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削髮為尼
這時別院門樓下已燃起了紗燈,大廳上更是燈火輝煌。
廳上一個僕婦率領著四名侍女正在擺設酒席,顯然是看到船影后才準備的。
別院是阮公亮出遊回來的歇腳處,陳設佈置極具豪華,並不比水簾山莊遜色多少。
大家飯後,立即分頭休息,決定明晨絕早起程。
簡玉娥和禿子雙雙起身,辭過江玉帆和陸佟五女準備去鎮上選購兵器。
傻小子鐵羅漢一見,突然由大椅上跳下來,同時歡聲嚷著道:「俺也要去。」
朱擎珠聽了一瞪眼,正待說什麼,獨臂虎已望著鐵羅漢,似玩笑似認真地道:「俺的傻
弟弟,你怎的盡做令人討厭的事?」
鐵羅漢兩眼一翻,立即不高興道:「誰說的?禿大哥最喜歡俺跟他在一起!」
黑煞神也在旁笑著道:「你的禿子哥以後就不喜歡你跟他在一起了……」
話未說完,禿子已生氣地說:「他娘的老黑,這話怎能這麼說?」
禿子身旁的簡玉娥,早已羞紅著嬌靨,伸出玉手拉住了鐵羅漢,同時愉快地笑著道:
「走,大聰弟,我們一起去,不但禿子哥喜歡你,簡姊姊到鎮上還請你吃洪澤湖最著名的金
線魚!」
傻小子一聽說吃,立即興奮地嚷著道:「那真是大好了!」
於是,在大家一片歡笑聲中簡玉娥拉著優小子,跟著禿子走了出去。
***
第二天,又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大好天氣。
離開了水簾山莊別院的「遊俠同盟」,一行一十八騎,中午不到,業已馳過了五河縣境。
一路上落腳宿店,打尖吃飯,總要向當地丐幫的負責人探聽一下有關蠻荒五人妖的消息。
但是,說也奇怪,霞煌真人五人離開了瓦崗湖後,竟然如同泥牛入海,竟使遍佈天下的
丐幫弟子,踩不到他們的蹤跡。
這當然不是好現象,這顯然證明了霞煌真人五人,不但有意隱蔽他們的行蹤,而且另有
圖謀。
因此,江玉帆和陸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格外提高了警惕。
正陽關,位於壽縣西南,是一處經商貿易的水陸大碼頭,人煙稠密店舖林立,由朝到暮,
終日車水馬龍。
素心庵卻建在離鎮數里,三面環河的一座小山密林中,環境十分清幽。
江玉帆等人到達後,立即驅騎向素心庵馳去,每個人的心情不同,而想法也各異。
當然,心中最焦躁不安的就是江玉帆和佟玉清,以及鬼刀母夜又三人。
陸韓朱阮四女所擔心地是,唯恐素心庵落發的白衣道姑不是華馥馨。
江玉帆一馬當先,沿著一條黃土鄉道,直向數里外的小孤山馳去。
只見小孤山樹木茂盛,一片蒼翠,數座突嶺,形成自然地凹凸起伏之勢,尚看不見素心
庵位在何處。
到達山麓,涼風徐徐,傳來闊葉樹的沙沙聲,和輕微的松濤嗚咽。
江玉帆急催座馬,沿著一條登山小徑,直向深處馳去。
任何人看得出,在他的俊面上充滿了少見的激動和焦急。
悟空向來不念佛,一塵也從不誦經,但他們看了江玉帆的焦急神情,也不由為他們尊敬
的盟主暗暗禱告,希望素心庵的落發道姑就是華馥馨。
因為,有了華馥馨的行蹤,不但對獠牙嫗有了交代,對「萬艷杯」的露相也有了說詞。
由於江玉帆的心情沉重,大家也默默無語,除了「嗒嗒」的蹄響,再聽不到往日豪放粗
獷的談笑聲。
繞過一處林角,大家的目光同時一亮,江玉帆和佟玉清的心情愈顯激動。
因為,就在前面山凹的密林中,現出了兩道琉瓦殿脊。
大家終於看到了素心庵。
素心庵看來範圍不大,只有兩進不算大大的神殿,但卻十分幽靜,而且出奇地靜。
江玉帆為了表示對庵內神明的崇敬,立即放鬆了馬韁,減低了馬速。
穿過一段密林,即是庵前的一片茵草空地,圓形的庵門,綠瓦紅牆,青石台階三級,庵
門緊閉,沒有木魚響,沒有誦經聲,也沒有香火紙燼的氣息。
江玉帆等人就在林緣下馬,急步走過草坪,登上石階,舉手就待叩門。
但是,當江玉帆舉手下叩的同時,他突然將手停下來,回頭看了看佟玉清。
佟玉清雖然心情忐忑,但她自恃鎮定,這時一見江玉帆回頭望來,立即毫不遲疑地點了
點頭。
江玉帆一見,再不遲疑,舉著的手,立即在庵門上拍了三下。
由於孤山林谷,庵內岑寂,雖然輕輕拍了三下,庵內已傳出了嗡嗡的回音。
但是,過了好一會兒,仍然沒聽到裡面有人應門。
江玉帆等人愈覺心內不安,而且敏感地聯想到許多問題。
首先,他們想到的是華馥馨聽到蹄聲,發現了遊俠同盟而由庵後跑了。
其次,便是素心庵發生可怕可怖的意外事情。
一陣沉默,黑煞神首先忍不住沉聲道:「盟主,讓屬下縱過牆去瞧瞧!」
由於黑煞神的打破岑寂,悟空等人也紛紛贊成進入庵內察看情形。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江玉帆無法取捨之際,庵內已傳來沙沙的腳步聲,
江玉帆一聽,立即示意大家肅靜。
就在大家停止議論的同時,庵內已響起一個老婦人的聲音問:「門外是哪一位叩門?」
說話之間,未待江玉帆回答,一陣門閂聲響,「哎呀」一聲,門開了。
開門的竟是一位年逾七旬的老師大。
只見老師大,滿面紅光,慈眉善口口,頭戴瓜皮尼帽,身穿寬大僧衣,走路尚有些顫巍
巍的,一望而知是一位不習武功的佛門人。
江玉帆一見,趕緊禮貌地拱手含笑道:「請問老師大……」
話剛開口,開門的慈祥老尼已驚異的看了一眼,散立門外階下的陸佟五女和悟空、一塵
等人,同時,迷惑地道:「諸位施主可是前刖來隨喜?本庵弟子皆去鎮上做法事去了,俱都
不在庵內!」
江玉帆一直拱手含笑靜聽,一俟老師大話落,立即含笑:「小生江玉帆……」
帆字方自出口,老師大已震驚的急忙合什宣了聲佛號,道:「阿彌陀佛,原來是大名鼎
鼎的江少堡主,貧尼真如,在此行禮了!」
說話之間,微一躬身。
風雷拐看出真如老師大早已發現了他們「遊俠同盟」前來,而且,斷定他們會來,這時
驚慌,只是一種掩飾而已。
是以,急上兩步,抱拳當胸,謙和的沉聲道:「遊俠盟神武堂堂主劉剛,參見真如老師
大……」
話未說完,真如老師大再度震驚慌急地恍然道:「哦,對了,江少堡主還是轟動天下,
婦孺皆知的『遊俠同盟』的盟主,諸位新近挑了瓦崗湖的天水寨,殺了罪孽深重地翻江豹,
為地方造福,千萬漁民稱慶,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少堡主暨諸位姑娘大俠,福體康泰,萬事
迪吉!」
風雷拐見真如老師大談吐不俗,不由肅容恭敬地問:「敢問老師大在貴庵是何法職?」
真如老師大合什道:「小庵就由貧尼住持!」
江玉帆和陸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一聽,紛紛躬身呼了聲老師大。
真如老師大急忙說了聲不敢,這才望著江玉帆,謙聲問:「敢問少堡主率領諸位姑娘大
俠,前來小庵有何貴事?」
江玉帆趕緊謙聲問:「請問老師大,貴庵前些時日,可有一位白衣道姑前來要求剃度?」
真如老師大一聽,毫不遲疑地頷首道:「不錯,確有此事!」
江玉帆心情一陣激動,不由關切地問:「不知那位道姑有多大年紀,是何方人氏?」
真如老師大微一搖頭道:「貧尼不敢謊言欺騙少堡主,她來時面罩薄紗,著白綾袍,看
不出她有多少年紀,她只說出她的法號,並沒有說出她的姓氏……」
鬼刀母夜叉有些迫不及待地問:「請問老師大,她的法號是什麼?」
真如老師大看了一眼鬼刀母夜叉,和聲道:「她的法號叫了空!」
江玉帆和陸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俱都聽得心頭一震,不少人自語似地唸了一聲了空。
真如老師大,繼續解釋道:「那是代表著恩仇了了,萬事皆空的意思!」
江玉帆聽得心頭一陣難過,這時他已斷定庵內落發的白衣道姑就是華馥馨了。
是以,不由望著真如老師大,激動道:「敢請老師大,可否讓在下等人進去見見那位了
空師大?」
真如老師大一聽,慈祥的老臉上,立現為難之色。
禿子在武當山曾由傻小子鐵羅漢的口裡,聽到了佟玉清放走甄小倩的秘密。
這時,雖然肯定了庵中的落發道姑,就是在武當山燒燬兩百擔乾柴的華馥馨,但他向來
做事機警,凡事都會留有退步,是以,趕緊上前兩步望著江玉帆,恭聲地道:「盟主,既然
老師大有所礙難,以屬下之見,就請盟主一人前去好了!」
這話正合江玉帆和佟玉清的意思,是以,江玉帆趁機要求道:「可否請老師大准許在下
一人進去?」
真如老師大,霜眉微蹙,略微沉吟,不答反問道:「少堡主認識了空?」
江玉帆毫不遲疑地道:「是的!」
真如老師大,繼續凝重地問:「是了空的俗家親戚?」
江玉帆微一搖首道:「不,是世交!」
真如老師大繼續問:「請少堡主先說說了空的俗家姓什麼?」
江玉帆毫不遲疑地道:「她姓華……」
話剛開口,真如老師大已微微搖首,淡然一笑道:「少堡主不必進去了,了空的俗家不
姓華……」
黑煞神一聽,頓時大怒,未待真如師大說完,已然脫口怒罵道:「方纔還說出家人不打
誑語,不知道了空是姓啥,轉彎抹角了一陣子,這時他娘的又說她不姓華了……」
江玉帆雖然也感到失望氣惱,但他卻不願渾漢黑煞神出言不遜。
是以,倏然回身,立即怒叱道:「不得無禮!」
黑煞神一見,哪裡還敢再說,趕緊肅立垂首,恭聲應了個「是」。
真如老師大毫不生氣地慈祥一笑,道:「這位施主對貧尼的指責不算大過,貧尼方才確
曾說過,了空來時並沒有說出她的俗家姓氏……」
陸貞娘不由有些生氣地插言問:「那老師大怎麼知道那位了空師大的俗家不姓華?」
真如老師大依然心平氣和的道:「那是因為前些日子,有一位自稱趙竟成的老施主前來
看她之故……」
趙竟成三字一出口,江玉帆等人個個面色大變,俱都不約而同地脫口急呼道:「啊?萬
裡飄風!」
真如老師大看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道:「怎麼,少堡主認識那位趙老施主?」
江玉帆不由激動地道:「不錯,那位趙老施主就是她家的老管家,了空師大的俗家就姓
華!」
說話之間,不自覺的舉步邁進了門內。
陸貞娘,佟玉清,以及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也紛紛跟在江玉帆身後登上台階來。
真如老師大一見悟空等人也紛紛湧上了台階,立即慌得急忙伸臂相攔,同時,焦急地道:
「諸位請稍待,讓老尼先去知會她一聲!」
話未說完,朱擎珠,阮媛玲,以及簡玉娥幾人已急聲道:「不行,如果老師大通知她,
她要拒絕接見,反而弄巧成拙了。」
真如老師大一聽,立即正色道:「如此老尼更不敢讓諸位進內了!」
江玉帆急切地想早一刻見到馥馨,想到這麼多人前去,反而諸多不便。
是以,急忙一整臉色,肅容要求道:「老師大既然說人多不便,可否讓在下一人前去?」
真如老師大略微頷首道:「好吧,少堡主請隨貧尼來!」
江玉帆向陸貞娘等人揮了一個稍待手勢,才匆匆跟在真如老師大身後。
這時的江玉帆,心情激動,焦躁急切,恨不得一步邁到華馥馨的面前。
但是,年已七旬的真如老師大,偏偏走得特別慢。
由於內心地焦躁,江玉帆無心去看庵內的神殿和陳設,總之,在他的感覺上,素心庵雖
小,卻十分清幽。
好不容易繞過兩進神殿,走在前面的真如老師大,突然止步一指庵後的紅牆圓門,道:
「喏,你自已去吧,了空就在花園裡面。」
江玉帆舉目一看,發現裡面數十丈外的紅牆月形圖門內,確是一座簡雅幽靜的小花園。
有假山,有涼亭,小橋荷池,還有青翠的修竹和什化樹。
江玉帆愣愣地望著花園的月形圖門,心情激動,思潮起伏。
他想到了去年和韓筱莉前去黃山,為了跟蹤兩個侍女而意外的進入了獠牙嫗被禁的仰盂
谷,第一次發現華馥馨的事。(前情請看拙作《金斗萬艷杯》。)
那時,她靜坐在湖邊的小花園裡,身披薄紗,月下撫琴,美得像天上的仙子。
如今,幾曾何時,她已萬念俱灰,竟落發當了尼姑。
這是誰害了她?……
這是誰?江玉帆愣愣地站在那裡,心裡狂喊著。
但是,他的兩腿,卻有千斤重,一寸也無力向前移動了。
就在這時,江玉帆的身後,突然傳來真如老師太的黯然歎息聲。
江玉帆悚然一驚,立即跌回了現實。
回頭一看,發現真如老師大業已走出數丈以外,想是發現他沒有前進而又停下身來。
只見真如老師大,語重心長道:「煩惱是自己找的,貧尼勸你,不去也罷!」
江玉帆一聽,立即毫不遲疑地斷然道:「不,在下一定要見她一面!」
說罷,急步向前,逕自走進小圓門內。
進入花園小門一看,目光不由一亮,再度愣了。
只見一座觀花小廳前的荷池中央,一個面罩薄紗的白衣女尼,正盤膝坐在中間的一座青
石蓮台上。
時值荷花盛開,滿園飄散清香,加之白衣女尼頭戴僧帽肩披寬巾,閉目靜座,五心朝天,
看來十分莊嚴。
江玉帆神情激動,內心淒然,但他卻在第一眼便發現了盤坐池中的女尼不是華馥馨,但
她的輪廓卻有些熟悉。
凝目一看,心頭猛然一震,俊面立變,脫口一聲驚「啊」!頓時呆了。
也就在江玉帆脫口驚啊的同時,面目嬌美的青春女尼,像斷線珍珠般的傷心淚,已由她
長而密的睫縫中滾下來。
江玉帆這時已完全看清了法名了空女尼的真面目,她就是閱了大禍,自誓削髮為尼,永
不再歷江湖的甄小倩。
當江玉帆看清了了空女尼是甄小倩時,心中感觸尤多。尤其,當他想到在武當山小綠谷
的茅屋中的一幕時,心中又氣,又惱,又同情愛憐。說來,她實在是一個一生坎坷的女子,
她的遭遇和結局,都值得人可憐。
在這一剎那,江玉帆才體會到,甄小倩才是第一個投進他心坎裡的美麗少女!
回想當初在塞外貝子廟上遇到她們母女時,她已是位情竇初開絕色少女了。
那時她母親雖然是玩笑似的問——把我的倩兒給你做老婆好不好?
但是,他當時卻毫不遲疑的答應了聲「好」,那是由衷答應的一個好。
經過這麼多年後,她仍是他江玉帆第一個手撫玉乳,親接肌膚,抱在懷裡狂吻的女孩子。
假設,當時在小綠谷不是佟玉清及時趕至,真不知要鬧出多大的禍事。
一想到佟玉清,江玉帆悚然一驚,一個身材健美,個性賢淑,遇事而又機敏的美麗少女
的倩影,立即浮上了他心頭!他心中一陣慚愧,深覺愧對玉姊姊,她實在是一位世上難得的
賢德妻子。
一想到玉姊姊,急忙抬頭舉步向荷池前走去。
這時,他才發現面對甄小倩的荷池蓮台上,放著一個白綾小包,薄薄的,不知裡面包的
是什麼。
走至池邊的小白綾包前,這才發現裡面包著的可能是一封信。
當然,這封信不可能是給他江玉帆的,雖然字跡隱約可見,但作為一個正直的人,是不
應該察看那封信究竟是給誰的。
是以,他立即目注渾身微微顫抖,熱淚已如泉湧的甄小倩,黯然一歎,說:「甄姑娘,
你這是何苦呢……」
說了一句,終於不知如何再說下去。
盤坐石蓮上的甄小倩,見江玉帆就說了那麼一句,不由抽噎著哭聲道:「今天你來看我,
就只為了說這句話嗎?」
江玉帆一聽今天你來看我,頓時想起前來探看華馥馨的事。
由於想到華馥馨,頓時想到真如老師大說的趙竟成。
在這一剎那,他突然發覺這是足智多謀的甄小倩,費盡心思所設的騙局。
那夜在武當山知道了火燒兩百擔乾柴的人,是一位白衣道姑後,她也聯想到他江玉帆一
定會拜託丐幫代為打聽白衣道姑的行蹤和下落。
是以,她特的打扮成白衣道姑,招搖過市,前來素心庵落髮。
但是,她雖然能將江玉帆引來,卻又擔心他江玉帆不肯進來。
於是,便想出了一個有力說詞——萬里飄風趙竟成已來看過她了。
心念至此,愈想愈氣,沒想到他江玉帆在她甄小倩手裡,處處受到愚弄。
江玉帆終究是一位出身武林第一世家,受過良好教養,心地善良而又正直達禮的少年人。
因之,面對淚流滿面,閉目抽噎的甄小倩,看到她眼前的悲慘結局,以及以往的可憐遭
遇,只得將倏然升起的怒火強自壓下去。
但是,他仍忍不住冷冷的淡然問:「聽說萬里飄風趙竟成趙老英雄曾前來此地看過你?」
話聲甫落,甄小倩突然睜開了淚如泉湧的一雙美目,以幽怨驚異的目光盯視在江玉帆的
俊面上。
顯然,她是因為江玉帆的語氣突然變得冰冷而震驚。
甄小倩想是發現江玉帆不但語氣冰冷,而他俊面上的表情也十分淡漠。
心中一陣難過,神情十分痛苦,她僅僅驚異的看了一眼,立即閉上了美目,激烈地抽噎,
淚如決堤的江河湧出。
江玉帆一看,不由也感到一陣難過,想到她甄小倩這麼做,還不是為了騙自己前來,再
和她見上一面。
心念方動,甄小倩竟強抑悲痛地點了點頭,表示趙竟成的確來過。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驚,不由脫口急聲問:「你是說,趙老英雄確曾來過?」
這時,芳心欲碎的甄小倩,才突然痛哭失聲的道:「他是我的親表哥,他為什麼不能來
看我?」
江玉帆聽得心頭一震,脫口一聲輕「啊」!頓時愣了。
這時恍然想到,以真如老師大那等年高慈祥的佛門弟子,不可能說謊呀!
是以,心中一陣慚愧,但他仍有些不相信地問:「趙老英雄遠離黃山仰盂谷,只是為了
前來看你?」
甄小倩似乎有些生氣,再度睜開熱淚盈眶的美目,慘淡地道:「他的親表妹,丈夫早死,
父母雙亡,萬念俱灰的情形下遁入佛門當尼姑,為了實踐諾言,老死尼庵,永遠不再歷身江
湖,從此親人陌路,難道他身為表哥的還不應該前來看看他這個苦命的可憐表妹嗎?」
江玉帆聽罷,也不禁黯然低下了頭。
當他低頭之際,目光本能地觸及面前荷池邊台上的那個白綾小包。
於是心中一動,不由抬頭急切地問:「你在趙老英雄的口中,可曾探出一些有關我的事
情?」
甄小倩見江玉帆在稱呼上直稱你我,心裡似乎好過了些,激動悲痛的心情,似乎也平靜
了不少。
只見她點點頭,目光望著邊台上的白綾小包,道:「有,那就是他留給你的一封信!」
江玉帆心中一驚,脫口「噢」了一聲,立即迫不及待的將白綾小包拿起來。
急忙撕開信口,挾指抽出一張素箋來。
只見上面字體潦草,顯示出趙竟成寫信時的紊亂心情。
一開頭果然是書上「遊俠同盟」江盟主。
但看了信上大意之後,才使他焦躁不安,大吃一驚,真可說是如雷轟頂。
原來西天聖母姜錦淑早在一個月前已去過了仰盂谷,不但向獠牙嫗強索天仁武功寶錄,
而昔年獠牙嫗的情敵,尉遲春鶯也派遣高手要求獠牙嫗交出「萬艷杯」。
是以,獠牙嫗內心非常恐懼,要求他江玉帆,火速打開包裝「萬艷杯」的紅綢包,學習
寶錄上的武功,以應未來強敵,挽救武林浩劫。
信上特別強調,一旦尉遲春鶯重歷江湖,武林不但重罹災難,而江湖也將被她鬧得腥風
血雨,一片混亂。
最後一再叮囑,獠牙嫗想女成疾,恐怕不久於世,希望他江玉帆能夠盡快地設法找到華
馥馨,送回仰盂谷,促使她們母女團聚。
江玉帆看罷,一面匆匆將素箋放進信封內,一面驚急地說:「竟有這等事?」
說罷抬頭,向著甄小倩一拱手,急聲道:「甄姑娘珍重,在下改日再來探望看你……」
知未說完,甄小倩已淚如泉湧,神情悲痛地慌聲道:「你就這樣走了嗎?」
江玉帆心急將這件事告訴給佟玉清等人,是以,只得匆促的道:「事關武林安危,我必
須和本同盟的左右護法等人商量,如何預防這次浩劫的來臨……」
話未說完,甄小倩已會意地緩緩點頭,同時閉上一雙美目,神情悲痛,香肩抽動,江玉
帆看了這情形,心中一陣難過,只得黯然繼續道:「以後有機會我會再來看你的!」
甄小倩沒有說話,也沒有睜開眼睛,依然緩緩地點了點頭。
江玉帆看了,心中既難過又不忍,但他知道,已不便再多說什麼,只得歎了口氣,毅然
轉身,舉步走去。就在他轉身舉步的同時,甄小倩突然睜開了淚眼,脫口悲聲道:「玉
帆……」
江玉帆聞聲一震,急忙止步,但沒有回頭!
因為甄小倩這時的神情,心情,以及表情,他是想像得到的。
也許,他看了後會不忍離去,至少在他的腦海裡會留下一個心情悲痛,神情失望,氣氛
淒涼的印象!
也就在他止步的同時,甄小倩已悲痛地哭聲道:「在我少女的心扉裡,第一個闖進來的
是你,但是,最決絕最無情的也是你。現在,你的人雖然走了,但你永遠帶不走你留在我心
靈深處的影子,你雖然不想看我最後一面,但你永遠忘不了為你削髮為尼的甄小倩!」
江玉帆想到了昔年在塞外貝子廟第一次看到她的情形,以及自己說過的話,只得微一頷
首,黯然道:「昔年兒時頑語,雖然不足為憑,但我會永遠記住這件事,我想你也深信,在
我今後的歲月裡,絕不會忘記你在素心庵為尼的事……」
話未說完,甄小倩立即睜開淚眼,一陣熱情奔放,不由自己,脫口呼呼道:「玉帆……」
呼喚聲中,身形凌空而起,越過清池,直向江玉帆撲去。
江玉帆心中一驚,急忙回頭。
也就在甄小倩喚呼,江玉帆回頭的同時,花園的圓門方向,突然傳來一聲嚴肅而涵孕著
慈祥的佛號:「阿彌陀佛!」
江玉帆悚然一驚。
甄小倩倏然剎住飛撲的身勢,伸出去的一雙玉臂,幾乎已將江玉帆抱住。
但是,當她聽了那聲如雷灌頂的佛號後,急忙收回兩臂,雙手掩面,竟痛苦無聲的哭了。
江玉帆急忙回頭一看,再度吃了一驚,只見方才走路顫顫巍巍的真如老師大,竟神情肅
穆,雙手合什,目光如炬,一瞬不瞬的注視著他和甄小倩。
江玉帆這時才驚覺到,真如老師大原是一位武功極高的佛門弟子。
根據她那聲佛號,以及她如炬目光,武功絕不輸於黃山慈雲庵的慧如老師大!
江玉帆一想到慧如老師大,心頭立時掠過一個意念——真如、慧如,莫非真如老師大和
黃山慧如老師大是同門同師不成?心念方動,合什立在園門口的真如老師大已望著掩面哭泣
的甄小倩,沉聲道:「你既自認江少堡主是你一生最喜愛的人,你就不應該為一己之私而使
他的人格和聲譽有損,難道你要他在心情感動之下,和一個在佛前明誓,業已落發的女弟子
相擁而泣嗎?」說此一頓,突的一整臉色,繼續沉聲道:「如果你已有悔意,仍可和江少堡
主離開,重新蓄髮還俗……」
話未說完,掩面哭泣的甄小倩,已倏然放下雙手,滿面淚痕地斷然道:「不,師父,倩
兒絕不願使他名譽受損,我要他成為武林頂天立地大英豪而無愧……」
真如老師大立即讚聲道:「好,那你就縱回蓮台坐好!」
甄小倩一聽,不由依戀地看了一眼神情感動地江玉帆,毅然轉身,凌空向荷池中央的蓮
台上縱去。
也就在甄小倩飛身縱起的同時,真如老師大和聲道:「江少堡主可以走了!」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大步向園門口走去。
經過真如老師大身側時,微微躬身致意。
但是,當他走出園門時,仍不自覺的停下身來。
也就在他停身止步的同時,門內的真如老師大已威嚴的道:「一直向前,不可回頭!」
剛剛止步的江玉帆一聽,深深體會到這句話的意思,是以,大步向前走去。
江玉帆這時的心情複雜,思潮雜亂,不知道該由何處理起。
轉過第二座大殿殿角,江玉帆的目光倏然一亮,同時一楞!因為,就在第二座大殿的角
門下,合什閉目肅立著一個青春尼姑。
青春尼姑生得白嫩面皮,眉清目秀,眼角垂著淚珠,看來有些面熟,似是在什麼地方見
過,只是乍然間想她不起。
由於青春尼姑擋在甬道的中央,顯然是針對著他江玉帆而來!
就在他一楞間,前面的青春尼姑已睜開淚眼,強抑悲聲道:「江少堡主還識得賤婢小燕
嗎?」
江玉帆一聽,這才恍然想起,不由脫口驚異的道:「你不是白河縣城北吳員外家,服侍
新寡少奶奶的小燕嗎?」
青春尼姑一聽,微一頷首,淚珠立時滾下來,同時戚聲道:「不錯,正是賤婢小燕,不
過現在已是素心庵的了因了!」
江玉帆聽了心中又是陣難過,但他卻不自覺的道:「你能隨同你家小姐同入佛門,相依
為命,在下著實欽敬……」
話未說完,了因已戚聲道:「值得欽敬的是我家小姐,她的息事寧人,忘卻仇恨,甘願
削髮為尼,在此小庵了卻一生,她之所以如此做,完全是為了她一直喜愛的一個人。少堡主
是聰明人,小婢當不需說破,但願少堡主每隔個三年五載,百忙中抽空來看」眼我家苦命的
小姐……」
江玉帆聽得劍冒一蹙,面呈難色的道:「在下並非冷情寡義之人,自當永記你們主僕在
此為尼之事!」
說此有些遲疑,發現小燕的淚眼望著他一瞬不瞬,顯然是等著他說下去。
是以,只得有些為難的繼續道:「但是,如果在下每隔五年即來素心庵一次,勢必影響
你家小姐的修行……」
話未說完,小燕已沉聲道:「這是少堡主的推托之詞,您以為我家小姐真的就此心如止
水,忘記塵寰,一心面佛,朝夕誦經了嗎?」
江玉帆默望著小燕,因為他不便說什麼。
小燕繼續沉聲道:「這只不過是自我欺騙,自我犧牲罷了……」
話聲甫落,庵外突然傳來傻小子鐵羅漢的不耐聲音:「奶奶的,怎麼搞的?那老尼婆將
姊夫盟主騙進去這糜久還不放出來?」
黑煞神也不耐煩的道:「俺也覺得有點兒不大對勁,如果是華姑娘,盟主該出來通知咱
們一聲,如果不是,盟主也該出來了呀?」
驀聞獨臂虎洪聲道:「俺先進去看看動靜……」
話剛開口,驀聞風雷拐沉喝道:「郭壇主回來,佛門重地,豈是我們亂闖胡鬧的地方?」
江玉帆一聽,知道該出去了,是以,急忙望著小燕,急聲道:「在下願意接受你的意見,
每隔五年,設法前來素心庵看望你家小姐一次!」
說話之間,舉步向前,匆匆向第一進大殿前走去。
這時,庵外已隱約傳來大家的爭論聲!
當然,有的主張派一個人進來看看,有的就主張不可莽撞,最好稍等片刻。
江玉帆一面匆匆前進,一面苦思應付之策,他當然不能實話實說。
苦思剛剛有了結果,也到了庵門堵前了。
為了先安定一下悟空等的急躁心情,在登內堵之前先咳嗽了一聲。
這聲咳嗽,果然起了作用,門外立即掀起一陣歡呼聲:「盟主出來了!」
江玉帆登上內階,拉開虛掩的庵門向外一看,只見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俱都神情急切
地圍立在門階前。
朱擎珠,阮媛玲,以及幾個性情急躁的人,不由同時關切地問:「可是華馥馨姑娘?」
江玉帆深覺在庵門前談話不便,於是舉手一指空場對面的樹林,肅容道:「我們到林內
談!」
說話之間,舉步下階,當先向前走去。
陸佟五女悟空等人看出江玉帆眉籠愁煙,心知有異,俱都默默地跟在江玉帆身後。
到達林內寄馬處,江玉帆立即停下身來。
一俟悟空等人到達,江玉帆立即凝重地道:「大家聽了一定會大感意外,庵內落發的了
空師大,不是我們要找的華姑娘!」
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一聽,果然掀起一片驚異「啊」聲。
韓筱莉則關切地道:「那位真如老師大不是說,黃山仰盂谷的萬里飄風趙竟成已經來過
了嗎?」
江玉帆頷首道:「不錯,據那位了空師大說,趙老英雄是她的表哥,聽說她在此落髮為
尼,特的趕來素心庵看望她……」
話未說完,韓筱莉已表懷疑地道:「表弟以為這話可信嗎?」
這話正是陸貞娘和悟空等人要問的,江玉帆立即正色道:「當然可信,這裡還有趙老英
雄臨走時留下的親筆信。」
說話之間,即在袖內將那封信取出來。順手交給陸貞娘,同時和聲道:「請表姊念一遍
給大家聽!」
陸貞娘自從在瓦崗湖被佟玉清救了一命後,再沒有任何爭勝好強之心。
她對真如老師大說的話,雖然相信,但對江玉帆的解釋卻不以為真。
當然,她心中懷疑,卻絕不表現在臉上。
這時見江玉帆將信遞給她,立即雙手接過來,但她抽出素箋僅看了一眼,立即坦誠地道;
「不錯,這的確是萬里飄風趙竟成的親筆信……」
朱擎珠聽得柳眉一蹙,立即不解地道:「陸姊姊見過趙竟成寫的字?」
陸貞娘見問,毫不介意,立即將素箋展示給佟韓朱阮四女看,同時凝重地道:「你們看,
這封信雖然臨筆潦草,但字跡勾劃間是否和萬里飄風在『萬艷杯』中的留言十五中秋夜,天
都賞月人幾個字有些相似?」
侈玉清、韓筱莉、朱擎珠與阮媛玲四人都曾看過「萬艷杯」中的小紙條。
這時四人探首一看,立即毫不遲疑地異口同聲,頷首道:「不錯,果然是趙老英雄的筆
跡!」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一聽,也俱都心中釋然。
陸貞娘立即,將信念了一遍。
大家聽罷,俱都憂形於色。
獨臂虎首先罵道:「這是搞他娘的什麼鬼,雪山聖母不是已去過仰盂谷了嗎?前些時日
為何又半夜三更地去了大湖惠山破廟呢?」
風雷拐揣測道:「看這情形,雪山聖母前去仰孟谷只是向獠牙嫗詐取天仁武功寶錄,而
寶錄是否在獠牙嫗前輩處,姜錦淑她自己也沒把握,所以才又前去惠山破廟,重新將濟公活
佛像,嚴密地搜索了一番……」
佟玉清聽得心頭一震,立即懊悔地道:「現在根據這兩件事加以對照,雪山聖母姜錦淑
前輩留給阮伯父那封信,玲妹妹當時沒有看完,也許會失去一項機要!」
阮媛玲這時也發覺到了自己的失策,因而懊惱地解釋道:「小妹當時一看信上的開頭白,
便覺得肉麻兮兮,那裡還有心情看下去……」
江玉帆立即寬慰的道:「這件事並不大嚴重,等岳父和岳母轉回水簾山莊看了那封信後,
如果有關我們的事,兩位老人家自會派人通知我們。倒是獠牙嫗前輩的昔年情敵尉遲春鶯重
入江湖的事,才是我們應該密切注意的事。」
陸貞娘立即一展手中的素箋道:「可是,趙老英雄在信上既沒有說出那位尉遲春鶯的往
事,也沒有說出她現在隱修在何處,我們根本無從著手進行!」
簡玉娥這時究然埋怨道:「那位趙老英雄為何不親去一趟瓦崗湖呢?他如果見到了咱們
盟主,不就一切弄清楚了嗎?」
鬼刀母夜又立即揣測道:「他並不是怕浪費時日,看樣子,他這一次潛出仰盂谷,獠牙
嫗前輩恐怕也未必清楚!」
佟玉清立即頷首道:「這倒很有可能,如果他是奉命辦事,絕不可能沒見到玉弟弟就匆
匆趕回黃山去。」
渾漢黑煞神突然埋怨道:「照說,趙竟成老小子也算是老江湖了怎的辦事這麼馬虎?他
怎的知道咱們盟主一定會來看他的表妹,他這不成了轉世的諸葛嗎?」
佟玉清一直懷疑庵內的了空就是甄小倩,雖然有了趙竟成的信她已不敢肯定,但她仍感
到迷惑不解。
這時一聽黑煞神提出來的正是大家心中所疑慮的問題,趕緊解釋道:「很可能是趙竟成
來此途中,曾向丐幫打聽咱們遊俠同盟的行蹤,順便聽到了咱們正在打聽白衣道姑的事,待
等他來到此地。知道他這位表妹在落發前就是身穿白衣的道姑,以趙竟成的聰明機智,不難
斷定我們很可能聞風會前來此地,所以才事先留了這一封信!」
陸貞娘立即附聲道:「小妹的想法也是如此,現在玉弟弟有了趙老英雄的這封信,對於
玉弟弟在西城巧獲雪參,學得華天仁老前輩全部絕世武功的事,即使找不到華馥馨姑娘,也
總算有所依據了!」
韓筱莉則憂慮的道:「根據信上說,獠牙嫗前輩思女成疾,即將不久於人世,而現在一
點華姑娘的消息也沒有,這位老人家,一生坎坷,臨死看不到自己的骨肉也實在大可憐了!」
禿子立即提議道:「盟主,乾脆咱們現在馬上趕往黃山仰盂谷……」
話剛開口,風雷拐立即反對道:「不可,時下獠牙嫗前輩正在思女成疾,我們驟然前去,
而又沒有華姑娘的下落消息,去了反而加重她的病勢!」
江玉帆則蹙眉遲疑地道:「小弟覺得,應該先知道那位尉遲春鶯真實情形的必要……」
話未說完,一塵道人已恭聲道:「盟主,以卑職淺見,我們可先至黃山慈雲庵拜訪慧如
老師大,一方面在她那兒探聽一下華姑娘的行蹤,一方面還可以請她前去仰盂谷將萬里飄風
趙竟成請出來商談……」
話未說完,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已紛紛頷首道:「不錯,右護法的建議倒不失為是兩全
之策。」
江玉帆一聽,立即吩咐道:「那麼大家上馬,我們先去黃山。」
於是,大家紛紛走向自己的馬匹。
傻小子鐵羅漢這一次特別勤快,立即一扭一拐的把江玉帆的座騎拉了過來。
佟玉清看出江玉帆的目光似有意似無意地,不時看一眼素心庵,心知有異,但又不便詢
問。
於是心中一動,立即建議道:「如果真的沒有華姑娘的消息,只好再請丐幫協助代為散
佈一個消息……」
正準備上馬的陸貞娘立即凝重地道:「姊姊是說,要丐幫散佈獠牙嫗前輩病重的消息?」
佟玉清立即頷首道:「我正是這個意思,如果這消息傳進華姑娘的耳裡,也許她會自動
地轉回仰盂谷去!」
如此一說,拉馬在手的悟空、一塵等人也紛紛稱有道理。
於是,大家認鐙上馬,江玉帆一聲吆喝,當先向山下馳去。
由於山區小,片刻工夫已馳出了山口。
也就在大家馳出山口的同時,正陽關方向的縣道上,一匹快馬,揚起了一道黃塵,正向
山口這面飛馳而來。
馬上的陸貞娘看得心中一動,脫口揣測道:「玉弟弟,你看會不會是衝著我們來的?」
江玉帆尚未開口,一直為沒有念完姜錦淑留言而懊悔的阮媛玲,突然敏感道:「很可能
是我爹派人給我們送什麼消息來了……」
話未說完,飛馬馳來的馬上人已開始向著這面高舉右臂,連連揮動著右手。
悟空等人一見,紛紛驚異的道:「不會錯了,只是不知又發生了什麼事故。」
目光尖銳的江玉帆和佟玉清,卻突然同時驚異的道:「根據衣著,好像是丐幫的弟兄!」
黑煞神和獨臂虎一聽,不自覺的哈哈笑了,同時大笑:「這真是天大的笑話,要飯吃的
花子固然有馬,哈哈……」
笑聲未落,相對馳來的快馬距離已不足百丈了,目力好的人已看清馬上之人,果然是一
名中年花子。
只見中年花子,方面大耳,虎目濃眉,一臉的油泥,神色間顯得非常焦急,一望而知發
生了緊急事情。眾人打量間,雙方已到了近前。
就在江玉帆勒韁停馬的同時,數丈外的中年花子已飛身躍下馬來。
江玉帆等人一見,也紛紛下馬。
中年花子急上數步,向著江玉帆,雙手抱拳,深深一躬,恭聲道:「正陽關第七十七分
舵主,龐度參見江盟主暨諸位姑娘大俠!」
江玉帆拱手還禮,含笑和聲道:「龐舵主請免禮!」
說此一頓,繼續問:「龐舵主飛馬趕來,想必有重要消息見告?」
中年花子龐度微躬上身,恭聲回答道:「午前接得總分舵信鴿,通報各地分舵知道,如
果遇到江盟主,立即轉告江老堡主面諭,請少堡主於瓦崗湖事畢後,立即轉回九宮堡去!」
江玉帆和陸貞娘聽得心中一驚,不由失聲驚異道:「爺爺發生了什麼事嗎?」
中年花子龐度恭聲道:「江老堡主福體康泰,少堡主勿念,通報上只說,請少堡主轉回
九宮堡去!」
風雷拐計算一下發信日期,立即望著江玉帆暗示道:「盟主離開九宮堡一年有餘,老爺
子自在思念中,盟主不必多疑!」
江玉帆會意地點了點頭,不由看了悟空等人一眼,遲疑地道:「這樣一來,只有先回幕
阜山,看過爺爺後,再去仰盂谷了!」
悟空等人聽罷,紛紛恭聲應「是」。
一塵道人恍然似有所悟地道:「盟主,有關獠牙嫗前輩病危的消息,就請龐舵主代為轉
告他們總分舵……」
話未說完,中年花子龐度已恍然問:「道長說的可是昔年慣食人腦,被各大門派禁固在
黃山仰盂谷的獠牙嫗前輩?」
江玉帆一聽,只得頷首道:「不錯,正是她老人家!」
中年花子一聽江玉帆的口氣;趕緊換了口吻道:「有關獠牙嫗前輩思女成疾,命在旦夕,
這兩天茶樓酒肆間,正在傳播這件消息!」
江玉帆驚異的「噢」了一聲,不由望著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道:「這一招萬里飄風趙
老英雄早已想到了。」
話聲甫落,中年花子龐度已拱手恭聲道:「小的消息業已傳到,請少堡主即日轉回九宮
堡,小的就此告辭了!」
江玉帆一聽,立即望著風雷拐,吩咐道:「劉堂主,看賞!」
中年花子龐度一聽,飛身上馬,同時朗聲道:「敝幫幫主有令,任何人不得接受少堡主
的酬勞!」
說話之間,抖韁縱馬,如飛向前馳去。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一見,俱都豪放的哈哈笑了。
第十四章 御賜乞袋
藍天白雲,艷陽照山。
高插霄漢的系舟峰,在幕阜山蒼翠嵯峨的群峰中,峭拔險峻,直如鶴立雞群。
就在系舟峰下的一座深谷,近千株雙人合抱的巨柏古松間,赫然矗立著一座形似八卦,
高聳著九座高塔似地碉樓古堡。
這座古堡,工程浩大,佔地數百軒,九座碉樓,中央特高,這就是舉世聞名,赫赫武林
第一世家「九宮堡」,而中央最高的那座塔形高樓,也就是人盡皆知的摘星樓。
這時的九宮堡內,人人疾走忙碌,個個面帶笑容,因為他們的少堡主江玉帆,就要率領
著震驚江湖的「遊俠同盟」,回堡拜見爺爺來了。
蒼發銀髯,一身紫緞袍的老總管——鑌拐震九州馬雲山,精神奕奕走前走後,指揮著前
堡的堡丁打掃,察看後宅忙碌的僕婦和丫頭。
牛山濯濯的飛蛟鄧正桐,聽說他最疼愛的外甥孫子江玉帆就要回來了,更是忙前忙後,
從沒讓屁股坐熱過凳子。
齊魯大俠金劍英,小李廣鍾清,以及寧道通等人,正在準備擇吉期辦喜事的事務。
林婆婆雖然已快九十歲了,但仍精神抖擻的指揮著侍女僕婦們,在為他們的少堡主,以
及五位姑娘打掃樓閣,佈置陳設。
堡中各院武師們的眷屬,也同樣的打掃庭院,整理房舍,情形就如過年一般。
神醫賽扁鵲謝感恩,則正在摘星樓下的巍峨大廳內,陪著陸地神龍江老英雄相對弈棋。
江老英雄銀髮銀髯,壽眉遮目,滿面紅光,精神奕奕,頭戴銀絨氈纓帽,身穿簇花煙緞
袍,右手中食兩指挾著一顆白棋子,目注棋枰,正在沉思!
額下蓄著一綹短鬚,英姿依然地江堡主江天濤面含微笑,靜坐一旁觀棋,他見老父舉棋
不定,大和往日不同,知道他老人家,一心牽掛著愛孫何時到達,無法將思維集中起來。
賽扁鵲謝感恩,手捻銀鬚,含笑不語,大有勝券在握之勢。
江堡主的八位如仙美眷,圍坐在大廳一角的一張紫檀玉心圓桌上,正在低聲商議著為愛
兒江玉帆,以及五位美麗姑娘舉辦大禮的事。
中央以富麗英為首,左右是汪燕玲和冷萍,其次是鄧麗珠和雪丹鳳,再其次是皇甫香和
朱綵鸞,最後面對富麗英而坐的,就是江玉帆的生身母親嬌小如仙的彩虹龍女蕭湘珍。
另外一張方桌上,則單獨坐著九宮堡的後奼女管家,小李廣鍾清的嬌妻,昔年赫赫三釵
幫麗鶯堂的女堂主段玉梅。段玉梅的面前桌上,擺著筆墨紙硯,把八位夫人決議的事情,一
項一項的記下來。
時光隨著大家的忙碌消逝,紅日已經過午了。
心中一直牽掛著愛孫的江老英雄,不由看了一眼摘星樓外的廣院,和寬大平坦直達巍峨
堡門的通道,關切地問:「天濤……」
話剛開口,一身藍衫的江堡主,已趕緊欠身,恭聲呼了聲父親。
江老英雄繼續問:「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賽扁鵲謝感恩,為了寬慰老堡主,未待江天濤開口,已搶先笑著說:「時間還早,孫少
爺就要到了!」
江老英雄有些焦急地道:「昨晚丐幫傳來的消息,不是說今天中午一定可以趕到嗎?」
賽扁鵲故意哈哈一笑,風趣地道:「老爺子,人要吃飯,馬要吃草,稍微耽誤半個時辰
就過去了。」
江天濤在旁趁機關切地道:「父親,您老人家恐怕已經餓了,要不要吩咐他們把酒菜送
來?」
話聲甫落,老英雄已揮手阻止道:「不,再等玉兒一會兒!」
說此一頓,突然又望著江堡主,吩咐道:「你到摘星樓上再去看看,可能有他們的行蹤
消息了!」
江天濤雖然知道總管寧道通早已派了人在上面眺望,一有消息便來報告,但為了寬慰老
父的心,只得恭聲應了個「是」,起身向廳後的大錦屏走去。
繞過高大錦屏,即是登樓樓梯,立即拾級而上,逕向頂上走去。
剛剛登上第五層,就見到護堡武師廖漢南,已由上面神情急切地沿梯急步的奔了下來。
江天濤一見,心中一喜,脫口急聲道:「可是少爺他們到了!」
廖漢南一見江天濤,趕緊止步,歡聲回答道:「回稟堡主,已經看到孫少爺他們的馬影
子,剛剛繞過了昭德峰!」
說此一頓,突然似有所悟的道:「要不要去報告老爺子?」
江天濤擔心老父知道了反而影響了他強自抑住的急切心情,只得揮手道:「不必了,等
我看了再去報告吧!」
說罷,即和護堡武師廖漢南,逕向九層頂樓上登去。
到達頂樓,八面高窗俱開,這時,另七個護堡武師,俱都聚集在東南窗口下,議論紛紛,
指指點點。
七個護堡武師一見江天濤上來,紛紛抱拳,同時呼了聲堡主。
江天濤關切地道:「他們到了什麼地方了?」
其中一個護堡武師,舉手一指窗外,恭聲道:「剛剛過了昭德峰,不出片刻就到了。」
說話之間,其餘六人已紛紛將窗口閃開。
江天濤走至窗口向外一看,麗日藍天,白雲片片,遠山近嶺,蒼翠無邊,東南群峰,盡
在眼前,但他的目光,卻迅即注視在昭德峰下彎曲如帶的山道上。
一看之下,心中不禁一陣欣喜,果見一行馬隊,快馬不下二十匹,正沿著峰後突崖下的
人工山道,如飛向谷口這面馳來。
江天濤父子情深,他目睹愛兒載譽歸來,他怎能不高興,他怎能不欣喜?
只是他不會像江老英雄那樣,愛孫心切,無法平抑心中激動地情緒罷了。
他要把愛護存在心裡,他要保持他做父親的威儀和嚴肅。
因為,他的八位如花美眷,對他這唯一的愛兒大寵愛了,如果他再像江玉帆的八位母親
一樣,他怕把江玉帆寵壞了。
好在江玉帆知書達禮,非常懂事,加之他的母親彩虹龍女,外慈內嚴,諄諄教誨,不時
告誡,使他不敢逾越規範。
現在,眼望著愛兒江玉帆,功將成而名已就,內心自感欣慰。
江天濤想到少年時的他,遭遇坎坷命運悲淒,母親璇璣玉女為生他難產而死,而他卻被
毒娘子夫婦悄悄丟至系舟峰上,而以他們的犬子朝天鼻代替了他當時的少堡主。
當夜多虧恩師海棠仙子相救,學得一身絕藝,才得重見天日。(前情請看拙作《繡衣雲
鬢》)
江天濤心念至此,不禁撚鬚仰頭,以肅敬的目光看了一眼系舟峰頂。
因為,那上面的海棠洞府,就居住著慈母般的授業恩師。
就在這時,驀然一聲烈馬怒嘶傳來,嘶聲高昂,群峰回應。
江天濤悚然一驚,急忙低頭!
只見江玉帆等人一行馬隊,業已通過了前面的坡嶺,穿出了一片果林,正向谷口馳來。
江天濤一見愛兒等人已向谷口奔來,心中一陣欣喜,他頓時驚覺,該去報告老父知道了。
但是,他仍忍不住運集目力,打量了一下愛兒江玉帆和他統領了一年多的「遊俠同盟」。
只見愛兒江玉帆,頭戴公子帽,身穿銀緞衫,劍眉微剔,朗目熠熠,雖然遠在谷口以外,
江天濤仍看出江玉帆的俊面上,有掩飾不住的激動,興奮,與笑意。
再看他胯下的馬匹,通體雪白,長鬃盈尺,昂首飛馳,神駿無比。
在微偏過午的艷陽照射下,腰際金劍光華飛射,遠在摘星樓上的他,目光注視之下,也
不禁眼泛金花。
江天濤望著傲乘白馬,飛馳而來的愛兒,不禁在心坎裡升起絲絲暖意。
因為,他覺得愛兒的童年比他的童年,不知幸福了多少倍。
尤其令他感到欣慰的是,他江天濤後繼有人,九宮堡赫赫聲威和往昔的榮譽,也將由他
的愛兒江玉帆光大下去。
江天濤一想到這個問題,使不由得移目打量他的五個兒媳。
當然,他第一個要看的使是業已身懷六甲的佟玉清。
一身錦鍛銀花勁衣的佟玉清,緊緊飛馬跟在江玉帆的左側白馬之後。
而她,身材健美,充滿了青春活力,雍容,大方,隱隱孕育著一種高雅華貴的氣質。
江天濤手捻短鬚,欣慰的點了點頭,他暗讚愛兒有眼光,並沒有因為佟玉清的嬌靨上有
幾顆白麻子,而失掉了這位溫順,達禮,而又賢德的好媳婦。
但是,他看了佟玉清前進的位置,卻不禁皺了皺眉頭。
因為,根據佟玉清的位置,那應該是次一級最尊的位置。
如果她們五位姑娘俱都決定嫁給愛兒江玉帆,佟玉清的位置應該是她們五人中的大姊姊。
換句話說,也就是九宮堡的正室少夫人位置。
江天濤根據風雷拐和一塵道人兩人聯合送回來的密信判斷,有武林第一美人之譽的陸貞
娘,絕不會甘心為小為偏!
心念及此,他不由急忙打量一身紫緞勁裝短劍氅,背插長劍,美艷如仙的陸貞娘。
一看之下,神情不由一呆!
因為,和佟玉清並肩前進的陸貞娘,嬌靨綻笑,神情愉快,正望著佟玉清,向這面指指
點點,顯然是在佟玉清介紹九宮堡的地理和形勢。
江天濤深知陸貞娘剔透聰明,劍術不俗,唯一的缺點,便是心胸狹小,有點傲氣。
這時看了她歡愉的神情,心中的確感到有些驚異和迷惑。
再看一身鮮紅勁衣,暗藏騰龍劍,生得柳眉杏眼,美艷逼人的韓筱莉,及一身黃絨勁裝
嬌小玲瓏的阮媛玲,還有一身黑絨勁衣,背括鸞鳳雙刀,素有老爺子的「開心果」之稱的朱
擎珠,同樣的個個靨綻嬌笑,沒有絲不愉快的神情。
跟在五女馬後的是悟空一塵風雷拐,銅人判官,以及禿子、啞巴獨臂虎,鬼刀母夜叉和
憨姑,還有背後掛著一對大鐵錘的傻小子。
這些人同樣的個個精神抖擻,俱都滿面興奮,不時發出一聲豪放的哈哈大笑。
唯獨令江堡主天濤不解的是,遊俠同盟中似乎較風雷拐的信上多了一人,那就是一身紅
絨勁衣,背插短劍,天水寨水功精絕的女寨主簡玉娥。
江天濤雖然不知簡玉娥是誰,但是他根據簡玉娥的位置是和鬼刀母夜叉走在一起,卻又
旁臨禿子,顯然是愛兒江玉帆的部屬。
因為,他真擔心愛兒像他一樣,一次便娶了八位美艷妻子。
但是,他自己心裡明白,其他的人也都清楚,他當年所娶的八位妻子,在當時的環境情
勢下,不容把任何一人剔除出去。
所幸他的八位妻子,都情如姊妹,互愛互敬,一直和和睦睦的相處在一起,成了武林客
世家中最美滿怏樂的大家庭。
但是,他和他的八位美艷妻子,卻擔心江玉帆能不能也像他這樣的美滿幸運。
是以,當彩虹龍女蕭湘珍,接到風雷拐和一塵兩人轉來的信,聽說佟玉清在甄小倩使毒
的情形下,業已懷有了身孕,真是大吃一驚,立即和夫婿商議。
江天濤為了公正坦誠,立即派人召來了其他七位嬌妻。
經過彩虹龍女將信念了一遍,昔年統率近萬英豪,威震大江南北的三釵幫幫主富麗英,
主即建議夫婿,火速將愛兒召回來,盡快擇吉為他們成親。
因為他們都知道,九宮堡世代單傳,萬一佟玉清肚子裡的小生命有三長兩短,誰也擔待
不起,這是祖宗的血脈問題。
但是,江天濤和彩虹龍女,對江玉帆的粗心大意,不知提高警惕,心中卻一直在生氣。
當然,這件事絕不會讓老爺子知道,是以,老英雄直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就要四代同堂,
快抱重孫子了呢!
就在那天的晚餐席上,八位夫人故意在久念孫兒的老爺子面前,大談江玉帆一別經年,
不知長高了多少,長重了幾斤。
江老英雄原就覺得,早該派人將愛孫找回來了。
這時一聽八位兒媳的說法,知道她們也在思念愛兒,是以才堅定的命令江堡主派人將愛
孫江玉帆找回來。
八位夫人利用老爺子心急抱重孫的心理,並將江玉帆身邊的五位姑娘也特的誇獎一番。
佟玉清是江堡主和八位夫人,在星子山參加龍首大會回來,是一再介紹過的姑娘。
陸貞娘經常是九宮堡的女客,朱擎珠是出了名的老爺子的「開心果」。
其中阮媛玲也曾隨她父親老湖主阮公亮,母親柳長青來過。
五位姑娘中,只有韓筱莉老爺子還沒有見過。
但經過八位夫人的解說,老英雄為了早抱重孫,也就愉快的答應為他們六人擇吉舉行大
禮了。
這麼快為江玉帆決定婚事,一方面是佟玉清肚子裡的小東西,一方面是老英雄盼望重孫
心切。
其實,江堡主和八位夫人的心中,也另有打算。
因為,他們作父母的心裡都明白!
江堡主知道愛兒是個多情種,心地善良,對女孩子都不願拒之千里,令對方難堪。
八位夫人都是在愛河裡打過滾的人,知道在江湖上自恃,眼高於頂的俠女,一方面是她
們武功精奇,一方面是她們長得美麗。
當然,她們行道江湖,自是看不上那些平庸高手,粗獷武夫。
於是,年華易逝,漸漸都到了二十出頭的年紀,依然找不到情投意合的英俊郎君。
但是,一但遇到了鍾情合意的人,那怕為偏為小,在所不計。
是以,像江玉帆這樣的家世,人品,武功,以及個性,一旦被那些美麗自恃的俠女們遇
上了,自是不會放過。
不過,如果江玉帆舉行過大禮,結過了婚,身側已環繞著幾位妻子,那位美麗自恃的俠
女,雖然滿懷的情意,也會因為對方已是有婦之夫而迴避遠離。
江天濤堡主當然不希望他的兒子像他一樣,也一口氣娶了八位如花似玉的姑娘為妻。
一想到他八位美艷如仙的妻子,江堡主便不禁想到他昔年叱吒風雲的往事……
一陣清脆蹄響,接著是一聲蒼勁吆喝和馬嘶!
江堡主心中一驚,急忙定神俯視。
只見牛山濯濯的老泰山飛蛟鄧正桐,不知騎了誰的一匹無鞍紅馬,如飛衝出了高大堡門,
縱過業已放下的吊橋,逕向谷外去迎接他的外甥孫子去了。
再看愛兒江玉帆等人一行馬隊,就在他沉思之間,已到了谷口外了。
而且,他清楚地看得出,愛兒的英挺面龐上,充滿了歡笑和激動。
他的心,同樣地興奮,同樣地激動,臉上同樣地掛著歡笑,只是他自己不知罷了。
一陣急驟的怏馬飛奔聲傳來!
接著是數聲震撼山野的烈馬歡嘶!
江堡主悚然一驚,知道該去報告老父去了。
隨著急驟如雨的蹄響和一聲接一聲的烈馬歡嘶,九宮堡的各個院落裡,也暴起一陣壯漢
婦女和孩子們的興奮歡呼:「少堡主回來了!」
「大家快去迎接孫少爺!」
這陣出自真誠的興奮歡呼,洋溢堡內外,直送江玉帆等人的耳鼓裡。
縱馬飛馳的江玉帆,自從離開了正陽關,便日夜趨趕,歸心似箭。
當然,在思念父母,想念爺爺之餘,每當打尖宿店靜下來的時候,他仍忍不住想起身世
可憐,落髮為尼的甄小倩的一剎那,留給他腦海的最後一面的印象,一直使他揮之不去,拂
之又來,那幅楚楚堪憐的影子,不時出現在他的心靈深處和腦海裡。
因而使他一路上很是苦惱,甚而擔心將來是否真的能實踐諾言,前去素心庵看望甄小倩。
佟玉清、陸貞娘,以及韓筱莉和朱擎珠阮媛玲五人,自然也看出江玉帆的心神有不穩的
現象,但她們知道,只要時日一久,或看到了幕阜山,江玉帆的心情自會好轉。
果然,當幕阜山的遠影在望的時候,江玉帆立時神情興奮,面罩笑容,不時催著胯下的
小白龍。
江玉帆雖然心情急切,只想到盡快趕達九宮堡,盡快看到父母和慈祥的爺爺,但是,陸
佟五女的心裡頭,卻又起了變化!
首先是佟玉清。
佟玉清第一個想到的問題,便是她肚裡的小生命。每當她想到這個問題時,她便禁不住
芳心狂跳,香腮發燒,羞紅直達耳後。尤其令她不安的是,不知這件事爺爺和公婆知道了沒
有?
為了這件事,她曾私下裡問過風雷拐和一塵兩人。
他們的答覆是,在信上只是向彩虹龍女報告盟主的近況和生活起居,什麼也沒提。
顯然,風雷拐和一塵道人,雖然和佟玉清同是十一凶煞中的老兄老妹子,也不願在未出
閣的老妹子面前談這個問題。
現在,看看就要進入谷口了,佟玉清的心情更加忐忑不安起來。
由於內心地羞急,鼻尖鬢角間已滲出了絲絲汗跡,她幾乎忍不住撥轉馬頭,回身狂馳。
但是,隨著堡內傳出的陣陣歡呼,她的座馬,已隨著江玉帆的小白龍騎進了谷口。
其次是陸貞娘。
陸貞娘本是一副高傲性子,而她也一直自信九宮堡的正室少夫人非她莫屬。
但是,自從佟玉清在瓦崗湖捨死忘生地救了她一命後,她已一絲爭強好勝之心也沒有了。
尤其對佟玉清,除了對她的尊敬禮讓外,也甘願讓出正室少夫人的位置。
她覺得佟玉清,無論武功,品性,待人接物,甚至出身與家世,都高她陸貞娘一等。
而真正使她心甘情願的是,江玉帆真正喜歡的是佟玉清,而佟玉清的年歲也的確比她陸
貞娘大了兩三歲。
換句話說,佟玉清原本就是大姊姊,原就是名正言順的正室少夫人,何況她現在珠胎暗
結,已有了江家的血根呢!
再其次要算韓筱莉了。
韓筱莉父母早死,她是韓家的孤女,當她年長十六,成為玉立少女的時候,恩師慈暉婆
婆便告訴了她,如果她出嫁時,必須要徵得夫婿的同意,那就是,當她生了第二個男孩子時,
要繼承韓家的香煙。
如今,前來九宮堡,她認為很可能會談及她與玉弟弟的婚事,當然,她也會毫不顧忌地
提出上面的問題。
但是,九宮堡數代單傳,江老英雄對這個問題恐怕很難答應。
果真如此,為了韓家的血脈和香煙,她也只好與心愛的玉弟弟,期待來世再為夫妻了。
至於阮媛玲和朱擎珠,一個是雙方父母的恩允,一個是江老爺子早已宣佈的孫子媳婦。
是以,兩人都心情坦蕩,芳心竊喜,想到將來終生長住在眼前的這座巨大古堡裡,嬌靨
上依然有掩不住的激動和高興。
這時堡內傳出了陣陣歡呼,江玉帆和陸佟五女也隨之血脈沸騰。
悟空、一塵、黑煞神,以及禿子啞巴簡玉娥等人,卻收斂了興奮歡笑,反而個個顯得心
情凝重。
因為,他們就要進入武林赫赫第一豪門的九宮堡了。
而他們最崇拜,最景仰的陸地神龍江老英雄,也在頃刻之後,就可一睹他的廬山真面目
了。
這些人中,除了風雷拐一人外,每個人都覺得能進入九宮堡為畢生的榮幸。
他們每個人的心裡都清楚,若不是他們投靠了盟主,他們這一生恐怕也無機會進」進這
座舉世聞名的九宮堡大門。
想當年,他們都有一種夢想,希望能在陸地神龍江老英雄嵩壽百齡,大筵天下群豪時得
能進入九宮堡。
如今,他們不但如願以償,而且受到懸燈結綵的歡迎和歡呼。
因為,他們這時都看到了,在高大巍峨的堡門上,以及四周八個衛星碉樓上,都懸滿了
紅綠絲綢和花燈綵球。
而且在聳立的堡門門樓飛簷上,左右各懸著一掛萬響爆竹。
這種盛大而隆重地歡迎,江老英雄和江堡主絕不會為了他們的孫兒江玉帆而設的,顯然
是歡迎他們以十一凶煞為主體的「遊俠同盟」。
這時他們內心地感受,與對江老英雄及江堡主的感激,絕非筆墨可以形容。
就在他們內心感激,神情激動地同時,騎著一匹無鞍馬的飛蛟鄧正桐,已沿著林中寬大
通道,如飛馳了過來。
江玉帆和悟空等人一見,紛紛地在馬上揮手高呼聲叫:「外公,鄧前輩,鄧老英雄!」
飛蛟鄧正桐馬速不減,揮動著左手,哈哈大笑道:「傻小子,野丫頭,一窩子閒不住的
老少傢伙,我禿頭老人家代表老爺子來接你們來了……」
話未說完,微風襲面,雙方座馬已到了近前。
江玉帆等人紛紛勒馬,頓時馬嘶蹄亂,鬧成一片。
飛蛟鄧正桐,馬連不減,一直衝到悟空等人的馬隊之間。
只見他,一面勒馬,一面舉手一指九宮堡,繼續興奮地說:「你們看,老爺子是多麼喜
歡你們前來九宮堡,不但懸燈結綵,還特的令人趕製了兩掛萬響炮!」
「炮」字甫落,說也湊巧,高懸堡門飛簷上的兩掛萬響鞭炮,也劈哩啪啦地響起來了。
悟空、一塵、母夜叉等人,內心感動,紛紛合什,稽首,抱拳當胸,忙不迭的連連恭聲
道:「晚輩等非常感謝江老英雄的垂愛看得起……」
說話之間,發現飛蛟鄧正桐,突然望著一身紅絨勁衣的簡玉娥,愣住了!
簡玉娥嬌靨緋紅,櫻口抿笑,一見鄧正桐看她,立即不好意思地將頭垂下去。
驀見鄧正桐目光一亮,舉手一指簡玉娥,恍然似有所悟的嚷著道:「嗨,你不是南海簡
老大的頑皮丫頭,小紅魚子嗎?」
簡玉娥急忙抬頭,就在馬上行了一禮,有些不好意思地含笑道:「您老人家的記性真好,
娥兒就是您老人家說的小紅魚子!」
鄧正桐嗯了一聲,立即不高興地嚷道:「這是怎麼回事?你這丫頭連我老人家都認不得
啦!我雖然生了白眉白鬍子,你看不出我老人家的老面目,但總該認得我老人家的這個金字
招牌,亮光光的禿子呀?」
說著,還憤憤地指了指自己的禿頭。
江玉帆和陸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簡玉娥只得撒嬌似地笑著道:「娥兒就是要試試您老人家的記性嘛!」
鄧正桐哼了一聲,突然又驚異的道:「說真的,你丫頭怎的也和傻小子他們混在一起
了?」
鐵羅漢不知道鄧正桐的傻小子是指的江玉帆。
這時一聽,趕緊咧著大嘴分辯道:「簡姊姊不是跟俺混在一起,她是跟禿子大哥王永青
混在一起!」
鄧正桐聽得一愣,不由轉頭去看王永青。
一向嘻笑慣了的禿子王永青,這時被鄧正桐一看,也不由得滿面通紅。
鬼刀母夜叉怕鄧正桐誤會,趕緊含笑解釋道:「鄧老爺子,您還不明白嗎?您馬上就要
喝喜酒了!」
鄧正桐一聽說喝喜酒,頓時精神一振,不由愉快地哈哈一笑道:「江老哥和八個丫頭還
一再的不要我洩露天機,原來你們早已知道了!哈哈……」
風雷拐和一塵道人聽得一愣,兩人不由敏感地同時急聲道:「鄧老爺子,我們早已知道
了什麼?」
鄧正桐一愣,道:「江老爺子急著抱重孫子,把傻小子火連召回來為他們六人舉行婚禮
呀?」如此一說,江玉帆和陸佟五女同時一聲驚「啊」,悟空等人也俱都興奮地在馬上歡呼
高叫起來。
佟玉清一聽江老英雄急著抱重孫子,腦際轟的一聲,有如驟遭雷擊,她頭腦一陣暈眩,
嬌軀一晃,險些跌下馬來。
而在這一剎那,她不但又羞又急,而突然又多了一椿心事。
由於那聲急著抱重孫子,使她突然敏感地聯想到,腹中的小東西是男的還是女的。
一旦十月臨盆,萬一她佟玉清生個女孩,這不但使爺爺失望,很可能惹得公婆不滿,檀
郎生氣,失掉了對她的歡心!
神情興奮,又羞喜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江玉帆,聽說爺爺就要為他和五位未婚妻舉行婚禮,
他第一個忍不住去看佟玉清。
當他轉首一看,不由大吃一驚!
只見佟玉清,嬌靨蒼白,上身搖晃,左手的纖纖五指支撫著前額。
江玉帆這一驚非同小可,不由脫口驚呼:「玉姊姊!」
驚呼聲中,縱馬向前,伸手將佟玉清扶住。
這時,滿面羞紅的陸韓朱阮四女,也發現了。同時一聲驚呼,連忙撥馬攏了過來。
悟空一塵等人看得一楞,立時停止了興奮歡呼!
飛蛟鄧正桐看得一楞,不由縱馬過來,望著江玉帆和陸韓朱阮四女,驚異的問道:「怎
麼回事?」
陸貞娘心裡明白,她知道佟玉清已身懷有孕,但卻不知道佟玉清為什麼暈眩。
這時見問,只得焦急的解釋道:「玉姊姊中途趕路,受了些風寒,今早覺得有些不
適……」
話未說完,鄧正桐已望著江玉帆,瞪眼埋怨道:「小子你急個什麼勁兒?你爺爺雖然決
定為你們舉行大禮,還得要問問你們願意不願意,再說,生兒育女的事也急不得,說不定三
年五載沒有一絲消息……」
話未說完,朱擎珠已忍不住羞急的嗔聲道:「好了,您老人家今天是怎麼了啦?」
就在這時,響澈全谷的鞭炮聲中,已傳來一陣興奮地歡呼!
江玉帆等人轉首一看,發現老總管鑌拐震九州馬雲山,已親自率領著齊魯大俠金劍英小
李廣鍾清,以及總管寧道通,和堡中近百名護堡武師,個個面展歡笑,俱都匆匆疾步,逕向
這面迎來。
但是,嬌靨蒼白,冷汗油然的佟玉清,緊蹙柳眉,似乎還沒有穩定下情緒來。
鬼刀母夜叉一看這情形,就在馬上用腳踢了一下震驚發呆的一塵道人,同時,壓低聲音
怒罵道:「你這死老道,每次老妹子有毛病,你就嚇呆了,還不過去瞧一瞧!」
一塵道人被踢得一哆嗦,急忙一定心神,「嗯」了一聲,立即撥馬向前攏去。
但是,聽了鄧正桐的話,佟玉清的智慧已開,她突然想通了,「醜媳婦總脫不過見公
婆」,肚子裡的小東西,是男是女,她也作不了主,這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由於她的思路想開,心情頓時開朗,嬌靨立時恢復紅潤,櫻唇也綻開了微笑,剎那間一
切如常了。
也就在這時,匆匆迎來的鑌拐震九州馬雲山等人,已距離不遠了。
江玉帆等人由於佟玉清已恢復正常,也情也隨之開朗。
這時一見老總管馬雲山等人,展著歡笑急步迎來,大家也紛紛躍下馬來。
馬雲山和齊魯大俠金劍英等人一見,急行數步,紛紛抱拳,同時恭呼了聲少堡主。
近百名護堡武師,也蜂湧般圍過來,齊聲歡呼,熱情洋溢。
這些護堡武師,一方面是真誠的歡迎少堡主,另一方面也是趁機擠到前面仔仔細細地看
一看新娘子。
江玉帆一見馬雲山,趕緊上前兩步,深深一揖,呼了聲馬爺爺。
老總管馬雲山哪敢怠慢,趕緊雙手相扶,同時惶聲道:「不敢,老奴迎接來遲了,還望
少堡主寬恕!」
陸貞娘一面趨前向馬雲山等人見禮,一面為佟玉清韓筱莉介紹這幾位江老堡主昔年的得
力心腹人物。
正在大家彼此寒暄,一一介紹之際,一匹快馬,逕由谷口外飛馳而至。
江玉帆等人聞聲一驚,紛紛轉首察看。
江玉帆等人一看,只見一個堡了裝束的壯漢,神情慌急,不時抖韁鞭馬,對擋在道中的
眾人,視如未睹,繼續飛馳。
鑌拐震九州馬雲山看得神色一變,心知有異,立即震耳一聲大喝:「少堡主也在此,還
不下馬行禮?」
馬上堡了聞聲一驚,急忙抬頭,同時揮動著手中馬鞭,同時嘶聲高呼道:「丐幫有火褶
子呈給少堡主!」
眾人一聽火褶子,個個大吃一驚,俱都面無人色,立即掀起一片驚「啊」聲!
因為每個人的心頭,俱都猛的一震,每個人心中,俱都掠過一個可怕的陰影,那就是,
如果不是武林浩劫已起,便是九宮堡的滅門大禍就要來臨了。
老總管鑌拐震九州馬雲山,終究是久闖江湖,閱歷淵博的人,心中雖然震驚,但瞬即穩
住心神。
這時見堡丁的座馬,快速不減,依然向前飛馳,大喝一聲,飛身疾撲,伸手將馬韁握住。
齊魯大俠金劍英,知道堡丁的座馬受驚,也急忙伸手拉住了馬鬃,馬上堡丁一看,一聲
吆喝,兩手撐鞍也趁勢飛身躍下馬來。
小李廣鍾清一見,立即沉聲問:「火褶子呢?快呈給少堡主看!」
堡丁丟下手中馬鞭,立即在懷中取出一個上繡吃盡四海,跑遍天下的黃綾絹金絲穗的小
荷包來。
馬雲山等人一見,面色再度一變,不錯,這的確是丐幫幫主親自用以傳遞火褶子的御賜
小型討飯袋。
只見堡了,雙手捧著黃絹袋,急上幾步,向著江玉帆,躬身朗聲道:「少堡主請過目!」
江玉帆劍眉微蹙,神情凝重,接過黃絹小袋立即扯開上面繫著的黃絲繩,兩指一挾,取
出一個長約兩寸,寬僅寸半,血紅如火的紅絨小褶子。
不管外界傳聞如何,僅看了這個小褶子,就足令人心驚肉跳的了。
據江湖上的一般傳說,除非武林發生了浩劫,或某一世家、門派發生了滅門大禍,即使
他們丐幫幫主逝世,也不許發出火照子。
這時,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以及馬雲山金劍英和近百名護堡武師,俱都屏息靜氣,目
不轉睛地盯著江玉帆手中的那個血紅小褶子。
但是,高懸巍峨堡門飛簷上的萬響鞭,依然劈劈啪啪地響著,煙霧飛騰,火花四射,紙
屑紛紛飄落。
堡內陣陣歡聲和騷動,更是愈來愈清楚,愈來愈熱烈了。
顯然,擁擠在堡內直通摘星樓下,大廳前的寬大通道上的屬眷婦孺和堡丁們,正在不解
少堡主他們為何還沒走進堡中來。
而這時目注火褶子的江玉帆,卻是神色數變,雙眉罩煞,星目中的冷芒閃爍不定。
這時目注他觀看火褶子的馬雲山和陸佟五女等人,雖然個個急切地想知道火褶子上究竟
寫些什麼,但卻沒有一人敢發問。
只見江玉帆將火褶子看完了,迅即放進黃絹袋內,同時望著業已退至一側的堡丁,極關
切地道:「丐幫的那位弟兄呢?」
堡丁趕緊恭聲道:「業已轉回他們總分舵去了!」
話聲甫落,驀聞飛蛟鄧正桐,凝重地沉聲道:「傻小子,上面到底寫了些什麼東西,你
爺爺已等得不耐煩了!」
大家一聽,不自覺的紛紛轉首看向堡門。
果然,只見一個身材魁梧的堡丁,業已奔過護堡河的吊橋,正向這面急急地奔來。
江玉帆一見,並沒有答覆鄧正桐,立即遊目看了大家一眼,以嚴肅謙和而堅定的語氣道:
「請大家注意,這件事任何人不得在老爺子面前提起!」
馬雲山和金劍英等人一聽,立即同時恭聲道;「老奴等曉得!」
江玉帆又望著鄧正桐,恭聲道:「外公,今晚請您老人家選個地方,共同來商討這件事
情……」
鄧正桐知道事態嚴重,也收起往日嘻笑之態,頷首道:「我老人家知道,到時候我派人
通知你。」
江玉帆又望著馬雲山,金劍英,小李廣鍾清,以及寧道通四人,繼續道:「屆時也請馬
爺爺幾位到場共同商議!」
金劍英四人同時恭聲應了個「是」,但馬雲山關切地道:「時間來得及嗎?少堡主!」
江玉帆強自一笑,道:「沒那麼嚴重!」
說罷,又將寬慰的目光看了一眼佟玉清五女和一塵、悟空、風雷拐等人。
就在這時,由堡內急急奔來的魁梧堡丁已到了近前。
只見魁梧堡丁身形未停,立即望著這面急切地朗聲道:「林婆婆傳下堡主的話來,請少
堡主到廳上叩見老爺子!」
江玉帆一聽,立即向著業已停身抱拳的堡丁,含笑揮了一個手勢,隨即大步向堡門走去。
風雷拐,這時才趁機走到大師哥鑌拐震九州馬雲山身邊請安。
馬雲山雖然心情沉重,但對風雷拐一直跟著江玉帆南征北戰,闖出了如此響噹噹的萬兒,
心裡自然高興。
尤其,江老英雄和堡主以及彩虹龍女蕭夫人,經常在他面前誇讚風雷拐,他馬雲山更是
感到光榮。
這時見風雷拐向他請安,不自覺的綻開笑顏,告訴風雷拐抽空到他的精舍獨院裡詳談。
風雷拐恭聲應了個「是」,依然回到「遊俠同盟」的前進行列裡。
這時,不少堡丁已湧出了堡門外,振臂高呼,歡聲雷動,聲震山野,谷峰迥響齊鳴。
江玉帆看了堡丁這等熱情歡迎他的情形,以及想到馬上就要看到爺爺和父母,早已忘了
丐幫傳來火褶子的事情。
只見他神情愉快,面展歡笑,急步走過煙霧瀰漫,紙屑飛落的吊橋,同時,向著湧在堡
門下歡迎的堡丁們,連連拱手,不停地道聲諸位辛苦了。
堡丁們一見,更是雀躍歡呼,聲如雷動。
當然,一俟江玉帆走過了他們的面前,他們的目光立即移到五位如花似玉的姑娘身上。
但是,由於有老總管馬雲山等人走在五女身旁,雖然一一觀看,但都是以恭謹適度的目
光打量。
看到五位姑娘個個美艷如仙,自是笑逐顏開,暗羨少堡主艷福齊天。
但是,當他們看了母夜叉,黑煞神,銅人判官、鐵羅漢等人,又一個個大吃一驚,不少
人嚇得渾身一哆嗦。
江玉帆和陸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進入堡門,俱都不由目光一亮。
一觀之下,人面閃閃,人頭鑽動,老少長幼,婦女兒童,穿紅穿綠,衣著各自不同,除
了中間留了一條狹窄的人牆走道外,早已擠得裡三層,外三層,可以稱得上水洩不通。
這時一見江玉帆等人走來,一聲歡呼,紛紛湧了過來,頓時擠得無處可行。
江玉帆神情愉快,也不自覺的笑出了聲。
由於四周歡呼之聲震耳欲聾,除非他運功發聲,歡迎他的人們無法聽得清楚。
尤其那些婦女們,尖聲尖氣,望著佟玉清和韓筱莉等人,指指點點評頭論足,這個說五
位姑娘長得美,那個則說既大方又端莊。
但是,當這些婦女孩童老大婆們看到悟空等人時,又都嚇得張口瞪眼,呆若木雞。
小李廣鍾清和寧道通一看這情形,不知要何時才能走進大廳,只得在前分別開道,開出
了一條通路。
第十五章 陸地神龍
好不容易擠到了摘星樓下。
滿面紅光的江老英雄和堡主江天濤以及八位夫人,早已等候在高階上的廳門下了。
江老英雄手捻銀髯,滿面祥笑,看到愛孫這麼受到武師堡丁及眷屬們的歡迎和崇敬,內
心自是有說不出的高興。
江堡主天濤和八位夫人,更是看得歡心,因為這顯示著九宮堡上下一體,主僕同心,是
一副蒸蒸向榮的好現象。
當然,八位夫人中最高興地要算是江玉帆的生母——彩虹龍女蕭湘珍了。
尤其,當她看到雍容端莊,身材健美的佟玉清時,她第一眼便先去注視佟玉清的小腹。
雖然,在擁擠歡迎的人群中看不到佟玉清的腹部,但根據佟玉清的衣著,顯然仍在緊腰
束胸。
彩虹龍女是分娩過江玉帆的人,她當然知道一個懷了身孕的婦女應該如何保重她的身體。
還有她不知道佟玉清藍田種玉後到今天,究竟有了多少日子,是以,心中暗暗焦急。
就在這時,江玉帆已興奮激動地急步走上九層高階,歡呼一聲爺爺撲至江老英雄的身前。
「咚」的一聲跪在地上,伸手將老英雄的雙膝抱住,天性的流露,頓時流下孺慕渴念的
熱淚來。
佟玉清、陸貞娘、韓筱莉,以及朱擎珠和阮媛玲,也急步登上高階,依序跑在江老英雄
的身前,同時叩首,齊呼「爺爺」。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側依序躬立在高階下,等候他們的盟主見過老英雄後,他們再向
前叩安。
馬雲山等人,以及近百護堡武師,和所有跟過來的堡丁和眷屬,俱都停止了歡笑和歡呼,
每個人都感動的看著這幅祖孫久別相會圖。
在後宅指揮的林婆婆,和女管家段玉梅,也率領著一群僕婦侍女們立在大廳內觀看,並
對孫少爺和五位姑娘表示歡迎。
老懷欣慰,神情激動地江老英雄,一見愛孫跪在膝前哭了,不由仰天發出一陣快慰大笑。
接著,伸臂將江玉帆扶起來,同時大笑道:「玉兒,快起來!」
說罷,舉起寬大綾袖,一面為江玉帆拭著眼淚,一面笑著道:「你現在已經不是坐在爺
爺膝頭上撒尿的娃兒了,哈哈……」
江玉帆只是見到疼愛他的爺爺,由親切高興而流淚!
這時」聽爺爺說他坐在膝頭上撒尿,俊面一紅,頓時笑了。
江玉帆一笑,馬老總管等人,以及廣院中歡迎的人,俱都隨之笑了。
江老英雄再次哈哈一笑道:「快去上前見過你的父母……」
話剛開口,江堡主天濤已趨前一步,湊近老英雄身前,恭謹低聲道:「爹,五位姑
娘……」
老英雄一聽,恍然大悟,立即慈祥地哈哈一笑,急忙伸臂相扶,同時大笑道:「你們五
個也起來吧!」
陸佟五女一聽,恭呼爺爺,同時叩首,紛紛由地上站起來。
匆匆趁機見過父親和八位母親的江玉帆趕緊回過身來為爺爺介紹。
當然,他第一個介紹的是佟玉清。
老英雄早已在愛子江天濤和八位兒媳的口中,知道了佟玉清的容貌,家世和武功。
這時經孫兒一介紹,凝目仔細的一打量,果然是富貴一品之相,今後的九宮堡將由佟玉
清的進入而蓬勃興隆,發揚光大。
老英雄看得高興,不由哈哈一笑,愉快而鄭重地道:「清兒,今後的九宮堡,就靠你們
五個輔助著繼續撐下去了!」
說著,又遊目看了陸韓朱阮四女一眼。
佟玉清一聽,內心一陣溫暖,十分感動,趕緊一福,屈膝下跪,同時恭聲道:「謹遵爺
爺教誨,清兒等定不辜負您老人家的期望!」
陸貞娘、韓筱莉、朱擎珠和阮媛玲,也紛紛說著跪了下去。
老英雄在江玉帆的介紹下,又和韓筱莉、阮媛玲交談了兩句,才親切地向陸貞娘和朱擎
珠問話。
因為,陸貞娘是九宮堡的常客,而朱擎珠不但經年住在九宮堡,還跟著老爺子學刀法。
是以,老英雄只是親切地詢問了兩句近況。
到了這麼九旬高齡的老人,看了五位如花似玉的孫兒媳婦,老懷只知道高興,對正偏大
小的問題,已不甚注意了。
當然,這也因為八位兒媳,相處和睦,情同姊妹,一直沒有正偏之分的原因。
但是,八位夫人卻很注意佟玉清和陸貞娘站立的尊卑位置。
這時見陸貞娘神色自若,靨綻歡笑,和韓筱莉並肩站在佟玉清的身後,無不感到驚異和
迷惑。
因為,八位夫人都知道,陸貞娘自幼嬌生慣養個性剛強,而且又是一谷之主,不知她為
何甘願屈居佟玉清之下?
江堡主天濤早在摘星樓頂上便發現了這個問題,但他卻密而未宣。
因為,他擁有八位嬌妻,從來沒人談及過正偏問題,如果他這時提出佟玉清和陸貞娘的
正偏問題來,豈不是一個愚不可及的人。
但是,圍立在廣院中的數百男女老幼和堡丁眷屬,對於表小姐姑娘跪立的位置卻特別注
意,而且,立即掀起一片低聲議論。
江堡主天濤一俟老父向陸貞娘朱擎珠二女詢問過近況後,立即壓低聲音,恭謹地提醒道:
「爹,『遊俠同盟』的悟空大師一塵道長,暨劉堂主諸位,該請進廳內洗塵入席了!」
老英雄一聽,恍然想起,一見悟空等人依序恭立在階下,哈哈一笑,急步迎下階來。
悟空等人見望重武林的江老英雄降階而迎,無不感動,紛紛朗聲高呼:「晚輩等叩請金
安,恭祝老英雄福體安康!」
緊隨老英雄身後迎下階來的江堡主和八位夫人,一聽叩請金安,立即向著肅立兩旁的馬
雲山揮了一個阻止手勢。
馬雲山一見,立時會意,急忙望著悟空等人,朗聲道:「老英雄有諭,免行大禮!」
但是,除了悟空合什,一塵稽首,他們兩人是佛門弟子不跪拜凡人外,風雷拐以下等人,
均紛紛跪了下去。
江老英雄一見,只得急忙下階,滿面含笑地連聲道:「諸位快些請起,快些請起!」
說話之間,伸臂先將風雷拐扶起來。
江堡主,馬雲山,以及八位堡主夫人,也紛紛幫著老英雄將黑煞神、獨臂虎,以及鬼刀
母夜叉和憨姑個玉娥等人扶起來。
老英雄一一問候,並向悟空等人感謝他們照顧愛孫江玉帆的熱忱。
悟空等人紛紛慌忙躬身,齊聲道「不敢」。
江玉帆又把「遊俠同盟」的每一同仁依序介紹給老英雄認識。
大家一陣寒暄,立即肅客進入大廳。
黑煞神、獨臂虎禿子啞巴傻小子,這些人都是久已嚮往進九宮堡的人。
這時一進入摘星樓下的五福大廳,目光俱都不由得一亮,只見大廳內,巨柱大梁,金碧
輝煌,前後左右及中央,共分五廳四十五間。
尤其令黑煞神等人驚奇的是,五廳雖然廣大,但中央大廳卻特別光亮。
仰首細看之下,這才發現前後左右四廳的內脊上,特別設了不少廣窗。
而最令傻小子鐵羅漢瞪大眼睛的是,中央大廳內,早已擺好了馬蹄形的豐盛大酒席。
江老英雄雖然謙和的肅客入座,但在悟空等人的恭請下,他依然坐在中央特設的金漆錦
技大椅上。
由於大家人席,江老英雄和江堡主,以及八位夫人,才發現好久沒看到飛蛟鄧正桐了。
江老英雄一看身旁的一張大椅子空著,不由遊目看了管家一眼,同時關切地問道:「正
桐老弟呢?」如此一問,江玉帆佟玉清,以及鑌拐震九州馬雲山等人,俱都想起了丐幫派人
星夜兼程送來火褶子的事情。
坐在老英雄身側的馬雲山,趕緊解釋道:「他關心少堡主和五位姑娘暨同盟弟兄的安歇
問題,他親去察看住處去了。」
老英雄一聽,立即望著江玉帆,正色道:「玉兒,你外公最為疼你,今後你要多孝順他,
多討他的歡心,少惹他生氣!」
江玉帆自然也知道鄧正桐最疼他,而這時鄧正桐不能來共進午筵,顯然是根據他的意思
去找一處清靜的集會場所去了。
由於想到集會場所,頓時想到火褶子上記載的緊急事情。
實在說,根據火褶子上記載的事態嚴重,他實在沒有心情在大廳上飲酒。
但是,他為了壽高九旬的爺爺,不得不將內心地焦急和憂慮暫時捺在心頭。
這時聽了爺爺的叮囑,趕緊含笑欠身,同時,愉快的道:「玉兒曉得,玉兒從來沒惹他
老人家生過氣……」
話未說完,後廳大錦屏下,突然響起飛蛟鄧正桐的爽朗聲音道:「在大巫山毒鬼谷為了
珠丫頭把我老人家氣個半死,在星子山龍首大會上,差一點兒氣破了我老人家的肚皮……」
說話之間,大家紛紛回頭看去。
只見牛山濯濯的飛蛟鄧正桐,正緊繃著老臉,強忍歡笑,大步走來。
大家看了這情形,是以,未待他的話說完,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老英雄一俟鄧正桐來至近前,立即肅手一指身邊的大椅子,笑著道:「快請坐吧,就等
你一人了!」
鄧正桐向著全廳人眾抱歉地先點點頭,驀見桌上的杯中斟滿了酒,精神一振,立即興奮
地笑著道:「我禿頭來遲了,害得大家久等,非常抱歉,這一杯酒就算罰我!」
我字出口,早已舉起杯來,禿頭一仰,「嗤」的一聲喝了個杯底朝天。
也就在鄧正桐「嗤」的一聲將酒喝乾的同時,傻小子鐵羅漢突然也站起來,愉快的道:
「禿頭公公,俺捨命陪君子,俺陪您一杯!」
杯字出口,也「嗤」的一聲來了個酒杯叩鼻樑。
江老英雄一看,甚是高興,不由哈哈笑了。
但是,傻小子得理不讓人,急忙又斟了一杯,望著鄧正桐,繼續道:「來,禿頭公公,
俺來個借花獻佛,再敬您老人家一杯!」
說罷,「嗤」的一聲喝了個干!
這一次,不但江老英雄哈哈笑了,就是鄧正桐,馬雲山、以及悟空等人,無不情不自禁
地哈哈笑了。
鄧麗珠夫人見老爹一上來,就逗樂子,鬧笑話,心裡雖然不大贊成,但老爹爹嘻笑成性,
已是天下聞名,也不便說什麼。
朱綵鸞夫人知道師哥張石頭的這個堂侄張大聰缺幾個心眼,身為長輩的也不能因他趁機
多吃了兩杯酒責備他。
朱擎珠年輕好勝,加之她是江老爺子的開心果,這時看了傻小子貪杯的樣子,覺得實在
影響了她的面子。
是以強忍滿腹的怒火,壓低聲音,低叱道:「大聰弟……」
剛剛斟了一杯酒,正待準備坐下去的鐵羅漢一聽,立即望著朱擎珠,驚異的低聲問:
「珠姊姊,啥事情?」
朱擎珠立即沒好氣地低聲道:「你知道,酒筵還沒開始,你怎可以……」
話未說完,傻小子鐵羅漢,恍然噢了一聲,以十分不安的聲音,惶聲道:「非常抱歉,
酒筵還沒開始俺就先喝了兩杯,對不起,這第三杯就算是諸位罰俺的!」
的字出口,急忙舉杯,「嗤」的一聲,又乾了一杯!
眾人一見,剛剛稍歇的大笑,再度掀起來,就是準備上菜的一些侍女,以及肅立四廳的
堡丁,也都忍不住笑了。
朱擎珠見她不阻止還好,這一阻止,反而令他又多喝了一杯。是以,只氣得如花嬌靨,
青一陣,紅一陣,酥胸不停地起伏!
朱擎鸞夫人一見,深怕朱擎珠使性子,趕緊壓低聲音,含笑道:「只要老爺子高興就是
對的!」
朱擎珠聞聲轉首,果見老英雄,捻髯大笑,狀至愉快,笑得壽目中噙著淚珠。
其餘人等,更是笑得豪放,即使其他幾位堡主夫人也不由個個掩口嬌笑,忍俊不住。
由於傻小子這一鬧,氣氛不但愈加愉快,看來也輕鬆了不少。
於是,上菜之後,老英雄立即舉杯敬酒,大家在一片呼乾聲中,盡情地暢飲起來,似乎
早忘了丐幫傳來火褶子的事!
由於老英雄高興,任由大家猜拳行令,他僅簡單地問了問江玉帆和佟玉清,以及風雷拐
幾人,有關前去瓦崗湖,挑了天水寨,斬了翻江豹的事情。
這一頓酒席,直吃了一個多時辰,才恭請老英雄回怡然閣休息。
飛蛟鄧正桐一俟老英雄走後,也引導著悟空等人退出。
馬雲山,金劍英,以及小李廣鍾清,和賽扁鵲謝感恩與總管寧道通等人,也紛紛向堡主
江天濤和八位夫人告退!
這時,席上只剩下白髮皤皤的林婆婆,和麗姿不減當年的段玉梅了。
江天濤堡主見肅立兩側的僕人侍女們都在等著收拾殘席,立即望著江玉帆,肅穆地道:
「我們到上面談吧!」
說罷,當先離座,轉身向後廳走去。
江玉帆看得心頭一震,趕緊躬身應是,立即不安的看了一眼八位娘親。
八位夫人個個面展慈笑,並親切地看了一眼躬身目送江天濤離去的陸佟五女,才轉身走
去。
佟玉清看出檀郎的目光有懼意,芳心中也忐忑不安起來。
但她內心中也深信他這位舉世聞名的公公江天濤,絕不會因在武當山小綠谷發生的事責
備玉弟弟。
是以,她趁八位夫人轉身之便,以深情堅毅的目光看了一眼檀郎,希望能給他面對現實
的勇氣。
陸貞娘,韓筱莉,以及朱擎珠阮媛玲,也都趨至江玉帆身前給他鼓勵!
江玉帆看得精神一振,勇氣倍增,其實,他對父親江天濤的尊敬,遠遠超過他內心地畏
懼。
但是,當他舉步之前,他仍忍不住望著滿面祥笑的林婆婆和段玉梅,恭聲道:「林奶奶,
梅阿姨,也請去吧!」
林婆婆老經世故,久闖江湖,早已看出江玉帆的心事。
這時見問,趕緊慈祥地呵呵一笑道:「我老婆子一定要去的,你梅姨更是非去不可,八
位夫人一定有很多事情交待我們兩個人的,少堡主您先請!」
江玉帆微一躬身,哦了一聲,即和佟玉清五人向後廳走去。
到達錦屏後的寬大樓梯口,江堡主和八位夫人,業已登上了二樓。
佟玉清和韓筱莉以及阮媛玲三人,都是第一次登摘星樓,心中自然感到驚奇和興奮。
只見樓梯寬大,盤旋而上,由底到頂,一式猩紅絨毯,看來十分豪華。
再往上看,分層分段,均有廣窗,根據偏西陽光的照射和窗上的人影,顯然,摘星樓的
外面每層均有警衛把守。
眾人拾級而上,登上二樓,即是平素堡中重要人員的集會廳。
這時廳門大開,江堡主和八位夫人,早已依次坐在金碧輝煌的大廳中央。
江玉帆發現父親神情凝重,八位母親也有不安神情,心中著實吃了一驚。
佟玉清智慧最高,也善察言觀色。這時見剎那間九位老人家的神色有別,心中有異,立
即示意陸韓朱阮四女小心。
江玉帆第一個登上梯口,因而他首先看到八位母親都在向父親有所建議。
這時走進廳門,急行數步,和佟玉清五人,各自報名行禮!
江堡主強自一笑,欠身肅手,道:「你們都起來,有話坐下來談!」
江玉帆和佟玉清五人謝過了座,依序坐在兩邊排列整齊的鼓形錦墩上。
江堡主先撫了一下頓下短鬚,才放緩聲音問:「玉兒……」
江玉帆一聽,趕緊欠身惶聲道:「孩兒在!」
江堡主繼續道:「你知道你爺爺叫你們回來的原因嗎?」
江玉帆聽得心頭猛跳,目不敢直視父親,急忙欠身聲道:「孩兒不知!」
話聲甫落,江燕玲夫人已親切地笑著道:「爺爺壽高九五,日夜盼望著四代同堂,聽說
你們六人情投意合,都願終生廝守,爺爺就決定把你們召回堡來給你們完婚……」
完婚兩字方自出口,佟玉清第一個心頭狂跳,嬌靨通紅,不知是愧,是喜,是羞!
這件事是江玉帆早已料到的,他知道,這件事談過後,父親一定會責備他。
是以,他聽到完婚兩字,既不驚喜,也不臉紅,也沒有恭聲應是。
但是,陸韓朱阮四女,卻俱都羞紅著嬌靨低下了頭。
富麗英夫人接口繼續道:「這件事也許大突然了,所以你父親把你和你兩位表姊,還有
清姑娘三人,一併請上樓來商量這件事!」
江玉帆一聽,趕緊拱揖欠身道:「孩兒一切聽從父親和八位母親作主!」
江堡主手捻短鬚,僅緩緩地點了點頭。
富麗英又望著佟玉清,親切地笑著問:「玉清姑娘,你是不是覺得大快大突然了呢?」
這句話本是順著上句的話意問下來的,但是,敏感的侈玉清白於懷著肚裡的小生命,嬌
靨通紅地點點頭,幾乎用聽不見的聲音,恭聲應了個「是」。
話一出口,富麗英夫人才驚覺這話問得有話柄。
於是,開朗而親切地一笑,繼續道:「所以我們請你們五位姑娘,上來作個商議,也怕
你們有什麼難題!」
話聲甫落,韓筱莉突然起身」福,說:「莉兒有下情上稟!」
話一出口,不但江堡主和八位夫人感到不解,就是江玉帆也和陸佟朱阮四女感到迷惑!
彩虹龍女蕭湘珍,覺得韓筱莉總算是她娘家親系裡的親人。
這時見她神情蹙然,並無羞意,心知有異,是以,親切而鄭重地道:「莉兒,有什麼困
難,就請盡量說,千萬不可因此委屈自己……」
話未說完,韓筱莉已蹙聲道:「莉兒父母早故,韓門未生男孩……」
江天濤堡主是何等聰明之人,一聽韓門未生男孩,頓時明白了韓筱莉要說什麼了,是以,
蹙眉頷首,面帶難色地道:「這件事,必須等稟告過爺爺之後,才能決定……」
陸貞娘、阮媛玲,俱是獨生女兒,這時聽了韓筱莉的話,俱都十分動容。
在八位夫人中,江燕玲可算是江堡主的原配夫人,平素有疑難問題時,她說話也較有權
力。
這時一看陸貞娘和阮媛玲的神色,立即鄭重地道:「兒女多寡,命中注定,家中上無兄
長,下無弟妹的姑娘,只要你能連生兩男,即可抱一孩回家接續香煙,這件事用不著再煩老
爺子,你們旅途辛勞,現在可以去休息了,林婆婆會引你們去連雲閣。」
江玉帆和陸佟五女一聽,紛紛起身,辭過父母,依序退出廳來。
上八人心情沉重,匆匆向樓下走去。
到達梯口,在下面等候呼喚的林婆婆和段玉梅,立即滿面堆笑的迎了過來。
林婆婆目光何等尖銳,一看江玉帆和五位姑娘的神色,老懷一震不由一呆。
段玉梅卻忍不住笑著問:「孫少爺,吉期可是決定下月初三?」
江玉帆聽得神情一呆,不白茫然問:「什麼?下月初三?」
段玉梅聽得一楞,正待說什麼,樓上已傳來皇甫夫人的聲音道:「鍾夫人請上來!」
段玉梅一聽,急忙應了一聲,向著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頷首為禮,匆匆向樓上走去。
林婆婆也引導著江玉帆六人走出後廳門。
後廳門外是座假山,左右各有一片綺麗花園,園北一道高約兩丈的五福慶壽大迎壁,後
面即是通向中宅後院的大中門。
佟玉清、阮媛玲、以及韓筱莉三人,由於心情沉重,無心再觀賞庭園的花草,和堡中的
雄偉建築。
走在前面的林婆婆,這時才關切的問:「少堡主,您和五位枯根好像都有一份心事,如
果能告訴我老婆子,也許能給您們拿個主意!」
朱擎珠經年住在九宮堡,知道林婆婆的機智計謀絕不輸于飛蛟鄧正桐。
這時聽得心中一動,不由黯然道:「莉姊姊上無兄長,下無弟妹……」
林婆婆一聽,立時恍然大悟,不由「噢」了一聲道:「這情形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體,
我們八位夫人中,就有六位是獨生女……」
佟玉清、陸貞娘、韓筱莉以及阮媛玲四人,幾乎是同時輕「啊」一聲,停身驚異的問:
「真的,林婆婆?」
同樣感到驚異的江玉帆,也不由急聲問:「這件事我怎的一直不知?」
林婆婆見大家都站住了,因而也停身一笑道:「少爺在老爺了和八位夫人的心目中,即
使娶了媳婦,仍然是個孩子,這些事他們怎會在少爺的面前提起?」
朱擎珠知道韓筱莉不便詢問堡主和八位夫人的事,只得關切的道:「林婆婆,後來呢?」
林婆婆繼續道:「事後老英雄知道了這件事,立即告訴江燕玲夫人,任何一位獨生女夫
人,只要生了兩個男孩,就可送一個回娘家接續香煙……」
陸佟韓阮四女一聽,不由興奮的脫口道:「真的,林婆婆?這話原來爺爺說過的?」
林婆婆點點頭,卻又正色道:「如果你們五位姑娘生了女孩,可就別想抱回娘家去了!」
陸韓朱阮四女一聽,僅嬌靨上掠過一絲羞紅,看來毫無所動。
但是,佟玉清卻忍不住有些緊張的問:「為什麼,林奶奶?」
林婆婆早已看出堡主和八位夫人都特別喜歡佟玉清,加上陸貞娘對佟玉清的尊敬,以及
佟玉清站立應對的位置,在在都是九宮堡正室少夫人的位置。
這時見佟玉清也呼她「林奶奶」,這份光榮突然使她感到有些頭重腳輕。
是以,老毛病又犯了,呵呵大笑,向著佟玉清一福,愉快的笑著道:「俺的少夫人,這
您就不知道了,九宮堡數代單傳,算命的先生們異口同聲的對老爺子說九宮堡要想子孫繁衍,
兒女成群,必須要先開花,後結果,也就是說,頭一胎必須先生個女孩……」
話未說完,神色大變,突然住口不說了,一雙老眼,極度震驚的盯著侈玉清的嬌靨看。
江玉帆和陸韓朱阮四女一見林婆婆的震驚神色,不由同時轉首去看佟玉清!
只見佟玉清,嬌靨蒼白,目閃淚光,神情十分激動,貝齒緊咬著櫻唇,顯然是竭力不讓
眼中的淚珠滾下來。
江玉帆和陸貞娘一看,誤以為佟玉清的腹中又有什麼劇痛,是以,兩人心中一驚,急忙
伸手相扶,同時急聲問:「姊姊覺得怎樣?」
林婆婆也急忙一定心神,雙手握住佟玉清的雙臂,惶聲道:「少夫人,如果我老婆子說
錯了話,您可千萬別記掛在心裡……」
韓哮莉、朱擎珠,以及阮媛玲三人,也不由焦急的連聲詢問。
佟玉清有苦說不出,但沒人知道他,以前真正擔心的是怕頭一胎生個女孩子的事。
這時聽了林婆婆的話,由於生男生女都可以得到爺爺的歡心,她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總算
落了地,因而使她喜極而泣!
因為,她覺得上蒼對她大優厚了!
這時見林婆婆惶恐無地,不由望著林婆婆,含淚笑著道:「林奶奶,您沒有說錯話,我
應該感謝您告訴我這個好消息……」
話未說完,老經世故的林婆婆,已震驚的望著佟玉清,急聲問:「少夫人您已經……」
說話之間,向後退一步,以驚異的目光察看佟玉清的小腹。
陸貞娘一見,嬌靨倏沉,不由嗔聲道:「林婆婆……」
林婆婆一聽,自知失禮,慌得趕緊抬起頭來,望著陸貞娘,連應了兩個是。
恰在這時,護堡武師廖漢南,已由東北角,高達五層的義陰樓下,步履匆匆的走過來。
江玉帆看得心中心一動,根據廖漢南的眼神,顯然是來找他們六人。
果然,江玉帆尚未開口詢問,廖漢南已在數丈外止步躬身,恭聲道:「啟稟少堡主,鄧
老英雄和遊俠同盟的諸位大俠,均在堡外遊覽花園景色,鄧老英雄和老總管,希望少堡主和
五位姑娘一併前去觀賞!」
江玉帆「噢」了一聲,不由關切的道:「老總管他都在嗎?」
廖漢南立即恭聲道:「回稟少堡主,都在恭候少堡主和五位姑娘前去。」
已經舉袖拭掉眼淚的佟玉清,知道是為了丐幫傳來火褶子的事,在等江玉帆前去開會。
是以,急忙低聲道:「那我們也趕快去吧!」
江玉帆頷首應可,立即望著廖漢南,說:「請先回報鄧老爺子,就說我們馬上就到!」
廖漢南躬身應了個是,轉身向回走去。
林婆婆立即恭聲道:「少堡主和五位姑娘還要不要去連雲閣?」
江玉帆微一揮手道:「不必了,稍時我們自會前去休息!」
說罷,即和佟玉清五人,逕向義陰樓下的雕花通廊走去。
由於江玉帆心急火褶子上的事情,加之擔心大家等得大久,是以,六人俱都加快了步子。
六人穿過庭園,進入了通廊。
行行間,又經過數排整齊排列的精舍獨院,已到了後堡門。
到達後堡門下,堡門已開護堡河上的吊橋業已放下,僅有兩名身穿寶藍勁衣,背插單刀
的堡丁肅立在門下。
佟玉清、韓筱莉、以及阮媛玲三人,舉目向外一看,目光不由同時一亮——只見護堡河
的對岸即是一座廣大花園,縱深直達正北谷底的峭壁斷崖。
左由一道彎曲溪澗開始,右邊緊臨系舟峰的巨木柏林,枝葉蒼鬱,真是集人工、天然之
大成。
園中奇花異草,爭妍鬥艷,一片萬紫嫣紅,一片綺麗景色!
中央一座畫楝雕樑的觀花廳,彎曲的石欄和荷池旁,均有紅橋朱亭,令人有美不勝收之
感,實在是一處暇時休息的好地方。
佟玉清和阮媛玲,驀然發現花園的東北角下有一間孤獨的青石小屋,兩人心中一動,目
光再度一亮!
因為,她們兩人同時想起了,堡主江天濤,昔年偽裝花僮伺機報仇的往事,據說,就是
住的那間小石屋。(前情請看拙作《繡衣雲鬢》)
打量間已走過了吊橋,進入了園門,只見一條七彩鵝卵石鋪成的通道,經過一座紅橋,
直達觀花廳前。
觀花廳上建有閣樓,只見閣樓上面的落地花窗一開,立即露出鄧正桐那顆亮得發光的禿
頭。
只見滿面焦急的鄧正桐正在探望,一見江玉帆和佟玉清上八人,立即沒好氣地道:「不
用走樓梯了,就在這兒蹦上來吧!我禿頭還以為你們五個丫頭,都裡著三寸金蓮呢?」
江玉帆和陸貞娘都知道鄧正桐的脾氣,還了一個愉快笑臉,加速向前走去。
到達觀花廳前,果然沒走樓梯,六人微一提氣,飛身縱上了雕欄。
鄧正桐一見,立即沒好氣地道:「快進來吧,就等你們六個了!」
但是,朱擎珠卻委屈地不依道:「鄧公公有偏心,都是你老人家的孫子孫女,您只罵珠
兒五人!」
鄧正桐展顏一笑,指著朱擎珠的瑤鼻,沉聲道:「老夫就知道你不是個省油的燈!」
話聲甫落,閣樓內已傳出馬雲山、金劍英等人的哈哈大笑。
江玉帆緊隨鄧正桐身後,急步進入閣樓內,只見馬雲山金劍英,以及小李廣鍾清等人都
在座,而且,都由座上站起來了!
而最令江玉帆不解地是,馬雲山,寧道通幾人坐一邊,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另坐一
邊,一看之下,壁壘分明。
在悟空等人身前空著六張大椅子,顯然是給他和佟玉清五人留的。
於是,他先向著馬雲山等人,拱手含笑道:「非常抱歉,讓諸位久等了!」
馬雲山幾人趕緊恭聲道:「哪裡,理應恭候!」
飛蛟鄧正桐,揮手一指悟空等人這一邊的六張大椅子,爽朗的道:「你們小的坐在一邊,
我們老的坐在一起,省得為了一張椅子的尊卑推來讓去!」
說罷,自己逕自走到馬雲山身邊的一張大椅子上坐了下去。
江玉帆和佟玉清六人恭聲應了個是,依命坐在六張大椅上。
雖然六人並肩平坐,而佟玉清和陸貞娘也都坐在江玉帆的左右身邊,但佟玉清的位置卻
是中間僅次於江玉帆的位置。
神醫賽扁鵲謝感恩,這時也格外對佟玉清注了意。
於是凝目一看佟玉清的嬌靨,目光一亮,竟忍不住脫口一聲輕啊!隨之呵呵笑了!
機智敏捷的佟玉清,循聲一看,發現賽扁鵲正目不轉睛的望著她撚鬚而笑,嬌靨頓時通
紅,立時低下了頭。
江玉帆望著賽扁鵲一愣!
鄧正桐則風趣地沉聲問:「老藥箱子,你是不是又發現了誰得了絕症,叫人家趕快去准
備後事?」
馬雲山和金劍英等人一聽,俱都忍不住笑了。
因為這是鄧正桐多年來譏諷賽扁鵲一句戲語,原因是每次賽扁鵲治不好的病,都會對患
者的家屬說是絕症!
但是,這一次賽扁鵲卻哈哈一笑道:「老夫本是一隻老喜鵲,我要去向老爺子先報個喜
訊去了!」
說話之間,緩緩由椅上起來。
佟玉清一見,嬌靨大變,心中又驚又怒又急,幾乎當場暈厥過去。
但是,飛蛟鄧正桐卻順手一按謝感恩,風趣地笑著道:「我是老爺子的老弟,有事我代
替,你這隻老喜鵲可以先向我報喜!」
謝感恩哈哈一笑道:「好,老夫就讓你禿頭鄧先高興高興,我們九宮堡幸降玉鳳,福祉
臨門,不出一年……」
話未說完,陸貞娘倏然由椅上站起來,同時,嬌靨微沉,行禮沉聲問:「不出一年怎
樣?」
謝感恩哈哈一笑,只得改口道:「不出幾年,老爺子的膝下便要重孫成群了哈哈……」
馬雲山一聽,俱都愉快的哈哈笑了。
悟空等人為了使氣氛愉快,也隨之哈哈笑了。
江玉帆,佟玉清,以及風雷拐和一塵,知道謝感恩看出陸貞娘神色語氣不對,不得不將
一年改為幾年。
當然,佟玉清也知道,陸貞娘的毅然站起,完全是為了她佟玉清,是以感激地看了陸貞
娘一眼,並示意她坐下。
就在陸貞娘坐下之際,馬雲山與鄧正桐等人,再度掀起一陣哈哈大笑。
江玉帆幾人由於心情紊亂,因而也沒去聽對面的幾人又說了些什麼。
笑聲一落,驀聞鄧正桐沉聲道:「玉兒,現在該談正經事了,把丐幫火褶子上的事說一
遍吧!」
第十六章 九玄娘娘
一提到丐幫的火褶子,整個閣樓中,頓時沒有了笑聲,而且,靜得沒有一絲聲音。
剎那間,整個閣樓的空氣似乎凝結了。
方纔大家的歡笑與輕歎,只是因為尚不知道火褶子上的內容,是以,心裡雖然沉重,卻
沒有恐懼和震驚。
這時一提到火褶子,自然都要聽一聽內容,是以,目光一致望著江玉帆,連呼吸都屏息
下來。
江玉帆為了緩和合中凝結的氣氛,只得淡然一笑,傲然道:「在武林其他門派來說,聽
了火褶子上的消息,也許會吃驚震駭,但送到玉兒手裡面,就覺得他們有些大驚小怪了!」
話聲甫落,鄧正桐已沉聲道:「玉兒!這等武林大事,你可千萬不能托大,你看要不要
把你爹娘他們都請了來……」
話未說完,江玉帆已斷然道:「不,待王兒報告出火褶子上的事情,大家作過決定後,
再去將結果報告我爹娘也不遲!」
如此一說,馬雲山和金劍英等人俱都凝重地點了點頭。
江玉帆鎮定地將火褶子由懷中取出來,緩緩地揭開,先看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朱紅小
楷,才抬起頭來,不急不徐地道:「第一件事是,扶著元台大師靈體轉回嵩山少林寺的洪善
大師中途重傷……」
傷字方自出口,全合人眾無不心頭一震,脫口發出一聲啊聲!
江玉帆似乎早已料到大家都會感到震驚,是以,毫無所動,繼續鎮定自然地念下去,道:
「……洪緣大師與另兩位老和尚,當場被來人掌斃死亡……」
這一次閣中的驚啊聲音更大更多了。
鄧正桐首先忍不住站起身來怒聲道:「玉兒,這等大事你還說丐幫大驚小怪,你……你
也未免大狂了……」
齊魯大俠金劍英,未待鄧正桐話完,伸手將他按下,道:「快進棺材的人了還改不了火
暴性子,等少堡主將全般經過講完了,大家再商討對付之策也不遲嘛!」
鄧正桐無奈,只得望著江玉帆,無可奈何地一揮手,沒好氣地道:「你先往下講下去!」
江玉帆望著火褶子,繼續道:「對方歹徒,武功高絕,待等少林寺的其他僧人聽到暴喝
慘叫之聲趕去,歹徒早已走得無蹤無影了!」
鄧正桐一聽,不由氣得拍了一下膝頭,憤怒的歎了口氣,但沒有說什麼。
馬雲山則凝重地道:「這麼說,這件慘案是發生在洪善大師他們住宿的客店裡或中途過
夜的村鎮上!」
寧道通頷首道:「不錯,如果是在中途前進中,其他僧人便會聞聲趕至,或倖免於難
了……」
江玉帆見大家就要開始討論起來,立即淡然道:「還有!」大家聽得一愣,空氣再度一
凝。
江玉帆繼續道:「第二件事是,就在洪善大師發生事端的當晚,禁錮獠牙嫗前輩的黃山
仰盂谷,也有蒙面女子闖入……」
馬雲山等人震驚的噢了一聲,佟玉清和韓筱莉,幾乎是同時關切地問:「後來怎樣了!」
江玉帆凝重地說:「這可能由於仰盂谷與外界隔絕之故,上面只說打傷了萬里飄風和張
嫂,其他隻字未提!」
陸貞娘立即壓低聲音問:「玉弟弟,你看會不會與萬里飄風那封信上的事情有關?」
江玉帆一指手中的火褶子,道:「待小弟念完了上面的其他幾件事,我們再作全盤的商
議!」
飛蛟鄧正桐一聽,不由震驚懊惱地站起來,大聲問道:「還有哇?」
江玉帆凝重地望著鄧正桐,微一頷首,道:「沒有幾條了!」
鄧正桐驚啊了一聲,道:「這還不夠震驚人心,轟動武林的呀?」
黑煞神突然憤憤的道:「不把人駭個半死,便不能稱它為火褶子了……」
話未說完,鬼刀母夜又已低叱道:「在這種場合你最好少說話!」
黑煞神一瞪眼,正待說什麼,江玉帆已望著火褶子,繼續道:「第三件事是,大湖世家
的湖濱山莊老莊主,多臂瘟神鄧天愚被殺身死……」
馬雲山等人再度發出一聲驚呼,曾經學全鄧天愚全部千手飛花的禿子和啞巴,俱都驚呆
了。
鄧正桐不由急聲問:「還傷了什麼人?」
江玉帆毫不遲疑地道:「他的表侄女柳嫻華……」
柳嫻華三字一出口,陸貞娘脫口一聲驚呼,珠淚奪眶而出,同時戚聲道:「龍首大會後,
她怎的一直沒有回去?」
佟玉清、韓筱莉,以及悟空等人,都曾在西域玉闕峪的斷峰崖上和柳嫻華相遇過。
而且,數月前在星子山的龍首大會上,也曾再度碰面。
這時聽了鄧天愚的死和柳嫻華的重傷,心中自然都有些難過!
陸貞娘不由流著淚,問:「不知傷在什麼部位,有沒有生命之虞?」
江玉帆為了寬慰陸貞娘,只得寬聲道:「也許不大礙事,因為歹徒只去了一個人!」
話聲甫落,鄧正桐咬牙切齒地沉聲道:「還有什麼消息?」
江玉帆看了一眼火褶子,回答道:「其他兩件是有關蠻荒五人妖的行蹤,和邛崍派掌門
人並未轉回邛崍山金霞觀的事!」
馬雲山霜眉一蹙,驚異地恭聲道:「少堡主方才對老堡主報告在瓦崗湖的經過時,既沒
有報告元台大師的死,也沒有提到蠻荒五人妖的事……」
江玉帆趕緊解釋道:「那是因為玉兒見爺爺高興,他老人家沒有問,玉兒自是不便
說……」
話未說完,飛蛟鄧正桐和賽扁鵲幾人已連聲盛讚道:「好,好,這些事最好不要讓老爺
子知道!」
小李廣鍾清則迷惑地問:「說也奇怪,邛崍派的靈鶴上人,為什麼直到今天還沒有轉回
邛崍山呢?」
話聲甫落,鄧正桐已沒好氣地道:「咱們先不管那老雜毛的事,他愛回去不回去,現在
最重要的是洪善大師等人被殺,以及有人膽敢違背武林各大門派禁令,擅自闖進仰盂谷傷人
的事!」
在九宮堡老一輩的人物中,賽扁鵲是最愛和鄧正桐鬥嘴的一人。
這時一聽,不由望著鄧正桐,一本正經地問:「禿頭兄,根據你數十年闖蕩江湖的經驗,
以及跑遍了大江南北各地的觀察,這幾件駭人聽聞的事,是哪一條道上的人幹的,誰有這麼
大的膽子,誰又有這麼高的武功?」
鄧正桐一瞪眼,立即沒好氣道:「這種沒頭沒腦的事,你問我,我去問誰?」
佟玉清怕這兩位老人家爭論起來影響「遊俠同盟」幾個智謀高的人的思維。
是以,趕緊望著江玉帆關切地道:「火褶子上對蠻荒五人妖的行蹤怎麼說?」
江玉帆把手中的血紅小褶本湊近佟玉清面前,凝重地道:「上面只說他們五人乘船南下,
還沒靠過碼頭,也沒見他們在船面上活動過……」
話未說完,黑煞神突然沉聲道:「他奶奶的,這五個人妖,該不會來個子房妙計,明修
棧道,暗渡陳倉吧!」
一句話提醒了飛蛟鄧正桐,不由連聲道:「不錯,不錯,這幾件事很可能是他們五人分
頭干的!」
馬雲山幾人一聽,也不由紛紛頷首稱有可能。
鄧正桐見江玉帆蹙眉不語,不由沉聲問:「怎麼,你小子可是認為我老人家斷得不對?」
江玉帆正在思考著時差和兩地的距離,尤其令他注意地是,萬里飄風趙竟成留在素心庵
的那封信!
這時見鄧正桐沉聲發問,神色一驚,正待說什麼。佟玉清已搶先道:「您老人家判斷的
很有可能,現在要求證的是,蠻荒五人妖中,只有陰陽秀士一人說話時嬌聲歎氣,可是,火
褶子上卻同時在兩地出現了兩個蒙面女子……」
馬雲山和金劍英等人同時驚異地噢了一聲,齊聲道:「這麼說,另有別的幫會門派有意
在江湖上製造事端了?」
江玉帆頷首道:「很有可能,而且玉兒可以斷定就是他們!」
馬雲山和鄧正桐等人齊聲驚異地問:「你指的他們是誰?」
江玉帆毫不遲疑地道:「前去仰盂谷打傷萬里飄風和張嫂的一派,很可能是獠牙嫗前輩
昔年的情敵尉遲春鶯……」
賽扁鵲謝感恩哈哈一笑,道:「想不到獠牙嫗昔年也有人和她爭寵!」
江玉帆沒有接話,繼續道:「另一派在中途截殺洪緣大師,以及前去大湖掌斃鄧天愚的
人,很可能就是蠻荒五人妖五人分頭干的了!」
馬雲山手捻銀髯,緊蹙霜眉,不由遲疑地道:「尉遲春鶯……尉遲春鶯,在昔年老一輩
的人物中,似乎沒聽說過有這麼一個武功高絕的女子?」
說著,並以詢問的口口光,看了一眼左邊的金劍英和賽扁鵲,以及右邊的鄧正桐和小李
廣鍾清。
鄧正桐等人同樣的一臉迷惑,並搖了搖頭。
江玉帆繼續道:「玉兒倒想起一個人來……」
馬雲山幾人聽得眼精一亮,不由急切地問:「是誰?」
江玉帆凝重地道:「玉兒只是根據一件事物而加以聯想和猜測,是不是,還要由時間來
證實……」
實字方自出口,星目倏然一亮,同時脫口道:「有人來了!」
大家神色一驚,鄧正桐第一個推開窗門奔出去。
江玉帆等人由於驚耗風起,斷定必是又有了驚人的消息,是以,也紛紛跟在鄧正桐身後
奔了出去。
到達欄台向下一看,只見白髮皤皤,滿面縐紋的林婆婆,正喜孜孜地急步走過花園中的
小橋,向著廳前走來。
林婆婆一見大家在欄台上出現,立即揮動著右手,興奮地歡聲道:「恭喜少堡主,恭喜
五位姑娘,老爺子已交代下來,就在下月初三的午前為您們拜花堂!」
雖然大家心情沉重,但聽了這等喜訊,仍忍不住個個展笑,紛紛向江玉帆和陸佟五女賀
喜!
黑煞神,獨臂虎,禿子啞巴和傻小子,更是高興地跳起來歡呼!
江玉帆和陸佟五女,個個滿面羞紅,俱都有些不好意思。
就在這時,園門外突然又奔進一位身穿寶藍勁衣的護堡武師來。
只見那位護堡武師,一見江玉帆等人,立即歡聲嚷著道:「少堡主,堡主和八位夫人請
您們快去,洪澤湖的老湖主前來參加少堡主的婚禮來了!」
江玉帆一聽,俊面立變,不由望著陸佟五和悟空等人,急聲道:「不好,我們快去,婚
期剛定,他老人家怎的到了!」
說話之間,衫袖微拂,凌空飛下欄台,宛如一縷銀河白練,直射花園前門。
佟玉清,陸貞娘以及一塵風雷拐等人,也覺得事態嚴重,得很可能瓦崗湖或洪澤湖那面
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因為,阮亮遠在洪澤湖,不可能早在二十天前便接到了阮媛玲和江玉帆下月初三舉行婚
禮的事,而且,也不可能提前這麼多天前來。
幾人越想越感不妙,是以,也紛紛縱下欄台,展開身法,逕向江玉帆追去。
飛蛟鄧正桐和馬雲山等人,自然也覺得事有蹊蹺,即使有可疑之處,洪澤湖老湖主前來,
也該前去迎迂,俾不失禮。
是以,幾人也隨在佟玉清等人之後,縱下欄台,共是他們大步向走去。
佟玉清等人緊隨江玉帆身後,一進入後堡門,立即改為大步前進。
風雷拐急行數步,跟上前面的江玉帆,壓低聲音恭聲道:「盟主,以卑職的判斷,阮老
湖主的前來,很可能興雪山聖母姜錦淑前輩有關!」
江玉帆一面神色急切的前進,一面焦急的道:「果真那樣單純,小弟也不會這麼緊張
了!」
佟玉清聽得目光一亮,脫口急聲問:「玉弟弟是說那五個人妖老賊?」
江玉帆頷首道:「不錯,這正是小弟擔心之處!」
話聲甫落,阮媛玲已惶急的珠淚奪眶而出,不由哭聲道:「很可能是五個人妖中的人去
了水簾山莊,他們能分頭去找洪善大師和鄧老莊主,他們也絕不會放過我爹我娘!」
陸貞娘則焦急的道:「現在既然阮伯父趕來了,擔心的就是阮伯母了!」
如此一說,阮媛玲不自覺的失聲哭了。
經過堡中,各個精舍獨院前,不少堡了武師和僕婦向他們行禮。
眾人匆匆越過庭園,即見有僕婦侍女們捧著香茶果點進入摘星樓下的右廳門。
緊接著,一陣爽朗蒼勁的哈哈大笑,逕由廳門內傳出來。
江玉帆等人一聽,紛紛止步,不少人感慨的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同時苦笑了笑。
因為,方纔那聲爽朗愉快的笑聲,就是發自洪澤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之口。
阮媛玲一聽,寬心大放,也不由破啼笑了。
簡玉娥則寬慰的道:「我們盟主,人中之龍,五位姑娘,女中之鳳,您們都是大福大貴
之人,尤其喜期已定,福澤被及親屬,禍事絕不會降臨!」
話聲甫落,廳內已傳出阮公亮的愉快笑聲道:「親家公,咱們都非也俗人,談什麼血脈
繼承,論什接替香煙,玲丫頭如果有本事,給親家公親家母生下三五個孫子,我們老兩口子
就抱回去一個,只怨她娘沒出息,只生了她一個……」
話未說完,驀聞雙劍無敵柳長青,忍笑嗔聲道:「說來說去又怪上了我?」
阮媛玲已聽得滿面通紅,但聽了母親的笑嗔聲,心中一喜,脫口急呼道:「我娘也來
了!」
說話之間,情不自禁的飛身向廳門撲去!
佟玉清一見,大驚失色,不由焦急的脫口急呼道:「玲妹回來!」
阮媛玲聽得悚然一驚失色,急忙剎住身勢,心中一陣狂跳,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來。
須知她現在已是九宮堡的媳婦,不是水廉山莊的獨生女兒,如果真的慌張的撲進廳去,
當著公公婆婆們的面,成何體統,受的是什麼教養?心念至此,不由嬌靨通紅,同時感激的
看了一眼佟玉清。
陸貞娘和韓筱莉,以及朱擎珠,俱都給她一個親切寬慰的笑容。
想是廳內已聽到佟玉清的那聲急呼,是以,當大家進入大廳時,高踞客位的阮公亮夫婦
和江堡主以及八位夫人,正個個面含祥笑的向著廳外望來。
江玉帆等人一見,紛紛急行數步,一一上前行禮問安,悟空等人也一齊上前問好。
金杖追魂阮公亮夫婦,一見江玉帆等人都到了,心中自然高興。
雖然,阮媛玲展著歡笑的嬌靨上有淚痕,但經驗豐富的前一輩人物,都知道那是阮媛玲
聽到親人到來因喜而泣。
江玉帆一俟父親命坐後,才望著阮公亮夫婦,拱手恭聲問:「兩位大人緊跟玉兒等身後
趕至想必有什麼緊急大事見示……」果然,話未說完,阮公亮的一張老臉突然黯淡下來。
江堡主看得劍一蹙,不由關切的道:「親家公落座甚久,一直談笑風生,並未看出有什
麼心事,為何這時……」
阮公亮趕緊一拱手,歎了口氣,道:「我們老兩口子剛剛進門,怎好見面就掃老弟和八
位賢弟妹的興頭……」
八位夫人一聽,同時正色道:「我們今後都是兒女親家,何必還拘恁多禮數,只要我們
能效力的,絕不推辭……」
話未說完,柳長青已謙和的笑著道:「不,托堡主和八位夫人的福,不幸的事總算過去
了!」
話聲甫落,廳門外人影閃處,馬雲山和鄧正桐等人也匆匆的趕來了。
金杖追魂阮公亮夫婦一見,趕緊由座位上含笑站起來。
江堡主和八位夫人,以及江玉帆和悟空等人,均屬晚輩,也紛紛起身相迎!
飛蛟鄧正桐和馬雲山是何等人物,一看阮公亮的神色和廳上的氣氛,便知他們料得沒錯
洪澤湖果然出了事故。
於是,彼此寒暄問好,第一次沒有聽到鄧正桐和阮公亮的嘻笑叫罵。
寒暄之後,重新落座,就在阮公亮夫婦客座身旁,為鄧正桐等人加幾張亮漆大椅。
鄧麗珠夫人深拍老爹改不了老脾氣,趕緊搶先提醒道:「爹,阮老湖主處前幾天有人前
去鬧事!」
鄧正桐驚異的「噢」了一聲,立即望著阮公亮夫婦,關切的道:「是那一方面的龜孫免
崽子這麼大膽,敢在虎口上拔須?」
阮公亮苦笑一笑道:「老英雄,快別這麼說了,這次差點兒被人家來個甕中捉鱉,火燒
老甲魚……」
話未說完,柳長青已忍笑嗔道:「你這話是怎麼個說法,當著這麼多孩子?」
阮公亮笑一笑,沒有再開口。
馬雲山「噢」了一聲驚異的道:「對方這麼厲害?到底是那一門派?」
阮公亮有些生氣的道:「就是當年被老爺子他們逐出中原,亡命大蠻山的霞煌真人他
們……」
話未說完,黑煞神獨臂虎不由齊聲怒罵道:「奶奶的個熊,果然是他們這五個雜種,俺
盟主真是料事如神……」
兩人正在罵得起勁,禿子和啞巴分別在他們兩人的大腿上擰了一下。
兩人心中一驚,頓時驚覺這是什麼場合,那容得他們這等渾人猛漢胡說八道?驚急間兩
人第一先看八位夫人和堡主。
幸虧江堡主和八位夫人,毫無震怒厭惡之色,俱都謙和雍容,輕展微笑的欣賞他們兩人
罵大街。
黑煞神獨臂虎,兩人的面孔一紅,俱都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鄧正桐沉聲問:「到底怎麼回事,怎的說了半截不說了?」
風雷拐趕緊抱拳解釋道:「是這樣的,方才盟主接到報告,聽說老湖主和夫人前來九宮
堡,當時便感到事態不妙,盟主當即斷定,必是蠻荒五人妖前去水廉山莊鬧事了!」
話聲甫落,阮公亮已讚佩的連聲道:「好,好,玉兒的機智比起我來,不知高超了多
少!」
柳長青立即風趣的笑著道:「你的腦袋裡都是盛的豆腐渣,怎能和玉兒的頭腦比……」
話未說完,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阮公亮的尤為爽朗,氣氛立時輕鬆多了!
江玉帆不敢自大誇功,趕緊拱揖久身道:「那是因為丐幫傳來的火褶子上載著幾件駭人
聽聞的事,都是他們五人的毒手……」
江堡主聽得目中冷芒一閃,立即沉聲問:「丐幫什麼時候傳來的火褶子?」
江玉帆趕緊恭聲回答道:「就是中午玉兒到達堡門外的時候……」
話未說完,江堡主面色倏變,劍眉一剔,石由瞠目怒叱道:「這等大事為何未向為父報
告?」
江玉帆一見父親震怒,慌得急忙起身,拱揖惶聲道:「玉兒一時糊塗,謹請父親見責!」
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一見江玉帆站起來,那還敢坐著?是以,紛紛站起,閃身座側,
俱都向江堡主施禮躬身而立。
江燕玲夫人看了這情形,深怕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誤解,只得望著江玉帆,肅容婉轉的
道:「玉兒,不是你父親當眾責備你,像這等有關武林浩劫,滅門大禍的火褶子,你怎可獨
斷處理密而不報呢?」
江玉帆趕緊深揖惶聲道:「玉兒知錯了!」
話聲甫落,一旁的鄧正桐突然歎了口氣,自語似的道:「唉,都是我和馬老拐不好!」
鑌拐震九州馬雲山見鄧正桐將他扯了出來,只得向著江堡主不安的欠了欠身!
江堡主刁看這情形,雖覺事態嚴重,但也不便再說什麼了!
正待示意江玉帆等人坐下,驀見廳外高階上的堡丁,面向廳內朗呼道:「啟稟堡主,丐
幫的王長老駕到!」
眾人一聽,俱都大吃一驚,知道丐幫派一位長老來,必有極緊急,極嚴重的事情。
是以,眾人紛紛立起,江堡主也立即呼了聲「請」。
江堡主天濤,一面吩咐「有請」,一面起身向阮公亮夫婦致歉,即和馬雲山鄧正桐等人,
匆匆向廳外迎去。
江玉帆和陸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俱都在星子山龍首大會的營地裡見丐幫的長老王景
海。
眾人剛剛走下摘星樓五福廳的九級高階,即見兩個護堡武師已引導著一身花子裝的王景
海,匆匆進了廣院屏門。
江堡主一見,立即愉快的一笑,拱揖朗聲道:「欣聞王長老光臨,未曾遠迎,幸勿見責,
幸勿見責……」
話未說完,滿面風塵的王景海,已急步走至近前,抱拳躬身,謙聲道:「丐幫弟子王景
海,參見堡主暨八位夫人與江盟主諸位……」
江堡主哈哈一笑,肅手相扶,和八位夫人同聲道:「王長老太多禮了,快請廳上坐!」
王景海一躬直身,這才向馬雲山鄧正桐以及金劍英和悟空等人匆匆寒暄。
鄧正桐雖然是江玉帆的外公,但江玉帆有恩於丐幫,對王景海的先江玉帆而後他,並不
介意,何況江玉帆尚是同盟之主。
一陣寒暄之後,江堡主看出老花王景海面有隱憂,立即肅手請王景海登階。
王景海一進大廳,發現洪澤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夫婦也在座,不由神情一呆,似乎
有些大感意外。
阮公亮夫婦一見老花子王景海,也急忙由椅上同時站起來。
老花子一見,急行數步,抱拳笑聲道:「與賢伉儷一別數月,一向可好?」
阮公亮夫婦,同時還禮,謙聲道:「托長老的福,一向粗壯!」
於是,重新序座。
江堡主首先含笑問:「王長老僕僕風塵,光臨敝堡,不知有何見教?」
如此一問,老花子的油臉頓時凝重起來。
只見王景海先看了一眼江玉帆,才著江堡主黯然道:「今晨敝幫傳到一本火褶子,不知
堡主可曾過目?」
江天濤堡主趕緊含笑道:「小兒玉帆正在報告此事!」
老花子王景海,欣慰的頷首道:「敝幫主怕江盟主年少氣盛,等閒視之,不向堡主陳述,
特通報附近總分舵,要老花子就近前來向堡主報告,並帶來了一項驚人消息!」
江堡主「噢」了一聲,不由關切的道:「不知長老帶來了一項驚人消息?」
老花子凝重的道:「就是邛崍派的掌門人靈鶴真人至今未轉回邛崍山的事!」
江堡主一聽,再度迷悟的「噢」了一聲,不由轉首去看江玉帆。
鑌拐震九州馬雲山一見,知道堡主還不知道火褶子上記載了些什麼消息。
是以,急忙望著江玉帆,久身恭聲道:「阮老湖主剛剛到達,尚不知武林中已發生幾件
駭人聽聞的大事情,就請少堡主將火褶子上記載的事情,再報告一遍給阮老湖主暨夫人聽!」
江玉帆自然知道馬雲山的用心,立即欠身應了聲「是」。
於是,取出那本血紅醒目的火褶子,依著上面記載的次序向後念下去。
當江堡主聽到洪善大師重傷,洪緣大師及多臂瘟神鄧天愚被殺,以乃有人潛進仰孟谷傷
人鬧事的事時,只氣得劍眉緊蹙,面罩煞氣。
八位夫人和阮公亮夫婦,自然也都感到震驚與憤怒。
江玉帆繼續讀罷五人妖南下,和靈鶴真人未回邛崍山,不由不安的看了父親一眼。
飛蛟鄧正桐,立即望著王景海,催促道:「老要飯的,現在該由你報告驚人的新消息
啦!」
說話之間,不由也不安的看了八位夫人中的愛鄧麗珠一眼。
因為他看得出,愛女正為他的擅自做主而生悶氣,似乎在怪他像這等大事竟不先來告訴
女婿。
但是,阮公亮卻神情凝重的急聲道:「先慢著!」
如此一說,所有人的目光都一致移向了阮公亮。
阮公亮接著憤然道:「現在不必去煩神揣測這群歹徒是那一門那一派和那一道的門人弟
子了,老夫認為,不是別人,就是你們丐幫日夜派人監視,坐船南下,一直沒在任何碼頭上
下船的五個人妖!」
老花子王景海立即凝重的道:「可是直到現在也沒發現確切的事實和證人,認定就是他
們五人幹的呀!」
江玉帆不由驚異的問:「王長老不以為—他們在這幾件事中涉有重嫌?」
王景海毫不遲疑的道:「當然涉有重嫌,這也是今天老花子專程趕來貴堡的原因!」
齊魯大俠金劍英,立即關切的問:「這麼說,貴幫已發現了五人涉嫌的確切證據了?」
王景海略顯遲疑的道:「這話可以這麼說,當蠻荒五人妖的船行至馬跡塘碼頭下船後與
邛崍掌門靈鶴老道連絡的時候,卻只有霞煌真人一人下來……」
話未說完,佟玉清突然恭謹的和聲道:「王長老是說,船上的其他四人已經不在船上
了?」
王景海毫不遲疑的凝重道:「不錯,一個人也不見了,現在敞幫幫主正在嚴密調查,並
下令嚴懲疏忽的幫徒,看看其他四人,究竟在什麼地方偷偷下船的!」
如此一說,大家彼此對望,相互揣測。
但是,佟玉清卻望著江堡主,以懷疑的吻,恭聲問:「您老人定是否也懷疑,其餘四個
人妖,一開始就沒有上船?」
江堡主聽得心中一動,不由暗讚佟玉清聰明果然超人一等,她不願意在尊長面前表現她
的才智,而卻藉尊長的立意說出來。
如此,不但可以提出她的見解,而且還可以不使長者難堪!
於是,欣慰的一頷首,凝重的道:「如果中途攔截洪善大師等人,以及殺了鄧天愚老莊
主的事,都是他們的傑作,其餘四人一開始就沒有上船,那是非常可能的事!」
老什化子王景海神色一驚,不由「噢」了一聲,馬雲山和阮公亮,以及風雷拐等人,也
俱有同感的望著王景海點了點頭!
但是,王景海卻凝重的正色道:「可是幫中那弟子親眼看著他們上的船?」
大家一聽,不少人「噢」了一聲,每個人的臉上都罩上一層迷惑。
佟玉清卻果斷的道:「如果親眼看到五人妖上船的貴幫弟兄,不是年近花甲的老先生,
便是中途貴幫的弟兄中有人循了私情……」
話未說完,老花子王景海猛的拍了一下膝頭,倏然由椅上立起來,同時恍然地道:「老
花子想起來了,佟姑娘真是斷事如神,本幫弟子畢石久就是昔年崆峒派總壇的香火道人!」
如此一說,江堡主等人俱都「噢」了一聲!
寧道通驚異的道:「這麼說,紕漏就出在那個畢石久身上了!」
老花子王景海向著江堡主等人一拱手道:「江堡主既已知道了火褶子的事,而邛崍掌門
不返金霞觀而在馬跡塘與霞煌真人會合,這中間是否另有圖謀,勿須花子在此多舌,老花子
就此告辭了!」
江堡主等人早已紛紛立起,這時一聽立即拱手正色道:「王長老匆匆趕來,怎可就此離
堡,再說,晚餐已到,飯後動身也不為遲嘛?」
老花子王景海,正色道:「不,佟姑娘一句話提醒了老花子,老花子必須盡快將此事通
知敝幫主火速達此叛徒……」
佟玉清趕緊歉聲道:「臆測之詞,不足為憑,尚祈長老轉請貴幫主慎重處理,務期做到
勿枉勿縱!」
老花子連聲應諾,即向大家一揖,轉身逕向廳外匆匆走去。
江堡主和八位夫人,立即率領著江玉帆和遊俠同盟等相送!
一到階下,王景海立即請大家止步。
但是,江堡主感於王景海風塵僕僕瑞程趕來,堅持送到堡門外,直到王景海的背影隱進
谷中巨林後,才轉回廳上重新落座。
江堡主首先凝重的道:「這幾件駭人聽聞的大事情,在最近的幾天內,必將轟動武林,
勢必又要鬧得人心惶惶,滿城風雨,加之人多口雜,以訛傳訛,必會造成更嚴重的後果……」
冷萍夫人憂慮的道:「怕的是,王長老尚未轉回丐幫總壇,我們這裡又有驚人的消息已
經傳來……」
鄧正桐也擔心的道:「恐怕當年參加追逐他們幾人逃往天南的各大門派世家,都將連續
遭到他們的騷擾與迫害!」
寧道通立即憂急的道:「當年老爺子也極力主張追殺他們五人的一位,這麼說來他們近
期內能也會犯九宮堡了?」
鄧正桐虎目一瞪道:「嚇破了他們的狗膽!」
江堡主立即謙和的道:「所謂明槍容易躲,暗箭最難防,我們仍應處處小心才是!」
小李廣鍾清則不以為然的道:「如果說參與追殺他們的門派世家,都將遭到迫害,可是
邛崍派也是當年極力贊成將他們斬盡殺絕的一派呀?」
一直沒再發話的阮公亮,突然懊惱的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苦笑一笑道:「別人受到他
們的報復還有話說,可是我阮公亮當年他們被逐時,我還是個洪澤湖上名不見經傳的吃魚人
物……」
如此一說,大家才恍然想起,由於丐幫長老王景海驟然前來,還沒有詳詢水簾山莊被歹
徒侵擾的事呢!
於是,大家以恍然的聲音「噢」了一聲,紛紛關切的看向阮公亮與柳長青。
柳長青感激的一笑,搶先寬聲道:「沒有什麼,總算托諸位之福,僅僅傷亡了幾個弟兄,
並未攻進莊去!」
阮媛玲再也忍不住關切的道:「娘,到底怎麼回事,您快說出來嘛,也好讓幾位老人家
放心!」
阮公亮強自一笑,遊目看了大家一眼道:「是這樣的,玉兒領著他的遊俠同盟走後,我
就留在瓦崗湖處理善後,待等我們老兩口子回到了水簾山莊,發現莊上的每個人俱都愁眉苦
臉如喪考妣般……」
話未說完,柳長青已不耐煩的說:「你說話總改不了老毛病,你就簡單扼要的說,挑了
瓦崗湖的第二天晚上,去了一個蒙面人劃著小般偷偷接近閘門……」
鄧正桐聽得神色一變,脫口急聲問:「他們只去了一人?」
阮公亮立即正聲道:「可不是,他悄悄登崖不成,立即強行攀登雖然箭如雨下他也不在
乎,依然強行飛登,並用小石一連擊斃了上八七名莊丁……」
馬雲山等人聽得個個動容,不甲齊聲道:「身手如此不凡?」
江堡主淡然一笑道:「否則,他怎敢硬闖昔年的龍潭虎穴?」
阮公亮聽得精神一振,不由豪氣的道:「親家公,這話記的一點也不假,當時的阮老大
一看情形不對勁兒,立即用土炮轟了他一下!」
齊魯大俠脫口關切的問:「後來怎樣了?」
阮公亮哈哈一笑道:「他還不乖乖的退下去跑了?」
說此一頓,突然機警的遊目看了一眼大廳內,特的又壓低聲音,繼續道:「諸位也許不
知道,我那幾門土炮是聾子的耳朵,那是用來嚇唬人的『轟隆』一聲,兩斤爆竹藥,一團火
光,烏煙一片,聲震數十里,還能不把他嚇跑……」
大家見他說相滑稽,不少人啞然失笑了。
江堡主關切的道:「之後,那個蒙面人又去了沒有?」
阮公亮神氣的一擺手,提高嗓門道:「膽都給炮嚇破了,他還敢?」柳長青立即忍笑嗔
聲道:「好了,大家心裡都煩,沒有人聽你胡扯!」
如此一說,俱都忍不住笑了!
江玉帆這時才欠身恭聲道:「依玉兒判斷,除了黃山仰盂谷的事外,其他事件一概是蠻
荒五人妖五人所為!」
由於江玉帆的發話,江堡主發現「遊俠同盟」的幾個有閱歷有見地的人,還都沒有說過
話。
是以,一俟大家紛紛頷首稱是之後,立即望著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微一肅手含笑道:
「大師,道長,諸位請不必拘禮,有寶貴意見的請及時提出來,大家也好商意!」
如此一說,馬雲山鄧正桐等人也紛紛謙聲道:「這些事貴同盟有關,諸位也最清楚,諸
位的看法也最正確,務請不要客氣。」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紛紛抱拳欠身,恭聲道:「如有淺見,當陳當面!」
小李廣鍾清,一俟悟空等人靜下來,立即望著江堡主,不解的問:「堡主,現在四件驚
人事件中,其中有三件的歹徒是蒙面……」
話未說完,江玉帆已肯定的道:「那是因為洪善大師重傷,其他僧人未曾與歹徒照面,
所以不知歹徒是否軍有黑巾,不過據玉兒揣測前去截擊洪善大師的歹徒也罩有面巾。」
阮公亮則迷惑地道:「他們五人此番返回中原,原就抱著復仇的決心而來,大家又都知
道他們五人回來了,他們這些人下手,又何必遮頭蓋臉,偷偷摸摸呢?」
江玉帆久立即久身道:「這是因為霞煌真人五人,心中疑懼天南大蠻山仙霞宮主九玄娘
娘暗中派人跟蹤他們前來,調查他們在中原的所作所為,是否違背了仙霞宮的規矩,破壞了
九玄娘娘的告誡……」
江堡主劍眉微蹙,輕「噢」了一聲問:「這些事你怎的清楚?」
到了這時候江玉帆只得把在瓦崗湖為了分散翻江豹的實力,如何智退五人妖,以及對方
用同一心法傳音聽到的話,話了一遍!
大家一聽,紛紛驚異的「哦」了一聲,不少人吃驚的道:「這五個老賊居然對他們的授
業恩師九玄娘娘如此侮蔑,顯然已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這種人如果留他活在世上,甚或讓
他學到更多的奇絕武功,那還得了?」
陸貞娘補充道:「他們五人雖然在仙霞宮主九玄娘娘跟前,學了二十多年的武藝,但他
們直到今天還不知道,他們的師父長的是什麼樣子!」
大家一聽,再度感到意外。
朱擎珠接口道:「據五個老賊自己說,他們此番前來中原,是奉有師令,前來中原發掘
練武奇才,俾便接替九玄娘娘的衣缽,其次便是打聽『萬艷杯』的下落。」
大家聽得神色一驚,不少人脫口呼了聲:「什麼,『萬艷杯』!」
一提到這件事,鬼刀母夜叉忍不住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十分懊惱的低下了頭。
江玉帆立即望著父親和八位母親,恭聲道:「玉兒等在離開洪澤湖的第三天,曾於途中
遇到黃山仰盂谷的老總管萬里飄風。據他對玉兒講,昔年獠牙嫗前輩的情敵尉遲春鶯,最近
曾派人去向獠牙嫗前輩索取『萬艷杯』,而仙霞宮的九玄娘娘,也命霞煌真人五人前來中原
打聽『萬艷杯』的下落,玉兒不知道她們二人中是否有什麼牽連糾葛?」
如此一問,全廳一靜,俱都望著蹙眉沉思的江堡主,等候他的答覆。
手捻短鬚的江堡主,略微沉吟道:「如照你現在的說法,獠牙嫗前輩不但與仙霞宮主九
玄娘娘有牽連,而九玄娘娘也很可能,就是她當年的情敵尉遲春鶯!」
如此一說,不少人發出一聲意外「啊」聲!
江堡主為了證實他的說法有可能,立即望著江玉帆,慎重的問:「那位趙老英雄可曾談
及,一旦尉遲春鶯重歷江湖,武功無人可及,勢必造成武林浩劫?」
江玉帆毫不遲疑的頷首道:「是的,父親!」
江堡主微一頷首,立即望著全廳人眾,繼續道:「我們根據獠牙嫗前輩的話,可以揣出
個眉目來,以霞煌真人既有的武功根基,追隨九玄娘娘二十餘年,居然不能承她的衣缽,而
我們根據霞煌真人五人中的一、二人即可對付鄧天愚及洪善大師,以及單獨一人敢闖水簾山
莊,九玄娘娘本人的武功之高,也就可想而知了!」
全廳人眾一聽,紛紛頷首,俱都口稱有道理,九玄娘娘很可能就是尉遲春鶯。
阮公亮卻不解的道:「如果九玄娘娘就是尉遲春鶯,她為什麼不命霞煌真人五人逕去仰
盂谷向獠牙嫗前輩強索『萬艷杯』,而卻另派一個女子前去,卻命霞煌真人到處打聽『萬艷
杯』的下落呢?」
如此一問,不少人又楞楞的道:「是啊,老湖主說也不無道理呀!」
江堡主淡然一笑道:「這是關係著師長尊嚴與隱私,以及對霞煌真人五人的信任問題!」
如此一說,不少人又恍然說了聲有道理。
江堡主繼續含笑解釋道:「這中間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九玄娘娘對於『萬艷杯』是否
在獠牙嫗前輩處,她自己也沒有把握,所以一面派人向獠牙嫗前輩索取,一面要霞煌真人五
人暗中探聽……」
話未說完,全廳已是一片贊同之聲。
好久未發話的富麗英,突然含笑道:「這件事玉兒他們幾人最清楚,現在應該讓他們也
說說他們的看法!」
如此一說,全廳又響起一片紛紛稱是聲。
江堡主也贊同的撚鬚頷首,含笑向江玉帆望去。
江玉帆一見,趕緊久身恭聲道:「父親大人所斷極是,玉兒想法與父親完全一致,現在
玉兒小有補充,那就是霞煌真人五人曾說九玄娘娘暗中派高手跟蹤他們的事,可能九玄娘娘
派的跟蹤高手,就是前去仰盂谷強索『萬艷杯』的那個女子!」
眾人一聽,紛紛頷首,鄧正桐則遲疑的道:「我認為九玄娘娘然派人就絕不止派那麼一
個,萬一被五個老賊發覺,那還得了?」
鄧麗珠夫人突然不以為然的笑著道:「九玄娘娘既然能派出來跟蹤霞煌真人的高手,武
功自然高出五個老賊多多,我們僅以那個女子,膽敢一人進入仰盂谷,憑她一雙肉掌,打傷
了萬里飄風趙竟成和張嫂,她的藝業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阮公亮突然道:「據丐幫火褶子上說,前去擊斃多臂瘟神天愚的人很像女子,會不會就
是前去仰盂谷鬧事的蒙面女子?」
風雷拐則解釋道:「方纔在後花園中,我們盟主已經說過,前去大湖以掌斃鄧老莊主的
蒙面女子,就是說話嗲聲嗲氣的陰陽秀士……」
話未說完,馬雲山也贊同的頷首道:「不錯,這可根據鄧天愚昔年參與追殺霞煌真人五
人而肯定,其次則是九玄娘娘在他們五人離開仙霞宮時,曾經一再警告他們五人不可復仇鬧
事,進而斷定不是九玄娘娘的女弟子下的毒手!」
話聲甫落,一直尚未發話的一塵道人,突然稽首欠身道:「現在事情已連番發生,而且
也已揣出誰是正凶,如今最值得注出息的倒是霞煌真人,與靈鶴掌門在馬跡塘會合的事。」
如此一提,人紛頷首道:「不錯,照說蠻荒五人妖邛崍派也是勢同水火,不知道霞煌真
人何事去找靈鶴?」
寧道通突然似有所悟地道:「諸位看,會不會是霞煌真人探得靈鶴掌門正在馬跡塘停留,
順道下船一報當年之仇?」
如此一說,眾人不語,顯然未盡同意。
佟玉清欠身恭聲道:「請恕晚輩插言,我們根據丐幫的火褶子記載,是他們只方在馬跡
塘會合會面,根據這個報導,丐幫弟子顯然已觀察了一兩天,並未見到他們打鬥火拚,所以
才列為重大可疑消息……」
話未說完,全廳人眾紛紛稱有理,佟玉清繼續道:「現在我們應該注意的是,他們昔年
是何關係,這次相會有何企圖,他們是怎樣連絡上的?」
如此一說,又是一片贊同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