照耀和反射,彩華繽紛,毫光四射,覆著皚皚白雪

的一面,更幻成了五顏六色,直疑親臨玉虛天闕。

  登上廣台,江玉帆等人的目光不由一亮——

  由於目光的直視,只覺「玉闕峪」內,金紅交織,彩霞眩目,一併五間,中門大開,左

右四間,俱是通天落地門窗,殿內晃動的燈光,穿過透明的水晶石,七彩迷離,燦若雲霞,

幻成人間的奇景。

  隨著大家的急步前進,只見金碧輝煌的大殿內,懸滿了七彩旋動的羊角宮燈,也因而使

得晶瑩透明的「玉闕大殿」霞飛彩射,看得人目迷五色。

  江玉帆凝目細看,只見殿內高大深遠,在一座通天大錦屏前,橫置一座紅絨平台,五張

金漆披紅大椅,一併排在台上,這五張大椅,顯然是「五邪」臨時議事的座位。

  台前兩丈處,左右各列三張紅漆貼金大椅,俱有錦帔,不知是什麼人的座位,再向前兩

三丈,即是女護衛們擺設的桌椅酒席,直到走進殿門,才發現有數十桌之多。

  江玉帆關切的是「雪山聖母」的傷勢。因為她的不治,必使感情豐富的阮媛玲傷心。

  進殿一看,只見陸佟韓阮朱五女和「一塵」道人,尚有三名背劍的女護衛,正圍立在西

北角下的一張廣榻前。

  江玉帆不再遲疑,即和「悟空」等人繞過擺滿的席桌,急步向前走去。

  禿子啞巴「黑煞神」以及「鐵羅漢」幾人,對「雪山聖母」的死活和殿內富麗豪華的景

色,似乎都提不起興趣,一進殿門,便撿了一桌席位就座。

  圍立榻前的佟玉清,首先發現了江玉帆等人,她立即神情凝重的急步迎了上來!

  江玉帆一看佟玉清的神色,心知不妙,可能真的被「黑煞神」說中了——姜錦淑怕也救

不活了!

  是以,一俟佟玉清走至近前,立即關切的低聲問:「醒了沒有?」 佟玉清連連頷首,

凝重的說:「醒了一會兒了,不過她一直要找你問話!」

  江玉帆迷惑的「噢」了一聲,並沒有說什麼。

  佟玉清繼續說:「『一塵』道人給她服了兩滴『仙芝露』,要她調息養神,但她堅持不

肯……」

  江玉帆一聽,立即驚異的問:「她一定要找小弟問話?」

  佟玉清凝重的點點頭,應了聲是,繼續語意情長的低聲道:「稍時姜前輩問話時,你要

看在玲妹妹的份上,務必忍讓一二,她的四位師兄悉數被殺,心情自然惡劣……」

  話未說完,身後廣榻處已傳來阮媛玲的哭聲招呼道:「玉哥哥!」

  江玉帆循聲抬頭,只見淚痕滿面的阮媛玲,正眼含熱淚的望著他,陸貞娘和「一塵」道

人幾人,也正轉首望來。

  於是,他先會意的望著佟玉清,寬慰的低聲說:「小弟知道,我盡量忍耐就是。」

  說罷,舉步向前走去。

  將至榻前,陸貞娘和朱擎珠已閃身退至兩側。

  只見華發蓬散,仰面躺在榻上,面色已恢復紅潤的「雪山聖母」,緩緩睜開了無神的眼

睛。

  江玉帆一見,想到「雪山聖母」這時的心情,日間「紅飛狐」臨斷氣時的拜託,以及佟

玉清方纔的叮囑,只得走至榻前,拱手為禮,恭謹的呼了聲「姜前輩。」

  「雪山聖母」緩慢乏力的點了點頭,神色竟沒有動氣的意思,這的確令江玉帆等人感到

意外。

  只見「雪山聖母」乏力的說:「江少俠……我恐怕也將隨我那……四個罪孽深重的師兄

永埋地下了……」

  話未說完,神情激動,喘自加劇,雙目中湧滿了淚水,旋滾欲下。

  江玉帆立即寬慰的低聲說:「一塵道長醫術高明,有他為前輩診治,前輩一定能康復起

來!」

  「雪山聖母」沒有信心的搖搖頭,噙在雙目中的熱淚,立即滾了下來,乏力的戚聲道:

「老身萬念俱灰,生趣毫無……活下去又有什麼意思……」

  說此一頓,特別望著江玉帆,繼續道:「不過……在我死前……我有幾句話問你……你

要說實話……否則……我是死不瞑目的……」

  江玉帆一聽,立即恭護正色道:「前輩有話請講,晚輩一定照實回答!」

  「雪山聖母」滿意的點點頭,立即左右察看,並關切的問:「軟榻取來了沒有?」

  只聽不遠處一個女子聲音,恭謹回答道:「回稟聖母,已經取來了……」

  江玉帆等人聞聲轉首,只見一個身著皮背心的背劍女護衛,正扛著一個錦緞軟榻站在不

遠處。

  這時,其餘三個女護衛,已過去幫著將軟榻展開。

  陸佟韓阮四女,也急忙謹慎的將「雪山聖母」抬起來,緩步向軟榻前走去。

  江玉帆看得劍眉一蹙,鬧不清「雪山聖母」有什麼緊急大事機密隱私要向他詢問。

  心念間,陸佟韓阮四女已將「雪山聖母」放在軟榻上,四個背劍女護衛,立即將軟榻抬

起來,同時,謹慎的向著中央錦屏後的殿後門走去。

  陸佟韓阮朱五女隨在榻側照顧,「一塵」道人則默默的跟在榻後,他怕「雪山聖母」一

時真氣不繼,還得隨時救護。

  江玉帆剛待起步,「風雷拐」已低聲提醒說:「盟主去時仍應隨時戒備,所謂『害人之

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如果對方要與盟主單獨密談,必要時盟主可以拒絕!」

  江玉帆一聽,知道「風雷拐」和「悟空」等人已決定不再跟去,因為「雪山聖母」能夠

公然相詢的話,她便不會要求抬她到後宮去了?

  是以,會意的頷首寬聲道:「我自會見機行事!」

  說罷,急步跟了上去。

  走出殿後門,即是一道高約丈五,寬約兩丈的通道長廊,在畫楝雕樑的中央,懸著一行

明亮宮燈,直達十丈外的一片燈火輝煌處,雖然左右廊壁的窗孔均在壁巔簷下,但由於風猛

雪大,仍不時吹進一些雪花來,落在地上的鮮紅絨毯上。

  進入彩華繽紛的長廊後,四名女護衛的步子突然加快,想必是經過「雪山聖母」姜錦淑

的催促。到達燈火輝煌處,竟是一座設備豪華,形如穿廳底閣的大建築,中央後門仍有一道

燈火明亮的長廊,左右兩座樓梯通至樓上,而抬著軟榻的四名女護衛,卻熟悉的折身向西,

在穿廳的盡頭,沿著一道座梯,匆匆登上。

  登上座梯,江玉帆的目光不由一亮,只見一道長廊,從燈火,雕樑,以至地毯,俱是一

色絨黃,這顏色與阮媛玲身上穿的衣裳完全一樣。

  這一發現,使江玉帆,陸貞娘,以及佟玉清和韓筱莉,都聯想到阮媛玲的喜穿絨黃,完

全是遵奉父親「金杖追魂」阮公亮的意思。

  因為,根據這道飛閣通廊的色彩,以及遠處燈火明亮處的一片絨黃,顯然是姜錦淑深深

喜愛這個顏色。

  但是,就在四個抬軟榻的女護衛準備進入飛閣通廊的同時,軟榻上的「雪山聖母」已和

聲吩咐道:「就在通閣上吧!」

  四個女護衛齊聲應是,折身走上另一道座梯,竟是一間極寬敞豪華的閣間,錦墩玉桌,

檀幾盆花,壁上懸著名家字畫,富麗中透著高雅。

  軟榻放下,阮媛玲正待攙扶,「雪山聖母」已強自撐臂坐起來,並輕輕舒了一口長氣!

  「一塵」道人一見,立即恭謹的關切問:「前輩可是覺得真氣已經凝聚了?」

  「雪山聖母」緩慢的點點頭,但仍有些中氣不足的進:「已經很好了,所以我想就在此

地和江少俠談談!」

  說話之間,兩個女護衛已至內室抬出一張上有錦墊的太師大椅來。

  江玉帆一聽,知道「雪山聖母」的確有意要和他單獨密談,如今既然在此想必不會請陸

貞娘等人迴避,事情當然也不會如他想像的那麼嚴重。

  心念間,陸貞娘和佟玉清已將「雪山聖母」扶坐在椅上,看情形,她的體力果在快速的

恢復中。

  「雪山聖母」先支走了四個女護衛,接著肅手請大家就座,這才傷感歎息的說:「驟遭

巨變,恍如隔世,老身的四位師兄一一被殺,這雖然是他們的罪孽重大,自食惡果,怨不得

諸位和江少俠,但說老身心境平和,深明大義,內心沒有絲毫恨意,這也是欺人之談!」

  說此一頓,遊目看了江玉帆七人一眼,繼續說:「現在老身體力漸復、神志已較清醒,

有很多話老身已不便再談……」

  江玉帆一聽,知道「雪山聖母」已打消了死意,是以欠身恭聲道:「前輩有話盡請吩咐,

晚輩等均願全力以赴,如涉機要,晚輩等也願代為守密!」

  「雪山聖母」歎了口氣,看了一眼站在椅邊為她梳理華發的阮媛玲,老臉上不由現出一

絲欣慰和慈祥的光采,並讚許的連連頷首道:「跟你們這些知書達禮的孩子們,僅僅相處片

刻的工夫,已使老身覺得生趣重現,不過,老身也將傚法你的師母,直到老死不離開『玉闕

峪』一步……」

  江玉帆和陸貞娘幾人雖然都本能的恭聲應是,但都有些茫然不知所以,不知道她所說的

「師母」是誰,而指的又是誰?

  只聽「雪山聖母」繼續說:「現在我才明白她為什麼敢公然宣稱重入江湖,以報當年被

困之恨,以洗當年所受之恥……」

  話末說完,「一塵」道人已起身稽首問:「敢問前輩,不知您說的是何人的師母,那位

師母又是何人?」

  「雪山聖母」被問得一楞,不由驚異的說:「老身指的自然是你們的盟主江少俠呀?」

  陸貞娘幾人聽得一楞,仍由「一塵」道人解釋說:「盟主江少俠,出身武林第一世家,

乃『九宮堡』『陸地神龍』江老堡主之愛孫,家學淵博,且有八位堡主夫人個別指導……」

(前情請看拙作《繡衣雲鬢》)

  話未說完,「雪山聖母」已頷首道:「這些老身都知道……」

  陸貞娘卻久身恭聲問:「可是我表弟自幼習藝塞上,從未另拜名師,何來師母?前輩恐

怕誤聽外間傳聞了!」

  「雪山聖母」聽得神色一拐,脫口輕「啊」,不由驚異的望著江玉帆,而大感意外的問:

「你那幾招『魔掌』精華是向誰學來的?」

  江玉帆也聽得一楞,不由也迷惑的說:「什麼?幾招魔掌?」

  「雪山聖母」真氣似乎已經暢通,頭腦似乎也較清醒了,是以,連連頷首,解釋說:

「是呀,就是方才施展的連環三式,那就是『魔魔掌法』的精華呀?」

  江玉帆似有昕悟,但仍迷惑的問:「前輩是指晚輩、施展的那招『活佛』掌法?」

  「雪山聖母」聽得渾身一戰,面色大變,不由脫口驚呼道:「什麼?你說他老人家還活

在世上?」

  江玉帆一聽,簡直鬧糊塗了!

  一直在旁靜聽的佟玉清,心知有異,不由欠身恭聲解釋道:「玉弟弟說的『活佛』,是

指太湖惠山靈隱古剎的濟公活佛像,而不是隱修世外的武林高人!」

  「雪山聖母」一聽,不由迷惑而驚異的問:「活佛神像?你是說那尊神像在觸動機關樞

紐後,佛像便施展出『魔魔掌法』的精華三式?」

  江玉帆接口道:「是的,只要有物體觸及佛像腳下的鋼盤,佛像便會連環不息的施展那

三式掌法,直到將鋼盤上的物體震開為止!」

  「雪山聖母」聽罷,一面沉思,一面緩慢的點頭自語說:「奇怪,他老人家什麼時候去

了太湖?為什麼要將這三式玄奧掌法裝置在佛像上?」

  江玉帆不敢說出「金斗」的事,因為他斷定「雪山聖母」並不知道這件事,否則,傍晚

他進入谷中時,手中就握著「金斗」,如果「五邪」之中的任何一人知道,都會當場指出來。

  但是,他很想知道參研出這招精奧的高人是誰,是以,關切的恭聲問:「請問姜前輩,

您說的他老人家,不知道指的是誰?……」

  仍在蹙眉沉思的「雪山聖母」,不自覺的自語說:「就是老身的恩師……」

  話一出口,江玉帆幾人俱都暗吃一驚。佟玉清和朱擎珠,幾乎是同時脫口急聲問:「既

是前輩恩師,為何未見前輩五人施展這招絕學?」

  「雪山聖母」依然似夢囈的自語說:「恩師看出他們四人心術不正,不肯傳授……」

  江玉帆急忙關切的問:「前輩可是苦練過這套掌法?」

  「雪山聖母」傷感的搖頭,自語似的說:「普天之下,除你之外恐怕再沒有人會這套掌

法了!」

  說此一頓,緩緩抬眼望著江玉帆,突又關切的問:「你可知道你為什麼施展了『魔掌』

後,突然真氣凝結?」

  江玉帆毫不遲疑的回答說:「因為晚輩將功力運至極限之故!」

  「雪山聖母」聽後,繼續問:「你以前可會在暴怒之下將功力運至極限過?」

  如此一問,江玉帆頓時無話可答了,因為他以前在大怒之下,確曾將功力運至極限,但

卻沒有真氣凝結的現象。

  「雪山聖母」一看江玉帆的神情,立即追問道:「這一次真氣凝結可知道為什麼?」

  江玉帆只得茫然搖搖頭。

  「雪山聖母」毫不遲疑的說:「那是因為你不知道『魔掌』的獨特心法……」

  江玉帆一聽,不由興奮的問:「前輩可是熟諳這種獨特心法?」

  「雪山聖母」竟黯然搖頭,凝重的說:「老身正因為無法領悟那種獨特心法,所以才沒

有福緣去學那套舉世無匹的『魔魔掌法』!」

  江玉帆聽罷,自然大感失望。

  但是,「雪山聖母」卻寬慰的繼續說:「不過,世上仍有一人諳此心法……」

  江玉帆聽得精神一振,不由關切的急聲問:「不知那位高人是誰?」

  「雪山聖母」似乎避免直談那人的名氏,是以,含糊的說:「就是老身方才疑她是你師

母的那人!」

  江玉帆聽得劍眉一蹙,正待說什麼,「雪山聖母」已繼續寬慰的說:「你曾經與她有過

接觸,如果你們之間沒有發生過不愉快,我想她看了你的『魔掌』連環三大精華後她會將心

法傳授給你的!」

  一直靜聽的佟玉清,突然恭聲問:「前輩說的那位高人,可是被困黃山『仰盂谷』的

『獠牙嫗』前輩?」

  「雪山聖母」聽得神色一驚,不由驚異的問:「你這位姑娘也知道她昔年的那段傷心

史?」

  佟玉清趕緊欠身搖首道:「晚輩只是根據前輩說的『重入江湖』,以及玉弟弟與她老人

家不愉快的接觸,而貿然問一問而已!」

  「雪山聖母」一聽,不由望著江玉帆,淡然道:「不錯,你要知道的那位高人,正是

『獠牙嫗』,她是我的師姊,但也可以說是我的師母!」

  如此一說,江玉帆等人俱都暗吃一驚,這的確是一件武林中的絕大秘聞。

  「一塵」道人突然關切的問:「敢問姜老前輩,尊師是那一位世外高人?」

  「雪山聖母」毫不遲疑的說:「不是老身不告訴七位,而是老身很本不知道他老人家的

姓氏和來歷!」

  說此一頓,突然又鄭重的解釋道:「七位也許覺得『獠牙嫗』被各大門派禁錮在黃山

『仰盂谷』,老身的四位師兄又是十惡不赦之人,便聯想到老身的恩師必也是位大魔頭……」

  江玉帆一聽,趕緊謙恭的說:「晚輩等絕無此想法!」

  「雪山聖母」竟有些激動的說:「老身可以坦誠的告訴七位,他老人家非但不是魔頭,

而且是一位心地善良,個性耿直,而又博學通禮的世外高人。他雖然武功高絕,卻無名利之

心,每逢秋後,便冒著寒風厲雪,辛勤艱苦的奔馳於冰天雪地之間,踏遍了大雪山的絕壁懸

崖,發掘雪參雪蓮,以及在冰雪中生產的珍貴藥材,苦練仙露靈丹,以供身懷殘疾的窮苦人

家食用。」

  一直沒有講話的韓筱莉,突然不解的問:「像這麼一位菩薩心腸的救世高人,為什麼把

他苦研成功的玄奧掌法,稱之為『魔掌』,或『魔魔掌法』呢?」

  「雪山聖母」見問,不覺一笑道:「魔魔並非一定是邪惡,霸道掌法也端賴施展人的心

性和品德,用之為善即為善,用之為惡即為惡,譬如神兵古刃,可以用之殺人,也可用之辟

邪,可誅歹徒,也可殺善士,老身恩師將這套奇幻剛猛中且具有詭異變化的玄奧掌法,定名

為『魔魔』,旨在使施展之人隨時以『魔掌』自惕,而寓意著『施魔魔之掌,具仁佛之心』

的道理在內!」

  江玉帆等人一聽,俱都恍然似有所悟,這篇道理似乎孕育著佛家偈語的精義在內,乍然

間,尚不能完全體會個中真諦,但是大家仍紛紛頷首應是,表示已經會意。

  「雪山聖母」突又神傷而感慨的說:「老身的四位師兄,由於心術不正,恩師始終未將

這套霸道魔掌傳給他們,沒想到他們作惡數十年後,今天仍死在恩師的『魔掌』下,只是假

江少堡主之手而已,這能說不是天意嗎?」

  江玉帆幾人不使說什麼,只得連聲應是。

  「雪山聖母」繼續正色說:「這便是老身方才說的,甩之為善即為善的道理,江少堡主

具有這種霸道掌法,可以除奸震邪,如果我那四位師兄學成了這套掌法,後果如何,也就不

待老身贅言了!」

  阮媛玲聽得心中一動,不由幽幽的說:「玉哥哥雖然具備了魔掌精華,但他不諳那位老

前輩的獨門心法,仍不敢隨心施展呀?」

  「雪山聖母」一聽!不由歎了口氣道:「你們七位也許以為老身藏拙隱私,其實要先領

悟了這套掌法之後,才能進行苦修!」

  說此一頓,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正色說:「江少堡主返回中原後,不妨在去『仰盂谷』

之前,先去惠山半山上那座古寺內,在佛像的附近仔細尋察一遍,也許會有所發現!」

  江玉帆幾人一聽,紛紛說有理,同時深悔當時沒有仔細察看一下佛像全身。

  「雪山聖母」又寬慰的繼續說:「不過,江少堡主見到『獠牙嫗』後,只要擺出『魔掌』

連環三武精華,老身相信,她一定會將師門獨特心法傳授給你!」

  會經和「獠牙嫗」交過手的朱擎珠,突然關切的問:「前輩是說,『獠牙嫗』前輩也會

苦練過『魔魔掌法』?」

  「雪山聖母」微一頷首道:「不錯,她和老身一樣,無法領悟掌法的奧妙,但我深信,

恩師曾將心法傳授給她!」

  江玉帆覺得「獠牙嫗」既是那位世外高人的妻子,她一定知道她夫婿的獨特心法,想到

與「獠牙嫗」的兩次接觸,自信留給她的印象甚佳,是以,不自覺的說:「如果晚輩前去要

求她老人家,晚輩深信她老人家一定會答應傳授『魔掌』心法。」

  話聲甫落,「雪山聖母」已冷冷的說:「那是當然,因為你代她保存著『萬艷杯』嘛!」

  江玉帆誤以為「雪山聖母」業已知道了「獠牙嫗」又送回了『萬艷杯』的事,是以,本

能的關切問:「前輩也知道『萬艷杯』的原主人是『獠牙嫗』前輩?」

  「雪山聖母」依然冷漠的道:「老身的恩師才是『萬艷杯』的真正主人!」

  江玉帆這時才聽出「雪山聖母」的語氣中,竟有些妒意。

  韓筱莉突然關切的問:「聽說『萬艷杯』功能青春永駐,延年益壽……」

  話未說完,「雪山聖母」已強自一笑問:「韓姑娘看到的『獠牙嫗』,可是一位雙十年

華的少女?」

  如此一問,江玉帆幾人俱都楞了,同時也恍然大悟,傳說「萬艷杯」有多少神奇妙用,

只是炫人的說法而已,「獠牙嫗」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她並沒有因為擁有「萬艷杯」而使

她的顏面不生縐紋,發永墨黑。

  「雪山聖母」一看江玉帆等人的神色,誤以為自己說話不當,有失長者風度,趕緊含笑

解釋說:「老身是指的『萬艷杯』功能令人青春永駐的說法而提醒你們七位,並加以證實,

用『萬艷杯』飲酒,確有許多妙處,如果用之不當,反蒙其弊!」

  說此一頓,突然又神情黯然的說:「譬如二十一年前,『獠牙嫗』隨同恩師出去採藥,

如果恩師身上帶著『萬艷杯』,那段令她傷心至今的悲劇便不致發生了……」

  說此一頓,神色一變,突然住口不說了。

  江玉帆幾人看得心中一驚,不由同時關切的問: 「前輩覺得怎樣?」

  「雪山聖母」卻強自一笑,舒了口氣:「老身突然有些累了!」

  「一塵」道人知道「雪山聖母」突然驚覺她的話說的太多了,不得不以疲倦推辭。

  是以,急忙起身,面向江玉帆恭謹低聲道:「姜前輩玉體方愈,宜多休息,盟主可告退

了!」

  江玉帆一聽,立即會意的連連頷首,並向「雪山聖母」告辭,「雪山聖母」也不挽留。

  七人沿梯走至閣下,發現四個抬軟榻的女侍衛,仍守候在底閣梯口,並向七人躬身施禮。

  走出通閣,進入長廊,「玉闕殿」方向已隨風吹來了酒香和喧嘩,顯然「玉闕峪」的男

女高手都到齊了。

  這時長廊的壁孔上已沒有雪花吸進來,高懸的羊角宮燈也沒有再搖擺不定,根據聽不到

廊外「隆隆」的風聲和尖嘯,風雪顯然小多了,看情形不到天明便可放晴。

  由於寬大的長廊上寂靜無人,江玉帆立即將步子慢下來,同時,有些懊惱的低聲說:

「方纔小弟正想向姜前輩打聽華馥馨姑娘的行蹤和消息,她突然說感到疲倦,小弟也不使再

提了!」

  佟玉清一笑道:「方纔姜前輩就是要談『獠牙嫗』前輩和那位世外高人入山採藥所發生

的事,想是突然驚覺失言,立即住口不說了!」

  朱擎珠「噯」了一聲,似有所悟的說:「如果前輩繼續說下去,很可能會談到華姑娘的

生身父母是誰,如果能在姜前輩的口中將華姑娘找到,『獠牙嫗』前輩在高興之餘,很可能

將『魔掌』心法傳 授給玉哥哥!」

  韓筱莉突然笑著說:「我們聽姜前輩的口氣,知道她對『獠牙嫗』前輩有些不人滿意,

你們認為華姑娘會不會就是姜前輩的女兒?」

  話聲甫落,陸貞娘突然「噫」了一聲,笑著說:「說也奇怪,我也有這個怪誕的想法

呢……」

  話未說完,跟在最後的「一塵」道人,已肅聲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五位姑娘不必煞

費苦心了!」

  陸佟韓阮朱五女,幾乎是同時回頭迷惑的問:「為什麼?道長!」

  「一塵」道人立即肅容回答道:「根據貧道行醫數十年的經驗,姜前輩很可能仍是一位

冰清玉潔的老姑娘!」

  五女一聽,不由相視一笑,每個人的如花嬌靨上,俱都飛上了兩片紅霞。

  恰在這時,前面突然傳來了「鐵羅漢」的焦急聲音道:「姐夫盟主,你們是怎麼搞的,

一去就是這麼久,肚子都餓癟了……」

  江玉帆等人聞聲轉首,只見滿面焦急神情的「鐵羅漢」,正躲在後殿門的廊角下,右手

不停的向著這面揮動著。

  「鐵羅漢」想是見江玉帆幾人個個唇角微笑,並沒有將步速加怏的意思,是以再度焦急

的大聲說:「你們知道嗎?黑大哥已撕了根雞腿,跑到殿外偷偷啃去啦!」

  把話說完,江玉帆幾人也到了近前,這才發現「鐵羅漢」的左手裡也偷偷握著一個大雞

頭。

  正待發笑,「鐵羅漢」已繼續嚷著道:「你們快去吧,老土司和張嫂他們都來了!」

  江玉帆幾人聽得心中一驚,幾乎是同時問:「大聰弟,你說什麼?」

  「鐵羅漢」再度大聲說:「張嫂和『青鸞』她們找來了!」

  江玉帆一聽,不由驚異的脫口急聲說:「怎會來得這麼快?」

  說話之間,急步走進後殿門,繞過大錦屏一看,只見每桌酒席上供已坐滿了「玉闕峪」

的男女高手。

  「悟空」和尚和「風雷拐」等人分坐中央兩桌席位上,老土司和張嫂「青鸞」等人果然

在座。

  就在這時,滿殿男女高手中,突然有人歡聲高呼道:「江盟主來了!」

  呼聲甫落,滿殿男女高手,「轟」的一聲站起來,紛紛鼓掌,齊聲歡呼,熱情洋溢,聲

震耳鼓,歷久不歇。

  江玉帆一見,不便趨前與老土司打招呼,立即俊面展笑,抱拳過頂,分向每個角落的男

女高手拱揖示謝。

  一陣歡呼之後,虯髯大漢王定山才招呼大家坐下,並肅手請江玉帆陸貞娘七人入席。

  江玉帆這時才向著老土司拱手含笑,連聲致歉。

  老土司毫不介意的哈哈一笑道:「公爺用心良苦,老臣感激尚且不及,那有怪罪之理!」

  說罷,又是一陣哈哈大笑道:「不過老臣擔心公爺和公主不知老怪之險詭,雖知風猛雪

大,依然冒險趕來了!」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驚,暗呼不妙,不由急聲問:「天山派的掌門人『玄玄』道長,沒有

前去土司府找你?」

  老土司聽得一楞,不由吃驚的說:「沒有哇?」

第二十八章

  由於張嫂和「青鸞」五人的迎前報告大家離開賓館後的經過,陸佟韓朱阮五女仍立在錦

屏下尚未入席。

  這時一見江玉帆等人的驚異神色,五女立即迷惑的走了過來。

  佟玉清首先關切的問:「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老土司一見佟玉清,立即迎前兩步,拱揖恭聲道:「回稟公主,方才公爺說,『玄玄』

真人已去『都巴利』找老臣去了,但老臣途中並未遇到!」

  佟玉清會意的「哦」了一聲,立即寬慰的說:「也許『玄玄』真人走的是另一條路!」

  江玉帆和老土司俱都不以為然,正待說什麼,佟玉清已壓低聲音,提醒道:「事不急在

一時,開席後再談也不遲!」

  江玉帆一聽,頓時驚覺,遊目一看,發現滿殿的男女高手,俱都鴉雀無聲的望著這邊看,

神色間透著驚異和不解。

  於是,急忙望著虯髯大漢王定山,微笑頷首,示意他酒筵可以開始了。

  虯髯大漢王定山,立即望著滿殿高手,朗聲道:「酒筵開始——」

  話聲未落,滿殿再度掀起一片熱烈歡呼!

  「玉闕峪」的百十男女高手,紛紛舉杯向江玉帆敬酒,虹髯大漢王定山,也神情激昂的

說了一篇對江玉帆和「遊俠同盟」感恩戴德的話。

  江玉帆不便說什麼,不過這樣的結局確是他以前沒料到的,由於「玉闕老怪」四人的心

黑手辣,以致今他們的屬下對他們痛恨惡絕,叛心離德,這也是今夜「玉闕峪」大擺感恩筵

的因果。

  在如此熱烈的場面,「玉闕峪」男女高手一致真誠的感恩情緒下,江玉帆也只得起身舉

杯,說了幾句承情謙遜之辭。

  酒過三巡敬酒完畢,韓筱莉首先拉回話題問:「玄玄真人不回天山,為什麼要去『都巴

利』?」

  江玉帆立即解釋說:「由於『玄玄』真人內心的悲憤,加之替姜前輩所遭遇的不幸抱不

平,說了幾句激昂之語,致使姜前輩痛心之下,險些舉掌自絕,他自覺不便再在此地停留,

決心離去,並順道先去『都巴利』,將這邊發生的情形,轉告給老土司知道……」

  話未說完,老土司已凝重的說:「玄玄真人與老臣感情甚密,已是多年好友,他對老臣

的心事最為清楚,對於這邊的五位高人,每季都要繳納一批數目可觀的銀子,實在是不得不

加以應付,民間都以為老臣與五位高人感情彌篤,實則老臣是含冤難伸辯,有苦說不出呀!」

  把話說完,神色感傷,老眼中隱泛淚光。

  佟玉清自覺與老土司的關係密切,因而趕緊寬慰的說:「你也不必為此憂急,將來自有

『玄玄』真人為你作證……」

  話未說完,老土司已感慨的繼續說:「說來他更可憐,堂堂一派掌門之尊,也要暗受老

怪等人的要脅與挾持……」

  朱擎珠聽得心中一動,立即關切的問:「這麼說,『黑鷹幫』的邢大鬍子,就是在這種

脅迫的情形下形成的了?」

  老土司一聽,不由歎了口氣,無可奈何的說:「邢大鬍子的強收過路費,為的就是繳納

五位高人強索的銀子呀!想想,天山派那有那麼多銀子供他們揮霍?」

  說著,舉手一指滿殿猛吃豪飲的男女高手,繼續說:「這些保護五位高人的男女高手,

都要花用,都要吃飯的呀……」

  阮媛玲見老土司一口一個五位高人,顯然把父親的老情人姜錦淑也包括在內,是以,不

自覺的問:「聽說『玉闕峪』盛產千年雪蓮和雪參,他們是不是也採了一些到市面上去變賣

換錢呢?」

  老土司一聽,立即似有所悟的道:「說來這還得感謝『聖母』姜前輩的一番德意,她為

了減輕老臣和『金衣教主』,以及天山崑崙兩派的負擔,主張遣散這些護衛高手,由於老怪

四人不肯,姜前輩才經常派出大批高手,在雪山的絕壁峰巔深谷間尋找雪參雪蓮……」

  佟玉清真怕老土司說出什麼對姜錦淑不滿的話而令阮媛玲難堪!這時一聽,才將一顆不

安的心放下來。

  此番前來西域的目的,雖然是以勸導「乾坤五邪」開放大雪山區,准許藏人進入狩獵采

參為主,但為佟玉清找一株千年雪蓮,恢復她的嬌美容顏,去掉她面頰上的幾個白麻子,也

是原因之一。

  是以,佟玉清一聽老土司談到雪參雪蓮,精神不由一振,正待發問,突見老土司歎了口

氣,繼續說:「所謂『玉闕峪』盛產千年雪蓮,只是在最近百年來被人發現過一兩次而已,

由於『玉闕峪』地形特殊,大家為了指認方位容易,常拿此地為起點,或說『玉闕峪』以西

多少里,第幾座峰巔懸崖上,或說由『王闕峪』往南,那一座絕壁處,但是,聞風而來的人,

大都頹喪著回去!」

  佟玉清一聽,不由焦急的問:「姜前輩經常派出大批高手尋找雪參、雪蓮,究竟找到了

多少?」

  老土司淡然一笑,道:「老臣不敢蒙騙公主,不要說千年以上的雪蓮,就是新生萌芽的

都沒發現 一株呀……」

  佟玉清一聽,大失所望,「噢」了一聲,再沒有說什麼!

  「一塵」道人自然知道佟玉清的心事,這時一見,趕緊正色說:「他們沒發現那是他們

沒有那份 福緣,這種世間珍品,鍾天地之靈氣,吸日月之光華,多生於絕巔天險之處,試

問『玉闕峪』的諸位 男女高手中,有那些人的功力可以攀上大雪山的絕峰之巔?」

  說此一頓,又含意頗深的望著老土司,正色道:「玉闕老怪四人,雖然武功不俗,但他

們罪惡重 大,豈是能發現這種稀世珍品之人?再說,他們狂妄自負,目空四海。又豈是為

了『玉闕峪』的開銷 而翻山登峰,到處尋找雪蓮雪參之人?」

  話未說完,老士司已連聲正色說:「絕對不會,他們四人反對尚且不及,那裡還會冒著

大風雪去攀絕壁登懸崖?」

  「一塵」道人立即附聲道:「對了,這就是他們為什麼沒有發現雪參雪蓮的真正原因。」

  韓筱莉也代佟玉清焦急的望著老士司,問:「老先生,近數十年來,『玉闕峪』附近有

沒有發現過千年雪蓮?」

  老土司雖然發現了佟玉清神情有異,但他卻不敢謊言安慰公主。

  這時見問,只得望著韓筱莉,坦誠的搖搖頭,道:「自老朽有記憶以來,這一帶還沒有

人發現過千年雪蓮!」

  韓筱莉一聽,心中十分生氣,覺得老土司太呆板了,正待說什麼,個性爽直的朱擎珠已

忿忿的說:「那為什麼進中原都傳說大雪山『玉闕峪』是盛產雪蓮的地區呢?」

  老土司只得解釋道:「那可能是由於百年前的一次地震,造成了一場大雪崩,西南數座

絕峰上的冰雪紛紛傾塌下來,堅冰碎雪,沿谷下瀉,當時就有一位劫後餘生的獵人,在冰雪

中撿到一粒鮮紅如朱,大如蓮子的絨珠,事後經人證實,那就是千年雪蓮的雪蓮實,由於是

在『玉闕峪』附近發現的, 因而相傳至今……」

  話未說完,韓筱莉已認真的問:「這麼說,『玉闕峪』附近的絕峰懸崖上,仍有千年雪

蓮的可能 了?」

  老士司只得連連頷首道:「那是當然,只是要找到就太難了!」

  「風雷拐」也覺得老上司太呆板,只得接口道:「只要有,就能找得到,所謂人定勝天,

又說蒼天下負苦心人,老先生忘了我國有句俗話說,『鋼樑磨繡針,功到自然成』了嗎?只

要我們耐心的去 找,踏遍了大雪山,還怕找不到?」

  說此一頓,特的肅手一指江玉帆,繼續說:「就拿我們盟主說吧,自從他離開了『九宮

堡』,行道至今,還不到一年,就有別人一生也難遇到那麼多的福緣奇遇……」

  老士司雖然不知,但也不便多問,只是連聲應了兩個是。

  但是,聽在佟玉清的耳裡所收的效果就大不相同了。她回想檀郎自太湖翠堤得到「萬艷

杯」起,接著又在惠山破廟裡得到了戰國「金斗」,東海長塗島巧屠石龍,絕壁龍穴中喜獲

靈芝,「毒鬼谷」陰風窟絕處逢生,黑虎嶺戰「雙殘」險中取勝,此番前來「玉闕峪」,又

處處趨吉避凶,看來只要跟著檀郎走,還怕找不到一株千年雪蓮,除掉臉上的幾顆白麻子?

  事體想通,心情頓時開期,極富魅力的艷麗唇角上,再度綻出一絲笑意。

  心念間,已聽老土司望著「風雷拐」,謙和的笑著說:「是是,公爺俠肝熱腸,洪福齊

天,此番前來大雪山,一定能找到千年雪蓮!」

  江玉帆卻淡然一笑道:「這種世間百年難得一見的珍品,只能希冀於福緣與巧合而不可

強求,實在說,真的讓我們找到了,在高興之餘,也許會得到令人非常失望的相反效果。」

  佟玉清聽得心頭一震,這時她才發現個郎對尋找雪蓮的事並不熱衷,而且,更令她吃驚

的是最後一句話——也許會得到令人非常失望的相反效果,聰明的她,實在揣不透個郎的話

意中所指是什麼?

  由於心情的不安,她在心裡反覆的思索著,待她將思緒拉回現實,已見老土司舉起酒杯

來,向著江玉帆和她,以及陸貞娘和「悟空」「一塵」等人,含笑歉聲說:「為免『玄玄』

真人久候,老臣飲罷了這杯酒立即趕回『都巴利』去……」

  佟玉清由於方才沉思,不知老土司何以要如此匆促趕回「都巴利」,因而不自覺的說:

「你們兩人既是好友,土司府中的武土們自會代你招待,你就是晚回去一會兒,『玄玄』真

人想必也不會介意!」

  老土司一聽,立即恭謹的解釋道:「公主有所不知,在這等兇猛的大風雪中,由『玉闕

峪』到『都巴利』只有一條路徑可走,那就是由此地下斷峰,沿東南斷崖,迥轉前進,直達

日間恭迎公主公爺的鎮外絕壁下……」

  佟玉清聽得心中一驚,不由急聲問:「你方才說途中沒有碰到,認為『玄玄』真人可能

發生了意外?」

  老土司道:「目前尚不敢斷定,必須等老臣回去後才能知道。」

  佟玉清卻又迷惑不解的說:「你以為『玄玄』真人這等武林高手,也會被大風雪活埋

了?」

  韓筱莉立即接口道:「當然不會,不過方才大塚推斷,怕他與離去不久的『清虛』仙長

在中途遭遇到……」

  佟玉清不由迷惑的問:「他們兩人碰上了又怎樣?」

  「風雷拐」立即凝重的說:「一場捨生忘死的拚鬥絕對避免不了!」

  老土司接口繼續道:「他們兩人在『玉闕』老怪四人的監視挾持下,表面上不得不虛於

應付,其實,彼此都將對方恨之入骨,如今,老怪四人已死,兩人如再單獨碰上,後果如何,

諸位也就可想而知了……」

  佟玉清立即寬慰的說:「也許『玄玄』真人在你們途中隱身之處的附近馳過去,而你們

沒有注意到他……」

  老土司趕緊正色頷首說:「這便是老臣先行告辭的原因……」

  話未說完,陸貞娘突然轉首望著另一桌上的張嫂和「四喜丫頭」五人,認真的問:「綠

鵑,當時那聲淒厲喝叫,你沒有聽錯?」

  佟玉清聽得又是一楞,顯得有些莫名其妙!

  只見「綠鵑」急忙起身,恭聲道:「小婢聽得非常清楚,不過當時到處是尖銳刺耳的風

嘯,小婢不敢確定,立即告訴了張嫂,她們都沒有聽到!」

  張嫂立即起身解釋道:「當時絕壁下的石隙中,不時貫進強風,『隆隆』的風聲也一直

不停,而且,大家正在揣測小姐和表少爺諸位是否也找到一個山洞躲避風雪,還是正在大戰

『乾坤五邪』,所以沒有注意那聲厲喝!」

  佟玉清想了想當時運掌以「柔」字訣震飛了「清虛」後,「金劍銀星」撲擊,江玉帆將

他擒住,直到「雪山聖母」現身,至「玄玄」真人離去,這中間隔了將近半個時辰,以「清

虛」老道的身法,

  順風而下,半個時辰至少應該飛馳二十餘里山路,因而不自覺的說:「清虛先走,『玄

玄』真人半個 時辰之後才離去……」

  江玉帆一聽,知道佟玉清方才沒有聽清大家推測的經過,因而和聲解釋說:「清虛是在

羞慚激憤 的情形下,無顏再在現場停留下去,不得不急急離開現場暫避窘態,這等大風雪,

他也不可能轉回昆 侖山去……」

  佟玉清突然焦急的問:「他會不會也去了『都巴利』?」

  老土司趕緊回答說:「清虛與老臣並不投機,不太可能前去『都巴利』……」

  話未說完,佟玉清又正色道:「他不去找你,但他可以住店呀!」

  一句話提醒了大家,不由紛紛說有理。

  老土司一聽,立即起身告辭,又向滿殿飲酒的男女高手告過罪,在一片歡聲相送中,逕

向殿外走 去。

  江玉帆等人既非主人,又礙於地位,是以,就在原位起立,含笑目送。

  只見殿外大雪紛紛,在廊下明亮燈光的映照下,清晰的看到廣台上已積了一層厚厚的白

雪,大風 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殿外已聽不到一絲風嘯。

  老土司走後,大家繼續飲酒,江玉帆等人自覺不便與「玉闕峪」的男女高手久筵,匆匆

飯罷,提 早告退。

  在虹髯大漢王定山的引導下,經長廊,過通閣、進入東側三面高樓的賓館。

  賓館內燈光明亮,佈置豪華,僅有兩個花衣侍女守在樓廳內,這時早已神色驚悸的聞聲

迎出廳來。

  進入樓廳,張嫂和「四喜丫頭」幫著兩個花衣侍女為江玉帆等人送茶。

  虯髯大漢王定山也是久歷江湖的老手,一俟獻茶完畢,立即告退,兩個花衣侍女也一併

帶走了。

  陸貞娘一俟王定山三人走出院外,首先憂慮的說:「我真擔心『玄玄』真人和『清虛』

仙長兩人冤家路窄,狹路碰上……」 江玉帆接口道:「小弟也正為此擔心,如不是丁堂主

四人負傷中毒,我們應該和老土司一同離開此地……」

  話聲未落,「黑煞神」已豪氣的說道:「怕啥,老郭傷的是胸脯,俺傷的是肩背,往前

走路用的是兩條腿!」

  江玉帆立即望著「銅人判官」和禿子兩人,關切的問:「丁堂主和王壇主兩人覺得怎

樣?」

  「銅人判官」仍有些乏力的說:「比方才好多了,施展身手恐怕還不行!」

  「一塵」道人在旁恭聲解釋說:「丁堂主中毒較深,至少還得再休息幾個時辰,王壇主

隔空中的掌風較輕,明晨應可完全復原!」

  禿子立即頷首道:「右護法說的不錯,屬下這時微一提氣,仍覺得有些頭昏目眩!」

  「風雷拐」在旁恭聲道:「屬下認為不是能不能走的問題,如果沒有現在的結局,丁堂

主四人負了傷中了毒,咱們仍要星夜趕回『都巴利』,那時就是背,就是拖也得拖回去、現

在要走,仍然可以,只是我們會經答應『玉闕峪』的男女高手,事後再談他們加盟的問

題……」

  話聲未落,陸貞娘已望著江玉帆,鄭重的問:「這件事你認為應該如何處理?」

  江玉帆立即頷首道:「小弟已經想過了,我們『遊俠同盟』不適宜人勢眾多……」

  話未說完,「悟空」「一塵」「風雷拐」幾人已紛紛贊同的連聲頷首應是。

  朱擎珠卻有些惋惜的說:「可是,此地『玉闕峪』的男女護衛中,的確有不少是身手矯

健的好手 !」

  江玉帆立即正色說:「正因為這樣,我們才婉拒他們加盟,我們不能把身手矯健的都帶

走,把武 功庸俗的留給姜前輩!」

  一提到「雪山聖母」,大家都無話好說了。

  江玉帆繼續說:「現在大家立即安歇,明天絕早趕回『都巴利』,有關拒絕此地男女護

衛加盟的 事,由劉堂主前去向王定山婉轉解釋!」

  「風雷拐」一聽,立即恭聲應了個是。

  「悟空」和「一塵」兩人也急忙起身份配樓房和規定警成事宜。

  結果是女性住樓上,男士睡下層。

  「鬼刀母夜叉」逢到這種機會,總是和佟玉清睡在一起,她們兩人不但感情彌篤,而且

同是十一凶煞中的厲害人物!

  佟玉清和陸貞娘諸女含笑互道過晚安後,即和「鬼刀母夜叉」雙雙進入西樓南端的一明

一暗房間 內!

  「鬼刀母夜叉」看得出,佟玉清雖然神色自若,靨綻嬌笑,但她心裡卻正為明天絕早起

程而感到鬱悶不快,只是事情是由江玉帆決定的,她為了尊重個郎的權威,也為了自己要作

一個溫柔順從的好妻子,所以她依然強自綻笑,絲毫不敢在個郎面前表現出來。

  果然,佟玉清自進入西樓後,梳洗沐浴,更換褻衣,一直都是緊蹙柳眉,默默不語,待

等「鬼倒母夜叉」沐浴完畢,進入內室,佟玉清已和衣上床,蒙頭大睡了。

  「鬼刀母夜叉」看在眼裡,不由感慨的搖頭笑了笑,同時,以愉快的聲音說:「老妹子,

坐起來,老大姊有話說!」

  佟玉清頭也不抬,懶懶的說:「人家困了嘛!」

  「鬼刀母夜叉」心中一動,立即以鄭重的聲音說:「我現在警告你喲,從現在起,你最

好不要再提尋找雪蓮的事……」

  話未說完,佟玉清突然將錦被掀開一角,沉聲問:「為什麼?」

  「鬼刀母夜叉」毫不遲疑的正色說:「你沒看到,每逢你談這件事時,盟主的臉色便立

時沉下來了!」

  話聲甫落,佟玉清驚的突然掀被坐了起來,同時,焦急的問:「真的?你有看到?」

  「鬼刀母夜叉」正色說:「你是和盟主並肩同坐,很不容易看到,我們這些人可看了個

清清楚楚!」

  佟玉清聽得嬌靨慘淡,神色不安,她楞楞的望著室中檀桌上的香瓜罩燈,久久才自語似

的低聲道:「難怪他說會得到令人非常失望的相反效果呢,我當時還一直揣不透他話中的意

思……」

  「鬼刀母夜叉」繼續說:「俗話說:『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就連俺這大字

識不了幾個的女人也知道這個道理。在你來說,找到千年雪蓮,恢復嬌好的面目,盟主一定

會更喜歡你,可是,你沒仔細的想一想,你並不是以嬌美的面龐討得盟主的歡心呀?……」

  佟玉清立即幽幽的說:「可是,小妹怕的是八位堡主夫人不喜歡我呀?」

  「鬼刀母夜叉」毫不遲疑的正色問:「你要嫁的是八位堡主夫人?」

  佟玉清立即焦急的解釋說:「可是她們可以左右玉弟弟呀……」

  「鬼刀母夜叉」立即正色說:「告訴你,只要盟主喜歡你,誰也不會左右你的玉弟弟!」

  佟玉清依然焦急的說:「可是你別忘了『九宮堡』的八位堡主夫人,個個美若天仙,沒

有一個臉上有麻子呀!」

  「鬼刀母夜叉」立即鄭重的說:「正因為『九宮堡』的大美人太多啦,盟主才喜歡你這

豐滿健美,充滿了青春魅力的小美人呀,這就叫『情人眼裡出西施』,你知道嗎?」

  說此一頓,突然舉手一指佟玉清香腮上的幾個白麻子,含笑低聲問:「你擔心盟主不喜

歡你,這兒恐怕被他親過不少次了吧?」

  佟玉清一聽,嬌靨倏然通紅,再也忍不住含嗔笑著說:「說著說著就沒有了正經話!」

  話字出口,叭的一聲,揮手輕打了「鬼刀母夜叉」的大手背一下,同時,倒身覆被,繼

續笑著說:「不和你談啦!」

  說罷,再度用被將頭蒙上了。

  「鬼刀母夜叉」愉快的一笑,道:「姊妹們私底下談話,還害什麼臊?」

  說話之間,也和衣倒在床上,拉過一條繡被蓋在身上。

  一陣沉默,佟玉清突然問:「大姊,你認為雪蓮真的那麼難找到?」

  「鬼刀母夜叉」一聽,知道佟玉清仍沒忘了尋找雪蓮的事,不由坐起身來,不答反問道:

「有關找到雪蓮後,應該如何恢復容貌的事,你可會和老雜毛談過?」

  佟玉清聽出話中有因,不自覺的急聲問:「你和『一塵』道長談過了?」

  「鬼刀母夜叉」淡淡的說:「談是談過了,談的不多?你自已不妨再和他談一下!」

  佟玉清一聽,不由再度撐臂坐起來,急切的問:「一塵道長怎麼說?」

  「鬼刀母夜叉」立即正色說:「不是老姊姊向你頭上澆冷水,你可不能把老雜毛看成再

世的華陀呀?」

  佟玉清仍極有信心的說:「不過他在惠山破廟裡曾向小妹的保證過,只要找到千年雪蓮,

他一定能把小妹瞼上的幾顆白麻子去掉!」

  「鬼刀母夜叉」不以為然的搖搖頭道:「那是老雜毛安慰你的……」

  話未說完,佟玉清已堅定的說:「不,他是在濟公活佛的神像前說的,他絕對不會騙我,

再說,『倫馬布』的涅巴『拉庫札布查』,他是小妹的表親,他總該不會騙我!」

  「鬼刀母夜叉」正色說:「老姊姊不是說千年雪蓮不能美化容貌,實在說,咱們中華的

醫術通神,沒有不能治的病,像神醫華陀,他硬是保證將曹操的頭顱割開,治好了病再縫起

來……」

  佟玉清立即正色說:「是呀,那你還為小妹擔什麼心?」

  「鬼刀母夜叉」正色說:「老姊姊擔心的是他有沒有那套本事,聽說他連雪蓮長的什麼

樣子都沒 見過!」

  佟玉清毫不介意的說:「未必天下的名醫都見過雪蓮,但他們都知道雪蓮的功用和如何

用它來治病!」

  「鬼刀母夜叉」淡淡的說:「那是因為你不知道如何治法,所以你不覺得可怕!」

  佟玉清毫不遲疑的一笑道:「小妹絕不會像奸詭多疑的老曹操怕人家害他就是!」

  「鬼刀母夜叉」毅然頜首稱聲「好」,正色道:「你聽著,第一步先用尖刀把你的臉劃

破……」

  佟玉清聽得心頭一震,但仍鎮定的說:「那是當然,不然怎會長出新皮來!」

  「鬼刀母夜叉」立即正色說:「新皮?那裡來的新皮,要在你乳側最白嫩的部份剝一塊

皮貼在你臉上……」

  佟玉清聽得花容一變,脫口輕「啊」,神情不由一呆。

  「鬼刀母夜叉」繼續說:「乳側缺少的皮,要在你腿上屁股上,一小塊一小塊的剝下來

再補上……」

  話未說完,佟玉清已惶急憤怒的低聲說:「那樣一來,不是渾身都是疤了嗎?」

  「鬼刀母夜叉」毫不遲疑的正色說:「可是瞼蛋兒漂亮了呀?」

  佟玉清一想到光顏照人的面龐,不由又失聲笑著說:「你一定是在騙我!」

  「鬼刀母夜叉」突然一整瞼色,沉聲道:「老姊姊要是騙你,就叫俺五雷轟頂死了!」

  佟玉清聽得神色一驚,突然失聲說:「大姊你?……」

  「鬼刀母夜叉」有些生氣的繼續說:「俺不發這麼重的誓你會相信?」

  佟玉清只得委屈的說:「小妹什麼時候說不信來?」

  「鬼刀母夜叉」一聽,只得又壓低聲音,鄭重的說:「還有,老姊姊是過來人,等到你

洞房花燭那晚上,盟主的手在你身上這麼一摸……」

  佟玉清一聽,嬌靨非但沒紅,反而花容慘變,一想到自己的身上到處都是疤,不由脫口

急聲道: 「請你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鬼刀母夜叉」只得無可奈何的說:「俺就知道你不愛聽,你是聰明人,你早該聽出盟

主的話意中並不希望你找到雪蓮,他沒有直接阻止你,是因為太喜歡你,不願掃你的興!」

  佟玉清聽罷,珠淚奪眶而出,不由流著淚自語似的說:「我應該私下裡先和他商議商議

的!」

  「鬼刀母夜叉」正色道:「你早該先和盟主商量一下了!」

  說此一頓,突然又寬慰的說:「快睡吧,明天一早還要趕路。」

  於是,兩人重新倒在床上,不一刻,「鬼刀母夜叉」已呼呼睡去。

  佟玉清那裡睡得著,思前想後,總覺得自己得到的太多了,而給玉弟弟的太少了,這一

次尋找雪蓮的事,竟一心夢想若把自己的容貌弄得像天仙般美麗,卻沒有想到自己得到玉弟

弟的歡心並不是靠著面目的嬌好。

  繼而想到「鬼刀母夜叉」方才說的話,那是非常有道理的,自己原本聰明,只是被「美

麗」給迷住了心竅,果真像「鬼刀母夜叉」說的那樣——渾身的疤,即使玉弟弟仍深深的喜

愛著自己,八位夫人知道了底細也會堅絕反對,那時豈不是反害了自己。

  最後,她決定自明天起,絕口不談尋著雪蓮的事,把自己的心和愛都奉獻給玉弟弟,不

再想任何旁務之事。

  心思想通後,不覺含著一絲甜美也朦朦朧朧的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樓下院中突然傳來虯髯大漢王定山的焦急聲音道:「請朋友快請江盟主

起來,『都巴利』的老土司立候在通閣下……什麼?你不會講話?」

  佟玉清一聽,知道院中擔任警戒的是啞巴,是以,急忙掀被起床,背上「青虹劍」,披

上短劍氅,「鬼刀母夜叉」也被驚醒,不由掀被下床,急聲道:「好像是說老土司回來了!」

  說話之間,伸手取起床頭的兩柄鬼頭刀佩在腰上。

  佟玉清一面走向樓外,一面急聲說:「老土司連夜趕來,一定是『玄玄』真人出事了!」

  說話之間,即和「鬼刀母夜叉」雙雙走出樓外。

  這時樓下院中已有了「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的談話聲!

  佟玉清走至樓欄探首向下一看,發現江玉帆正由正廳階上向圍立院中的「悟空」等人走

去,樓上 的陸韓朱阮四女和憨姑張嫂等人,也紛紛奔出房來。

  大家一看院中情形,各自由就近的樓梯匆匆向樓下走去。

  到達院中,已見「風雷拐」向著江玉帆,恭聲道:「老土司連夜趕回來,說有急事要見

盟主,卑 職贊……」

  江玉帆立即關切的問:「他現在何處?」

  虯髯大漢王定山,搶先恭聲說:「現在通閣恭候!」

  江玉帆會意的點點頭,先望著「黑煞神」「獨臂虎」以及「銅人判官」和禿子四人吩咐

道:「你 們四人仍回房睡覺,有事可喊張嫂。」

  說罷,不待禿子四人答覆,立即望若虯髯大漢王定山,催促說:「我們快去吧!」

  王定山恭聲應了個是,急忙轉身在前帶路。

  出了賓館即是長廊,由於廊內的宮燈大都熄了,廊外一片沉寂,時間應是午夜以後了。

  眾人匆匆前進中,尚未進入通閣,已看到老土司神情焦急的站在側門燈光下不安的恭候

著。

  老土司一見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立即前迎數步,施禮恭聲道:「老臣參見公爺公主!」

  江玉帆和佟玉清同時還禮,江玉帆肅手一指閣內,鎮定的說:「請進內坐!」

  老土司滿面焦急的恭聲應了個是,並向陸貞娘和「悟空」「一塵」等人謙和的頷首致意。

  眾人進入通閣,依序落座,江玉帆首先關切的問:「玄玄真人可是沒去『都巴利』?」

  老土司立即欠身惶急的說:「是呀,老臣親至幾家客棧詢問,也沒發現『清虛』的蹤

跡!」

  佟玉清突然驚異的說:「這麼說,『綠鵑』聽到的那聲厲喝,就是『玄玄』真人和『清

虛』仙長 拼搜時所發的喝聲了?」

  「風雷拐」立即接口道:「現在已經證實我們的最初判斷正確,已不容我們再猶豫不決

了。」

  陸貞娘立即頷首道:「是的,根據現在的情形看,他們顯然已遭遇到,我們應該馬上分

頭去找……」

  話未說完,「一塵」道人已接口道:「是的,往好的一方面想,他們兩人中有人負了傷,

愈早救 治癒有保命的機會,往壞的一方面想,即使兩人雙雙氣絕或一人死亡,由於覆雪不

厚,也較容易發現 屍體,所以屬下贊成馬上分頭去找。」

  江玉帆聽罷,立即望著王定山和老土司,關切的問:「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老士司搶先回答道:「子丑相交,四更未到!」

  王定山在旁接口道:「天已放晴,大雪已經停止了!」

  江玉帆聽罷,立即轉首朝著「鐵羅漢」,和聲道:「大聰弟,你留在賓館照顧他們幾人,

任何人 不准隨便進去,知道嗎?」

  自知輕功遜人一籌的「鐵羅漢」一聽,只得自我解嘲的一聳肩,縮著脖子咧嘴道:「反

正不是吃 酒席.去也可以,不去也沒關係!」

  說罷轉身,一扭一拐的走了。

  江玉帆等人匆匆走出通閣,沿著長廊,直向「玉闕殿」走去。

  這時,神情最為焦急的要算老土司了,其次則是陸貞娘與江玉帆。

  老土司擔心的是萬一「玄玄」真人出了意外,不但自己失去了一位好友,也失去了一位

為自己伸 冤辯白的有力證人。

  陸貞娘焦急的是「玄玄」真人雖是柳嫻華的大師兄,但他卻是代師授藝,因而柳嫻華的

大部武功,都是由「玄玄」真人親授的,只是柳嫻華天縱才女,青出於藍,除內功修為稍欠

火候外、輕功、劍術,都不輸「玄玄」真人。

  如今,果真「玄玄」真人與「清虛」仙長拚鬥遇害,將來見到柳嫻華,談起那等兇猛的

風雪中,沒有將「玄玄」真人挽留下,不能說自己當時不知而脫卸責任,這對她們兩人間的

友情來說,總算有了芥蒂!

  是以,她非常希望「玄玄」真人臨時改變了初衷,轉回了天山,「清虛」仙長也轉回了

崑崙。

  江玉帆關切的是崑崙和天山兩派的仇嫌與火拚,如果「玄玄」真人和「清虛」仙長兩人

都能安然返回本門,天山派由於「玄玄」真人的明情達理,也許不會主動向崑崙派挑釁尋事,

「清虛」仙長被佟玉清一掌震飛,含羞帶愧返回崑崙,也必然韜光養晦,閉門不出。

  但是,如果兩人相遇拚鬥,不管一人傷亡或雙雙戰死,兩派弟子和門人,勢必再來一次

大火拚,那時又不知要有多少人流血喪生。

  穿過燈光微弱的「玉闕殿」,空氣一新,大家的精神不由為之一振。

  只見夜空深遽,繁星萬點,傍晚尚狂風大雪,這時竟看不出一絲白雲,只有微微的夜風,

透衣生寒。

  江玉帆由南面寬大的谷口看出去,層層雪峰銀嶺,隱約可見,一望無際,雪夜景色,尤

為壯觀。

  打量間,已聽老土司恭聲道:「公爺請至東南崖巔上,一看斷峰下的山勢,便可揣出他

們兩人可能在何處碰上了。」

  江玉帆轉首一看,發現「清虛」和「玄玄」兩人離去的東南絕壁處,這時積雪斜斜上升,

業已過半,而由谷中的中央向南,愈向前伸積雪愈厚。

  虯髯大漢王定山,一看這情形,只得停身止步,拱揖相送。雖然東南絕壁下早已積雪成

冰,堅硬如石,但傍晚的一場大雪尚未結凍,輕功不夠火候的人,休想飛昇得上去,這也是

江王帆為什麼要「鐵羅漢」回賓館的原因。

  眾人縱下長階,立即展開輕功,飛身向東南絕壁下馳去。

  江玉帆一人在前,陸佟韓朱阮五女緊緊跟隨左右,「悟空」「一塵」「風雷拐」,啞巴、

憨姑、老士司,以及「鬼刀母夜叉」幾人跟在最後。

  一行人群,疾馳如飛,隨著積雪的增高,逐漸的上升,一到絕壁之下,身形凌空而起,

直向崖上飛去——

  眾人登上獲巔一看,目光不由一亮,只見崖下形勢崎嘔,正南是緊臨谷口的萬丈深澗,

東南形成斜嶺,直達一道蜿轉伸向正東而轉向東北的絕壁斷崖,正北和正南,俱是一望無際

的雪嶺冰山。

  打量間,驀見老土司舉手一指正東方數點微弱燈光,道:「公爺請看,那幾點燈光就是

『都巴利』,由崖下這道蜿蜒絕壁前進,正好到達鎮外。」

  說此一頓,舉手一指江玉帆等人日間前來的兩座梯嶺,繼續說:「由兩座梯嶺而下,經

那片冰原 ,走狹谷,到達鎮外是最近的路線,可是,如照公爺說的情形判斷,當時的風雪

那等猛烈,『玄玄』 真人絕不敢冒這個險。」

  陸貞娘不由關切的問:「假設『玄玄』真人走了這條路線呢?」

  老士司毫不遲疑的說:「如果遇上雪,在當時風狂雪猛的情形下,很有被雪埋的可能,

須知一個 人的武功再高,也難與大自然抗衡!」

  江玉帆一看眼前形勢,崖下深澗,蜿轉前伸,直入東南群峰之間,其餘多為廣谷冰原,

「清虛」道人雖然在內心羞憤的情形下,也不可能冒險直奔東南,除非在拚鬥逃命的情況之

下。

  是以,立即回頭望著陸貞娘等人,解釋道:「根據眼前形勢,『清虛』仙長可能與『玄

玄』真人在絕壁的起端不遠處相遇,假設兩人惡鬥交手,『清虛』仙長可能敗走東南,『玄

玄』真人可能逃往正北!」

  說此一頓,立即吩咐道:「兩位表姊和右護法沿崖下往北尋找,珠妹妹和左護法沈執事

四人由我們日間前來的路線找往『都巴利』,劉堂主,方壇主和薛執事,由老先生率領,仍

沿壁下前進,小弟與王清姊姊到東南幾座峰谷間看一看,一旦有所發現,輕嘯為號,如無收

獲,天亮之前趕回來,大家在『玉闕殿』前會面。」

  陸貞娘和韓筱莉知道江玉帆的分配是用了一番心思的,而且十分適當,根據他的分配,

顯然斷定 「清虛」和「玄玄」兩人已經碰上,而且作了最壞的打算。

  大家都看得出,江玉帆對日間路線和絕壁下都沒有抱著太大的希望。

  他令陸韓二女和「一塵」往北,顯然是為了救助「玄玄」真人,由於陸貞娘與柳嫻華的

關係,前往尋找「玄玄」真人也是義不容辭的事。

  至於命令「一塵」道人同去,顯然是為了「玄玄」真人萬一被震嘔血或身負劍傷也好及

時挽救。

  他自己帶著佟玉清前往東南谷峰間尋找,自然是做給老土司看,「公主公爺」在一起,

自是理所當然。

  其次,果真遇上「玄玄」真人仍與「清虛」仙長纏鬥,如果和解不成,必須強制雙方停

手時,佟玉清也是他的得力助手。

  當然,他喜歡佟玉清,希望兩人有個單獨相處的機會,自然也是原因之一。

  這在佟玉清來說,芳心深處自然充滿了幸福蜜意和對個郎的感激!

  大家一揮手勢,分向斷峰下如飛馳去,各自按照指定路線,分別向東南,正東,和正北

找去。

  江玉帆一馳下斷豐,即和佟玉清相隔數丈距離,以輕靈颶逸的身法,飛越那片廣大冰原,

每逢發 現凸起的小雪堆,兩人便停下身來察看一番,但是,直到數座連環拱圍的雪峰前,

依然毫無發現。

  兩人來至兩座雪峰之間的谷口之前,立即剎住了身勢。

  江玉帆遊目察看四周形勢,發現「清虛」道人如果倉促敗走,不可能走峰的西南面,因

為那面緊 臨由「玉闕峪」延伸過來的萬丈深澗。

  是以,舉手一指谷口內,低聲道:「我們進谷裡看看!」

  佟玉清看出這幾座拱圍相連的高峰形勢有異,但她卻說不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是以,

漫應了一 聲,即和江玉帆雙雙向谷內馳去。

  一進谷口,江玉帆也頓時發覺有異,因為谷內冰雪稀少,且有不少奇形怪狀的高大石筍,

石筍上 僅西和北兩面有積雪,地面三尺瀰漫濛濛雲氣,繚繞石筍之間,循環不息,一望而

知,是一座極怪異 的陣式!

  打量間,已聽偎依在身畔的佟玉清,驚異的低聲說:「玉弟弟,這個谷內可能修隱著世

外高人, 這些石筍看來很像是座陣勢。」

  江玉帆立即頷首道:「不錯,確是一座陣勢,只是小弟看來似曾熟悉,卻看不出它的變

化。」

  佟玉清不由挽住江玉帆的左臂,憂急的道:「玉弟弟,我們回去吧……」

  話未說完,江玉帆已堅定的說:「不,『清虛』仙長和『玄玄』真人,如果倉慌進入,

勢必困死

  在陣內!」

  佟玉清卻焦急的說:「如果我們進入,豈不冒犯了陣中高人?」

  江玉帆毫不思索的道:「此地距『王闕峪』近在咫尺,自詡世外高人的『乾坤五邪』,

會容得下 別的高人在他們的眼皮底下修道成仙?」

  佟玉清一聽,深覺有理,但卻迷惑不解的問:「那為什麼此地有座怪異陣勢呢?」

  江玉帆略微沉吟說:「也許是多少年前仙修的世外高人遺留下來的,也許是『玉闕老怪』

故意布 置的惡陣害人!」

  佟玉清卻不以為然的說:「既然是『玉闕老怪』布的陣,為什麼不布在『玉闕峪』而要

布在此地 ?」

  江玉帆想了想,肯定的說:「那一定是昔年在此修行的高人留下來的!」

  佟玉清雖然也同意江玉帆的說法,但她卻不解的說:「可是,『乾坤五邪』為什麼一直

讓它留置 在此地而未除掉呢?」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這麼高大的石筍想除掉談何容易?再說,也許他們直到昨天還沒

有悟出這 座陣勢的生剋變化呢?」

  佟玉清向來是以個郎的意思為是,從不固執己見,這時一聽,立即低聲應了聲是。

  她靜靜的立在江玉帆的身側,沒有再說什廖,因為她看得出,江玉帆微蹙劍眉,目注石

筍,朱唇 不時啟合,嘴裡似乎唸唸有詞。

  佟玉清凝神一聽,只聽江玉帆自語似的低聲說:「……北方坎為水,水火並濟,地火明

豐,越 三退五,改走正東,東乃震,震為雷,風雷雲水,進則凶……」

  只見江玉帆緩慢的搖搖頭,略微沉吟,繼續說:「走五行,望金鬥,金能生水,水屬北

方……左為日,右為月,日昇月恆,直入中宮……」

  江玉帆自語忽停突然轉首看了佟玉清一眼,一笑道:「這座陣式的確怪異,看似相通,

終被相阻,明為八卦,卦卦不靈,暗含五行,五行不通……」

  佟玉清知道江玉帆家學淵博,「九宮堡」的奇偉建築,就是集天下諸陣於一爐,江老堡

主父子,都是精研陣勢的大行家,個郎江玉帆自然也不會太差。

  由於她自己也是一知半解,只能望著江玉帆,微微頷首,以親切的甜笑作回答。

  就在這時,驀見江玉帆的星目一亮,脫口興奮的說:「天下的事?竟真的有這麼巧?」

  佟玉清心中一喜,不由急聲問:「你悟出這座陣勢的變化吸?」

  江玉帆也不回答,一拉佟玉清的玉手,興奮的說:「走,不會錯,我們可以進去了!」

  於是,不由佟玉清分說,拉著她逕向石筍陣中走去。

  佟玉清雖然急步跟著江玉帆走,但仍忍不住關切的問:「你說什麼嘛?」

  江玉帆回頭笑著說:「這座石陣的生剋變化,竟和太湖惠山破廟裡的濟公活佛腳下變動

的步法變化完全一樣!」

  佟玉清聽得心中一驚,急忙將江玉帆拉住,同時,震驚的說:「難怪這座石筍陣至今沒

遭破壞,這麼說,此地是『乾坤五邪』授業恩師的清修證道靜地嘍?」

  江玉帆一聽,也恍然大悟道:「不錯,根據『雪山聖母』姜前輩的說法加以對照,應該

不會錯了 !」

  佟玉清繼續說:「如果我們前來時先報告姜前輩一聲,她一定會警告我們,絕對不准我

們前來此地——」

  江玉帆一聽,不由焦急的說:「可是,萬一『清虛』仙長逃進陣內,即使『玄玄』真人

沒有追入,『清虛』仙長仍會困死在陣內的呀!」

  佟玉清突然說:「我們可先大聲問一問,如果『清虛』仙長和『玄玄』真人被困陣內,

你可用叫聲誘導他們出來……」

  江玉帆聽得不禁失聲一笑道:「你不用大聲喊叫,就是用『獅子吼』,他們也未必聽得

到!」

  佟王清被說的嬌靨一紅,只得憂慮的說:「我怕咱們進去冒犯了什麼,或違犯了姜前輩

授業師尊的禁忌……」

  話未說完,江玉帆再度失聲一笑道:「既然布下了陣勢,便不怕別人闖入,也就是說,

有本事你就進去。」

  說此一頓,舉手一指全谷和谷口,繼續說:「你看,整個雪谷內可有人警戒,谷口可立

有示警石碑?」

  佟玉清雖然知道絕對沒有人把守,但她仍本能的看了一眼谷口和谷內,同時,有些心神

不寧的說:「玉弟弟,不知怎的,姊姊突然感到心煩意亂,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在姊姊身

上!」

  江玉帆毫不在意的笑著說:「那是因為你過份擔心我們進入陣內會發生危險的緣故!」

  說此一頓,突然又含笑寬慰的說:「這樣好了,你在此地等候一會兒,小弟一人進去看

看……」

  話未說完,佟玉清已伸手將江玉帆的右臂抱住,同時院急的說:「不。我們一起去!」

  江玉帆愉快的一笑,急忙轉身,即和佟玉清,雙雙向附近的兩座石筍走去。

  兩人一進石筍陣,立即被繚繞瀰漫的濛濛雲氣所籠罩,同時,傳來隱約可聞的「隆隆」

雷鳴,聽來遙遠,似是發自另一山區。

  佟玉清緊緊拉著玉弟弟的手,心情紊亂而緊張,他遊目察看石筍陣內,除了翻騰飛滾的

白霧雲氣,便是那種一陣接一陣的隱約雷嗚,石筍與石筍的空隙間,平坦無物,看不出有何

驚險之處。

  但是,當她注意玉弟弟時,卻發現他神情十分凝重,有時環走,有時斜走,走了足足盞

茶工夫,他的俊面上才突現笑意,加速向中宮走去。

  佟玉清凝目一看,發現石筍陣的中心有一張大床或石台,上面盤坐著一個身形極為魁偉

的人,根據那人的肩闊背厚,顯然是位男性。

  打量間,驀聞在前疾走的江玉帆,脫口驚異的說:「啊,又是一尊佛像!」

  佟玉清聽得心巾一動,正待說什麼,她也看清了中心石台上盤坐的不是人,而是一尊腹

大如鼓,滿面祥笑的彌勒佛!

  看看將至近前,江玉帆突然繞石向東走去。

  佟玉清疾步跟進,這才發現張若大嘴祥笑的彌勒佛,面東而坐,兩隻笑瞇瞇的佛眼內,

竟有豪光射出,一張嘴咧得特別大,看來笑得十分開心。

  打量間,江玉帆已繚至佛像正面,目光一亮,脫口輕啊,神情不由一呆!

  佟玉清舉目一看,也不禁嬌靨一變!

  因為在佛像背後兩丈處的第一座高大石筍上方,薄薄的冰雪下,嵌著一顆微泛紅光的鵝

卵大寶石,而在寶石的下方,似是以「大力金剛指」的功力,刻著兩行龍飛鳳舞,筆力渾雄

的草楷大字!

  這兩行草楷大字,上面雖然積了一層薄冰白雪,但勾劃間仍有多處清晰可辨。

  江玉帆和佟玉清,急步走至中心石台前,先向佛像報名叩首,頂禮膜拜後,立即繞過佛

像逕向刻有字跡的大石筍前走去。

  走至近前一看,兩人都不由呆了,只見石筍上寫著:

  「靈隱寺學得天魔掌;

  雷音陣再獲仁佛心!」

  下面有兩個拳大小字,由於冰雪太厚,看不清楚,佟玉清急步過去,運指一切,竟是

「罪人」兩 個字。

  佟玉清看罷,神色一驚,脫口急聲說:「罪人?」

  說罷轉首,迷惑的望著江玉帆,似在詢問。

  江玉帆略微沉吟,說:「根據姜前輩的述說,這座『雷音陣』不但是那位世外高人所布,

這座石 筍上的字也是那位高人所寫,而太湖惠山靈隱古剎內的濟公佛像,也是那位高人精

心設計……」

  話未說完,佟玉清卻不解的問:「他為什麼要自稱罪人?」

  江玉帆略顯遲疑的說:「也許是為了『獠牙嫗』前輩的事吧!」

  佟玉清一聽,頓時想起「雪山聖母」姜錦淑說的那句話——「獠牙嫗」是她的師妹,也

可以說是 她的師母。不過,佟玉清卻猜不透那位世外高人,怎會在山野採藥的時候,竟和

「獠牙嫗」發生了那 種事情。

  想至羞人處,不禁芳心枰枰跳,嬌靨通紅,直達耳後,所幸江玉帆目望著石筍上的字跡,

冗自在 那裡參詳。

  只見他劍眉微蹙,不停的念著第二行的最末五個字:「再獲仁佛心?……再獲仁佛

心?……」

  佟玉清急忙一定心神,提醒道:「佛心當然在佛像內,我們過去一看佛像就知道了!」

  江玉帆一聽,不由恍然一笑,即和佟玉清雙雙向佛像走去。

  佛像背後共有五級石階,最高一級直達佛像腰際,正北和西北面積滿了冰雪,僅南面一

角尚看出階梯的痕跡。

  兩人走至近前,繞著石台走了兩圈,只見佛像雕鑿得栩栩如生,只是看不出由什麼地方

可以取出「佛心」來!

  但是,根據笑瞇瞇的佛眼中閃射著微弱毫光來看,只能斷定佛像的頭部和腹部是內空的,

佛眼中的微弱毫光,當然是佛像的腹中放著明珠或寶石。

  由於看不出如何取出「佛心」機關樞紐,江玉帆不由凝重而懊惱的說:「當初我們在惠

山破廟裡 ,只知道佛像的掌法玄奧,又意外的獲得了『金斗』,都認為設置在濟公佛像上

的機關,只是為了防 止歹徒偷盜『金斗』,其實是那位老前輩要將他的畢生絕學傳給與他

有緣的人……」

  佟玉清立即會意的說:「你是說,那尊佛像裡還有其他奧秘?」

  江玉帆立即頷首道:「不錯,如果我們登上神龕仔細察看,必然另有發現,此刻也不會

不知如何開啟石佛,取出『佛心』了!」

  佟玉清也頷首道:「不錯,如果我們不是為了活捉『紅飛狐』,和勸導『五邪』開放大

雪山區,恐怕我們這一生也不會前來『玉闕峪』,當然也就不會知道在惠山破廟裡學的是

『天魔掌』,也就不 會知道還要來此『雷音陣』內取出仁佛之心了!」

  江玉帆不禁有些感慨的說:「小弟自覺與這位老前輩有緣,你不能說這件事冥冥中沒有

指引!」

  佟玉清毫不遲疑的說:「那是當然,這是托庇祖上的陰德,和自己的福緣,只要我們仔

細察看,一定能發現開啟石佛的機關!」

  說罷,立即繞著石台仔細察看,希望能發現開啟石佛的樞紐!

  江玉帆則沿階走上石台,準備繞著在佛察看,但是,當他踏上第四台階時業已到了台上,

但是,還有一道第五階卻高達石佛腰際,看似石階,實則是石佛的倚背。

  他俯身細看,除了這個倚在石佛背後的石階透著蹊蹺外,整個石佛和石台,看不出有什

麼奇特之處來。

  於是,他用腳一抹石階上的冰雪,運勁一踩,石台內立即響起一陣「隆隆」聲音!

  台下察看的佟玉清悚然一驚,江玉帆脫口歡呼:「樞紐在這裡了,小弟就知道這道多餘

的第五階透著蹊蹺!」

  但是,把話說完,石台下的「隆隆」聲也停止了,石佛既沒有開,石台也沒有動!

  江玉帆一楞,佟玉清也飛身縱上台來,低頭望著石階,驚異的道:「奇怪,怎的沒有動

靜了?」

  說罷,迷惑的抬頭望著發楞的江玉帆。

  江玉帆緊蹙劍眉,略微沉吟,說了聲「奇怪」,索性雙腳同時踏上去。

  果然,石台下再度響起一陣「隆隆」響聲!

  但是,「隆隆」之聲較之方才尤為遲鈍緩慢,最後終於停了下來,石佛和石台依然原狀

未動!

  江玉帆繼續施展了兩次千斤墜,但石台下再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佟玉清迷惑的間:「怎會沒有動靜了呢?」

  江玉帆舒了口氣,失望的說:「年代已久,石下的機關已失去了效用!」

  佟玉清立即不以為然的說:「可是太湖惠山上靈隱古剎內的佛像機關,為何沒有失效

呢?」

  江玉帆毫不遲疑的道:「那座佛像是在大殿內,此地卻是在露天下,久年的風吹日曬,

雪封冰凍,情形自然不同!」

  說罷,轉身走下台階,有些懊惱的說:「回去吧,免得他們等得心焦不安!」

  修王清覺得這樣放棄了取得「佛心」的機會太輕率了,至少應該再循求其他方法啟開石

佛!

  是以,寬慰的說:「我們可以想想別的辦法,再說,時間還早嘛!」

  說話之間,本能的轉首看向東天!

  轉首一看,花容倏變,脫口輕「啊」道:「玉弟弟快看,那是什麼?」

  江玉帆抬頭一看,神色也不由一呆,只見東面第三座烏紗帽形的最高峰上,竟湧起一蓬

紅光!

  論光度比日出弱,但比拂曉的晨曦強,看不出是一種什麼光!

  看了這情形,江玉帆雖知天亮尚早,但仍忍不住迷惑的說:「是不是天快亮了?」

  佟王清毫不遲疑的說:「怎麼會呢?曉星還沒有升起來呢!」

  江玉帆略微遲疑的說:「這情形很像一般傳說,地下埋有寶物或古劍寶刃即將出土的景

象……」

  佟玉清聽得心中一動,頓時想起江玉帆的「金斗」在擲殺「金劍銀星」後,斗尾直插積

雪後的廣台內,如果不是那蓬強列金光直透雪外,「鬼刀母夜叉」絕難發現「金斗」射入積

雪的位置。

  有鑒於此,她不自覺的恍然吃驚的說:「玉弟弟,你看會不會是『清虛』仙長和『玄玄』

真人跑 到絕峰上做殊死拚鬥,雙雙戰死後,他們的寶劍棄置地上,所以才有這蓬紅光?」

  江玉帆卻不以為然的說:「他們兩人宿怨已深,都視對方為切齒仇人,他們會有那份心

情和耐性 爬到絕峰上去拚鬥嗎?」

  佟玉清深覺有理,正待說什麼,江玉帆已繼續說:「小弟倒覺得這座佛像面坐的方向與

其他佛像 不同……」

  一句話提醒了佟玉清,不由似有所悟的急聲道:「玉弟弟說對了,佛像廟宇絕大多數朝

南建立, 而這座石佛像卻面朝正東而微偏向北;這裡面……」

  話未說完,江玉帆已鄭重的急聲道:「姊姊快下來看,小弟覺得這尊彌勒佛像正好面對

著那蓬紅 光!」

  話聲甫落,佟玉清早已縱落在他的身側。

  只見佟玉清由石佛的頭上向東一看,那蓬紅光恰在石佛的頭上,因而脫口急聲道:「不

錯,彌勒 佛望著正東笑,正是告訴我們正東有可喜之事。那位老前輩特的把台階建在石佛

的背後,可能也是為 了容易發現紅光……」

  江玉帆卻不完全同意的說:「假設白天來又當如何?」

  佟玉清被問得一楞,但她終究是冰雪聰明之人,是以,心中一動,立即會意的說:「這

當然要另 有指示,如果不是在惠山靈隱古剎的佛像上有所說明,便是在石佛內的佛心上有

所解釋,也許說明要 我們站在第五石階上開啟石佛,在月明風清的子夜以後站在石階上望

向正東……」

  江玉帆立即凝重的說:「這麼說,我們必須登至峰上看一看了?」

  佟玉清毫不遲疑的說:「那是當然!」

  江玉帆一聽,再不遲疑,拉著佟玉清的柔荑,再向正東奔去。

  按著陣勢的變化,左迥右轉,進退有序,待等出了石筍陣,竟是西方庚辛金。

  兩人遊目一看,正是第一座雪峰的東南麓,而南面即是由「玉闕峪」谷口向外延伸而至

的萬丈深 澗。

  江玉帆和佟玉清回頭再看紗帽峰上的那蓬紅光,由於背景有了帽頂凸起的頂巔擋住了夜

空,這時已看不見那蓬紅光了。

  但是,兩人察看了一下形勢,必須沿深澗邊崖向東,由第四座雪峰的西北麓前進,始可

到達第三座雪峰的西麓。

  於是,兩人再不遲疑,展開輕功,直向第三座雪峰前如飛馳去。

  兩人到達第三座雪峰下,只見深厚的冰雪,形成了崎險的飛凸雪巖,攀登極為不易。

  江玉帆輕功絕世,佟玉清自服了千年石龍丹後,也今非昔比,是以,兩人身形不停,直

向峰上如飛昇去。

  隨著兩人的如飛上升,腳下不時雪屑飛落,設非爐火純青的輕身功夫,絕難攀上如此奇

險的雪峰!

  兩人飛上峰頂,發現峰上積滿了冰雪,但在正北高凸的帽頂前,不但有十數株微泛紅光

的西天紫竹,而在偏向東南的洞口前,尚有一片油光水綠的植物。

  佟玉清一見那片綠油油的植物,心中一動,恍然似有所悟,不由驚喜的脫口急聲說:

「玉弟弟,在那裡了!」

  說話之間,當先向那片翠綠植物前縱去。

  江玉帆並沒有看到什麼,這時見佟玉清如此驚喜,只得緊隨她身後縱去。

  兩人縱至洞口前一看,只見那片籐蔓大約一丈五尺方圓,非但沒有積雪,而且葉綠枝青,

充滿了欣欣向榮之象。

  這一大片生機勃勃的翠綠蔓籐上,油光水綠,枝葉潮濕,雖然有七八丈高的帽頂峰巔擋

住了大風雪,但仍有旋飛的雪花落在枝葉上,這時卻全部熔化了。

  尤其令江玉帆不解的是,立身之處竟有一陣陽和暖意,而且有陣陣向上的蒸騰水氣和香

味。

  打量間,佟玉清已指著腳下綠籐,興奮的說:「玉弟弟,這可能就是稀世珍品,人人奔

波在冰天雪地中而希冀找到的雪參了!」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喜,不由興奮的問:「你知道?」

  佟玉清毫不遲疑的說:「我雖然沒見過雪參,但我卻聽我娘說過……」

  江玉帆立即關切的間:「她老人家怎麼說?」

  佟玉清愉快的說:「我娘告訴我,雪參多生在懸崖峰巔之上,由於它們生在天險之處,

所以才能生長百年數百年而未被人挖走,這一枝生在此地,南有深澗,北有斷崖,而西谷又

有一座石筍陣,所 以才不容易被人發現……」

  江玉帆不由啞然一笑,插言問:「小弟是問,姊姊根據什麼證實它是雪參?」

  佟玉清毫不遲疑的蹲下身去,指著油綠的枝葉,繼續說:「玉弟弟你看,籐葉形如手掌,

每一組有五個小葉,葉綠有鋸齒,並散發著清香氣息!」

  說此一頓,立即向著江玉帆,親切的一招手,愉快的說:「玉弟弟,不信你來聞一聞?」

  江玉帆一聽,立即將身形蹲了下去,尚未用鼻去聞,蒸騰的水氣中已有香氣撲鼻!

  於是,一面直身站起,一面頷首道:「不錯,果然有一股清香之氣……可是,此地為什

麼暖和和的呢?」

  佟玉清明媚的睇了江玉帆一眼,含笑愉快的說:「傻人,這就是老年人參的陽和之氣嘛!

方纔我們在石佛後看到的那蓬紅光,就是這種陽和之氣的幻象!」

  江玉帆一聽,也恍然想起的說:「對了,小弟也聽外祖母說過,在我國關東和塞外,入

山採參的人多在夜間進入深山瞭望,看見有紅光騰起、立即令同行的神箭手射往紅光位置,

等到天明再尋箭挖

  掘!」

  說此一頓,劍眉微蹙,有些遲疑的繼續說:「不過,外祖母還說,掘參之人必須祖上積

有陰德,自己也得心地祥和,否則,即使你找到了箭,人參也跑掉了……」

  話未說完,佟玉清已莞爾笑了,她知道這些都是勸人行善的話,而且,在採參的人來說,

這也的確是他們深信不疑的禁忌。

  是以,充滿了信心風趣的說:「我們是受了上蒼的指引,彌勒佛的指示,還怕雪參跑掉

了?」

  江玉帆知道佟玉清在打趣他,俊面不由一紅,也忍不住笑了,心裡一陣喜悅,他幾乎忍

不住伸手 去抱佟玉清的纖腰,因為她實在是一個溫柔體貼,既風趣又嚴謹,而又充滿了青

春誘惑的明朗女孩子 ,在她的那種特有的魅力相吸下,他有好多次忍不住要摟抱她,親吻

她,但是,他內心又有些怕她!

  佟玉清見江玉帆的星目中,突然閃射著異彩,使她不由自己的渾身一戰,嬌靨通紅,怦

怦亂跳的 芳心深處;同時也掠過一絲綺念!

  但她神色一驚,不敢再蹲在地上,趕緊站起身來,同時,強自一笑,故意愉快的笑著說:

「我去 削一節枯籐竹籤來挖一挖,看看咱們倆有沒有福緣掘到!」

  把話說完,才發現自己心慌得有些急不擇言,因為方纔她自己還在說是受了上蒼和彌勒

佛的指點 呢!

  剛待舉步,江玉帆已提議道:「就用姊姊背後的『青虹劍』算了!」

  佟玉清一聽,一面走向洞前的一片枯籐,一面正色說:「絕對不能用金屬鐵器一類的東

西挖,萬 一碰到雪參,就會喪失了它的效用,因為雪參的外皮極為薄嫩,一旦碰破了,參

汁便會大量的流失,

  聽我娘說,挖參的時侯,要由雪參四周的遠處開始,逐漸向雪參挖去,才會保持雪參的

完整。」

  說話之間,早已在腰間撤出一柄寒光閃閃的小巧匕首,「嚓」的一聲削下一段枯膝,很

快的削好 了兩段尖銳形的木器,迅即走了回來。

  江在帆見佟玉清如此慎重,立即不以為然的說:「雪參只不過是一種給老人的禮品,我

要不是准 備帶回『九宮堡』給爺爺服用,我就不會讓你掘它……」

  話未說完,佟玉清已正色說:「雪參出土後應該馬上服用,如果時日一久,參汁乾涸,

恐怕還不 如一般人參來得有效!」

  說此一頓,發現江玉帆的神情仍有些遲疑,因而鄭重的繼續說:「我們根據那位老前輩

布石陣, 鑿石佛的種種措施和著眼來看,很顯然完全是為了這枝雪參,那位老前輩這樣做,

必然與石佛內的『 佛心』有密切的關係,石佛的心雖然沒有拿到,回頭我們可和陸姊姊他

們慎重商議,一定有辦法將石 佛啟開……」 

  江玉帆一聽,頓時恍然大悟,立即正色說:「姊姊說的極是,那我們就動手挖吧!」

  於是,兩人各拿一根粗籐,輕輕撥動著形如網狀伸向四方的枝葉,最後,終於在枝葉已

干的部份 找到了雪參的主根。

  佟玉清俯首一看,主很竟比拇指還粗,不由興奮的脫口驚呼道:「啊!玉弟弟,雪參的

主根這麼 粗,至少有百年以上的參齡了,可以稱得上是參寶了!」

  江玉帆立即不解的說:「什麼是參寶?」

  佟玉清一笑道:「對如何察看參齡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一般人說,七兩以下叫參,八

兩以上稱 寶,超過十兩的就是參王了……」

  江玉帆立卻驚異的問:「你是說這一枝雪參至少在八兩以上?」

  佟玉清毫不遲疑的說:「我也不知道,讓我們挖挖看!」

  於是,兩人各運功力,勁透枯籐,先由主根的四周挖開石土,逐漸向內。最後,隨著濃

郁的香味,竟是一枝長約一尺,通體雪白,參須已經變成鮮紅色的雪參來!

  佟玉清一見,不由興奮的說:「玉弟弟,你的福緣實在太深厚了。我們托天庇佑,竟挖

得一枝參寶,這枝雪參,至少八兩以上。」

  說罷,一面取出一方絹帕輕輕擦拭雪參的泥沙,一面望著神色驚喜的江玉帆,催促說:

「玉弟弟,我們連枝帶葉拉到洞裡去,快!」

  說罷起身,一手托著雪參,一手緊拉著主根,兩人匆匆向洞內走去。

  洞內深約一丈,十分乾燥,積滿了干葉和枯草。

  江玉帆先凝目察看一眼洞內暗處,發現並無異物和可疑之處,兩人才將雪參放在枯草上。

  這時,佟玉清才發現沒有飲器,因而懊惱的說:「沒有東西盛參汁怎麼辦?」

  江玉帆毫不遲疑的說:「沒有也沒關係,咱們就湊著雪參,你吸吮一口,我吸吮一

口……」

  話未說完,佟玉清已正色說:「我一滴也不能喝……」

  江玉帆立即迷惑的問:「你為什麼不能喝?」

  佟玉清正色解釋說:「你別看這枝雪參這麼大,其實裡面的參汁並沒有多少,而且,一

經和主根脫離,便很快的流光了,你我來回吸吮,傳來遞去,吸的還沒有流掉的多!」

  江玉帆信以為真,不由遊目察看洞內,希冀能在洞內意外的發現一個容器,甚至一個凹

形的石片也好。

  正在察看,驀聞佟玉清恍然興奮的說:「玉弟弟,你懷裡不是有『萬艷杯』嗎?」

  江玉帆一聽,立即為難的說:「可是……可是裡面有華姑娘的身世記載呀!」

  佟玉清立即正色說:「我們只是借用一下『萬艷杯』,絕對不看裡面記載著華姑娘的身

世文件,這有什麼不可以?只要我們心地坦誠,不欺神明,自問良心無愧,就是將來華姑娘

知道了這件事,也 會得到她的諒解的。」

  江玉帆一聽,深覺有理,凡事不能過份呆板,是以,立即探手懷中,將包「萬艷杯」的

紅綢包掏出來。

  只見紅綢包和從前絲毫沒有兩樣,除了比以前稍微大了些,依然只紮了一個活結,並沒

有任何暗記。

  江玉帆一看這情形,不知怎的心頭突然湧上一陣愧意,不由望著佟玉清,微紅著俊面說:

「我們兩人必須絕對不看綢包裡的東西!」

  說話之間,竟將兩手背負到身後去解綢包的結。

  佟玉清見個郎俊面微紅,神情不安,心裡又敬又愛,心想,她佟玉清能嫁得一位如此正

直的夫婿,也不虛此生了!

  是以,一雙明媚秋波一閃,輕瞧著江玉帆,深情含笑的嗔聲說:「你不相信姊姊,姊姊

閉上眼睛好了!」

  說罷一嘟小嘴,微仰著嬌靨,立即閉上了眼睛。

  江玉帆一面解著綢結,一面望著佟玉清的嬌靨端詳,只見她在遠山伏影般的一雙柳眉下,

兩道長而柔細的睫毛,挺直的瓊鼻下,有一張充滿了魅力誘惑的鮮紅櫻口,尤其在她睫毛顫

動,唇角綻笑,

  微仰著嬌靨,似乎在等著他去親吻她!

  一陣熱流起自丹田、方纔的那絲綺念衝動,突然再度復活起來,他幾乎忍不住撲過去,

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

  就在這時,佟玉清突然含笑問:「好了沒有?姊姊要睜眼睛了?」

  江玉帆悚然一驚,急忙一定心神,趕緊回答道:「好了好了,你可以睜開了!」

  佟玉清心中一驚,她聽得出江玉帆的話音中竟有些顫抖,急忙睜眼一看,面前一片耀眼

彩華,那個蜜桃般大的「萬艷杯」已拿在江王帆的手中了。

  她細看個郎的俊面,在「萬艷杯」的彩華照耀下,顯得更紅潤,更英挺,更俊美了!

  打量間,已聽江玉帆訕訕的說:「姊姊……『萬艷杯』……拿出來了!」

  佟玉清對江玉帆的神情有些異樣,並未介意,尚以為是他因為使用「萬艷杯」而感到不

安所致。

  於是頷首一笑,即用拇指的指甲,沿著雪參與主根的連接部份掐斷,雪參內立有乳白色

的參汁滲出來。

  佟玉清急忙丟掉手中的主根,兩手緊握著雪參,謹慎的將參汁擠進江玉帆手中的「萬艷

杯」內。

  乳白色的參汁一入「萬艷杯」,立即變成了粉紅色,並沒像酒那樣,先由天藍變成湖水

綠,進而變成鮮紅色,但是,參汁的清香氣息,卻已瀰漫了整個洞窟,而且,更濃郁更甘美

了。

  佟玉清擠滿了一杯,立即深情一笑,親切的說:「快喝了吧!」

  江玉帆也不遲疑,立即輕吮慢飲的喝完了一滿杯!

  佟玉清閃動著秋波,明媚的問:「好喝嗎?什麼滋味?」

  江玉帆用舌尖舔一舔朱唇道:「涼涼的,香香的,很好喝!」

  佟玉清見個郎說的稚氣天真,不自覺的「噗哧」笑了,笑的那麼美,那麼甜,這使一直

忍不住要擁抱她的玉弟弟看了,更增強了愛的衝動。

  第二杯只擠了半杯,再也擠不出來了!

  佟玉清只得愉快的一笑說:「沒有啦,快喝吧!」

  但是,江玉帆並沒有喝,也沒有回答她。

  佟玉清悚然一驚,倏然抬頭,只見玉弟弟俊面漲紅,星目中再度閃射著令她看了既戰慄

又渴望看到的異彩!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登上這座紗帽峰,玉弟弟為什麼會這樣?而她自己也一直感到有些

異樣!

  就在她神色一驚,抬頭歡呼的一剎那,玉弟弟的右臂已像鋼鉤般攬住了她的纖腰,正有

力的帶向他的懷裡。

  她一陣慌悚和戰慄,突然警覺到,一件不尋常的事,就要發生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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