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 天仁寶錄
霞煌真人知道江玉帆給他們留了退步,只要他們這時知難而退,江玉帆自是不會讓他們
當眾出醜。
但是,他又覺得被武林各派逐出中原,二十幾年才得回來,渾身的奇詭武功還沒施展,
就這麼默默返回南蠻,莫說給武林恥笑,就是師父九玄娘娘面前就無法交代。
尤其,在他認為,江玉帆的武功的確不凡,但二皮臉的大意輕敵,也是被制的主要原因。
心念至此,決心親自出手,是以,毫不遲疑地斷然道:「很好,但貧道三師弟急功躁進,
違背交手規矩,不知可否由貧道代替?」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當然可以,但只能道長一人留在此地!」
說罷,緩緩鬆開了二皮臉的右腕。
霞煌真人似是深知二皮臉的暴烈個性,是以,就在江玉帆鬆手,而二皮臉週身尚未靈活
運功的同時,急忙以嚴肅的口吻,沉聲道:「師命在身,莽撞不得,你們三人趕快退回去!」
二皮臉雖然滿心地不服氣,但聽到師命在身,立即一聲不吭的毅然轉身,即和黑心豺狼、
陰陽秀士兩人,飛身縱了回去。
冷汗直冒的翻江豹,很想寬慰二皮臉幾句,但看了三人陰森的神色,到了唇邊的話又住
口不說了。
霞煌真人一俟黑心豺狼三人縱回船去,立即沉聲問:「你我雙方較技,是徒手對掌,還
是各用兵器!」
江玉帆淡然道:「但憑道長!」
霞煌真人道:「兵器切磋,終非上策,你我就在掌法上走幾招好了!」
江玉帆微一頷首:「也好!」
霞煌真人見江玉帆一直神色自若,唇綻微笑,一幅勝券在握的樣子,心中不禁又懼又氣,
怒火直往上冒。
但他也知道,江玉帆的確是一位百年難得一遇的練武奇材,也正是他師父九玄娘娘嚴厲
命令他們前來中原尋找的衣缽徒弟。
霞煌真人一想到師父九玄娘娘,渾身不由一陣戰慄!
是以,由驚而懼,立即雙掌斜舉,同時沉聲地道:「萬一貧道僥倖勝得一招半式,江盟
主可是立即隨同貧道前去?」
江玉帆一見霞煌真人斜舉的雙掌,心頭猛然一震,面色立變。
因為霞煌真人的這一招起始式有些像天仁寶錄掌法篇中的一招「摘星攫月」。
他心中雖然震驚,但仍沒忘了斷然回答道:「那是當然!」
話雖回答得乾脆,但他精光閃射的雙目,依然一瞬不瞬地望著霞煌真人的斜舉雙掌上看。
而且,自然站立,腳下不丁不八,似乎沒有什麼起始架勢。
霞煌真人見江主帆面色大變,獲勝信心倍增。
但是,當他看到江玉帆的起始式時,又不由怒火倏起,這顯然是沒將他看在眼內。是以,
冷哼一聲,不由怒聲道:「江盟主再不賜招貧道可要出手了!」
目光一直注視著霞煌真人雙掌的江玉帆一聽,急忙一定心神,脫口急聲道:「且慢!」
霞煌真人以為江玉帆自知不敵,就此認輸了,是以,急忙一收掌勢沉聲道:「江盟主何
事?」
江玉帆正色道:「道長曾說令師為當今蓋世第一異人,不知令師高壽幾許?」
霞煌真人聽得一愣,似乎沒想到江玉帆會發出這個問題。
是以,雙眉一蹙,略顯遲疑地道:「不瞞江盟主說,貧道師兄弟五人,學藝二十多年,
直到今天,還沒容貧道五人親自進入謁見過!」
江玉帆聽得神情一呆,不由驚異地道:「這是為什麼?」
霞煌真人老臉一紅,道:「因為貧道五人均不能參悟她老人家的蓋世絕學,無法繼承她
老人家的衣缽。」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動,不由關切地道:「道長自認學得令師多少蓋世絕學?」
霞煌真人面色一整,毫不遲疑地道:「十之一二而已!」
說此一頓,突然又正色沉聲問:「江盟主為何問得如此詳細?」
江玉帆毫不遲疑地正色道:「因為道長的師尊九玄娘娘,很可能與在下的師門有淵
源……」
話未說完,霞煌真人突然仰面發出一陣哈哈大笑!
江玉帆劍眉一蹙,不由沉聲問:「道長為何發笑?」
霞煌真人傲然笑聲道:「我笑江盟主無能勝得貧道,竟意圖藉師門淵源而套關係!」
江玉帆一聽,頓時大怒,但他又怕九玄娘娘,確與華天仁老前輩有淵源而得罪了武林尊
長。
是以,劍眉一剔,瞠目沉聲道:「道長方才起始掌式,在師門掌法中名為摘星攫月……」
霞煌真人聽得神情一呆,神色大變,不由震驚的脫口道:「不錯……」
話剛開口,悟空等人的大船上,突然傳來數聲嘩嘩水響。
緊接著,船上一陣大亂,紛紛驚呼暴喝:「啊呀不好,天水寨的六個操槳嘍囉跳水跑
了!」
「快快,快射箭!」
這邊喝聲一起,天水寨方面的東北數十艘大船,也突然暴起一陣如雷怒喝:「快燃火把
放火箭!燒他們的船!」
「飛鯨寨的船衝過去!」
對方如此一嚷,情勢頓時緊張大亂。
江玉帆聽得大吃一驚,果真天水寨的兩百艘戰船上,火箭齊發,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他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必是看守六名天水寨嘍囉的莊漢們也跑到前面來看他江玉帆和
二皮臉交手,因而使對方嘍囉趁機跳水逃走了。
由於天水寨的兩百多艘大戰船上,紛紛怒聲暴喝已有不少艘船上燃起了火把。
而且,半弧形的兩端戰船,也正徐徐移動,顯然企圖形成半包圍之勢。
江玉帆一看這情形,無暇多想,震耳一聲獅子吼:「住手!」
這聲獅子吼,聲如春雷,震人耳鼓,雙方驚呼暴喝之聲,頓時一靜。
也就在江玉帆喝聲甫落的同時,悟空等人的大船上,也響起了黑煞神的怒極大喝:「他
們放火箭,咱們就拿他們的獨角獸當擋箭牌,快!」
江玉帆聞聲一驚,急忙回頭,發現鋼人判官、獨臂虎,禿子、啞巴和傻小子幾人,正將
豹筋緊捆著的獨角獸抬向船頭上來。
也就在禿子幾人抬起獨角獸的同時,天水寨的戰船上,已有二三十支火箭,挾著熊熊火
苗射過來。
水簾山莊的兩艘大船上,一陣大亂,莊漢們紛紛舉起擋箭牌。
少林寺的老少二十幾名僧人,各提戒刀禪杖降魔棍,俱都作勢準備揮落火箭。
剛剛縱回指揮船的黑心豺狼、二皮臉,一見獨角獸被捆在悟空的大船上,同時一聲大喝,
再向中面平台船上飛身縱來。
顯然,企圖趁雙方緊張混亂之際,三人合力先擒住江玉帆。
但是,江玉帆和霞煌真人,卻同時高舉起雙臂,大喝住手。
而陰刁狠毒的陰陽秀士,一見禿子等人抬著獨角獸當擋箭牌,而翻江豹卻沒有急忙喝令
停止,頓時大怒。
是以,一聲尖聲怪叱,急上兩步,伸手將翻江豹的肩井扣住。
同時,瞠目厲叱道:「還不快些下令他們停止?」
厲叱聲中,右手加勁,五指深深地扣進翻江豹的肩肉內。
翻江豹大吃一驚,嚇得忍痛揮臂怒叱道:「快停止,快停止!」
也就在翻江豹怒叱的同時,在他身後的艙廳前,已響起了緩慢的銅鑼聲響。
鑼聲一響,火箭立止,左右兩端企圖形成包圍之勢的戰船也紛紛停了下來。
但是,由火箭齊發,人聲嘈雜所形成的緊張氣氛,卻絲毫未見減低。
由於火箭繼續射過來,已有上八七支落在阮公亮和悟空的大船上。
阮公亮十分震怒,尤其看到黑心豺狼、二皮臉兩人再度飛上平台船。
是以,揮杖擊落了當頭射來的兩支火箭,大喝一聲,也飛身向平台船上縱去。
飛身縱上平台的黑心豺狼和二皮臉,一見阮公亮揮杖縱了過來,深怕機會稍縱即逝,同
時暴喝一聲:「大師哥,快捉住這小子!」
暴喝聲中,飛身前撲,齊向江玉帆雙雙撲去,
江玉帆雖然揣出一些端倪,斷定大蠻山仙霞宮的九玄娘娘,很可能與仙逝西域的華天仁
老前輩有師門淵源或其他關係。
但是,黑心豺狼和二皮臉已飛身撲來,使他無暇多想,疾演天魔掌中的「閉關拒佛」一
聲沉喝,雙掌閃電劈出!
就在江玉帆出掌的同時,金杖追魂阮公亮也縱落在平台船上。
阮公亮一見,哪敢怠慢,身形尚未立穩,再度大喝一聲,一式橫掃五嶽,烏金杖「呼」
的一聲,逕向就近的二皮臉攔腰掃去。
也就在江玉帆出掌,阮公亮揮杖的同時,霞煌真人已驚得脫口急呼:「住手,住手!」,
但是,已經遲了!
只聽「蓬」的一聲大響,同時悶哼一聲,黑心豺狼的瘦小身軀,宛如斷線的風箏般,直
向平台船外的湖面上翻滾飛去。
被金杖追魂阮公亮一杖迫退的二皮臉和霞煌真人一見,大驚失色,同時大喝一聲,飛身
向前撲去。
就在黑心豺狼的身體飛出平台邊緣的一剎那,霞煌真人出手如電,立即將黑心豺狼的腳
腕握住。
緊接著,一聲暴喝,急施千斤墜,坐馬一蹲,硬將黑心豺狼的身軀拉了回來。
黑心豺狼趁機展臂騰身,大喝一聲,掙脫霞煌真人右手,飄然縱落在平台上。
這一連串的緊張變化只是一瞬間的事,是以,全場的騷動尚未靜下來,而這邊的打鬥已
經結束了,而飄然落在平台上的黑心豺狼,急忙運氣行功,目光盯視著江玉帆,既震驚又憤
怒,老臉上充滿了怨毒。也就在這時,陰陽秀士也飛身縱過來,陰陽秀士的身形尚未立穩,
立即望著黑心豺狼,關切地急聲問道:「四師哥覺得怎樣?」
黑心豺狼舒了口氣道:「還好,不礙事……」
話未說完,二皮臉已怒聲道:「既然不礙事,咱們大家一齊上!」
霞煌真人一聽,脫口急聲道:「不可!」
二皮臉和陰陽秀士聽得一愣,不由齊聲問:「難道我們不救二師兄了不成?」
江玉帆看出霞煌真人懼怕九玄娘娘,是以,冷冷一笑道:「救你們二師兄的方法很多,
如果你們企圖以多為勝,群打混毆,將來傳到尊師九玄娘娘的耳朵裡,這個有損師門名譽的
責任,恐怕四位沒人擔待得起!」
如此一說,霞煌真人四人的面色果然同時一變,俱都目閃驚急。
二皮臉首先怒聲問:「江玉帆,你是用什麼手段將我二師兄擒住的?」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非常抱歉,擒獲令兄的不是在下!」
霞煌真人四人聽得面色一變,不由齊聲震驚的道:「那人是誰?」
江玉帆淡然一笑,尚未開口,悟空等人的大船上已傳來陸貞娘的清脆聲音道:「是九宮
堡未來的正室少夫人佟玉清姑娘!」如此一說,少林寺的大船上和雙劍無敵的戰船上,不少
人脫口發出一聲驚「啊」!
嵩山二老以及雙劍無敵等人,俱都不約而同地看向悟空等人的大船。而他們的目光,也
一致向著嬌靨仍有些蒼白的佟玉清望去。
霞煌真人四人,既震驚又迷惑,不由同時怒聲道:「我且不信!」
陸貞娘和悟空等人紛紛閃開,讓出了佟玉清,由陸貞娘肅手指,沉聲道:「你們看,這
位就是九宮堡未來的正室少夫人!」
佟玉清見陸貞娘如此介紹,內心激動,嬌靨通紅,而又感到十分不好意思。
獨臂虎則大聲道:「信不信都他娘的沒關係,反正你們這位頭生大疱的師兄還沒有死,
你們不妨把他抬過去問一問!」
霞煌真人聽得目光一亮,不由沉聲問:「這麼說,貧道的二師弟是被你們點了穴道?」
江玉帆微一頷首道:「不錯!」
陰陽秀士立即怒聲問:「既然已點了穴道,為何還要上綁?」
江玉帆只得道:「那是因為防他舉掌自絕,在下等不得不出此下策!」
霞煌真人四人聽得神色一驚,面色立變,不由齊聲驚異地問:「什麼,他要自絕?」
江玉帆淡然頷首道:「不錯,令師兄在交手之前,曾經誇下海口,任何人勝了他一招半
式,用不著在下等人動手,他自會舉掌自斃!」
說此一頓,轉首目注二皮臉,哂然一笑道:「也正如這位老英雄方才說的也是一樣,任
何人勝得他一招半式,你們五位馬上離開中原一樣!」
二皮臉被說得老臉一紅,面現猙惡,兩眼中光芒閃射。任何人看得出,他雖然咬牙切齒,
心中恨透了江玉帆,卻不敢貿然出手。
因為,他們這時已經看出了面前的這位英挺俊拔的飄逸少年人,絕非是等閒之輩,真的
貿然動手,不但自取其辱,很可能連老命也丟在瓦崗湖。
當然,師兄弟四人一齊動手,雖然勝算在握,也很可能一舉殺了江玉帆和阮公亮兩人。
但是,師兄弟四人中能否不傷不死,心中都沒有把握,何況還有一人被對方控制著。像江玉
帆這等轟動武林的人物,一旦被人圍毆致死,這消息必然很快的傳到大蠻山師父九玄娘娘的
耳裡。
到了那時候,即使浪跡天涯,逃亡海角,結果仍然難逃一死。
因為,離開南蠻仙霞宮時,九玄娘娘曾經嚴厲的告誡他們師兄弟五人,任何人違背了師
門規矩,回山後必被凌遲處死。
而最令霞煌真人五人擔心的是,他們一直懷疑九玄娘娘暗中派人跟蹤著他們。果真那樣,
他稍一疏忽,都有被處死的可能。
是以,此番前來中原,雖然都懷著滿腔的復仇怒火,卻不敢蠻幹亂來。
有鑒於此,霞煌真人只得沉聲道:「貧道等話出如山,豈肯出爾反爾?現在可否請江盟
主派兩艘快艇送貧道兄弟五人離去?」
江玉帆一聽,立即欣然頷首道:「這有何不可?」
話聲甫落,阮公亮已望著悟空等人的大船上,沉聲吩咐道:「阮六,快放兩艘快艇過
來!」
江玉帆也接口吩咐道:「那位老英雄也請一併載上!」
只見阮六恭聲應了個是,接著一陣吆喝,立即傳來軋軋放船的響聲。
就在那邊放船的同時,江玉帆的耳畔突然傳來黑心豺狼的聲音:「大師哥,你真的就這
樣轉回大蠻山不成?」
江玉帆聽得心頭一震,不敢馬上回頭去看,故意仍望著自己乘坐的那艘大船。
只聽霞煌真人也以傳著功夫回答道:「你看不離開瓦崗湖成嗎?」
黑心豺狼傳音道:「如果我們四人現在狙然下手,不難擒住江玉帆的……」
霞煌真人立即回答道:「可是老二仍在他們的手裡控制著!」
黑心豺狼解釋道:「我是說等他們把二師兄放過來之後,我們再下手!」
江玉帆聽得劍眉一蹙,依然沒有回頭。
具有同一心法的陸佟韓朱阮五女一聽,不由同時暗吃一驚,紛紛以驚異地目光向江玉帆
望來,似乎在問,怎麼辦?但是,江玉帆卻自然地揮手催促道:「要他們抬放那位老英雄時
小心,快把小艇划過來。」
陸貞娘」聽,神色雖然有些遲疑,但仍催促阮六等人小心謹慎。
就在說話的一瞬間,又聽陰陽秀士繼續傳音道:「這小子身懷奇絕詭學,如果此刻不能
及時除去,對我們的復仇大計,必是一大阻礙。」
又聽二皮臉急切地傳音道:「大師哥,你怎的不說話呀?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呀,所謂
見機不行,悔之晚矣!」
只聽霞煌真人有些遲疑地道:「愚兄並非不知,只怕師父派人暗中跟蹤,咱們這樣做是
不可寬恕的……」
話未說完,已聽二皮臉怒聲道:「聽那老虔婆胡說……」
話剛開口,已聽霞煌人怒叱道:「三師弟,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你怎敢稱呼師父老
虔婆?」
二皮臉依然有恃無恐道:「怕什麼,她又不會聽到?」
霞煌真人立即沉聲道:「你怎知道現場這些人中,沒有師父派來的宮中高手前來觀看動
靜?」
陰陽秀士冷冷一笑道:「大師哥,你也未免大膽小了,莫說我們前來瓦崗湖才是十多天
的事,外界鮮少有人知道,就是老虔婆知道我們來了瓦崗湖,除非她未卜先知,一兩年前派
了宮裡的人來臥底,否則我們罵她母夜叉,她也別想知道!」
江玉帆聽至此處,不由暗自搖頭歎息,心說:「俗語說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
五個無恥歹徒的劣根大深了!」
就在江玉帆心念間,兩艘梭形快艇,載著被點了黑憩穴的獨角獸,已由大戰船後劃過來。
想是霞煌真人發現了快艇已過來,立即直截了當的說:「好了,現在不談這些了,如果
你們要想在師父那兒學到更多的蓋世絕學,就得忍辱含垢,嚴守門規,咱們來時師父不是說
了嗎?只要我們確已痛悟前非,重新作人,師父會把她的武功全部授給我們的!」
黑心豺狼立即悻悻地道:「照你這麼說來,咱們就這樣忍氣吞聲地離開瓦崗湖了?」
霞煌真人不答反問道:「你還有什麼辦法?」
二皮臉憤聲道:「我覺得大師哥大懦弱膽小了!」
霞煌真人一笑,道:「你們雖然和我相處了近三十年,依然並不瞭解我,我這叫忍一時
之氣,報永遠之仇……」
只聽黑心豺狼二皮臉三人,齊聲迷惑的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霞煌真人冷冷一笑,道:「你們以為我真的放過了江玉帆這小子?」
只聽黑心豺狼二皮臉,同時「噢」了一聲,齊聲興奮的問:「這麼說,你是贊成我們馬
上向江玉帆下手了?」
霞煌真人斷然道:「不,向這小子下手的時機還沒到!」
黑心豺狼三人驚異的「噢」了一聲,沒有接腔。
霞煌真人有些咬牙切齒的恨聲道:「我要馬上轉回大蠻山,向老虔婆哭述你二師哥被擒,
老三被制,老四被一掌震飛的經過,讓老虔婆知道,她的武學仍不能冠蓋天下,算不了宇內
第一……」
話未說完,陰陽秀士,已得意地道:「對,讓老虔婆一氣之下,把她所有的武功絕學,
悉數傳給我們五人,那時,嘿哼,不但兄弟五人的武功冠絕天下,甚至還可把老虔婆一起收
拾了……」
話未說完,霞煌真人已得意地冷冷一笑,道:「你們看愚兄的計妙不妙?」
陰陽秀士三人不由齊聲興奮地道:「妙!妙極了!」
霞煌真人繼續得意地道:「到了那時候,殺江玉帆,報當年之仇,領袖天下武林,豈不
易如反掌嗎?哈哈……」
說到得意之處,不自覺地出聲發出一陣得意忘形的哈哈大笑。陰陽秀士三人聽得面色一
變,也不由驚得脫口急呼道:「大師哥你……」
江玉帆早已聽得滿腹怒火,倏現殺機,但他衡諸眼前情勢,仍應盡快將霞煌真人五人支
走為上策。
因為,這不但關係著大家的生命安危,也關係著元台大師的消息下落。
至於這五個喪心病狂,禽獸不如的老賊,就是將來追到天南大巒山,也要將他們一一除
去。
是以,心念電轉,佯裝一愣,急忙轉身,驚異地望著霞煌真人,問:「道長為何突然發
笑?」
霞煌真人早在大笑出口之時便已驚覺失態。
但他老好巨猾,攻於城府,這時見問,索性舉手一指剛剛劃至平台船下的兩艘快艇,笑
聲道:「江盟主不愧一方領袖,果信人也,貧道二弟雖然仍在昏迷之中,但貧道深信他仍活
著,貧道就此拜別,但願咱們後會有期!」
說罷,裝腔作勢地微一稽首,接著面對黑心豺狼三人,欣然道:「咱們走!」
走字方自出口,對面天水寨的指揮大船上,突然傳來翻江豹的焦急大聲道:「四位前輩
慢走!」
正待躍上小艇的霞煌真人四人聞聲一驚,急忙轉頭。
江玉帆,阮公亮,洪善大師陸貞娘等人,也紛紛向翻江豹的指揮大船望去。
一看之下,江玉帆的心頭一震,俊面立變!
只見方才跳水逃走的上八名操槳嘍囉,滿身淋灘,這時正站在翻江豹的身後。
舉目察看間,已聽霞煌真人沉聲道:「劉老寨主什麼事?」
由於霞煌真人五人的離去,翻江豹業已失掉了靠山,這時早已惶恐,急得老臉蒼白,冷
汗油然,神情顯得極為不安。
翻江豹見問,立即焦急地大聲道:「左老英雄原是和百丈峰飛鳳谷昔年參與追殺你們五
位的陸天翁的唯一孫女陸貞娘交手……」
霞煌真人四人聽得目光冷芒一閃,面目立變猙惡,想到昔年的被逐,不由同時沉聲問:
「後來怎樣?」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氣氛立變緊張。
江玉帆依然卓立原地,但已暗自戒備!
金杖追魂阮公亮業已不自覺地橫持起烏金杖。
陸佟五女和悟空、一塵,以及少林寺的洪善大師和老少僧人,個個蓄勢以待,俱都暗自
焦急。
只見翻江豹繼續大聲道:「正在腳手之際,佟玉清暗施偷襲,一掌劈在左老英雄的命門
穴上……」
霞煌真人四人聽得面色大變,脫口一聲驚「啊」!但並沒有出聲發問。
但是,金杖追魂阮公亮尚不清楚詳情經過,因而脫口厲聲道:「劉淳安,你如果膽敢挑
撥是非,老夫不但立即砍了你的兒女也絕不會放過你!」
翻江豹劉淳安,仰面一陣淒厲大笑道:「你道老夫不知道嗎?我的汾兒韋兒早已被你這
老賊殺了……」
阮公亮聽得心頭一震,立即暴跳如雷的回身望著自己的大船,連聲厲喝道:「快把劉淳
安的狗子狐女拉出來給我砍了!」
雙劍無敵覺得事態嚴重,因為她也不知道江玉帆等人把獨角獸怎麼樣了。
這時為了翻江豹的挑撥,只得也轉身望著後艙門處,厲叱道:「把他們拉出來砍了!」
對面翻江豹看了這情形,也不由愣了。
只見立在後艙門外的六七名彪形大漢,一陣暴喏吆喝,立即奔進後艙門內。
後艙門內立即傳出兩聲嬌吆喝怒喝。
江玉帆立即揮臂阻止,並沉聲道:「慢著!」
說罷,又望著阮公亮,和聲道:「讓他說下去!」
說話之間,大船的後艙門內,再度將那個粉衣少女和一個很像劉金彪的人推拉出來。同
時,其他兩人也用擔架抬著一個亮緞青年走出艙門的一半以外。
阮公亮見翻江豹仍有些神情遲疑,故意瞠目怒聲道:「把燈籠湊近些讓劉淳安老兒看
看!」
話聲甫落,二皮臉已有些不耐煩,不由望著翻江豹,厲聲問:「後來怎樣?」
翻江豹見問神情不禁有些遲疑,再度看了水簾山莊大船上的粉衣少女三人一眼轉首望著
二皮臉,斷然沉聲道:「左老英雄被震嘔血,當場氣絕!」
霞煌真人一聽,同時倏然轉身,面目猙惡,咬牙切齒地望著江玉帆,一個字一個字的恨
聲道:「江玉帆,你敢要奸使詐?」
江玉帆毫無懼色,淡然冷笑:「你們的二師兄習有護身神功,設非對掌,誰能傷他?設
非他舉掌自斃,誰能點得他的穴道?誰在耍奸,誰在離間,只要稍具頭腦之人,當不難明
白……」
話未說完,二皮臉已沉聲道:「待老夫下去看看!」
看字出口,閃身而下,輕飄飄地落在停放獨角獸的小艇上。
只見二皮臉僅僅俯身一看,立即抬頭望著霞煌真人三人,說:「的確是點了穴道!」
如此一說,陸佟五女,雙劍無敵,以及少林寺洪善大師等人,俱都舒了口氣。
這並不是說大家怕了霞煌真人五人,尤其陸貞娘和佟玉清還一致認為應該及時除去這五
個陰險奸詐的武林敗類。
但是,如果一步一步的能鏟奸除邪,而在這時情勢不利,很可能造成重大傷亡的時候,
自然是以減輕損害,消弱對方的實力為上上策。
只見霞煌真人三人聽了二皮臉的話,也不由神色一愣!
黑心豺狼似乎也看出翻江豹的居心和用意,立即望著霞煌真人道:「大師哥,咱們走
吧!」說罷,當先走向平台邊緣。
也就在黑心豺狼剛剛舉步的同時,翻江豹突然再度脫口急聲道:「四位前輩慢著,老朽
還有驚人消息報告。」
霞煌真人聞聲轉首,就是小艇上正在為獨角獸解綁的二皮臉,也不由轉首向翻江豹望去
口
只見翻江豹急忙大聲道:「你們五位前輩急急找尋的前朝重寶『萬艷杯』,就在江玉帆
的身上!」
如此一說,陸佟五女和雙劍無敵等人中,不少人驚得脫口發出一聲驚啊!
江玉帆淡然一笑,神色自若,什麼話也沒說。
但是,金杖追魂阮公亮,卻氣得一橫手中烏金杖,震耳厲喝道:「劉淳安,你這無恥老
狗,為了保你的老命,你連你的兒女都不顧了嗎?你真是豬狗不如……」
話未說完,翻江豹已怒聲道:「事關仙霞宮九玄娘娘老前輩的一生恩仇,老朽不能因一
己之私而不揭露!」
江玉帆聽得劍眉微蹙,依然沒有發言駁斥。
阮公亮誤以為翻江豹在他的水簾山莊,果然派人臥了底。
是以,越想越氣,不由再度厲聲問:「你老小子是聽誰說的?」
翻江豹憤然一指身後的六個操槳嘍囉,怒聲道:「這是他們六人親眼看到的事實,難道
還是老夫撒謊嗎?」
阮公亮聽得神色一愣,乍然間鬧不清是怎麼回事,但他旋即怒聲:「翻江豹,你無中生
有,胡說八道,老夫生長這麼大年紀,就沒聽說過什麼請朝重寶『萬艷杯』,劉淳安,你一
定會得不得好死……」
翻江豹冷冷一笑道:「你放心,老夫的身體健壯得很,我還不想死!」
阮公亮怒哼了一聲,切齒恨聲道:「想死不想死由不得你,只怕明年今晚就是你老小子
的忌辰!」
翻江豹和阮公亮兩人對罵間,霞煌真人三人已面透陰刁地緩緩轉身,目注江玉帆,沉聲
問:「江玉帆,貧道師門重寶,可在你的身上?」
江玉帆淡然一笑,不答反問道:「你說的師門重寶是什麼連城奇珍?」
黑心豺狼雙目一瞪,立即怒聲喝道:「少在老夫面前胡扯,當然是那只『萬艷杯』……」
江玉帆繼續淡然問:「你們說的那只萬艷杯,不知是何色彩,多大體積,有沒有什麼特
殊的記號?」
霞煌真人被問得一愣!陰陽秀士突然問:「你身上是否有一隻王杯?」
江玉帆淡然頷首道:「不錯,確有一隻玉杯!」
杯字方自出口,對面的陰陽秀士突然向前飛身撲來。
同時,急忙探臂,出手如電,大聲喝道:「那就是我們師門的『萬艷杯』!」
大喝聲中,右腕疾繞,彎曲如鉤的五指,已閃電抓向江玉帆的前胸!
事出突然,距離又近,雖近在咫尺的金杖追魂阮公亮也無法出手支援。
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同時大吃一驚,紛紛發出怒喝嬌叱!
但是,就在大家怒喝嬌叱的同時,江玉帆已沉喝一聲,亮影一閃,右手已握住了陰陽秀
士的手腕。
陰陽秀士大吃一驚,面色大變,他雖然沒有閃躲得開,但卻大喝一聲,左掌猛向江玉帆
的面門抓來。
也就在他出掌的同時,江玉帆一聲沉哼,振臂一旋,陰陽秀士的身軀已凌空而起!
但是,就在陰陽秀士雙足離開平台的同時,吃了一次虧的黑心豺狼,竟一聲不吭,右手
戟指向江玉帆的小腹點出!
而靜立一旁的霞煌真人,見有機除去江玉帆,哪敢怠慢,也不聲不響的向江玉帆一掌劈
來。
三人雖是相繼撲出,但看來卻似同一時間。
近在咫尺的阮公亮,急忙一定心神,大喝一聲,揮杖向霞煌真人掃去。
就在阮公亮出手的同時,江玉帆已將手中繞起的陰陽秀士,順勢一斜,逕向霞煌真人格
去,左掌振腕劈向黑心豺狼!只聽蓬然一響,同時間哼了一聲,黑心豺狼立被震退半步!
江玉帆趁勢鬆掉了陰陽秀士,亮影閃處「啪」的一掌拍在黑心豺狼的左肩上。
霞煌真人本就被阮公亮一杖阻住攻勢,這時再見陰陽秀士翻滾的身體向自己撞來,大驚
之下,脫口急呼,只得伸臂將陰陽秀士接住。
也就在他接住陰陽秀士同時,「咚」的一聲,黑心豺狼已翻身跌倒在平台上。
一聲憤怒暴喝,照顧獨角獸的二皮臉,一見平台船上動了手,立即飛身縱了上來。
一杖搗退霞煌真人的阮公亮,這時一見到二皮臉縱了上來,無暇多想,暴喝一聲,手中
烏金杖順勢奮力揮出!
二皮臉久經陣仗,經驗豐富,在他飛身縱上平台之際,早已料到這一手。
是以,身在空中,大喝一聲,振腕一掌,奮力揮出,逕向阮公亮烏金杖擊去。
「蓬」然一響,同時兩聲悶哼!
蹬蹬連聲中,阮公亮身形搖晃,被震得一連退後了三步。
嘩啦一聲水響,被阮公亮渾厚杖勢迫退的二皮臉,雖有罡氣護身,也無法平衡身勢,應
聲墜進湖內。
霞煌真人托抱著陰陽秀士低頭一看,發現他神情痛苦,臉色慘白,冷汗已涔涔地流下來。
再看倒在平台上的黑心豺狼,神情憤怒,咬牙切齒,雖然已經爬起來,看來也顯得渾身
極為痛苦。
平台下一陣水響,墜落水中的二皮臉剛剛爬上了小艇!
「哇」的一聲,解開豹筋的獨角獸也甦醒過來,但是,剛自坐起,便張口吐了一口鮮血。
霞煌真人一看這情形,只得怨毒的向江玉帆切齒恨聲道:「江玉帆,根據你方才看出貧
道的招式判斷,『萬艷杯』的確在你的身上……」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在下身上確有一隻玉杯,但卻沒肯定的說它是或不是,如果有本
事,你就拿去。」
霞煌真人怒哼一聲,恨聲道:「貧道學藝不精,無力奪取,但終有一天有人前來找你!」
說罷轉身,望著一臉痛楚的黑、心豺狼憤憤的沉聲道:「咱們走!」
走字出口,身形凌空而起,托抱著陰陽秀士,逕向台下的另一艘小艇上落去。
黑心豺狼怨毒地看了江玉帆一眼,強忍著渾身疼痛,咬牙切齒地縱下台去。
霞煌真人一俟黑心豺狼縱落小艇上,立即望著划槳莊漢,沉聲:「往南劃!」
莊漢沒有吭聲,同時翻腕,兩艘快艇逕向正南劃去。
由陰陽秀士偷襲,一至霞煌真人五人離去,只是片刻不到的事,也是翻江豹劉淳安做夢
都沒想到的結果!
怒火高熾,殺機濃厚的阮公亮,等不及霞煌真人的兩艘快艇划遠,立即望著翻江豹,瞠
目厲聲道:「劉淳安,有膽子的你就過來,只要你實話實說,老夫絕不為難你!」
這時的翻江豹,早已嚇得老臉蒼白,目閃驚急,豆大的汗珠一顆接一顆地滾下來。神情
遲疑,久久不知如何回答。
這時湖面上一片岑寂,除了夜風吹動地旗幟飄飛聲響,和無數燈籠的吱吱擺動聲,以及
湖浪輕吻著船板聲,再聽不到任何聲音。
江玉帆一看翻江豹的神情,心知不妙,立即以傳音入密的功夫通知佟玉清和雙劍無敵以
及洪善大師等人,準備隨時命船衝過去。
因為,要想避免重大傷亡,而使翻江豹各船上的火箭無法發揮威力和效能,便必須衝過
去和他們混戰在一起。
就在江玉帆傳音的同時,立在翻江豹身後的一個身穿勁衣的中年人,突然走至翻江豹的
身側低聲說了幾句話。
只見翻江豹聽罷,立即望著這面,沉聲道:「讓老夫過去不難,讓老夫說實話也容易,
但你們必須先放回小犬和小女!」
阮公亮一聽,憤憤地哼了一聲,怒聲道:「你道老夫不知道你老小子的詭計嗎?一旦老
夫將你的兒女放回去,再想讓你老小子過來,恐怕就沒有這麼容易了!」
翻江豹一聽,不由目光游移,神情愈顯焦急,顯然要另打主意。
就在這時,江玉帆的耳畔突然傳來佟玉清的傳音聲音道:「玉弟弟,你方才為何沒有及
時將霞煌真人五人除去?」
江玉帆立即傳音道:「並非小弟不止同下手,而是他們都俱有護身罟氣,我只能在我能
夠承受的反震彈力之下傷他們,卻不能將他們置死……」
陸佟五女一聽,顯然俱都吃了一驚。
只聽阮媛玲接口道:「現在各船均已完成衝擊準備,你一聲令下,馬上可以衝過去!」
話未說完,韓筱莉已急聲阻止道:「最好稍待一會兒,蠻荒五人妖雖然已走遠了,當他
們發現我們和翻江豹混戰時,很可能再偷轉回來……」
江玉帆一聽,立即肯定的道:「五人中除霞煌真人和二皮臉外,其餘三人內傷都不
輕……」
話未說完,驀見金杖追魂阮公亮,震耳大喝道:「你別在那裡做夢,你不說出元台大師
的生死下落,休想要老夫先放你的兒女!」
江玉帆一聽,知道在他和佟玉清幾人說話之際,翻江豹已向阮公亮提出要求,必須先放
回他的兒女義子,他才肯說出元台大師的下落生死。
根據翻江豹的這句話,江玉帆斷定翻江豹一定知道元台大師的下落。
是以,急忙提氣,正待說什麼,驀見翻江豹神色一變,目口露凶芒,突然一指這面,瞠
目厲聲道:「老狐狸,老夫不吃你那一套,根據你的一再推諉,小大小女顯然已遭了你的毒
手……」
江玉帆」聽,心知不妙,立即傳者道:「快下令衝過去!」
傳音尚未完畢,驀見翻江豹突然望著左右戰船,振臂厲喝:「放火箭,殺!」
喝聲甫落,喊殺震天,由於方纔已燃起了火把,火箭立時飛了過來!
同時,排列在兩端的大戰船,在一片如雷吶喊聲中,也紛紛迂迴包圍過來。
也就在對面翻江豹厲喝喊殺的同時,悟空等人的三艘大船已開始向翻江豹的指揮大船前
衝去。
第 十 章 天水火劫
水簾山莊的數十莊漢紛紛舉起了擋箭牌,同時嘶喊壯膽。
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分別散開,各揮兵器護住船面。
雙劍無敵柳長青和阮家的幾名兄弟,也各舞兵器,將雨點般射下的火箭,紛紛擊落在湖
水裡。
少林寺的大貨船最慘,由於船外未包裝上鐵皮,雖然二十幾名老少僧人,俱是少林寺的
精英高手,但後舵部份及船身,剎那間就中了近百支火箭。
江玉帆和阮公亮也各揮杖劍,封住如火雨般落下的火箭。
兩人一俟柳長青的大船經過平台一側,立即飛身縱上了大船。
由於距離僅有六七十丈,大船衝擊僅是轉瞬之間的事。
神情如狂的翻江豹,一面厲喝船隊速退,企圖拉開距離,一面親自奪過一副弓箭,對準
阮公亮和江玉帆猛射過來。
在喊殺震天聲中,左方突然一陣大亂,火箭頓減,同時傳來數聲慘叫。
飛舞天魔劍的江玉帆,轉首一看,只見陸韓朱四女和悟空等人已飛身縱上了天水寨的數
艘大戰船。
這些人一縱上了大戰船那還了得,兵刃過處,血肉橫飛,慘叫連聲,真是虎入羊群。
江玉帆一看這情形,立即一聲獅子吼:「還不趕快跳水逃命!」
這一聲獅子吼十分奏效,一陣亡命呼喊聲中,立即傳來咚咚的跳水聲。
這時右側數十艘大戰船上,更形混亂,洪善大師等人也紛紛飛身縱上了天水寨的大戰船。
只聽一片慘叫驚呼聲中,不時響起一聲悲憤蒼勁的佛號:「阿彌陀佛!」
就在這時,翻江豹急急後退的大船兩邊,情勢突然大亂起來。
因為,陸貞娘和鬼刀母夜又幾人已如餓虎撲羊般殺了過來。
尤其,感覺一時大意亮出了「萬艷杯」的鬼刀母夜叉,正在心頭懊惱之際,把一個翻江
豹早已恨之入骨。
只見她神色淒厲,圓睜雙眼,咬牙切齒,怪嗥連聲,兩把九環厚背鬼頭刀,揮舞得「叮
當」直響攝魂勾魄,寒光暗處,人頭飛落,鮮血噴灑,令人看得悚目驚心,不寒而慄。
再看傻小子鐵羅漢,提著一對大鐵錘,口中唸唸有詞,專往人多的地方沖,誰給他一刀,
他就給誰一錘。
不知厲害的嘍囉大頭目,尚以為傻小子好欺負,結果,無不頭破血出,嘔血斷腿。
由於天水寨的分寨主和高手,連番在武當山及洪澤湖損失,加之留下一二人守寨子,這
時能夠應付三招五式的高手已經是絕無僅有了。
是以,經過悟空等人這等威猛身手的人物,一陣衝殺,幾乎是連掃枯草,刀切西瓜,令
人看來,慘不忍睹。
所幸江玉帆及時一聲獅子吼,於是,兩百多艘大戰船上的嘍囉大頭目,齊聲吶喊,紛紛
跳水逃走,火箭也隨之無蹤。
俗話說的好,兵敗如山倒,何況是烏合之眾的水寇。
滿臉大汗,目問驚急地翻江豹,神情如狂,暴跳如雷,焦急地望著左右戰船上紛紛跳水
的大小頭目和嘍囉,連聲厲喝:「不要跑,不要跑!」
但是,亡命驚呼之聲不絕於耳,咚咚跳水之聲不停,剎那之間,除慘死受傷和哀嗥的嘍
羅仍倒在船面上外,船上再看不到揮刀抵抗的嘍囉人影。
這時,少林寺的大貨船業已烈焰飛騰,船上的船老大和划槳手也早已紛紛跳水逃命。
是以,剎那間,但見火光閃閃的鄰鄰湖面上,到處人頭攢動,泛紅的湖水,令人分不清
是火光還是血紅。
這時的江玉帆,手提金光閃射的天魔劍,神情焦急地立在船頭。
金杖追魂阮公亮和雙劍無敵柳長青,神情更是焦急地站在江玉帆的左右。
因為翻江豹的指揮大船,速度愈來愈快,距離也愈拉愈遠。
翻江豹一手拿著弓,一手握著箭,只在那裡暴跳吆喝,左顧右盼。但在他的指揮大船上,
依然有不少大小頭目,抽隙向這邊射冷箭。
江玉帆和阮公亮,以及洪善大師等人,為了元台大師的下落消息,必須將翻江豹活捉成
擒,方能問出口供。
但是,翻江豹的大船卻愈去愈疾,再有兩箭之地便到了天水寨的大寨門了。
這時天水寨的寨門和寨牆上,燈籠火把,不時發出吆喝和吶喊助威聲!
江玉帆看了這情形,更行焦急,因為再有一箭之地,翻江豹的大船便進入了寨牆上的火
箭掩護區內。
就在這時,身後數十丈外的混戰船間,突然傳來陸貞娘等人的運功大聲道:「玉弟弟,
快把翻江豹的兒子女兒拉出來砍了!」
一句話提醒了阮公亮,立即回身怒喝道:「快把劉立韋拉出來先砍了!」
喝聲甫落,船面上立即暴起數聲大喝。
只見前面大船上的翻江豹一聽,頓時停止了暴跳怒喝,瞪大了一雙佈滿血絲的老眼,一
瞬不瞬的向這邊望來!
就在這時,船後突然響起一聲少女尖呼:「不要殺我哥哥,不要……」
要字方自出口,一聲暴喝,接著是一聲淒厲刺耳的驚心慘叫!
江玉帆雖知是假,但仍忍不住回頭後看。
只見隨著那聲淒厲慘叫,四名形大漢已抬起劉立韋的屍體奔了過來。
阮公亮一見,立即怒喝道:「丟下湖去給劉淳安看!」
四個彪形大漢一聽,立即奔至船頭,將劉立韋的屍體蕩了蕩,同時一聲吆喝,撤手丟向
船下。
嘩的一聲大響,水花高濺近丈,劉立韋的屍體立即沉下湖面。
只見對面船上的翻江豹,先是神情一呆,接著仰面發出一陣哈哈大笑!阮公亮一見,再
度厲聲問:「劉淳安,你停不停船?」
翻江豹依然狂聲笑著道:「阮公亮,老狐狸!我劉淳安恨不得食你的肉,寢你的皮,老
夫終有一天親手宰了你!」
阮公亮沒想到劉淳安如此狡猾狠毒,即使親眼看到他的兒子被擲入水裡,也毫不慟、心。
是以,只得再度望著身後,暴怒的連聲怒喝:「再把他的女兒拉出來殺了!」
喝聲甫落船後再度響起數聲暴喏!接著是少女的掙扎尖叫和驚呼!
這時,天水寨的寨牆上,已傳來一男一女的惶急哭聲和驚呼:「爹,爹,您不能看著他
們殺死妹妹,爹,爹……」
阮公亮一見,再度厲聲問:「劉淳安,你停不停船?」
豈知,翻江豹竟斬釘截鐵地斷然道:「不,我劉淳安寧願斷子絕孫也不會向你們屈服!」
江玉帆聽得頓時大怒,他原無心殺翻江豹,只要他能說出元台大師的下落,解散天水寨
的嘍囉水寇,仍會放他一條生路。
所謂虎毒不食子,沒想到翻江豹的心腸竟是如此狠毒!
江玉帆想到他原先還想利用翻江豹的父子之情,在他閉寨不出時激他出來,這時想來,
完全錯了!就在這時,驀聞騎虎難下的阮公亮,再度厲聲大喝:「殺!」殺字出日,船後再
度響起一聲淒厲刺耳,直上夜空的少女慘呼!
阮公亮一聽,只得再度說:「丟下去!」
依然是那四個彪形大漢,抬起劉汾梅的屍體奔了過來!
江玉帆一見,立即揮手阻止,同時淡淡的說:「抬回去吧!」
四個彪形大漢一聽,不由同時停身望著阮公亮。
阮公亮似乎也到了智竭計窮地步,這時一看,立即懊惱地揮了個手勢!同時,沒好氣地
低叱道:「抬回去!」
四個彪形大漢,齊聲應是轉身抬了回去。
隨著寨牆上的憤怒大罵,弓弦聲響,卡卡連聲中,數十支火苗熊熊的火箭,紛紛射來。
江玉帆舉目再看,只見翻江豹的指揮大船,距離天水寨大開的寨門已經不遠。
一陣嗤嗤聲響,劃空射來的火箭,紛紛墜進船前十數丈外的水面上。
江玉帆一看,知道追趕已經來不及,只得轉首去看阮公亮!
但是尚未開口,阮公亮已憤怒的一揮手中烏金杖,切齒恨聲道:「衝過去!」
話聲甫落,全船立即暴起一陣助威吶喊!
「殺,衝過去呀!」
吶喊聲中,大船突然加快,直向看著就要進入大寨門的翻江豹衝去。
江玉帆知道,阮公亮必是要趁翻江豹的大船進入天水寨的大門,而在對方尚來不及完全
掩閉前衝進寨去。
但他看得出,距離尚有一箭之地,而翻江豹的大船卻要進入大寨門,依照船速看,無論
如何也無法在掩門前衝進去。
如果衝至寨門前而寨門已閉,大船收勢不及,勢必鬧個船毀人落水!
心念剛剛至此,一陣嗖嗖聲響,無數羽箭和火箭,勢如暴雨般漫空射下來。
大船已進了寨牆火箭射距之內!
江玉帆心中一驚,急忙舞動天魔劍,同時望著阮公亮,急聲道:「岳父大人,現在再衝
過去恐怕無法衝進寨去,勢必落個人傷船毀!」
豈知,飛舞著烏金杖的阮公亮竟咬牙切齒道:「就是人傷船毀也要衝過去!」
話聲甫落,一片劍光中的雙劍無敵柳長青,也喝聲斷然道:「玉兒,現在只有前進一途,
別無選擇,稍時趁大船撞上寨牆的一剎那,我們三人和阮四阮五幾人便趁亂縱上寨牆!」
話未說完,嘶聲吶喊的船面上,一連響起數人中箭的哎喲聲!
就在這時,船後突然傳來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的焦急大喝聲:「盟主,盟主,禿子
王壇主不見了,可能被亂箭射死!」
江玉帆聽得大吃一驚,脫口驚呼,手中飛舞的天魔劍險些驚得停下來。
金杖追魂阮公亮和雙劍無敵柳長青夫婦,聽說「遊俠同盟」的禿子王壇主不見了,也是
大吃一驚。
兩人一面揮舞著兵器,一面驚急地回頭察看,發現陸佟韓朱阮五女和悟空、一塵等人,
業已縱回了原船,正急急向這邊衝來。
再看少林寺的大貨船,早已烈焰飛騰,俱在大火之中。
少林寺的洪善大師和二十幾名老少僧人,這時分別奔馳在天水寨各艘戰船上,似是企圖
奪一艘大船過來。
但是,由於天水寨的嘍囉全部跳水逃走,看樣子很難找到操槳手。
湖面上火紅一片,金光閃閃,跳水的大小嘍囉都已逃遠,無人操縱的兩百多艘戰船,靜
靜的分散在湖面上,情景非常雜亂。
而自己眼前的船面上,只見焰火點點,煙霧蒸騰,已有近百支火箭,斷羽落在船面上。
三十幾名壯漢,俱都蹲下身來,雙手高舉著擋箭牌。
這時,已有三五名莊漢被震飛跳躍的流矢斷箭中了臀部和腿肩。
但是天水寨的寨牆上射下的火箭羽箭,依然勢如驟雨,有增無減!江玉帆劍眉飛剔,面
罩煞氣,他一面飛舞著天魔劍,一面向船尾退去。
阮公亮和柳長青知道江玉帆要移至船後,好向佟玉清等人查問個清楚。任何人看得出,
江玉帆聽說禿子不見了,很可能不慎死在亂箭之中,他內心是多麼的悲憤和痛苦。
江玉帆以迅捷靈巧的身法,藉著艙廳側壁的掩護,很快地到達了船尾。
他立即隱身在指揮舵下,迫不及待地望著急急衝來的大戰船,厲聲問:「王壇主是什麼
時候不見的?」
陸貞娘和悟空等人無法回答,因為當時的情況大亂了。
傻小子鐵羅漢卻帶哭聲音地大聲回答道:「你在和那五個人妖動手前,他還向俺要去了
兩個大麥饃……」
話未說完,神情焦急,手提鸞鳳刀的朱擎珠已怒叱道:「不要在那裡胡扯!」
鐵羅漢嚇得一縮脖子,立即愁眉苦臉的解釋道:「姊夫盟主問,俺為什麼不能說……」
江玉帆聽說禿子要了兩個大麥饃,心知有異,不由急聲問:「後來呢?他為什麼要兩個
大麥饃?」
鐵羅漢立即回答道:「他說他要給小琳兒一個……」
話未說完,陸貞娘等人同時一聲驚「啊」!
這時,大家才恍然想起,好久沒有看到老洪七祖孫兩人了!
於是,彼此左相詢,右察看,顯然都沒有注意到小琳兒和老洪七兩人。
就在這時,佟玉清等人的大船也衝進了如雨落下的火箭射距之內。
大家無暇多想,一面紛紛揮動兵刃,一面催促佟玉清趕快避進艙廳內。
驀然一陣驚呼嗥叫和吶喊,逕由寨門寨牆方向傳來!
江玉帆聞聲一驚,急忙探首一看,只見大船距離寨門已不足四十丈了。
火箭羽箭突然大量減少,不知為何,寨牆上突然大亂起來。
翻江豹的大船已進了寨門水道,寨門隨著軋軋聲響,正在緩緩地掩上,看來,自己這方
面的大船,無論如何也無法衝進寨內了。
就在江玉帆探首察看的一瞥間,船頭已傳來柳長青的急呼道:「玉兒快來,老洪七已到
了寨牆上!」
江玉帆一聽,哪敢怠慢,應了一聲,飛身向船頭奔去,同時急聲問:「可看見王壇主?」
說話之間,已到了阮公亮夫婦身後。
阮公亮僅回頭看了江玉帆一眼,立即興奮地道:「方纔在左寨牆上現身的是老洪七,右
邊的可能就是王壇主。」
說話之間,江玉帆已看了個清楚,只見左右寨牆上的大小頭目和嘍囉,紛紛吶喊回衝,
業已圍成兩團,顯然已將老洪七和禿子團團圍住,寨牆上的寬大也可想而知。
這時,火箭業已停止,水簾山莊的數十莊漢,立即吶喊助威,殺聲震天!
殺聲一起,寨牆上的情形更加大亂,有的嘍囉已開始沿著寨牆向遠處逃竄!
由於嘍囉的逃散,右邊寨牆上果然是禿子王永青,手中一雙蛾眉刺,正和一個一身大紅
勁衣手使短劍的女子激烈地打在一起。
禿子王永青的臉上,身上已染滿了鮮血,不知是他負了傷,還是別人的血漬。
左邊寨牆上的老洪七,不知在何處找了一把潑風刀,正和一個藍緞勁衣,手中同樣使著
一把單刀的中年人打在一起。
老洪七也是滿身血漬,但江玉帆看得出,老洪七的馬步有些不穩,很可能身上已掛了彩。
打量間,大船已距寨門不足十丈了,而船速也突然慢下來。
驀聞金杖追魂恨聲道:「只有這兩個狗子賤婢支持著不跑!」
江玉帆遊目一看,果然,整個寨牆上的嘍囉都跑光了。
就在這時,右邊寨牆上的紅衣女子,一劍逼退禿子,急忙轉首看了一眼江玉帆等人的大
戰船,神色一變,脫口嬌叱道:「有本事和姑奶奶到水裡戰!」
說話之間,一連攻出三劍,逼退再次撲上的禿子後,紅影一閃,頓時不見。
接著一聲水響,顯然縱進寨牆裡面的湖水內。
江玉帆一見,不由脫口阻道:「王壇主不要……」
但是,已經遲了。
只見水功精絕的禿子,就在江玉帆王字出口的同時,身形一閃,也隨後縱進了牆內。也
就在禿子縱進牆內的同時,左邊寨牆上突然傳來數聲大喝!
緊接著,一連縱上三道人影,其中一人就是翻江豹,而他們縱上寨牆的方向,正是老洪
七的背後。
只見當前一名手使金字奪的中年人,一聲不吭,照准老洪七的頸背猛力劈下。
江玉帆和阮公亮一見,同時一聲怒喝:「洪七小心!」
「鼠輩找死!」江玉帆的死字出口,手中的天魔劍早已振臂擲出。
只見一道淡金光芒,勢如疾雷奔電,挾著一聲輕嘯,一閃已到了那人的胸前!
這時大船已到達牆下,江玉帆也隨著長劍出手的同時,飛身縱上了寨牆!
一連兩聲慘叫傳來,接著是一聲慘哼,江玉帆的擲劍雖然快,但是仍遲了一剎那!
只見老洪七一聲慘哼,身形一個踉蹌,一條左臂,就在他聞聽警告閃躲同時,已被身後
猛力劈下的金奪削下來。
但是,也就在金奪劈下的同時,江玉帆擲出的天魔劍也穿過了中年人的前胸。
而就在金劍穿過中年人前胸的同時,隨後縱上的另一彪形中年人,也恰好迎上穿胸而過
的金劍。
於是,兩聲慘叫之後,兩人雙手捧胸,張口噴出一道血箭,相繼栽在寨牆上。
和老洪七交手的中年人一見老洪七斷臂,兩個中年人幾乎是同時死亡,大吃一驚,頓時
驚呆了。
手提一把單刀隨後縱上來的翻江豹一見,立即望著發呆的中年人厲喝道:「還不快些逃
走!」
中年人聞聲一定心神,竟大喝一聲,舉刀猛向搖搖欲墜的老洪七砍去。
也就在他大喝的同時,亮影一閃,一陣輕嘯,連綿扇影過處,一顆頭顱已離開了他的雙
肩。
由於江玉帆的及時趕至,救了老洪七一命。
也正準備跳水逃命的翻江豹劉淳安一見,神色大變,不由淒厲地發出一聲悲聲嘶喊:
「欣兒!」
人影間處,江玉帆和緊跟而上的阮公亮,驚呼一聲已將老洪七扶住。
接著一聲清脆急呼:「老洪七!」
急呼聲中,雙劍無敵柳長青也緊跟而至。
翻江豹悲忿嘶喊之後,接著一定心神,厲嗥道:「我和你們拼了!」
厲嗥聲中,神情如狂,飛舞著手中單刀,照准江玉帆,阮公亮,以及柳長青三人瘋狂攻
來。
阮公亮早已恨透了翻江豹,是以,當先鬆開老洪七,厲聲怒喝道:「老夫找的就是你!」
厲喝聲中,疾揮烏金杖,惡狠狠地逕向翻江豹迎去。
江玉帆見寨牆上僅剩下了翻江豹,只有寨門右側的水道內翻滾著浪花,顯然是禿子王永
青和那個紅衣女子正在水中激烈地搏鬥著。
看了這情形,斷定翻江豹已無法逃走,立即出手,先為老洪七止住了血脈。
他在懷中取出仙芝露,急忙拔開瓶塞,急聲道:「洪老英雄快請將口張開!」
老洪七面色蒼白,冷汗涔涔,不由痛苦的一笑道:「老朽已屈就木之年,少堡主何必再
為老朽煩神!」
雙劍無敵目閃淚光地催促道:「時間寶貴,你不要再固執了!」
老洪七一聽,只得渾身顫抖著張開了口。
江玉帆一見,立即將仙芝露滴了數滴。
也就在這時,身後驀然為獨臂虎、黑煞神等人的憤怒大喝:「阮老湖主閃開,讓俺來收
拾他……」
江玉帆聞聲回頭,只見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正由大船上縱向寨牆上來。
於是,一面將仙芝露放進懷內,一面急聲吩咐道:「用不著你們插手,快把洪老英雄抬
上船去!」
一塵道人早在船上便看到了這邊的情形。
這時一聽,立即阻止道:「不要移動,就在此地好了!」
說話之間,已到近前,立即將身上的藥囊取下來。
江玉帆見一塵接手,自然放心多了。
轉首再看,只見怒叱暴喝,激烈打在一起的阮公亮和翻江豹,正捨生忘死地拚鬥著。
所謂一人拚命,百人難當,這話一點不假。
論功力武技,金杖追魂阮公亮自是較翻江豹高出一籌。
但是,由於翻江豹的拚命,神情如狂,完全一付同歸於盡,兩敗俱傷的打法。
由於金杖追魂阮公亮還不想死,所以處處受制。
江玉帆一看這情形,急忙縱至彪形中年人的屍體前,伸手撤出了天魔劍。
同時,轉身沉聲道:「岳父請退下,讓玉兒來擒他!」
阮公亮自知短時間無法將翻江豹擒住,是以,沉喝一聲,一杖逼退了翻江豹,飛身暴退
數丈。
翻江豹似乎也恨透了阮公亮,一見阮公亮暴退,不由大喝道:「不拚個死活想走嗎?」
大喝聲中,飛身前撲,手中單刀,照准飛身暴退的阮公亮砍去。
正急步走過來的獨臂虎一見,頓時大怒,不由怒罵道:「去你娘的,要想死還不容易!」
說話之間,手中虎尾鞭早已「唰」的一聲抽去,直奔翻江豹的肋背。
翻江豹一見,急忙斜縱閃避,「叭」的一聲脆響,虎尾鞭應聲抽在寨牆上,數寸之差,
沒有抽在翻江豹的身上。
金杖追魂阮公亮,身形立穩,瞠口口一聲震耳大喝:「住手!」
獨臂虎一聽,只得收勢沒有再跟上去。
翻江豹見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都到了,知道今夜絕難全身而退。
是以,心頭一橫,用刀一指阮公亮和江玉帆,厲聲道:「江玉帆,阮公亮,不管你們兩
人是誰,現在馬上和老夫拚個死活,你們不必嚕嗦,也別想問老夫什麼,你們就是問,老夫
也不會說。」
阮公亮冷冷一笑道:「哼,老夫要叫你說,你就得說!」
翻江豹驀的一瞪眼,厲喝道:「放屁!」
厲喝聲中,迅疾撲出,手中單刀,照准阮公亮的當頭就剁!
阮公亮一見,頓時大怒,不由怒聲道:「你道老夫真的不敢殺你不成!」
說話之間,揮杖急迎,兩人再度激烈地打在了一起。
翻江豹突然一聲厲笑道:「不是老夫有恃無恐,只怕你老小子不敢!」
阮公亮恨聲道:「哼,你看老夫敢不敢!」
說話之間,杖法大變,立時杖影如山。
翻江豹似乎早已打定主意要和金杖追魂同歸於盡,是以,再不答話,飛舞著一把單刀,
一步一步的向前逼進。
就在這時,傻小子鐵羅漢,突然憨聲大嚷道:「啊呀不好,著火了!」
江玉帆等人一看,果見後寨方向,濃煙滾滾,火蛇飛竄,竟有四五處之多。
翻江豹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是以,他根本看也不看!
驀聞鐵羅漢哈哈一笑,再度大嚷道:「哈哈,原來是小琳兒放的火!」
翻江豹一聽說小琳兒,神色一變,似乎想起什麼,立即轉頭看去。
但是,就在他轉頭的一剎那,尚未看清飛身奔來的小琳兒的同時,金杖追魂阮公亮,大
喝一聲,杖勢立變,烏金杖一式毒龍出洞,趁勢點出。
卜的一響,悶哼一聲,翻江豹的身形一個踉蹌,蹬蹬退了三步,一屁股坐在寨牆上。
阮公亮一見,瞠目一聲厲喝:「納命來!」
厲喝聲中,進步欺身,手中烏金杖,一式泰山壓頂,照准翻江豹的頭顱砸去。
江玉帆大吃一驚,脫口急呼:「岳父不要殺他!」
急呼聲中,身形電閃,左掌遙空拍出一道綿柔潛力阻止烏金杖的下擊速度,右手提起翻
江豹的後領橫移了數步!
阮公亮急忙一收杖勢,瞠目望著翻江豹厲喝:「你看老夫敢不敢殺你!」
翻江豹覺得出,就在江玉帆提他的同時,已用膝蓋點了他的穴道。
這時一聽阮公亮說大話,不由冷冷一笑道:「你們也不必在老夫面前做戲,要殺要剮,
任憑你們,多說無益……」
話未說完,前去後寨放火的小琳兒,已飛身縱到了近前。
小琳兒一見渾身血漬,缺了一臂,正由一塵道人在那裡施救的老洪七,不由驚得脫口尖
呼了一聲:「爺爺!」急呼聲中,身形不停,飛身撲了過去。
由於老洪七截斷了血脈,剛剛敷上刀創藥,雙劍無敵怕她撲在老洪七的身上重新創開了
傷口,是以,伸臂將她的身體抱住。
同時,噙淚寬聲道:「小琳兒,不礙事,爺爺只斷了一條臂!」
小琳兒被柳長青攔腰抱住,無法飛撲過去,只急得放聲大哭,道:「爺爺,爺爺!」
老洪七滿頭大汗.面色慘白,一見小琳兒放聲大哭,不由苦笑輕道:「琳兒,不要哭,
爺爺死不了……」
話未說完,翻江豹已瞠口口厲聲道:「你會死,你一定會死,這就是你反間臥底的報
應……」
江玉帆一聽,頓時大怒,本待摑他一個耳光,但旋即想到元台大師的下落,只得戟指點
了翻江豹的啞麻穴道。
翻江豹渾身一戰,頓時張口無言,但他仍怨毒地瞪了江玉帆一眼,同時哼了一聲。
就在這時,寨牆內的水道中,嘩的一聲水響,立即冒出來兩個人。
大家聞聲一看,竟是禿子王永青,肋下還挾著那個紅衣女子。
禿子一冒出水面,立即游至牆梯前,挾著紅衣女子逕向寨牆上飛縱上來。
黑煞神一見,立即大聲道:「殺了她算了,幹啥還把她抱上來!」
鬼刀母夜叉一聽,立即譏聲道:「你捨得,你知道人家禿子捨得捨不得?」
說話之間,面孔微紅的禿子已到了江玉帆的面前。
只見他向著江玉帆微一躬身道:「啟稟盟主,屬下捉了一個女子,因為不知她的身份底
細,特地帶來請您發落!」
說罷,竟輕輕的將那紅衣女子放在江玉帆的面前。
江玉帆看得劍眉一蹙,尚未開口,獨臂虎已譏聲道:「奶奶的,你禿子費了半天的時間,
在水裡使盡了吃奶的力氣;原來是為了要盟主問明白她的底細呀?」
說此哼了一聲,繼續道:「俺看你這小子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著他娘的好心……」
禿子聽得一瞪眼,立即怒聲道:「因為她把我引進機關水道後,本來她可以用機關殺我
的,但她沒有……」
獨臂虎一撇嘴,立即譏聲道:「這麼說是她喜歡上你了?嘿,別他娘的臭美好不好?盡
往自己的臉上擦粉!」
大家聽得出獨臂虎顯然有些不是味道了。
江玉帆已看清了蜷臥在面前的紅衣女子,年齡大約二十四五歲,柳眉,大眼,白白的皮
膚,由於她閉著的眼臉微微顫抖,神志顯然清楚。
於是,先揮手示意獨臂虎幾人肅靜,繼而望著阮公亮,恭聲問:「岳父可認得這位姑
娘?」
阮公亮微一頷首道:「她是天水寨的分寨主之一,綽號俏紅魚,叫什麼名字老夫就不知
道了!」
江玉帆最擔心地是紅衣女子,是翻江豹的女兒或兒媳婦!
因為他已看得出,禿子很喜歡這個紅衣女子,而紅衣女子手下留情,想必也有垂青禿子
之意。
這時一聽是天水寨的分寨主,知道她的水陸功夫必然不俗。
是以,繼續關切地問:「不知她的素行如何?」
阮公亮嗯了一聲,尚未開口。雙劍無敵柳長青已沉聲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過
能改,善莫大焉,既非罪魁禍首,又非十惡不赦之徒,都應該給她一個自新的機會!」
江玉帆一聽,趕緊恭聲應了個「是」。
於是,立即望著禿子,和聲問:「她怎樣了?」
禿子趕緊躬身道:「屬下點了她的穴道!」
江玉帆一聽,立即望著鬼刀母夜叉,吩咐道:「薛執事,請你把這位姑娘先帶到船上
去!」
鬼刀母夜叉恭聲的應了個「是」,急步走至紅衣女子俏紅魚身前,正待彎身托抱,突然
又抬頭望首禿子,問:「點了什麼穴道?」
禿子趕緊客氣地回答道:「啞麻穴!」
鬼刀母夜又立即問:「你不怕俺的手粗皮厚傷了她的冰肌玉膚?」
話雖這麼說,但沒等滿臉通紅的禿子回答,已伸臂將俏紅魚托抱起來,轉身向停在寨牆
外的大船奔去。
就在這時,湖面上突然傳來一聲內力充沛的蒼勁佛號:「阿彌陀佛!」
江玉帆等人聞聲轉首,只見以洪善大師為首的少林眾僧人,已另乘一艘天水寨的大戰船,
正向這面馳來,距離寨牆已不足十丈了。
根據兩舷船槳之少,划槳的顯然並非天水寨的嘍囉。
阮公亮一見,首先朗聲道:「大師來得正好,劉淳安已被捉住了!」
神情焦急,卓立船頭的洪善、洪緣大師兩人一聽,再度合什宣了聲佛號。
佛號呼畢,大船距離寨牆已經不遠了。
只見嵩山二老大袖一揮,身形凌空而起,直向寨牆上縱來。
其餘兩個老僧,也緊隨洪善大師兩人之後,飛上寨牆來。
洪善大師身形剛剛落在寨牆上,便迫不及待的謙聲問道:「請問劉老英雄在那裡?」
說話之間,業已發現了蜷坐不遠處的翻江豹劉淳安。
是以,一面連呼罪過,一面慌得急步奔了過去,伸手就要攙扶。
但是,被點了啞麻穴的翻江豹,卻怨毒的瞪著洪善和洪緣大師,咬牙切齒,嘿哼有聲,
急烈地擺著頭表示不願接受。
洪善大師一見,不由急忙止步,望著江玉帆,驚異關切地問:「劉老英雄怎樣了!」
江玉帆自然同情洪善大師這時的不得已,只得和顏解釋道:「方纔已點了他的穴道?」
說話之間,衫袖揮拂,勁氣過處,翻江豹的身軀不由一震。
洪善大師一見,再度作勢攙扶,同時關切地道:「劉老英雄快請起來……」
話剛開口,翻江豹竟猛的一擺頭,狠狠地呸了一聲,同時怒罵道:「滾,別在這裡貓哭
耗子假慈悲,老子不吃這一套!」
悟空一見,頓時大怒,不由瞠目怒喝道:「大膽的劉淳安,居然對洪善大師如此無理,
當心佛爺宰了你!」
說話之間,金光閃射的月牙鏟,作勢一送,立即遞到了翻江豹的脖頸下。
洪善大師一見,出手如電,立即將悟空的鏟桿握住。
豈知,翻江豹非但不怕,反而仰起了脖子發出一陣哈哈狂笑。
同時,有恃無恐的狂笑道:「你這喝酒吃肉的佛門敗類,只要你敢殺,你就把老子殺了
吧!」
江玉帆一聽,頓時大怒,倏起殺氣,不由橫劍怒喝道:「閉嘴,快說元台大師現在何
處?」
翻江豹一聽,突然由牆上躍起來,瞠目瞪著江玉帆,厲聲問:「你小子憑什麼向老夫要
人?」
江玉帆怒聲道:「是你滾出去協助金毛鼠的大頭目,親口對武當派的玄塵長老說的……」
翻江豹厲聲問:「他們怎麼說?」
江玉帆怒聲道:「他們說元台大師已被你接來瓦崗湖!」
翻江豹聽罷,神色怨毒,他偷偷看了一眼火焰飛騰業已形成火海的後寨,不由突然發出
一陣哈哈狂笑!
江玉帆,阮公亮,以及洪善大師等人看得神色一驚,面色大變,幾乎是同時怒聲問:
「元台大師可是困在後寨內?」
翻江豹理也不理,依然仰天哈哈狂笑!
江玉帆急怒交加,無暇多想,出指連點,立即點了翻江豹幾處穴道。
也就在江玉帆彈指的同時,翻江豹渾身一戰,哼了一聲,狂笑立時停止了!
江玉帆立即急切地問:「元台大師可是現在後寨,快說!」
只見翻江豹咬牙切齒,神情怨毒,怒目瞪著江玉帆,吭也不吭。
顯然,他在運功抗拒他週身血液的逆行。
額角上已急出汗來的洪善、洪緣大師,不由焦急地道:「劉老英雄,你這是何苦,只要
你說出本派掌門現在何處,貧衲以這條老命做保證,給你一艘小船,任由你逃生!」
但是,老臉由白變紅的翻江豹,看也不看洪善大師,任由豆大的汗珠由額頭上滾下來,
強忍著萬蟻鑽心般的痛苦,依然不吭一聲。
江玉帆和洪善大師一看這情形,心中大為焦急。
因為,翻江豹顯然在拖延時間,冀圖報復,直到火勢到了某處,活活將元台大師燒死為
止。這時,翻江豹的牙齒咬得格格直響,渾身業已劇烈地顫抖起來!
洪善、洪緣大師一見,也不由憤怒地奔過,雙手搖撼著翻江豹,怒聲問:「快說,快說,
元台大師是不是在失火的後寨那邊!」
但是,連聲低哼,滿面血紅的翻江豹,卻依然咬緊了牙關不說。
第十一章 大師圓寂
大家焦急地舉目一看,只見「劈啪」爆裂,火焰沖天的大寨,業已燒到了那座巍峨大廳
後的一片精緻樓閣房舍間。
江玉帆看了這情形,斷定元台大師絕不會被囚禁在前寨的房舍內。
是以,不由焦急地怒喝道:「翻江豹,只要你說出元台大師的被禁之處,我江玉帆保你
不死!」
翻江豹一聽,脫口急聲說:「大廳後……」
話剛開口,真氣已洩,痛得他問哼了一聲,「咚」的一聲栽在寨牆上。
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一看,俱都大吃一驚,只見七八十丈外的大廳業已到了火海邊緣,
廳後的樓閣精舍,早已火蛇亂竄,濃煙飛騰,業已看不清房屋輪廓了!
江玉帆一見,飛身縱至翻江豹身前,舒掌連拍,伸手猛的將翻江豹提起來,同時,瞠目
急切地厲聲問:「快說,元台大師禁在廳後的那個房間,快說!」
說話之間,用手不停的急烈搖撼著翻江豹劉淳安!
但是,吁吁氣喘,滿頭大汗的翻江豹卻慢吞吞地轉首看了一眼聲勢駭人的大火,突然仰
面哈哈笑了!
同時,得意怨毒地笑著說:「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那老禿驢了!」
洪善、洪緣大師,不由急切地厲聲問:「大師究竟困在什麼地方?」
翻江豹哈哈一笑道:「就是大廳後的那座迎賓閣上!」
大家聽得渾身一戰,面色大變,不少人驚得脫口驚「啊」!
因為翻江豹說的那座迎賓閣,不但火舌四竄,連飛簷閣脊也早在爆裂聲中傾倒坍塌了!
江玉帆怒急攻心,真是恨透了陰狠毒辣的翻江豹,不由氣得嘶聲厲吼道:「老賊」,賊
字出口,手中的天魔劍已閃電劈下!
只見金光一暗,同時暴起一聲刺耳慘叫!
金劍過處,由肩至股,立將翻江豹劈為兩片,五臟齊出,血流一片。
江玉帆想是恨透了翻江豹,就在對方張口慘叫,屍體側倒的一剎那,他又連聲怒喝,金
劍連斬,立時將翻江豹斬為數段!
悟空等人神情激債,恨不得將翻江豹剁成肉醬才甘心。
阮公亮和柳長青望著大火黯然不語。
洪善大師幾人則雙手合什,雙目垂淚,口中唸唸有詞。
江玉帆雖然斬了翻江豹,但他心中的怒火和懊惱仍難消。
就在大家黯然望著完全被火海吞噬的迎賓閣,悲憤無奈的同時,寨牆外的大船上,突然
傳來鬼刀母夜叉的歡聲急呼道:「盟主快來,簡姑娘有元台大師的消息下落……」
大家聽得精神一振,未待鬼刀母夜又說完,業已紛紛向停在寨牆外的大船上奔去。
阮公亮夫婦和嵩山二老,以及江玉帆五人,當先飛身縱至大船上。
江玉帆首先望著鬼刀母夜叉!急聲問:「你說的簡姑娘可就是那位雅號叫俏紅魚的紅衣
姑娘?」
鬼刀母夜又立即愉快地說:「就是她,她的名字叫簡玉娥!」
說罷,轉首望著江玉帆和阮公亮夫婦,和聲繼續道:「俺屁股後的小包裡正好多帶了一
套乾衣服,簡姑娘換了就會出來的!」
江玉帆一聽,立即肅手請阮公亮夫婦和洪善、洪緣兩位大師進艙廳內坐。
就在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隨後進入艙廳的同時,簡玉娥已由後艙房裡走了出來。
簡玉娥穿著鬼刀母夜叉的肥大襖裙,看來雖然並不合體,但絲毫沒有掩沒她的明艷嫵媚。
尤其,微顯雜亂的一頭濕髮,和水珠仍掛的嬌靨,更顯得她皮膚細嫩,有若梨花。
由於簡玉娥知道元台大師的下落,嵩山二老立即起身宣了一聲佛號,同時合什道:「簡
女俠受驚了!」
簡玉娥急忙道聲不敢,同時望著江玉帆和阮公亮夫婦,恭聲道:「小女子簡玉娥,叩謝
阮老英雄伉儷暨江盟主不殺之恩!」
說罷一福,屈膝跪了下去。
阮公亮和江玉帆急忙欠身,雙劍無敵則急忙伸手將簡玉娥扶住。
同時,含笑謙和地道:「簡姑娘快不要多禮,今後咱們都是一家人了,千萬不要客氣,
快請坐下來談話!」
簡玉娥退至一側,發現除陸佟韓朱阮五女有座位外,其餘人等均都站著,就是她的心上
人禿子,和幾個威猛的壯漢尚且站在艙廳門口外。
是以,微一躬身,只得恭聲道:「有話請夫人儘管問就是。」
柳長青知道她不止同坐,只得和聲道:「聽說簡姑娘知道元台大師的下落?」
簡玉娥見問,趕緊躬身應了聲「是」。
江玉帆不由關切地問:「大師現在何處?」
簡玉娥恭聲道:「現在大荊山的上德寺內……」
話未說完,洪善、洪緣大師兩人已忍不住興奮地宣了聲佛號道:「阿彌陀佛,吾佛保佑,
大荊山上德寺的僧眾,均系本派弟子……」
但是,簡玉娥卻神情為難的說:「可是,可是……」
江玉帆和阮公亮夫婦一看簡玉娥的神情,不由同時暗吃一驚,柳長青立即關切地急聲問:
「可是怎樣?」
如此一問,洪善大師也發現了情形有異,也不由急切地問:「大師怎樣了?」
簡玉娥再度神色遲疑,終於黯然低聲道:「大師已在中途圓寂了!」
大家一聽,脫口驚「啊」!俱都呆了!
元台大師壽高九五,經過這般長時間的折磨,很可能支持不到大家尋獲他就西歸了,何
況他在離開少林寺時便有些不適呢!
這結果雖是大家事先料到的,但這時聽了這個不幸的消息,依然忍不住震驚錯愣。
佟玉清首先急切地問:「這件事可是簡姑娘親臨其事?」
簡玉娥搖頭道:「不,是飛鯨寨的竇寨主前夜由大荊山趕回來,親自向老寨主報告的,
當時小女子以及其他分寨主都在座!」
洪善大師不由慼然問:「那位竇寨主呢?」
簡玉娥道:「前半夜他和柳寨主陪同獨角獸出寨巡湖,一直再沒有回來!」
黑煞神一聽,立即低聲自語道:「哼!這時候他正睡在湖底下餵魚,他怎麼還能回去?」
簡玉娥聽得神色一驚,不由急聲問:「這位大俠是說……」
話剛開口,江玉帆已解釋道:「當時我們擒住獨角獸時,他們兩人企圖跳水逃走,被莊
上的弟兄發現用箭射死了!」
簡玉娥聽得神色一變,不由急聲道:「上德寺內停寄的棺木很多,只有他才知道元台大
師的靈柩停寄在什麼地方。」
阮公亮噢了一聲,不由關切問:「不知同去的嘍囉大小頭目,還有哪些人?」
簡玉娥為難地搖首道:「幫手大都是飛鯨寨的人,現在要想再查問恐怕很難了!」
大家一聽,本能的紛紛轉首看向窗外。
只見天水寨中的大火,業已燃燒到了前寨,再有片刻恐怕就要燒到大寨門了。
湖面上火紅一片,兩百多艘大戰船靜靜的飄散在數百丈外的湖面上。
這時,除了「呼呼」的焰聲,和「劈劈啪啪」的爆裂聲,便是火光燭天。
方纔的混囂,驚亂,殺聲吶喊,這時已不復見,那些送命的嘍囉大頭口口,早已逃得無
影無蹤了。
江玉帆看了這情形,不由寬聲道:「以那位竇寨主的為人和氣勢,以及帶去的嘍囉嘴臉,
到達上德寺不難尋問得出來,現在要想找到當時同去的嘍囉,恐怕是很難了。」
柳長青立即望著簡玉娥,和顏繼續問:「可否請簡姑娘先把當時竇寨主向翻江豹報告的
經過說一遍……」
陸貞娘立即贊同的道:「是的,也許在那個姓竇的報告中揣出一些可資遵循的線索來。」
簡玉娥先頜首應了聲是,才凝重的道:「當竇寨主說,元台大師被金毛鼠宇文通在星子
山背出少林營地後,便一直在昏迷中,直到圓寂時止,從沒醒來過……」
一直閉目靜坐,強抑內心淚動的洪善大師一聽,雙目中不由滴下兩顆淚珠來。
阮公亮恨恨的用拳一擊桌面,切齒恨聲道:「金毛鼠宇文通這老賊,真是罪大惡極,非
將他一刀一刀的剮了不可!」
阮媛玲突然望著洪緣大師,關切的問:「武當派押解金毛鼠前去嵩山,不知可曾送到少
林寺?」
洪緣大師黯然搖首道:「貧衲等下山時尚未押到,如果照江盟主所說的時日算來,現在
應該早到了。」
江玉帆關切的問:「大師準備將來如何處置金毛鼠?」
洪緣大師黯然道:「事情雖然與本派有密切關連,但它終究是發生在龍首大會上……」
江玉帆一聽,不由慚愧的低下了頭。
因為這件事的筆因,完全是由於他們「遊俠同盟」前去西域,義剪乾坤五邪而引起來的。
心念間,已經洪緣大師繼續道:「所以貧衲等認為,仍應禮請各派掌門或長老共同審理,
本派不便獨斷處置!」
話聲甫落,銅人判官已恨聲道:「這點芝麻大的小事,何必再勞師動眾,白讓宇文通那
老賊多活幾個月的命,乾脆,就把他拉到元台大師的棺材前,一刀子把他的心剜出來,看看
他娘的是黑的還是白的。」
黑煞神接口怒聲道:「一刀子殺死他可說便宜了他,俺要一刀一刀的在他身上劃!」
就在這時,一陣湖風吹來一股濃煙和熱氣,同時傳來數聲驚呼!
江玉帆等人神色一驚,只見阮老四急步奔了進來,急聲道:「啟稟老爺子,大火馬上燒
過來了,我們的船……」
話未說完,阮公亮已瞠目沉聲道:「這點小事也值得大驚小怪,火燒過來把船弄開不就
結了!」
阮老四一聽,恭聲應了個是,轉身奔了出去。
洪善大師一聽要開船,立即起身道:「多謝簡女俠見告大師下落……」
話剛開口,阮公亮已急聲道:「大師何必這麼性急,船到湖心再過去也不遲,何況簡姑
娘還沒說出個大概端倪呢?」
嵩山二老一聽,只得再度坐下。
這時外面一陣吆喝,船身已開始徐徐移動。
阮公亮立即望著簡玉娥,催促道:「簡姑娘,你快把全般經過講一遍給兩位大師聽!」
簡玉娥恭聲應了個「是」,道:「金毛鼠宇文通將元台大師背出少林營地後,當時就交
給竇寨主送上篷車,趁天下英豪不注意的時候,連夜離開了星子山……」
如此一說,朱擎珠不由忿聲道:「難怪大家截不住,待等我們發現,元台大師早已離開
了星子山了!」
洪善大師一面痛心地點著頭,一面悲憤的恨聲道:「宇文通包藏禍心已久,一開始他就
抱著玉石俱焚的惡念,實在可惡……」
說此一頓,突然住口不說了,顯然怕說溜了嘴有失他高僧的身份!
但是,簡玉娥已急忙頷首正色道:「大師說的不錯,據竇寨主說,當時宇文通把元台大
師交給他時,他曾惶急地問,萬一大師醒來該怎麼辦,宇文通便毫不遲疑地說,派個人在篷
車裡看著大師,只要大師有一絲欲醒的跡象,便立即再施一些迷藥……」
阮公亮聽至此處,不由恨得用拳頭一擊桌面,恨聲地道:「實在可惡,實在可惡……」
簡玉娥繼續說:「當時竇寨主曾吃驚的問過金毛鼠,萬一大師不幸死了,怎麼辦?金毛
鼠立即冷冷一笑說,要他活著那還得了……」
阮公亮再度用力一擊桌面,切齒恨聲道:「這等狼心狗肺的狠毒狗賊,就是一刀一刀的
剮了他都難彌他的罪惡!」
嵩山二老神情肅穆,但在他們的目光中,仍能看出他們內心地悲憤和殺機,只是他們竭
力不讓激動表現在臉上而已。
江玉帆和陸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則個個神情憤怒,俱都面罩煞氣,而在江玉帆和佟玉
清兩人的神色間,卻更多了一份懊惱、慚愧之色。
簡玉娥繼續道:「就在他們宿在上德寺的那一晚,元台大師突然停止了呼吸、心跳……」
風雷拐聽得心中一動,脫口急聲問:「這麼說,大師的壽棺就是在上德寺附近臨時購買
的了?」
簡玉娥頷首道:「是的,他們對上德寺的僧人說,原來躺在篷車內的夥伴夜間突然斷了
氣,請那邊的大師們行個方便,將棺木在寺後暫寄一兩個月……」
風雷拐一聽,立即望著洪善大師,道:「兩位大師去時,只要說出他們那夜的情形,一
定很容易找到元台大師的棺木!」
說話之間,大船已經停止,業已離開了天水寨一段距離。
洪善大師見少林寺的乘船就停在數丈以外,立即起身告辭道:「上德寺均系本派分支弟
子,屆時不難查出,貧柄等就此告辭了!」
阮公亮夫婦和江玉帆等人一見,紛紛起身相送。
江玉帆不禁慚愧的歉聲道:「本同盟前去西域,原本以為武林除禍害為目的,沒……」
洪善大師一聽,立即黯然寬慰道:「江盟主不必為此自責,這是劫數!」
說話之間,已到了船面上。
這時,大家才發現東方已現出一片魚白,只是天水寨烈焰飛騰,火光沖天,未被大家發
現罷了。
阮公亮先看了一眼戰船漂散的湖面,立即望著洪善大師,關切地問:「邛崍派靈鶴道長,
身為一派掌門,居然知情不報,以致讓金毛鼠詭計得逞,大師對此有何寶貴意見?」
洪善大師止步回頭,黯然一歎,道:「金毛鼠之言不可盡信……」
阮公亮立即正色道:「可是武當派的滌塵長老也是這樣說的呀!」
洪善大師黯然一歎,似有難言之隱。
江玉帆立即憤然沉聲道:「此地事畢,本同盟即將前去邛崍,誓必將此事弄個明白!」
黑煞神,獨臂虎,禿子啞巴和老姑等人,也同時怒聲道:「俺早就說過,不把邛崍山鬧
個地覆天翻就是婊子養的!」
「俺在武當山張三豐的面前就發過宏願,俺要殺上邛崍山,燒他們的金霞宮,拆他們的
三清殿,把他靈鶴的血抽出來混酒喝!」
洪善大師立即合什宣了聲佛號,道:「靈鶴道友雖然有失一派掌門風範,但諸位也不必
為此再與邛崍派結嫌,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靈鶴道友的做為,終必遭到天譴,但願他聽到
金毛鼠與翻江豹兩人的下場後,心中有所警惕!」
阮公亮立即寬聲道:「大師不必為此憂慮,這件事老朽當慎重與玉見商議!」
洪善、洪緣大師再度謙遜了幾句,大袖一拂,飛身縱過船去。
由於洪善大師等人急於趕往大荊山,是以,兩位大師一進入艙廳,立即示意開船。
一俟少林寺的大船開動,江玉帆立即望著阮公亮,恭聲催促道:「岳父大人,我們快去
看看洪老英雄吧!」
阮公亮一聽,立即急切地說:「我比你們更著急,只是兩個老和尚不走,我怎好先離
去!」
說罷轉首,發現雙劍無敵柳長青和陸佟五女已不在身後。
江玉帆立即解釋道:「岳母和玲妹她們已先過去了。」
阮公亮舉目一看,發現他自己乘來的大船就停在船後數丈之處。於是,轉首又看了悟空
等人一眼,謙聲道:「我們也過去吧!」
說話之間,大袖一拂,飛身向對面大船上縱去。
江玉帆以目示意,留下禿子陪伴簡玉娥,也緊隨阮公亮身後縱了過去。
獨臂虎和黑煞神以及銅人判官幾人對了個眼神,用頭一甩禿子,一臉苦笑的自語道:
「任怎麼看也看不出,禿腦袋上沒有毛,渾身的瘦排骨,居然他奶奶的交上了桃花運,眼看
著就要娶媳婦了!」
黑煞神立即譏聲道:「你別在那裡吃飛醋,有本事還怕找不到老婆,俺就一點兒不羨
慕!」
獨臂虎一瞪眼,正待說「你已有了母老虎,你當然不羨慕」?
但是,當他發現鬼刀夜叉,雙手又腰,正圓睜著兩隻大眼瞪著他,到了唇邊的話,哼了
一聲。
就在這時,業已縱過船去的風雷拐立即沉聲問:「怎麼回事?」
獨臂虎幾人一聽,留下禿子和站在艙廳門內的簡玉娥,紛紛縱了過去。
幾人一縱上船面,即見阮公亮夫婦和江玉帆,以及陸佟五女等人,正圍著一塵道人在艙
廳裡問話。
黑煞神等人根據江玉帆等人的凝重神情,看得出老洪七的傷勢必然不輕。
幾人剛剛走到艙廳口外,裡面的江玉帆已示意大家不要進去了。
獨臂虎幾人一見,紛紛停止在船面上。
想是為了談話方便,或怕後面的老洪七聽見,阮公亮夫婦和江玉帆,以及陸佟五女,也
陪著一塵道人走了出來。
江玉帆一出艙門,立即望著悟空等人揮了一個寬慰手勢,同時低聲道:「洪老英雄剛剛
睡著,大家不用進去了!」
傻小子鐵羅漢看來很傷心地問:「姊夫盟主,小琳兒地爺爺的傷怎樣了?」
江玉帆立即寬慰地道:「不礙事……」
話剛開口,一塵道人已望著悟空等人,沉重地解釋:「年紀已大,失血又多,恐怕至少
要修養半年才能復原……」
話未說完,阮公亮已沉重地道:「只要能保住他的老命,我就放心了……」
雙劍無敵黯然一歎道:「這一次還真多虧了老洪七和那位王壇主,要不是他們及時上寨
門,要想捉住翻江豹可就沒這麼簡單了!」
阮公亮懊惱的「唉」了一聲,道:「只是他們事先沒有通知王兒和我,以致沒能配合
好!」
江玉帆也感到遺憾的道:「岳父說的不錯,如果玉兒知道他們三人悄悄由水中暗道潛入
天水寨放火,我們只須略事拖延,不但沒有喪亡,同樣的可以將翻江豹活捉!」
說話之間,發現悟空等人,大都受了些輕微擦傷和流矢劃破。
當然只有皮堅肉厚,刀槍不入的傻小子鐵羅漢絲毫未傷,但是,他身上的衣布破得卻比
誰都多。
打量間,望著少林大船遠去的阮公亮,沉重地道:「元台大師,是當今武林屈指可數的
有道高僧,一生造福武林,沒想到竟落得如此令人痛心地悲慘下場!」
獨臂虎立即恨聲道:「這件事邛崍派的老牛鼻子靈鶴要負全責……」
風雷拐也不禁懊惱地黯然道:「如果他當時稍具公德人性,便不會發生這件不幸的事
情!」
雙劍無敵聽罷,不由望著江玉帆和佟玉清幾人,關切地問:
「你們真的要去金霞宮?」
江玉帆劍眉一軒,目射冷芒,毫不遲疑地斷然道:「此地事畢,玉兒準備馬上趕去!」
阮公亮立即感喟地道:「對付靈鶴掌門比不得對付翻江豹和金毛鼠,須知邛峽派是武林
著名的劍派之一,門人弟子遍天下,一旦翻臉成仇,勢必為九宮堡帶來隱憂……」
話未說完,江玉帆已沉聲問:「照岳父的說法,這件事就這樣罷了不成?」
阮公亮立即正色道:「當然不會……」
陸貞娘則關切地問:「阮伯父可是已有了對付靈鶴的對策?」
阮公亮略顯遲疑地道;「這件事還得和九宮堡的江堡主,以及武當掌門和洪善大師諸人
商議後才可以決定!」
佟玉清聽得心中一動,立即關切地問:「阮伯父可是想利用各派掌門人,前去嵩山共同
會審金毛鼠的機會?」
阮公亮聽得目光一亮,不由驚異地望著佟玉清,吃驚的道:「佟姑娘也早想到了這一招
棋?」
佟玉清嬌靨微微一紅,謙遜道:「阮伯父您提及,侄女才聯想到的!」
阮公亮不由哈哈一笑道:「賢侄女機智敏銳,巧思靈慧,果不愧是九宮堡的正室少夫
人!」
佟玉清一聽,趕緊惶恐地垂首欠身道:「是阮伯父過獎了!」
阮公亮一聽,反而愉快地哈哈笑了。
照往日,陸貞娘聽了這些話,必然氣憤懊惱,但這時,卻也同樣愉快地道:「玉姊姊不
但遇事機警,才智過人,而且斷事如神,絕少出入,不但是玉弟弟的得力助手,也是我們
『遊俠同盟』的智多星……」
話未說完,俱都愉快地笑了。
阮公亮首先含笑,道:「老朽倒很想先聽聽玉清賢侄女的那一招妙棋!」
佟玉清一聽,自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當她發現檀郎江玉帆,以及陸韓朱阮四女,都
以慫恿的目光含笑望著她時,只得笑著道:「洪善大師到達上德寺起出元台大師的棺木後,
必然星夜趕回嵩山少林寺,也許就在上德寺內便把邀請的帖子發出去…….」
阮公亮不由贊同地一頷首,道:「不錯,為了爭取時間,很有可能!」
佟玉清繼續含笑連聲道:「各派掌門到達少林寺後,洪善大師必會立即將金毛鼠提出來
共同審訊,那時不須武當派的滌塵出面作證,金毛鼠也會當面將靈鶴咬出來……」
阮公亮撚鬚嗯了一聲道:「那是當然!」
佟玉清繼續道:「到了那時候,靈鶴老道無由狡辯,無所遁形,自然也無力抗拒,在那
種情勢下,靈鶴愧悔交加,也只有自殺一途可走了!」
話聲甫落,阮公亮已讚聲道:「好,賢侄女不愧是玉兒他們的女諸葛!」
佟玉清嬌靨微微一紅,含笑謙聲道:「伯父大誇獎侄女了!」
阮公亮哈哈一笑道:「不經大家提醒,我還想不起這著棋呢!」
韓筱莉則憂慮地道:「伯父是說,善洪大師他們也沒有想到呀?」
阮公亮立即正色道:「賢侄女想左了,兩位大師早已想到了,只是他們不說罷了!」
獨臂虎立即不高興的道:「奶奶的,說出來多好,也免得咱們替他們擔心了,再說,三
個臭皮匠,勝過諸葛亮,提出來咱們也好替他們拿個主意……」
鬼刀母夜又立即冷冷的道:「算了吧,人家早把你看扁了,說出來還怕你走漏了消息
呢!」
江玉帆立即贊同的道:「唔,這就是洪善大師沒有提出來的真正原因!」
獨臂虎一瞪眼,本來要說什麼,這時一聽盟主這麼說,到了嘴邊的話又嚥回去了。
佟玉清再度憂慮地道:「怕的是靈鶴老道作賊心虛,接到請帖卻不敢去!」
阮公亮唔了一聲,凝重地道:「這正是老朽所擔心的事!」
話聲甫落,黑煞神已在旁宏聲道:「不去?不去就到他的老窩裡掏!」
雙劍無敵,柳長青則凝重地道:「你們『遊俠同盟』這一年多來,東奔西走,大辛苦了,
我看你們就先到水簾山莊上住些時日,一方面歇息一陣子,一方面聽候少林寺的消息,玉兒
是龍首大會的新進龍首,洪善大師一定會邀你去,如果靈鶴老道真的不赴約,那時你們再去
邛崍山也不遲……」
話未說完,阮媛玲已忍不住興奮地道:「這樣最好不過了……」
話剛開口,突然發現檀郎劍眉微蹙,神情遲疑,以下的話頓時不敢說了。
果然,江玉帆略微遲疑,才恭聲道:「岳母盛意,玉兒等不敢不遵,只是雪山聖母姜錦
淑姜前輩,自來中原,至今尚無確切行蹤,據丐幫傳來的消息,姜前輩可能現在大湖附
近……」
金杖追魂阮公亮一聽談到他昔年的老相好,不自覺地低下了頭。(前情請看《金斗萬艷
杯》。)
柳長青不便說什麼,只得關切地道:「這麼說,你們準備馬上趕往大湖了?」
江玉帆立即恭聲應了個「是」。
站在船邊的阮老四,這時突然向低頭沉思的阮公亮身前走來。
只見阮老四走到阮公亮身前,立即以提醒的口吻,恭聲道:「老爺,來時丐幫送到的消
息……」
話未說完,阮公亮已恍然想起似地,急忙抬頭,道:「玉兒,你們曾經要求丐幫,代你
們尋找一位新近落發的尼姑的事?」
江玉帆和陸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聽得心頭一震,不由齊聲驚呼:「什麼,她已經落了
發?」
阮公亮毫不遲疑地頷首道:「不錯,丐幫昨天清晨傳到的消息說,你們要找的那位白衣
帶髮修行的美麗道站,已經在前幾天落發了!」
江玉帆聽罷,立即黯然低下了頭。
陸佟韓朱阮五女,覺得那個新近落發的白衣道姑果真是華馥馨的話,一生坎坷的獠牙嫗,
晚景就更可憐了。
當然,更感到懊惱地要算是江玉帆了!
因為,他在情勢所迫下看到了華馥馨的身世,而在神差鬼使的情況下學到了華天仁老前
輩的絕世武功,假設他不能代獠牙嫗找回她唯一女兒,對他學得的武功,便脫不了窺人隱私,
竊人武學之嫌。
金杖追魂阮公亮夫婦,見江玉帆等人為了一個道姑落發而感到如此懊喪震驚,不由驚異
地齊聲問:「你們要找的那個白衣道姑,可是那晚在武當山燒了兩百擔乾柴的那個道姑?」
阮媛玲搶先頷首道:「是的,爹!」
柳長青繼續問:「你們已知道了她是誰?」
佟玉清怕阮媛玲實話實說,說出了獠牙嫗的事。
因為,那樣以來,勢必因獠牙嫗而牽扯到「萬艷杯」。
是以,趕緊搶先道:「只是揣測而已,還不能止同定就是她!」
阮公亮關切地問:「她是誰?」
佟玉清只得黯然道:「是愚侄女的一位表妹!」
阮公亮噢了一聲,揣測地問:「這麼說,她也是一位西藏貴族了?」
佟玉清不便多說,只得頷首應了聲「是」。
阮公亮自然不信佟玉清的說法,但也不便追根到底,不過,他擔心那個白衣道姑的落髮,
是由於和江玉帆的情孽糾纏。
心念間,已聽陸貞娘凝重地道:「丐幫發現的這位白衣道姑,也許不是我們要找的那一
個,我們仍想在前去大湖之前,先到那個尼庵看一看!」
阮公亮一聽,立即似有所悟地道:「哦,丐幫傳來的消息說,那位落發的白衣道姑,現
在正在陽關以西的素心庵內……」
柳長青也似有所悟地接著道:「據說,那位白衣道姑似乎和素心庵的老師大原就認識,
因為她到達素心庵的第三天就落發剃度了!」
佟玉清黯然道:「也許她原來就在素心庵帶髮修行,只是丐幫以前沒有注意到罷了!」
阮公亮一聽,立即捻著小鬍子,緩緩頷首漫聲應道:「不錯,很可能就是這樣的!」
柳長青則關切地問:「那麼,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動身前去呢?」
江玉帆立即恭聲道:「玉兒決定回到別院,取了馬匹,立即趕去……」
柳長青不覺意外地道:「這麼急?」
說著,依戀地看了一眼愛女阮璦玲。
佟玉倩趕緊解釋道:「回到別院先休息半天,也許找到丐幫的負責人先問清楚了之後,
再決定什麼時候前去。」
阮公亮讚許地微一頷首道:「這樣最好,免得白跑一趟!」
說此一頓,轉首一看湖面上漂散的兩百多艘大戰船,似有所悟地道:「噢,我還要在此
停留幾天,一方面是為了老洪七的傷勢,一方面把這些大船,會同附近鄉紳,合理地分配給
沿湖漁民!」
江玉帆等人一聽,俱都贊服的應了聲「是」。
阮公亮聽了當然高興,立即轉首望著阮老四,關切地問道:「姑爺他們的酒席在……」
話剛開口,阮老四已恭聲道:「回稟老爺,老六已拿過去了!」
阮公亮一聽,立即慈祥地道:「好吧,你們辛苦了一夜,總算為附近數千戶魚民除了一
害,現在恐怕也都餓了,快過去吃吧!」
江玉帆一聽上 即深躬一揖,恭聲道:「如此玉兒就拜別了……」
話剛開口,發現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都準備行大禮拜別阮公亮夫婦,趕緊齊聲道:「出
門在外,大禮免了!」
江玉帆自然也顧慮到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的處境,是以,深躬應了聲「是」,因而沒有
屈膝跪下去。
拜別完畢,在雙方祝福聲中,江玉帆等人紛紛縱回了大船。
就在這時,紅影一閃,小琳兒已由艙廳內飛奔了出來。
小琳兒一見江玉帆等人過了船,就哭得又紅又腫的一雙大眼睛,這時再度湧滿了熱淚,
同時,揮起小手哭聲道:「姑爺爺,姑奶奶們,再見了,等我爺爺的傷好了,琳兒再去找您
們玩!」
把話說完,竟嗚嗚地哭了。
江玉帆聽了非常的感動,悟空等人俱是俠義心腸的熱情人物,紛紛揮手真誠地道:「小
琳兒,我們歡迎你,你是我們『遊俠同盟』的小妹妹!」
阮璦玲也目閃淚光地笑著道:「等你爺爺的臂好了你就來,你姑爺爺會教你很多新奇的
招式!」
說至此處,靨嬌一紅,突然住口不說了,想是發覺自己還沒出嫁便也自稱江玉帆是姑爺
爺之故。
雙劍無敵柳長青,慈祥地撫摸著琳兒的一頭秀髮,笑著說:「這樣你就該放心了,快給
姑爺爺姑奶奶們說珍重,再會!」
這時,小琳兒才停止了哭泣,並揮起小手來說再會。
江玉帆和陸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也紛紛揮手歡呼珍重,再會!
一陣清脆悅耳的小銅鐘聲,大船已開始徐徐向前移動。
船速愈行愈快,直到十餘丈外地阮公亮夫婦走進艙廳內,江玉帆等人才轉過身來。
大家轉過身來一看,目光不由同時一亮!
只見神采飛揚的禿子和靨帶嬌羞的簡玉娥,正合著微笑,恭謹的並肩站在艙廳門外,看
來儼然是一對恩愛夫妻。
禿子和簡玉娥一見江玉帆等人轉過身來,立即雙雙躬身呼了聲盟主。
江玉帆看了,也不禁啞然一笑,道:「今後都是同盟中的兄弟姊妹,簡姑娘不要大過拘
禮!」
簡玉娥嬌靨一紅,立即愉快地應了聲「是」。
走在後面的獨臂虎看了,既妒又羨感慨地自語道:「唉!人要是走了桃花運,前面擺座
高山也擋不住……」
傻小子鐵羅漢立即迷惑地低聲問:「虎哥哥,什麼是桃花運?」
獨臂虎被問得一愣,立即低聲解釋道:「俺的傻弟弟,你連這個都不懂哇?走了桃花運,
就是不用你去請媒婆找,花不隆咚的老婆就會自動送上門來!」
傻小子一聽,立即一撇大嘴,不屑地道:「娶老婆有什麼好?」
旁邊的黑煞神一聽,也愣了,他和獨臂虎兩人幾乎是同時問道:「你是真的不要?」
傻小子毫不遲疑地正色說:「俺師祖奶奶說,要想娶老婆,你就別怕天天晚上給她洗臭
腳!」
話未說完,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尤其,嬌靨通紅的簡玉娥,尚把極富魅力的大眼睛向著禿子的臉上瞟了一瞟。
大笑聲中進入艙廳,酒菜早已擺好了!
第十二章 禿頭有福
守候在艙廳內的阮六,一見江玉帆等人走進來,立即向著站在窗外幾個壯漢,揮了一個
手勢,示意他們抬酒來。
鐵羅漢一見中央方桌上和左右茶几上擺滿了菜,顯然大出意外,不自覺地嚷著道:「哇,
這麼多菜!」
恭立一角的阮六,立即展笑解釋道:「其中有些是昨天劉堂主和一塵仙長由鎮上帶回來
的菜!」
江玉帆會意地頷首笑一笑,什麼也沒說,立即肅手示意大家就坐。
但是,黑煞神卻望著一塵道人感慨地搖搖頭,歎聲道:「以前喊雜毛,後來喊胡醫道,
奉了盟主的命令呼道長,現在他奶奶的又位列仙長了!」
大家聽得先是一笑,繼而想起阮六說的一塵仙長,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獨臂虎立即接口道:「他這叫小雞抓在鷹爪上,呼的一下子升了天!」
一塵道人佯裝生氣地一瞪眼,沉聲道:「我老道還不想死,你去升天吧!」
大家一聽,剛剛歇落的笑聲,再度掀起來。
恰在這時,兩個莊漢已抬了一罈酒來。
銅人判官和悟空,不由同時興奮地笑道:「哈哈,阮老湖主真是大客氣了!」
阮六立即解釋道:「老爺子早已斷定姑老爺和諸位大俠一定會大獲全勝,特地帶了兩壇
酒來為諸位慶功!」
說話之間,兩個莊漢已將酒罈打開,啞巴和鐵羅漢立即勤快地為大家倒了幾大碗酒!
頓時,菜香滿廳,酒香四溢,惹得大家,飢腸轆轆,立即痛飲大吃起來。
江玉帆和陸佟五女坐在中央方桌上,也把簡玉娥,鬼刀母夜又以及憨姑三人請過來一同
進食。
這時天光已經大亮,一輪朝陽已升上了東邊的湖水線上。
天水寨和漂散在湖面上的兩百多戰船已拋在船後。
但是,那股寬廣數里的滾滾濃煙,隨風向北,仍能清晰可見。
風雷拐看了一眼窗外,放下手中的酒碗,有些感喟地道:「這次這麼輕而易舉地挑了天
水寨為瓦崗湖沿岸的漁民除此大害,實在大感意外。想想,前天咱們聽說翻江豹請來了蠻荒
五人妖時的心情,那會想到有現在的結局?」
簡玉娥立即謙恭地道:「這完全應該歸功咱們盟主智勇雙全,嚇走五個人妖,使翻江豹
在驟失靠山,極度惶恐之下,亂了方寸,倉惶而逃的結果……」
江玉帆雖然為盟主,向不居功,這時一聽簡玉娥誇他,立即含笑謙遜道:「簡姑娘千萬
不要這麼說……」
話剛開口,禿子突然恭聲道:「盟主,簡玉娥已是您的屬下,您不能再稱呼她姑娘了,
現在屬下斗膽請求,請您分配他個職務……」
話未說完,黑煞神和獨臂虎已同時望著禿子,愉快地道:「嗨,俺說禿子,這個主意是
不是你們兩口子在暗地裡商量好的呀?」
禿子和簡玉娥的臉同時一紅,由禿子正色分辯道:「什麼兩口子暗地裡,話不能這麼說,
為她請命,這是應該的嘛!」
獨臂虎立即追問了句:「她?她是誰呀?」
禿子一聽,不由漲紅了臉,急聲道:「她,她當然是簡玉娥嘛!」
江玉帆見大家個個滿面展笑,俱都神情愉快,因而也笑著道:「大家今後要喊王壇主,
不可禿子禿子的不離口……」
話未說完,禿子已忍笑恭聲道:「盟主,您要他們喊雜毛道長他們可能已改了口,像俺
禿子的這個名號已是冰凍三尺了,再說,也用不著怕簡玉娥難為情,她在湖水裡已摸了俺的
後腦勺,有毛沒毛,她心裡早有數了……」
話未說完,整個艙廳裡,立即掀起一陣快意的哈哈大笑,就是立在艙廳外的莊漢們,也
不由笑了。
坐在鬼刀母夜又身旁的簡玉娥,只羞得嬌靨通紅,直達耳後,急忙將粉面埋在雙手內。
眼裡快笑出淚水的鬼刀母夜叉,首先忍笑沉聲道:「禿子,你怎的這麼個說話法?一點
也不顧全我們女孩子家的面子……」
獨臂虎立即哼了一聲,道:「什麼女孩子家?你馬上就是女孩子的娘了……」
鬼刀母夜叉聽得楞,頓時滿面通紅,心裡雖然有氣,但想到獨臂虎一直在暗戀著她,只
得哼了一聲,強自笑著道:「狗嘴裡、水遠吐不出象牙來……」
說罷,又轉首望著簡玉娥,寬慰的笑著道:「簡妹子,今後再聽到這些話,你就別理他,
還有那個端著大碗喝酒的,和那個啞巴!」
說著,舉手指了指黑煞神和啞巴。啞巴看得一楞,似乎鬧不清鬼刀母夜又幹麼拉上了他。
但是,黑煞神卻放下酒碗,瞪眼沉聲道:「俺喝俺的酒,你們談你們的話,扯俺幹啥?俺是
招你啦惹你啦?」
就在他說話之間,簡玉娥已溫順地望著鬼刀母夜叉,謙和地笑著道:「永青方纔已對小
妹介紹過了,這位說話的是芮大哥,那位是郭大哥,這位是方大哥!」
說話之間,依序指了指黑煞神、獨臂虎以及啞巴方守義。
鬼刀母夜叉立即笑著道:「現在你們都是大哥了,你們看怎麼辦?快拿見面禮吧!」
如此一說,獨臂虎三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是,黑煞神卻站起身來,望著一直愉快含笑的江玉帆和陸佟五女,微紅著黑臉,道:
「咱們當著盟主的面可得把話說清楚,俺是咱們這邊的大哥,可不是簡妹子那邊的大哥,禿
子見了面可不能喊俺大舅子……」
話未說完,整個艙廳內,立即暴起一陣豪放的哈哈大笑,就是心裡一直不愉快的獨臂虎,
這時也忍不住笑了。
佟玉清趁大家高興之際,立即望著江玉帆,含笑催促道:「玉弟弟,現在你可以分配一
個職務給簡姑娘啦?」
如此一說,大家俱都將笑聲斂下來。
江玉帆立即望著神情恭謹的簡玉娥,笑著道:「簡姑娘就擔任玉姊姊以前的執事職務
吧!」
簡玉娥一聽,趕緊起身恭聲應了個「是」。
但是,坐在一旁啃豬腳的鐵羅漢,卻突然跳起來不高興地道:「姊夫盟主,玉姊姊的執
事不是給了俺了嗎?您怎的又給了別人呢?」
江玉帆聽得一愣,他鬧不清什麼時候曾分配給鐵羅漢職務。
實在說,「遊俠同盟」都是平等的姊妹兄弟,分配職位只是便於稱呼,必要的時候有個
節制!
但是,正當江玉帆為難之際,最瞭解傻小子個性的朱擎珠,已脫口笑著道:「現在你升
級了,哪能一輩子都當執事?」
鐵羅漢聽得精神一振,不由急聲問:「俺升了什麼級?」
黑煞神似乎也明白了朱擎珠的心意,急忙搶著道:「你不是最羨慕前朝跨海東征的薛仁
貴嗎?盟主就派了你那麼一個新職務!」
鐵羅漢聽得目光一亮,瞪大了兩眼望著江玉帆,極度驚喜的道:「真的呀,姊夫盟主?」
江玉帆不便說什麼,也不知道傻小子在黑煞神那兒,聽了多少有關薛仁貴保駕唐大宗東
征的故事。
這時見問,只得含笑點了點頭。
鐵羅漢一見,不由憨稚地拍著一雙小手,歡聲嚷叫道:「這就好了,以後俺就可以到鎮
上去買雞鴨魚肉大饅頭了……」
韓筱莉不由含笑不解地問:「大聰弟,為大家買菜做飯有什麼好?」
鐵羅漢毫不遲疑地正色道:「那樣俺就不會挨餓了嘛!」
如此一說,大家俱都忍不住笑了,鬧了半天,傻小子一直在擔心著挨餓。
鐵羅漢見大家聽了哈哈大笑,不由漲紅了胖臉,正色地道:「這是俺師祖奶奶說的,她
老人家不指望俺轟動武林,也不希望俺獨霸一方,只要俺每天混到三飽兩倒,她老人家就放
心了!」
黑煞神立即大笑著道:「俺的傻兄弟,你已經達到金狒盲尼無憂老師大老人家的希望了,
今後你身後經常背著大簍的麥磨臭豆腐,吃飽了睡,睡醒了吃,恐怕你自己也不知道你一天
幾個飽幾個倒了……」
大笑一直未歇,這時聽了黑煞神的話,笑聲更烈了。
就在這時,艙外一陣吆喝,接著傳來吱吱軋軋的拉帆聲響。
江玉帆聞聲斂笑向外一看,發現大船速度極快,業已聽不到長槳的划動聲,知道三張巨
帆都升起來了。
看了這情形,江玉帆不由望著在一角吃喝的阮六,關切地問:「阮六管家,什麼時候可
到別院的碼頭?」
阮六先看了一眼升起老高的日頭,才恭聲答道:「申末西初便可到了!」
大家一聽,不少人大感意外地道:「這麼快?」
但是,陸貞娘卻咦了一聲,關切地問:「阮六管家,送走霞煌真人五人的兩位弟兄回來
了沒有?」
阮六立即恭聲道:「已經回來了!」
佟玉清聽得心中一動,脫口急聲道:「快去請他們兩位來!」
大家見佟玉清如此急切,心知有異,神情不由一愣。
阮六早已恭聲應了個是,轉身走了出去。
陸貞娘和韓筱莉幾乎是同時問:「玉姊姊可是要問一問霞煌真人五人離去的情形?」
佟玉清立即頷首道:「不錯,因為他們都具有傳音入密的功夫,而且是和玉弟弟習的同
一心法,他們交談必然會用傳音說話,我只是問問他們臉上的表情,和最初談些什麼!」
陸貞娘一聽,想起昨夜和獨角獸交手時,江玉帆傳音警告被獨角獸識破的事。
是以,不由擔憂地道:「想起傳音來,小妹直到現在還擔憂!」
佟玉清立即關切地問:「可是擔心獨角獸說出玉弟弟習的傳音功夫,是和他們同一心
法?」
陸貞娘黛眉」蹙,道:「正是這件事。」
朱擎珠立即不以為然地道:「反正玉弟弟已向他們表示過,他們五人的武功,很可能與
玉弟的師門出自同宗,還有什麼關係……」
佟玉清立即正色道:「不,非常有關係!」
如此一說,大家的目光,一致移往佟玉清的嬌靨上。
佟玉清不答先遊目問:「方纔霞煌真人和黑心豺狼以及陰陽秀士的對話,四位賢妹和玉
弟弟是否都聽到了呢?」
江玉帆和陸韓朱阮四女立即點了點頭。
悟空等人由於不知道霞煌真人說了些什麼,因而不自覺地問:「盟主,暇王精他們幾人
到底說了些什麼?」
江玉帆見問,立即把霞煌真人幾人以傳音入密功夫交談的經過說了一遍。
風雷拐聽罷,首先氣忿的恨聲道:「這真是五個無情無義,狡詐至極的可惡老賊,他們
不但要以失敗回去向九玄娘娘騙取更高的武功,最可恨的是,他們居然稱呼他們的授業恩師
為老虔婆!」
悟空不禁有些埋怨道:「像這樣卑鄙無恥之徒,盟主還把他們放走,唉……」
說罷,不由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在當時的敵我形勢考量下,小弟不得不暫時放走了五人妖……」
話剛開口,簡玉娥正色道:「不錯,小妹一直認為盟主縱走了五人妖是最明智的訣擇。」
說話之間,發現大家的目光一致望著她,特地一整臉色,鄭重地道:「不是小妹事後故
意危言聳聽,果真咱們『遊俠同盟』和阮老湖主一併和五人妖拼了,在座的諸位,除了盟主,
阮姑娘和幾位水功精絕的人外,絕大部份的人恐怕都中了翻江豹的圈套!」
大家見簡玉娥說的嚴重,加之她又是翻江豹手下的分寨主,俱都驚異地噢了一聲,不少
人驚異地問:「什麼樣的圈套?」
簡玉娥正色道:「在出發之前,翻江豹曾命他的長子劉欣韋秘密通知各分寨的分寨主和
執事,不管在任何情況下,即使霞煌真人等人正在交手,只要聽到了他下達發射火箭的號令,
立即射箭,不得遲疑……」
銅人判官聽得有些不信,不由迷惑地問:「霞煌真人是他請來助拳的高人,他怎可置他
們於不顧?」
簡玉娥正色道:「你這位大哥就不知內情了,自從五人妖到達了天水寨以後,就把翻江
豹視為徒子徒孫似地,張口他們是前兩代的著名高人,閉口他們是昔年的武林前輩,從沒把
翻江豹放在眼內,翻江豹早已把他們五人恨入骨髓!」
說此一頓,繼續道:「是以,在戰船出發之前,他就暗中分配鑿船頭目,一旦火箭齊發,
立即過去鑿船,那時,咱們『遊俠同盟』,迎敵救火尚且不及,哪裡還派得出人來維護船
底……」
如此一說,悟空等人彼此看了一眼,似乎是在說,在盟主等人與五人妖搏鬥之際,萬箭
齊發,真的是救火封箭尚且不及,哪裡還顧慮到船底下?
心念問,又聽簡玉娥繼續說道:「翻江豹早已打聽清楚,咱們『遊俠同盟』中,除了阮
姑娘和永青哥……」
說至永青哥,嬌靨一紅,看了一眼禿子,突然住口不說了。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我們『遊俠同盟』中,都是兄弟姊妹稱呼,簡執事不必為此有所
顧忌。」
簡玉娥含羞應了聲是,繼續道:「翻江豹知道盟主通水性,還是爆竹傳帖之後想到的,
所以,他決心把五人妖和咱們『遊俠同盟』一併射死,燒死,淹死……」
黑煞神聽至此處,不由切齒恨聲道:「這老狗的心腸居然如此狠毒……」
鬼刀母夜叉立即接口道:「哼,你到現在才知道哇,當阮老湖主把他的兒女屍體拿出來,
佯裝吆喝斬首時,他理都不理,照樣催船逃跑!」
風雷拐不由黯然一歎,道:「所謂虎毒不食子,他居然眼看著自己的兒女被斬首丟進湖
內而無動於衷,心腸之狠毒,莫此為甚了!」
簡玉娥立即感慨地道:「這完全由於蠻荒五人妖突然離去,而不顧他的死活所致,使他
驚惶失措,不知如何應付!」
說此一頓,遊目望著悟空等人,繼續道:「諸位試想,以他翻江豹一人和幾個普通身手
的執事和寨主,怎能抵得住水簾山莊的阮老湖主夫婦,以及少林寺的諸住大師和咱們遊俠同
盟呢?」
朱擎珠立即爽快的道:「如果他能及時停船,說出元台大師的真實下落,我們並不一定
非殺他不可!」
簡玉娥謙和的笑一笑,道:「如果姊姊站在他的立場想一想,恐怕也只有逃命一途了!」
朱擎珠見簡玉娥尊稱她「姊姊」,不由嬌靨一紅,笑著道:「你還是稱呼我妹妹吧!」
如此一說,大家都笑了。
江玉帆和陸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這時突然發覺簡玉娥人不但聰明美麗,而對人論事也
頗有見地,都不由暗讚禿子能找到這麼一個妻子有福氣。
的確,以翻江豹的所作所為,硬把一個望重武林的佛門高僧,活活折磨至死,僅此一點
已是罪不容誅,何況他還不顧洪澤湖數千漁民的生計,火燒葦林?
再說,僅他在瓦崗湖安窯立寨,為害沿湖百姓多年一事,就該凌遲處死,他為了逃命,
怎還會顧到兒女?
但是,一直為暴露「萬艷杯」真相而難過不安的鬼刀母夜叉,這時才突然歎了口氣,懊
惱地道:「前來為瓦崗湖的百姓除害,總算過去了,找尋元台大師的下落也算有了結果,可
是俺呢?俺他娘的偏偏又闖了個大禍……」
江玉帆立即寬慰的道:「薛大姊也不必為此難過,反正事情已經過去了……」
鬼刀母夜又未待江玉帆說完,愈加懊惱說:「俺真不知道當時是不是中了邪,竟忘了船
頭上還有六個該死的天水寨嘍囉,而偏偏又讓他們跳水跑回去報告了翻江豹!」
獨臂虎立即在旁忿聲道:「而那五個老人妖,又偏偏正在到處找,你們說他奶奶的巧不
巧?」
鬼刀母夜叉愈加懊惱地道:「就是嘛,俺正為這個擔心呢,萬一他們轉回南蠻一報告,
九玄娘娘也他娘的找來了,這個漏子不就是越捅越大了嗎?」
話聲甫落,佟玉清已淡淡地道:「這一點大姊倒不必擔心,總之,禍是闖了,普天下的
人很快地就會知道玉弟弟身上有個『萬艷杯』,倒是『萬艷杯』露了相,我們如何向獠牙嫗
前輩交代?」
一句話提醒了江玉帆,神情一呆,俊面立變。
這的確是一個嚴重問題,當初在黑虎嶺下,獠牙嫗率領著萬里飄風趙竟成等,匆匆尋至,
當面相托,以「萬艷杯」為信物,前往西域尋找她的獨女華馥馨。
而最令江玉帆為難的是,「萬艷杯」的綢包內,偏偏放著華天仁老前輩的武功寶錄和華
馥馨的身世。
其中最巧合的是,在他江玉帆和佟玉清用「萬艷杯」服了千年雪參汁之後,無意間發現
了武功寶錄,而且如果不能及時學得天仁心法,便要在施展魔掌時氣血逆轉而氣結。
江玉帆一想到這些,不由渾身顫抖,悔不當初,覺得處處如此的不湊巧。
因為,現在已經知道了華馥馨在正陽關的素心庵落髮,如果早在前來瓦崗湖之前先去素
心庵見到華馥馨不就好了嗎?
但是,「萬艷杯」的暴露真相,偏偏在前去找華馥馨之前。
鬼刀母夜又看到盟主江玉帆的痛苦懊悔神色,內心更是亂如刀割。
悟空、一塵、黑煞神等人,更是神情凝重,不知如何安慰江玉帆和母夜叉。
佟玉清看了這情形,只得寬慰的道:「事情已發生了,將來見到獠牙嫗前輩,只有實話
實說了。」
韓筱莉也在旁寬慰道:「好在我們不幾天就能見到了落發的華姑娘,到了那時候……」
話未說完,江玉帆已懊悔地道:「假設華姑娘尚未落髮,還好向獠牙嫗前輩交代,如今,
我們帶給她老人家的消息,卻是她的女兒已落發當了女尼!」
禿子只得寬慰地道:「實在說,素心庵的落發道姑,是不是華馥馨姑娘還不一定……」
江玉帆佟玉清,以及鬼刀母夜又三人聽得心頭一震,面色立變,不由同時脫口聲問:
「你怎的知道不是華姑娘?」
說話之間,三人業已驚覺失態,不由同時遊目看了一眼陸韓四女和悟空等人。
一看之下,發現他們每個人的臉上,果然都透著一絲驚異和迷惑。
禿子當然知道盟主和佟玉清三人也在擔心,素心庵的落發道姑不是華馥馨。
因為自削秀髮的甄小倩,也曾發誓要入庵為尼,永不再歷江湖了。
當然,他在傻小子鐵羅漢那兒聽到的這個秘密,並沒敢對任何人說,江玉帆和佟玉清自
然也不知道他倆人的喁喁私語,已被佯裝睡著了的傻小子聽去了。
禿子念及至此,立即自然地一笑道:「屬下是覺得穿白道衣的這姑未必就只華姑娘一個,
甚或那天在武當山出現的白衣道姑,說不定不是華姑娘也未可知……」
江玉帆一聽,只得頷首道:「那是當然,希望素心庵的那位落發道姑不是華姑娘才好。」
鬼刀母夜叉怕大家繼續談論落發道姑的事,只得拉回正題道:「這個大禍,俺看是俺闖
定了,乾脆,俺現在就去尾隨那五個人妖,找機會暗中把他們結果了算了……」
向來不喜講話的憨姑沈寶琴,這時突然不以為然地道:「你一個人去對付他們五個老賊,
那怎麼可以!」
鬼刀母夜叉立即無可奈何地說:「俺一個人去冒險,總比將來九玄娘娘來了大家遭殃要
好呀!」
話聲甫落,佟玉清已淡然的說:「大姊既不必去結果五人妖的性命,也不必擔心他們去
向九玄娘娘報告,更不要擔心九玄娘娘會前來大鬧中原!」
如此一說,不少人的目光一亮,紛紛注視在佟玉清的嬌靨上。
陸貞娘首先似有所悟地問:「姊姊可是擔心霞煌真人他們不敢轉回天南仙霞宮去?」
佟玉清立即正色道:「我斷定他們非但不敢回去,恐怕還要回來找咱們……」
話未說完,悟空等人中已有人驚異地「噢」了一聲。
韓筱莉立即關切地問:「姊姊可是怕他們,發覺玉弟弟和他們習的是同一心法的問題?」
佟玉清毫不遲疑地頷首道:「這個問題非常重要!」
說此一頓,游口口看了江玉帆和悟空等人一眼,繼續凝重地道:「諸位可以想一想,當
獨角獸告訴霞煌真人四人,他和陸妹妹交手之際,聽到玉弟弟以傳音入密的功夫指示招式而
被聽到的時候,霞煌真人四人勢必聯想到,他們談話已被玉弟弟聽去的後果……」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一聽,紛紛頷首贊同地道:「不錯,他們不但擔心盟主聽到了
他們罵九玄娘娘是老虔婆的話,還恐懼盟主知道了他們回去騙取更高武功的計劃!」
陸貞娘接口正色道:「這一次他們五人再回來,必然立定了一個絕毒無比的計劃。」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那是當然,他們既然膽敢去而復返,必然要達到滅口的目的……」
話未說完,獨臂虎已撇嘴不屑地道:「又是他娘的你舅舅……」
話剛開口,目光一亮的江玉帆,卻望著黑煞神,極讚賞道:「你先說說看!」
黑煞神見盟主江玉帆如此鄭重地問他,精神不由一振,立即神氣地道:「咱們下了船就
請丐幫火速散播他們罵九玄娘娘要求更高武功的事,俺敢說,這五個老賊見茶館酒樓裡都這
麼說,逃命尚且不及,哪還敢回去搬弄事非?」
江玉帆聽罷,劍眉微蹙,神色沉吟,顯然不大贊成。
但是,悟空等人卻紛紛喝采稱善。
同時齊聲道:「這樣再好也沒有了,他們總不能把普天下的人都殺光吧?」豈知,江玉
帆竟緩緩搖頭道:「不,這樣做總是一件有欠光明的事!」
風雷拐立即不以為然地正色說:「盟主,如果你和他們這種十惡不赦之徒談道德,講仁
義,最後吃虧的必是我們!」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不,我們同盟的宗旨,以及我們的家世和出身都不容許我們這麼
做,這種做法未免近乎絕毒,逼他們走投無路,也許獨角獸並沒有想到這一點,也許他們就
此轉回天南,根本沒想到要回來殺盡咱們『遊俠同盟』而滅口的事……」
一塵道人不由恭聲提醒道:「盟主,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呀!」
江玉帆毫不遲疑地道:「那咱們提高警惕,防備著他點兒就是了。」
如此一說,大家俱都不便再說什麼了。
佟玉清立即親切地望著江玉帆,以微詢的口吻,輕柔的問:「你方才希望黃壇主怎麼
說……」
江玉帆一聽,知道佟玉清也不贊成他對蠻荒五人妖如此仁慈。
這時見問,只得凝重地道:「小弟只是希望迫使他們,不敢萌生邪念,意存報復,讓他
們心中有所顧忌!」說此一頓,突又關切地問:「姊姊的意思是……」
話未說完,艙門口人影一閃,阮六已領著兩個操槳莊漢走了進來。
佟玉清一見,立即一指阮六三人,輕柔地道:「等問過了他們再說吧!」
江玉帆轉首一看,阮六三人已走了進來。
阮六一見江玉帆,立即恭聲道:「啟稟少堡主,方才送他們五人的就是他們兩個!」
兩個莊漢同時向江玉帆躬身行了個禮。
江玉帆立即含笑和聲問:「你們兩位送他們五人上岸,可聽到他們說了些什麼話?」
兩個莊漢同時搖搖頭,齊聲說沒有。
但是,另」個補充道:「小的看他們五人一直面面相覷,一會兒唉聲歎氣,一會兒愁眉
苦臉,一會兒又驚怒地瞪大了兩眼,看來十分懊悔。」
阮媛玲嚴肅地問:「他們一直沒說一句話?」
兩個莊漢同時恭聲道:「一直沒有說一句話。」
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一聽,紛紛將目光看向江玉帆。
江玉帆略微沉吟,立即望著兩個莊漢,含笑和聲道:「謝謝兩位,沒事了,你們去休息
吧!」
兩個莊漢恭聲應了個是,同時退了出去。
江玉帆再度沉吟稍頃,才望著陸佟五女及悟空等人,凝重地道:「看樣子,他們顯然已
用傳音功夫談過話了,只是兩位弟兄聽不見罷了!」
風雷拐立即關切地問:「盟主的意思是……」
江玉帆毫不遲疑地道:「到了別院碼頭,立即請阮六管家去請鎮上的丐幫負責人來……」
黑煞神一聽,立即興奮地道:「俺就知道盟主一定會用俺那一招兵法……」
豈知,江玉帆竟斷然道:「不,我只是請他們丐幫弟兄,特別注意霞煌真人五人的行
動!」
陸貞娘立即憂慮道:「霞煌五人功力高絕,輕功驚人,一夜之間,相距百里,丐幫的小
花子們恐怕看不住他們。」
江玉帆一笑道:「普天之下,沒地方沒有丐幫弟子,他們五人總有宿店吃飯的時候!」
佟玉清立即憂慮地道:「這件事必須提醒丐幫縝密行事,絕不能讓霞煌真人五人知道他
們的小花子,在替我們辦事……」
話未說完,江玉帆已淡淡地問:「難道他們還把所到之處的丐幫花子,殺光不成?」
韓筱莉立即正色道:「以他們心腸之狠,手段之毒,以及他們昔年種種卑鄙行為,每到
一處便殺光一處的小花子,並不是不可能的事。」
江玉帆立即不以為然地道:「他們如果膽敢那樣做,正好給我們一個追殺他們的線索!」
如此一說,大家知道江玉帆的心意已決,都不敢再說什麼了。
江玉帆見大家人人心情沉重,只得繼續道:「就算蠻荒五人妖找來,那時玉姊姊的震傷
也完全復原了,他們為了滅口既不會單打獨鬥,我們為了為武林除害,也不須顧慮什麼武林
規矩,我們這麼些人,還怕收拾不了他們五個?」
如此一說,大家的心胸頓時一暢,傻小子鐵羅漢立即舉起酒碗來,興奮地道:「對,讓
咱們大家幹了這一大杯!」
說罷仰起脖子來,咕咚!咕咚!一氣將酒喝光了。
大家匆匆飯畢,阮六立即命莊漢等人將殘餚撤去。
由於兩天來大家都沒得到好睡,立即分頭休息。
鬼刀母夜叉和憨姑,自動地負責照顧簡玉娥。
年已二五的簡玉娥,由於佩服禿子的精湛水功,芳心生愛,拚鬥生情,因而使她順利地
加入了「遊俠同盟」。
尤其,嫉惡如仇的鬼刀母夜叉,竟然像大姊姊一樣的照顧她,而江玉帆和悟空等人對她
不但沒有敵視猜疑,也俱都一視同仁的對待她,這真是她做夢都沒想到的事。
艙廳內長條地板,已成了黑煞神,獨臂虎,禿子啞巴傻小子幾人睡覺地專鋪。
江玉帆和佟玉清五女,就進入昔年金杖追魂阮公亮夫婦專用的大艙房內。
艙房寬大,雖然沒有了豪華陳設,但固定的大床、高幾、圓桌、大椅仍在,俱是紅漆貼
金,精工雕花。
江玉帆和陸侈五女分別落座後,先關切地問了問佟玉清剛剛控制住的傷勢。
一談到佟玉清的傷勢,陸貞娘的嬌靨立變慘淡,立時愧疚的低下了頭。
精靈的阮媛玲怕陸貞娘難過,趕緊緩和一下氣氛,笑著道:「照陸姊姊當時切出的一掌,
獨角獸老賊的肋腹空門大開,那正是十拿九穩的一掌,誰知道那老賊竟習有護身罟氣!」
江玉帆立即有些懊悔地頷首道:「當時我也認定是恰到好處的一掌,這也是使我當時援
手不及的原因。」
佟玉清不願再談這些事,而增加素性高傲的陸貞娘難堪,是以,趕緊岔開話題道:「真
正最重要的問題你們還沒有提出來,那就是九玄娘娘除了命令霞煌真人五人前來中原,代她
發掘一位練武奇村以繼承她的衣缽外,再就是代她打聽『萬艷杯』下落的事。」
如此一說,江玉帆和陸貞娘,以及朱擎珠和阮媛玲幾人的神情立時凝重起來。
韓筱莉則肯定的道:「小妹以為,九玄娘娘真正派霞煌真人五人前來中原的目的,選一
個衣缽繼承人只是附帶的問題,而真正的目的,還是尋找這件前朝重寶『萬艷杯』。」
江玉帆五人一聽,俱有同感,紛紛凝重地點點頭,應了聲「是」。
陸貞娘道:「照莉表妹的說法和霞煌真人五人所習的武功路數來看,南仙霞宮的九玄娘
娘,果真與隱修西域的華天仁老前輩,以及獠牙嫗前輩有師門淵源。」
江玉帆點了點頭,似在沉思,沒有說什麼。
佟玉清則憂慮地低聲道:「這件『萬艷杯』的消息果真傳到天南大蠻九玄娘娘的耳裡,
她必會率領宮中所有高手,傾巢前來中原……」
阮媛玲一聽,不自覺地壓低聲音道:「照這麼說,薛大姊的一時大意,豈不是惹了一個
滔天大禍了嗎?」
江玉帆見阮媛玲說話時特的將聲音降低,顯然是怕鬼刀母夜又聽到。
是以凝重地點點頭,也壓低聲音道:「果真等到九玄娘娘率眾前來中原,那可就不得了,
以她時下的武功,即使聯合武林各派精英,要想把她趕回南蠻,恐怕沒有驅逐霞煌真人五人
那麼簡單了。」
佟玉清立即寬慰地道:「不管霞煌真人五人敢不敢轉回天南,就根據他們五人傳音談話
來判斷,九玄娘娘還算是一位明大體,視賢愚的前輩人物……」
陸貞娘立即贊同頷首道:「不錯,霞煌真人五人自己說,他們此番前來中原,九玄娘娘
還曾暗中派人跟蹤他們,暗察他們是否已改惡向善,」
朱擎珠接口解釋道:「還有一點,我們可以肯定的說,九玄娘娘並不喜歡霞煌真人五
人!」
韓筱莉正色說:「嗯,不錯,他們不是說,九玄娘娘從來就沒有親自傳授過他們武功嗎?
這當然是由九玄娘娘座前的弟子代授的!」
朱擎珠則吃驚的道:「她的弟子都能代她傳授如此高絕的武功,九玄娘娘本人的武功,
豈不已到了超凡入聖的境地了嗎?」
阮媛玲突然興奮地道:「小妹有了個好主意!」
如此一說,江玉帆和陸侈韓朱四女,不由同時噢了一聲,俱都以驚異地目光注視著她泛
著光采的嬌靨。
佟玉清則含笑問:「玲妹有什麼好主意?」
阮媛玲仍然興奮地道:「乾脆,我們先和霞煌真人五人趕抵大蠻山,見了九玄娘娘說明
我們前去的原因,並詢問她尋找前朝重寶『萬艷杯』的目的,也許會因我們的前去,免除一
場武林浩劫!」
陸佟韓朱四女一聽,不由同時關切地去看蹙眉沉吟的玉弟弟。
江玉帆略微沉吟道:「現在趕去當然是上上之策,但我們目前卻不能前去!」
說話之間,不自覺地瞟了一眼佟玉清的小腹。
佟玉清對此事本就敏感,這時一看江玉帆的眼神,頓時羞得嬌靨通紅,直達耳後,不自
覺地低下了頭。
原本不知為何不能前去的陸韓四女,這時看了佟玉清的嬌靨表情,也頓時恍然會意。
江玉帆想到當著兩位表姊,兩位未婚嬌妻談這件事,俊面一紅,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談話到此為止,各自閉目假寐。
艙外傳來陣陣「伊呀」帆響和船頭劈啪破水聲音,單調,柔和,催人欲睡。
不久,江玉帆六人也恍然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艙外突然傳來數聲輕聲吆喝。
江玉帆和陸佟五女倏然睛開眼睜,發現艙房內的光線已不大明亮。
朱擎珠首先問:「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這時,艙外已傳來黑煞神等人的低聲笑罵和壯漢們的落帆聲。
阮媛玲立即道:「我們快到了。」
朱擎珠驚異地道:「這麼快?」
韓筱莉一笑道:「還早?太陽都快下山了。」
話聲甫落,接著傳來一陣清脆的小銅鐘聲。
江玉帆一聽,立即望著陸佟五女,道:「我們出去看看吧。」
於是,六人走出艙廳,發現悟空等人俱都散立在船頭上。
江玉帆根據他們一致望著西北方的目光,斷定距岸已經不遠了。
正在低聲談笑或鬥嘴的悟空、一塵和黑煞神等人,這時一見江玉帆和陸佟五女走出來,
紛紛躬身,低呼盟主。
江玉帆含笑頷首和聲問:「快到了吧?」
風雷拐首先恭聲回答道:「已經到了!」
江玉帆走至船頭一看,發現水簾山莊別院的專用碼頭,就在數百丈外了。
於是,心中一動,立即回身望著阮六,關切地道:「下船後就請阮六管家去請那位丐幫
的負責人來吧!」
阮六一聽,立即恭聲應了個「是」。
阮媛玲接著警告道:「今後對待丐幫的大頭目和弟子,要謙和客氣些,不要以為逢年過
節,老爺子都賞他們幾十兩銀子,你們就傲慢神氣。」
阮六一聽,再度恭聲應了個「是」。
江玉帆遊目一看禿子啞巴幾人,發現和鬼刀母夜叉站在一起的簡玉娥,業已換回了她那
套鮮艷奪目的海紅絨衣服。
由於簡玉娥身上沒有佩帶兵器,知道當時在水中打鬥時失落,立即望著禿子,吩咐道:
「王壇主,回頭陪著簡執事到鎮上去,選購一把上等合手的精銅劍來。」
禿子聽得精神一振,立即應「是」,同時,神氣地看看粉面微紅的簡玉娥。
黑煞神看在眼裡,不由感慨地搖搖頭道:「士隔三日,刮目相看,禿子他娘的才隔了一
天,就令人驚得瞪大了眼……」
話未說完,俱都忍不住笑了。
笑聲未落,驀聞佟玉清驚異地咦了一聲,脫口急聲道:「諸位看,碼頭上站了十多個人,
好像就有一位丐幫的弟子!」
江玉帆等人聞聲斂笑,回頭一看,不錯,碼頭上果然站著十多個莊漢,而莊漢中的確有
一位年約六旬的老花子。
打量間,驀聞阮媛玲道:「玉哥哥,那個老花子,就是在前面鎮上的丐幫負責人。」
銅人判官一笑道:「這倒好,不用派人去找了!」
一塵人則不解地道:「奇怪,別院的弟兄們看到我們的船出來迎接,那桿兒頭怎麼也來
了?」
阮六立即揣測道:「大概又是前來別院套近乎拉關係吧?」
說話之間,距離碼頭已不足五十丈了,而那些人的表情也看得更清晰了。
陸貞娘立即不以為然地道:「看那老花子的神情凝重,臉上沒有笑容,似乎不像是來閒
聊的。」
江玉帆等人一聽,紛紛頷首,每個人的心頭,立即掠過一個意念——八成又發生了意外
事情。
船速愈來愈緩慢,終於靠近了碼頭。十數莊漢由阮祿率領,紛紛在碼頭上抱拳肅立恭迎。
鎮上的桿兒頭,也拱手相迎。
江玉帆等人心知有異,一俟船身靠近碼頭,紛紛縱身躍下船去。
老一化子一見江玉帆等人下船,立即急迎數步,抱拳恭聲道:「丐幫第三十九代弟子薑
錫陝叩見江少堡主暨諸位姑娘!」說罷一躬,屈膝就待跪了下去。
江玉帆一聽叩見,早已伸手向前,就在老花子屈膝的同時,已將對方扶住。
同時,連忙含笑謙聲道:「不敢,老當家的請免禮!」
說罷,一俟老花子直身,立即關切地道:「老當家的可是為正陽關素心庵的那位白衣道
姑之事前來?」
老花子一聽,神情似乎有些愕然,但他旋即恍然道:「哦,小的另有消息要向少堡主報
告。」
江玉帆噢了一聲,不解地道:「不知是哪一方面的消息?」
老花子道:「半個時辰前接到大湖方面傳來的黃囊,裡面有一封素箋要小的面呈阮老爺
子,還有貴堡的老總管鑌拐震九州馬雲山馬老英雄的傳話,要報告給少堡主……」
風雷拐一聽有大師兄馬雲山馬老英雄的傳話,心頭不由一震,斷定惠山新修建的靈隱寺
必是出了事情。
江玉帆一聽,也不由焦急關切地道:「馬老總管怎麼說?」
老花子道:「馬老總管說,惠山的靈隱寺已由以前的老方丈回來照顧了……」
江玉帆和風雷拐等人一聽,立即舒了口氣,道:「原來以前的老方丈聞訊回來了!」
老花子立即凝重地補充道:「馬老總管還說,雪山聖母姜錦淑已經去過了靈隱寺……」
江玉帆和陸佟五女等人聽得心頭一震,不由脫口急聲問:「後來怎樣了?」
老花子繼續道:「據馬老總管說,他發現雪山聖母時,她正由濟公活佛像的黃幔中縱出
來……」
風雷拐聽得大吃一驚,不由急聲問:「他們交手了沒有?」
老花子搖搖頭道:「這一點沒有提及,不過馬老總管已回九宮堡了……」
江玉帆等人聽得面色一變,斷定馬雲山不是負了傷,便是藏在神像內的天仁寶錄被雪山
聖母姜錦淑盜走了。
心念間,已聽老花子繼續道:「一方面是江老爺子要馬老英雄回去,另一方面是修建完
成的惠山靈隱寺已有了原先的老方丈照顧……」
風雷拐不由急切地問:「馬老總管有沒有說,雪山聖母姜前輩盜走了什麼?」
老花子搖頭道:「沒有,他僅交代了一句話,他說他已察看過他所作的各種記號,沒有
異樣,」如此一說,大家緊張的心情才鬆弛下來。
阮媛玲卻關切地問:「你不是說有一封書箋要交給我爹嗎?」
老花子趕緊恭聲應了個「是」。
阮媛玲立即問:「是誰轉來的?拿出來給我看!」
老花子一聽,立即為難地道:「上邊傳下話來,要小的親自面呈阮老爺子,聽說素箋就
是雪山聖母姜老前輩親筆寫的……」
話未說完,風雷拐已沉聲道:「阮姑娘是阮老湖主的女兒,她爹的信她不能看誰能看?」
獨臂虎也在旁沉聲道:「交給他的女兒,就等於交給了她爹,阮老湖主現在瓦崗湖處理
善後,你老花子要等,那得等到什麼時候?」
簡玉娥突然在旁和聲道:「我認為這封素箋並不是應該交給誰的問題,而是這封素箋裡,
有沒有寫著有關我們盟主擔心那位前輩盜走的東西的事……」
一句話提醒了江玉帆等人,立即紛紛稱有理。
由於簡玉娥的發話,老花子這才看清了她,不由驚異地道:「你不是天水寨金銀珠寶最
多的簡寨主簡玉娥姑娘嗎?」
簡玉娥嬌靨微微一紅,含笑道:「你們這些窮叫化,就知道金銀珠寶,我經常拿出大批
的銀子,暗中周濟沿岸的貧苦漁民和你們丐幫的弟子你可曉得?」
老花子一聽,連連頷首讚聲道:「當然曉得,當然曉得,要不,江少堡主怎肯收容
你……」
話未說完,黑煞神和獨臂虎,以及啞巴三人已拍著禿子肩頭,一個比劃手勢,兩個笑著
道:「禿子,真他奶奶的有你的,跳進水裡撈上一個財神奶奶來……」
禿子滿面一紅,立即沒好氣地道:「去你們的,什麼財神奶奶?等會到鎮上還得俺掏腰
包給她買兵器!」
如此一說,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風雷拐一瞪眼,沉聲道:「這裡談正經事,你們卻在那裡鬥嘴,你們實在不知禮數為何
物?」
鬼刀母夜又立即譏聲道:「狗改不了吃屎嘛……」
風雷拐怕幾人又鬥起來,趕緊無可奈何地道:「好啦,你也少說幾句吧!」
說話之間,老花子已把油紙包封的小紙袋,由懷裡取出來交給了阮媛玲。
阮媛玲拆開油紙袋,立即抽出一張素箋來。
江玉帆幾人一看素箋的字跡,便知確是出自雪山聖母親筆寫的。
阮媛玲不便獨看,只得輕聲念道:「字給寡情無義,喜新厭舊人……」
人字方自出口,急忙將素箋掩住,同時,氣得微紅著嬌靨,自語似地道:「還是交給我
爹給他自己看吧!」說罷,匆匆將素箋疊好,重新放入油紙袋內。
緊接著,順手交給了阮六,道:「回頭交給老爺子!」
阮六恭聲應「是」,雙手接了過去。
江玉帆和悟空等人看得眉頭微蹙,老花子更是神情不安。
阮媛玲自然明白大家為了什麼,立即毫不迴避地道:「大家放心,阮六絕不敢偷看,除
非他有一百個腦袋。」
說話之間,阮六早已謹慎地將油紙袋貼身放在懷內。
殊不知,由於阮媛玲的一時大意沒有繼續看下去而鑄成大錯。
一旁久候的阮祿,趁機恭聲道:「請少堡主和諸位姑娘大俠到別院進餐吧?」
江玉帆頷首會意,舉步向別院前走去。
同時,一面前進,一面望著老花子關切地問:「貴幫前天傳到的消息,有關素心庵白衣
道姑落發的事,這兩天可有新的消息?」
老花子微躬上身跟進,這時見問,趕緊急上兩步,回答道:「還沒有新消息到達。」
佟玉清極度關懷地問:「那位白衣道姑可是原就在素心庵帶髮修行?」
老花子微一搖頭道:「這一點通報上並沒有說,不過曾提到那位道姑和那裡的老師大似
乎早就認識了!」說話間,已到了別院門前。
江玉帆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來,是以沒有再接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