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 神秘馬車
大家一聽,俱都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因為人是少林寺捉住的,而被劫走做人質的人,又
是他們的掌門尊師,衡情之下,他們不得不放金毛鼠回去。
風雷拐歎了口氣,凝重的說:「這也不能怪嵩山二老,他們一方面急切的希望年高九五
的元台大師早一刻轉回營地,另一方面也希望今天的龍首大會按時舉行,在說,如果不按著
對方的要求條件去做,萬一元台大師有什麼差池,不但嚴重的影響了少林派譽,而他們身為
門人弟子得也擔當不起!」
話聲甫落,鄧正桐立即正色道:「就是嘛,雖然洪善大師將人放走了,大家也都不便說
什麼。」
江玉帆卻關切地問;「外公,元台大師放回來時怎麼說?」
鄧正桐一聽,立即又焦急又懊惱地道:「元台大師如果回來了,我老人家還著急?」
江玉帆等人一聽,俱都大吃一驚,紛紛震驚地脫口驚啊!
一塵道人吃驚地問:「可是金毛鼠宇文通還沒回到那個中年婦人的那邊……」
話未說完,鄧正桐又忿怒的道:「他不但找到那個中年婦人,又特地派人送來一張條
子……」
江玉帆等人一聽,幾乎是同時關切地問:「他怎麼說?」
鄧正桐恨聲地道:「他說,要想放回元台大師,必須先剁掉玉兒和佟丫頭的雙手……」
悟空等人一聽,頓時大怒,紛紛大罵金毛鼠背信無恥,將來捉住他要活剝了他。
陸貞娘卻關切地問:「嵩山二老怎麼說?」
鄧正桐忿忿地道:「兩個老和尚和少林寺的僧人當然個個大怒,但元台大師尚在他們的
手裡,因而投鼠忌器,俱都無計可施,又不敢採取行動,是以,洪善大師也不便和我們一同
前去崑崙營地……」
悟空幾人一聽,突然關切地問:「見到金毛鼠了沒有?」
鄧正桐」瞪眼,立即沒好氣地道:「除非是他不想活了!」
江玉帆關切地間:「您們去時崑崙掌門道玄道人怎麼說?」
鄧正桐道:「他們都很震驚惶愧,他們都沒想到他們的師叔宇文通會參與劫持元台大師
的駭人行動!」
獨臂虎沉聲道:「奶奶的,這些話鬼相信!」
鄧正桐霜眉一蹙道:「也許他們真的不知內情,當我們要求黎金枝和宮秀荷寫幾個字核
對筆跡時,他們很合作,而且,他們連那個中年婦人都沒聽說過。」
黑煞神和禿子兩人自語似地道:「奇怪,這個中年婦人是誰呢?」
一塵道人立即駁斥道:「你還真的以為有個中年婦人?」
話聲甫落,鄧正桐卻正色道:「不過送信的那個小花子也說是個婦人,不過小花子卻說
是個標緻少婦!」
鬼刀母夜叉聽得目光一亮,脫口忿聲道:「這件事好辦了,只要有人和對方照過面,便
不難查出對方的底細來,現在我們應該馬上派人把那個小花子找來……」
話未說完,佟玉清已淡淡地道:「再找到那個小花子恐怕就難了!」
江玉帆等人聽得一驚,朱擎珠首先急聲問:「姊姊是說,那個小花子可是偽裝的?」
佟玉清尚未回答,鄧正桐已憂慮地道:「不錯,事後洪善大師曾派人去問過丐幫長老,
他們也說不可能是丐幫的弟子,因為他們嚴厲禁止他們的丐幫弟子在龍首大會上伸手向天下
群豪要小錢!」
悟空等人一聽,不由迷惑地道:「他們為什麼要派一個小孩子,化裝成一個小花子呢?」
陸貞娘立即解釋道:「因為一般武林人物辦事,大都利用丐幫的小花子跑腿送信,所費
無幾,而對方雖然對指使送信的那人不滿,但也不會為一個小乞丐……」
鄧正桐接口道:「洪善大師就是這樣,還賞給小花子一些碎銀,連那個少婦的衣著像貌
都沒問就放他走了,由於久等元台大師不回,始覺有異,但已找不到那個小花子了。」
銅人判官忿聲道:「小花子如果是偽裝的,那個少婦還會是真的?」
大家聽了紛紛頷首,覺得這話也有道理。
鄧正桐卻繼續道:「不過,丐幫長老劉燕強又說:小花子們讀書不多,頑皮成性,也可
能有一兩個偷偷跑來星子山。他已傳令下去,要鎮巴分舵把所有的小花子在傍晚前都帶到金
盆谷來。」
黑煞神立即自語似地道:「一粒老鼠屎,搞壞了一鍋湯,這一下子不知道有多少小要飯
的倒霉。」
話未說完,金盆谷方向突然傳來一陣吵雜聲。
眾人一驚,紛紛轉首,發現大陽已經升起了。
由於帳篷四周已經撐起,就在帳內也可看到外界景色。
只見西北橫嶺上,一片人潮,喊叫嘻笑著,沿著嶺脊正向正南走去。
風雷拐一見,立即直覺地道:「龍首大會可能延期了!」
鄧正桐凝重地接口道:「很可能,我來時,武當、少林、九官堡等門派的大龍頭正商議
這件事情,群豪離開金盆谷,可能已聽到大會的宣佈,顯然,元台大師仍沒有被放回來……」
話未說完,驀聞憨姑急聲道:「盟主,那個老花子又來了!」
江玉帆等人一聽,急忙回頭,只見護堡武師廖漢南,正引導著昨天傍晚來過的丐幫長老
王景海,神情惶急地匆匆走來。
看了這情形,江玉帆等人斷定必是有了重要消息,是以,紛紛起身,急步迎出帳外。
丐幫長老王景海,一見江玉帆等人迎出帳來,立即急行數步,抱拳當胸,急聲道:「鄧
老英雄,江少堡主,龍首大會決定改期了!」
鄧正桐和江玉帆同時還禮,神情凝重地道:「我們已看到離去的各路英豪。」
江玉帆說罷,側身肅手道:「王長老,請裡面坐……」
話剛開口,王景海已拱手急聲道:「多謝少堡主,時間無多,老花子報告完了事情,還
得馬上趕回去……」
鄧正桐聽得霜眉一蹙,心知事態嚴重,不由關切地插言問:「老花子,到底發生了什麼
事情?」
王景海見問,突然似有所悟地道:「噢,鄧老英雄,江堡主請您馬上回去,再遲了恐怕
幾位夫人已經走了!」
鄧正桐素知王景海不苟言笑,嚴謹穩重,是以,立即望著江玉帆叮囑道:「傻小子,我
老人家走了,凡事大家商量著做!」說罷轉身,提著百斤大鐵槳,直向正北馳去。
江玉帆和陸貞娘等人應諾了一聲,紛紛望著老花子王景海,關切地問:「元台大師有沒
有消息?」
王景海見問,立即凝重地歎了口氣道:「崑崙派出了金毛鼠這種敗類,也怨他們祖師爺
收徒時不小心,現在他居然用馬車載著元台大師直奔了紫陽城!」
佟玉清首先鄭重地問:「這件消息是誰傳來的?」
王景海立即正色道:「這是鎮已分舵主親向本幫幫主報告的!」
大家一聽,自然深信不疑,因為丐幫傳遞的消息,如果不是十有八九的把握絕不公開,
而且,一旦發現消息不確,報告消息的人必受嚴厲制裁,像元台大師被運走的重大消息,自
是不敢隨便發佈。
但是,佟玉清繼續關切地問:「不知根據什麼斷定馬車內載的是元台大師?」
王景海毫不遲疑地正色說:「敝幫兩名總壇執事,在奉命尋找那個送信給洪善大師的小
花子的時候,發現在正東一座深谷中如飛馳出一輛四馬密封大篷車,而駕車的人正是要找的
那個小花子……」
鬼刀母夜叉一直希望找到那送信的小花子,好在他的口裡問出那個標緻少婦的衣著相貌。
這時一聽,不由興奮地急聲問:「把那個小花子捉住了沒有?」
王景海立即正色道:「談何容易?當時兩位執事一發現馬車,心知有異,立即留一人暗
中監視,一人飛身向前將車攔住,還沒有發話盤問,金毛鼠已由車內縱出來……」
悟空聽得目光一亮,脫口輕啊,不由同時恨聲道:「這狗賊的膽子真大?」
王景海正色道:「他不但敢出車應戰,而且還敢使用迷魂帕……」
眾人一聽,又是數聲驚啊!
江玉帆劍眉一蹙,立即關切地問:「可是沒有將那賊攔住?」
王景海正色道:「那位執事當場被迷倒,另一個隱身暗中的執事為了將消息傳回來,當
然不敢再現身攔阻,眼看著那輛篷車如飛馳去。」
江玉帆繼續關切地問:「家父和家母他們,可是準備去追那輛馬車去了?」
王景海頷首道:「不錯,經過大家的研究,奔入紫陽的這輛馬車,由於金毛鼠在車上,
大家一致斷定元台大師就在車內……」
陸貞娘突然關切地問:「聽王長老的口氣,好像貴幫弟子發現了不止一輛馬車似地!」
王景海毫不遲疑地頷首道:「不錯,另外三輛分別奔向萬源,石泉和西鄉,由於駕車的
人不是丐幫的弟子,所以不便上前詰問!」
佟玉清立即接口問:「王長老是否已止目定,趕車的小花子是貴幫的弟子?」
王景海正色道:「現在當然還不知道,不過當時他穿著花子服!」
禿子則迷惑的望著大家,自語似的問:「奇怪!如果他不是丐幫的小花子,他為什麼不
換了衣服再駕車呢?」
王景海立即解釋道:「我們也曾有此疑問,經過了合理判斷,分析出三個原因來,一是
駕車的小花子確是本幫的弟子,因為沒有衣物可換,所以沒有換常服,一是他們自己的人偽
裝成本幫的弟子,由於匆促,衣物不在附近,無法換回,一是本幫頑劣弟子,經不起對方一
花言巧語和物慾的誘惑,叛幫潛逃,甘願受他們驅使!」
江玉帆聽罷,立即贊同的頷首道:「不錯,不外王長老說的這三個原因!」
王景海繼續道:「老花子來時,江堡主曾再三交代,要老花子轉告少堡主,他和八位夫
人,以及阮湖主伉儷,協同嵩山二老先往紫陽方面追,要少堡主和諸位姑娘大俠隨後往南
趕……」
江玉帆聽得一驚,不由急聲問:「什麼時候起程?」
王景海毫不遲疑地正色說:「當然是越快越好!」
江玉帆一聽,急忙望著不遠處的廖漢南,急聲吩咐:「廖武師,請快備馬!」
廖漢南立即恭聲道:「已經開始上鞍了!」
老花子王景海卻繼續正色道:「江堡主一再交代,要少堡主遇事慎重,因為元台大師已
是九五高齡的老僧了,務必小心才好!」
江玉帆立即感激的頷首道:「晚生曉得!」
王景海一聽,立即拱手道:「本幫負責徹底搜索全山,還得徵調大批的弟子前來,老花
子告辭了!」
江玉帆等人不便挽留,紛紛拱手相送。
但是,老花子王景海,卻又謙和的低聲道:「請少堡主借一步說話!」
江玉帆一聽,知道還有不便明言的重要消息相告,是以,急忙頷首會意,急步跟了上去。
悟空等人一見,自是不便相隨,是以,紛紛靜立原地目送。
江玉帆和老花子王景海,兩人並肩前進,直到進入竹林,王景海才低聲道:「方纔老花
子來時,令尊和令堂曾向老花子暗示,武當派態度曖昧,對尋找元台大師的事不大合作,而
崆峒派更近乎有些幸災樂禍,少堡主今後遇到這兩個門派時,應該提高警覺!」
江玉帆聽得劍眉一蹙,不解地問:「你是說,武當和崆峒與劫持元台大師可能有關?」
王景海立即正色搖頭道:「目前還不敢這麼說,不過敝幫主已派人暗中注意,一有消息,
馬上通知少堡主知道。」
江玉帆趕緊稱謝,並關切的問:「邛崍派與本同盟也有嫌怨,不知他們那方面的動靜如
何?」
王景海見問,立即恍然「噢」了一聲,正色道:「少堡主如不問起,我倒忘記了,邛崍
派在斷頭崖下鬧了個沒趣後,立即拔營下山了……」
江玉帆驚異的「哦」了一聲,不由脫口道:「這麼說,他們早就知道元台大師不會被放
回來,龍首大會也一定不能按時舉行了?」
王景海則不以為然的道:「也許他們和武當崆峒之間另有什麼默契,由於武當崆峒兩派
臨場退卻,耍奸使懶,一氣之下,就拔營下山了!」
江玉帆卻遲疑的道:「據龍首大會的規定,好像是進入『金盆谷』營地後的各派龍頭,
不得相互私下拜會,不得私自遠離或擅自離去,否則,一經查獲證實,二十年內不准參與武
林龍首行列,難道靈鶴道長逞一時之憤,不以邛崍派譽和千秋基業為重嗎?」
如此一說,王景海頓時無言以對了,略微一楞,才急聲道:「少堡主如不談起此節,老
花子也忽略了,這件事我回去後,立即報告敝幫主,並馬上派人去少林營地詢問。」
說此一頓,發現已到了營門口,立即抱拳繼續道:「少堡主請留步,老花子告辭了,途
中如有重要發現,請隨時告知本幫各地分舵!」
話落,轉身向營外走去。
江玉帆也拱手相送,並道珍重。一俟王景海走遠,立即轉身向營內走來。
到達中央大帳前,陸佟韓朱阮五女和悟空等人已梳洗完畢,正在帳內等他共進早餐。
陸貞娘等人一見江玉帆神情凝重的走來,紛紛起身相迎,由於老花子是把江玉帆請出去
講話,大家都不便問王景海又說了些什麼。
江玉帆示意大家先坐,自己在為他準備的面盆內洗了把臉,才走至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
一俟大家就坐,江玉帆一面拿起碗筷,一面凝重的道:「家父要我們對武當派注意,說
他們態度暖昧……」
話未說完,剛拿起筷子的黑煞神,「叭」一聲又將筷子放下,同時,恨聲怒罵道:「俺
就知道武當派不是個東西……」
話剛開口,獨臂虎也罵道:「反正韓姑娘已經和他們約好了,咱們是武當山上見……」
鬼刀母夜叉早已瞪眼低聲道:「人家老花子為什麼把盟主請出去講話?人家怕的就是你
們這幾個沉不住氣的大笨蛋!」
說話之間,手中的筷子也指了指禿子和啞巴,
禿子氣得眼睛一瞪,立即不服氣道:「你拿筷子指俺幹啥?以後誰隨便插嘴,就請盟主
拿大耳刮子甩他!」
鬼刀母夜叉哼了一聲,譏聲道:「你道老娘沒看到,你的嘴巴動了又動,只是沒說出來
而已!」
禿子被說的滿臉通紅,但仍不服氣的道:「你吃飯嘴巴不動?」
鬼刀母夜叉本待再說什麼,但江玉帆已凝重的繼續道:「崆峒派對尋找元台大師的事也
不合作,邛崍派昨天晚上就拔營下山了!」
一塵道人立即關切的間:「江堡主和八位夫人可是以為武當三派也涉及劫持元台大師的
事?」
江玉帆劍眉一蹙,略顯遲疑的道:「家父他們都沒這麼說,只是要我們今後遇到武當派
時要提高警惕,小弟倒認為元台大師的被劫持,與他們三派不無關係!」
如此一說,大家紛紛頷首,頗表同意。
陸貞娘則凝重的道:「姨父和丐幫幫主等人想必是為了慎重,不便遽下斷語,但他們轉
告我們注意,顯然已對武當三派有所懷疑!」
悟空等人一聽,紛紛頷首稱有理。
就在這時,帳外一陣鞍鐙蹄響,十數堡丁已將馬匹拉來。
大家匆匆飯罷,立即出帳拉馬,陸貞娘又請護堡武師廖漢南注意,午後張嫂和四喜丫頭
趕來,要她們逕自轉回「飛鳳谷」去。
這一行十餘騎快馬,匆匆離開了小綠谷營地,沿著人工修築的山道,直向南山口馳去。
由於山道上各路英豪正在紛紛離去,江玉帆等人無法放馬飛馳,還得耐心的向那些熱情
打招呼的群豪,含笑揮手,表示親切。
所幸各路英豪剛剛離去,前進五六里地,山道上已沒有了人跡,是以,不足兩個時辰,
大家已飛馬馳出了南山口。
江玉帆根據丐幫王長老的消息,知道四輛馬車中的一輛奔向了白河縣,立即沿著官道直
奔東南。
大家在馬上,一面飛馳一面遊目察看,當然不是找黎明時的那輛密蓬大馬車,而是希望
另有發現。
再說,丐幫在黎明時發現的大馬車,元台大師未必就在車內,也許是金毛鼠等人故出息
布的疑陣,藉以分散大家的注意力。
一陣飛馳之後,原野除了忙於耕耘的農人,看不出有何可疑之處,是以,大家也慢慢松
弛了注意力。
漸漸,前面官道的盡頭現出一片樹蔭屋影,根據那片廣闊的範圍,顯然是一座大鎮甸。
雖然距離打尖的上午尚有個把時辰,但大家決定在大鎮上打聽一下那輛馬車的走向行蹤,
不能一味的向前追。
隨著距離的接近,發現鎮內十分平靜,田中有人工作,街上有人走動,看不出有何異樣!
看看將至鎮前,道旁小丘上的林內草叢中,突然縱出一人,直向道上迎來。
江玉帆等人看得目光一亮,原來竟是一個二十幾歲的青年花子,是以,紛紛馳下官道,
縱馬向前迎去。
青年花子雖然一身破衣,滿臉的油泥,但身體非常健壯,來至近前,急忙抱拳恭聲道:
「丐幫第四十代弟子戴振剛,叩見江盟主!」說話之間,就待躬身下跪。
但是,身影一閃,江玉帆早已躍下馬來,伸手將青年花子戴振剛扶住,同時,含笑和聲
道;「戴當家的請免禮,有話請盡快說!」
青年花子戴振剛也不再謙遜,立即肅立恭聲道:「半個時辰前,接到分舵信鴿轉達總壇
的通報,火速報告盟主知道,大湖方面傳來消息,那個身材相等,面貌不一的中年婦人,前
數日已進入多臂瘟神鄧天愚『湖濱山莊』,再沒有出來……」
風雷拐關心師兄馬雲山的安危,不由脫口焦急的說:「那一定是西域乾坤五邪中的雪山
聖母姜錦淑了……」
話剛開口,青年花子戴振剛已頷首繼續道:「老英雄說的不錯,通報上也是這樣說的,
根據判斷,很可能就是準備前去惠山靈隱寺的雪山聖母姜錦淑……」
陸貞娘和朱擎珠都和「九宮堡」的老總管鑌拐震九州馬雲山相識,而且都極尊敬這位前
輩人物。
這時一聽,兩人不由望著江玉帆,焦急的道:「這該怎麼辦?我們現在此地,鞭長莫
及……」
話未說完,青年花子戴振剛,立即寬聲道:「諸位不必憂急,通報上說,洪澤湖老湖主
金杖追魂阮公亮夫婦,會同九宮堡的四位堡主夫人,已經星夜兼程地趕去了……」
江玉帆等人一聽,焦急的心情,立即舒了一 口氣。
阮媛玲卻寬心的道:「四位嬸母和我爹娘一到,姜前輩恐怕就不敢現身了!」
風雷拐仍有些擔心的道:「由此地到大湖,遙遙數千里……」
話剛開口,青年花子已繼續恭聲道:「老英雄不必憂急,通報上說,本幫大湖地區的高
手,早在兩個月前已和馬老總管取得連繫,雪山聖母到達了將近半個月,遲遲不敢前去惠山,
不能說與此事無關……」
江玉帆立即頷首接口道:「不錯,貴幫長老王景海在第一次見面時已經談過。不知通報
上還說了些什麼?」
青年花子戴振剛繼續道:「請江盟主和諸位姑娘、大俠,繼續追蹤那輛馬車的下落……」
一塵道人突然關切的問:「請問戴當家的,晨間可有一輛密封的蓬車由此地經過?」
青年花子頷首道:「接到分舵通報,我曾親至鎮上的各家客棧問過,有幾個店伙說,晨
間確曾看到這麼一輛密蓬馬車急急馳過,由於這是主要官道,很可能去了白河!」
江玉帆心急追趕馬車,是以,一俟青年花子話聲甫落,立即和聲道:「如無其他事情,
在下等要上路了!」
青年花子一聽,立即抱拳說「請」,並叮囑道:「請執事的大俠在下個鎮甸遇到本幫弟
子時,將手高舉,五指控在一起,如果仍是轉達『第七道通報』,他們便不會叫停了,如果
繼續請叫停止,便是又有了新消息!」
江玉帆等人一面稱謝,一面飛身上馬,馳上官道,縱馬向鎮內馳去。
策馬經過鎮街,一切平靜如常,出了鎮口,大家才齊聲吆喝,縱馬如飛,直向七八里外
橫亙官道中央的一片廣大茂林前馳去。
***
這時日近中天,萬里無雲,迎面吹著微風,大家的精神俱都一暢。
大家正在放馬飛馳,身後也隱隱傳來一陣急驟的群馬飛奔聲。
江湖道上,鐵騎四出,而江玉帆等人這一年來,走南闖北,業已司空見慣,習以為常,
是以並不在意。前進不足一里,馬後突然蹄聲如雷。
江玉帆等人聽得心中一驚,不由暗呼「好快」!
回頭一看,只見滾滾黃塵中,七八匹亮鞍駿馬,昂首豎鬃,四蹄翻飛,挾著急驟蹄聲,
勢如奔雷般馳來。
細看馬上七八人,個個躬身扣韁,兩腿不停的催著馬腹,俱都一式穿著墨綠勁衣,似乎
徒手未攜兵刀。
江玉帆看了這情形,斷定是江湖上某一個幫會的高手徒眾,因有緊急要事,飛馬急急趕
路。是以,一揮手勢,立即示意悟空等人靠邊疾馳。
黑煞神、獨臂虎以及禿子啞巴鐵羅漢等人,當然心不甘情不願,但盟主打出了手勢,那
個敢故意阻攔,是以,紛紛撥馬讓道。
對方的馬好快。就在大家讓道的同時,一陣如雷蹄聲,勢挾滾滾黃塵,宛如暴風過境般
飛馬衝了過去。
就在七八匹神駿快馬衝過去的同時,和江玉帆走在一起的佟玉清,幾乎是和一塵道人風
雷拐,同時脫口急呼道:「大家小心,馬身沒汗!」
「汗」字方自出口,對方馬隊剛剛衝過的最後馬上一人,美好的身段一旋,雙手急揚,
兩蓬黃煙順風飛撲過來。
也就在黃煙混合著滾滾黃塵迎空順風撲過來的同時,佟玉清已縱馬伏身,拉住江玉帆的
座馬籠頭,飛馬向官道下馳去。
陸貞娘等人深知毒粉厲害,也紛紛撥馬馳進道下田內口
但是,被佟玉清拉得上身一晃的江玉帆,緊急間,仍大喝一聲,右掌疾翻……
也就在江玉帆右掌疾翻的同時,前面滾滾黃塵中,立即傳出一聲淒厲慘叫!
緊接著,「咚」一聲,一個綠衣壯漢,應聲墜下馬來,滾了兩滾,登時氣絕。
佟玉清一見,脫口嬌叱道:「不要管他,快追!」
嬌叱聲中,江玉帆早已縱馬追出數丈以外。
大家不敢再回官道,紛紛催馬,越野追去。
但是,距離前面廣大樹林,已不足二里了。
以對方搶先的馬速,而江玉帆等人又頓了一頓,在短短的一兩里地內,要想追及談何容
易?何況江玉帆等人尚須越野追擊。
一陣緊追,眼看著對方六匹快馬,挾著滾滾揚塵馳進了廣大樹林內。
但是,江玉帆等人並不放鬆,絕不放過這個難得的線索,只要追上這幾個人,便不難找
到元台大師。
飛馳中,緊緊跟在江玉帆馬側的佟玉清,望著陸貞娘,急聲道:「陸姊姊,你看清那女
子的面貌了沒有?」
急急催馬的陸貞娘和朱擎珠,同時回答道:「那女子綠巾罩頭,看不清面目,不過身段
高矮似乎在那兒見過!」
緊緊跟在後面的悟空、一塵,急聲道:「這個女子準是那個寫素箋,劫元台的主謀人物,
今天絕對不能放走了她!」說話之間,大家已飛馬馳進林內。
由於樹木枝葉茂盛,林內荒草落葉遍地,光線暗淡,自然減低了馬連!
但是,使大家安心的是對方馬遠未減,業已穿林而過,繼續向前飛馳。
江玉帆等人一出樹林,紛紛揮鞭打馬,狂馳如飛,不足五里,已和那群馬隊幾乎是並頭
飛馳。
但是,江玉帆等人轉首一看,俱都楞了,因為對方馬匹不但增多了,而且馬上有老有少,
沒有一人穿綠衣,也沒有一人是女子。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俱是久歷江湖的精靈人物,這時一看馬匹不錯人物全非,而
且還多了三個身材不等,像貌不一的老人,俱都恍然大悟,脫口急呼道:「盟主快回馬,中
了他們的『金蟬脫殼』計了!」
江玉帆要捉的是那個身段美好,通體綠衣,看來有些熟悉的女子,因為他們斷定那個女
子就是這次劫持元台大師的首腦人物。
但是,一經風雷拐等人點破,大家紛紛撥馬。
但是,就在大家紛紛撥馬的同時,在十數丈外官道上催馬飛馳的三個老人和七八名魁偉
大漢,竟齊聲吆喝,同時撥馬,縱下官道,紛紛向這面迎來。
鬼刀母夜叉一見,脫口怒聲道:「盟主,他們在故意藉機阻擱,我們就不要理他……」
話未說完,黑煞神已怒喝道:「盟主,不要聽她的,先捉住了小賊再說,跑出來五六里,
他們還會躲在林裡?他們又不是死人!」
悟空和尚則怒聲道:「留在林內的人沒有馬匹,很可能仍隱身林內,不然,這些人便不
會故意過來阻止我們回去!」
第 十 章 大嶺三義
兩人說的雖然都有道理,但是盟主江玉帆卻高舉起右手,勒住了馬匹。
大家一看江玉帆的手勢,紛紛勒韁撥馬回頭,依序駢馬立在江玉帆的左右和馬後。
只見衝下官道,縱馬馳來的三個老人,中間一人穿絳袍,方面大耳蒼發虯髯,一雙銅鈴
眼,兩道飛鬃眉,腮肉痙攣,一望而知是個性烈如火,暴戾凶狠的人物。
左邊老人身材乾瘦,頭戴黑色漁翁帽,身披棕色大蓑衣,一對豹眼削腮勾鼻,額下蓄著
雪白的一撮山羊鬍須,看來也是一個狡黠刁鑽的難惹人物。
右邊馬上老人,身材矮胖,禿頂無眉,小眼睛,蒜頭鼻,蓄著八字灰須,挺著一個大如
水缸的肚皮,袒胸露臂,似乎徒手未攜兵,看來也是一個心黑手辣,殘忍成性的人物。
其餘馬上的七八名魁偉大漢,個個手控兵器,俱都滿面煞氣,業已一字散開,分列在三
個老人的左右。
江玉帆和陸韓佟朱阮五女,以及獨臂虎、黑煞神幾人,俱都不認識當前馬上的三個怪老
人,當然更不知道他們的來歷和底細!
只有一塵道人和風雷拐兩人撥馬湊在江玉帆馬後,驚異的低聲道:「盟主,右邊馬上好
像是缸腹怪,左邊馬上的是蓑衣叟,中間馬上的老人是誰就不清楚了!」
風雷拐則繼續說道:「缸腹怪和蓑衣叟都是二十年前的赫赫人物,但也有二十多年沒在
江湖上活動了!」
話未說完,對方十一騎已在數丈外將馬匹勒住。
只見中間馬上的絳袍老人目注江玉帆等人,傲然沉聲問道:「你們這群丫頭小伙子,越
野飛馬,吆喝亂叫,看到了我老人家又嚇得回頭就跑,難道你們是一夥強盜?」
江玉帆一聽,頓時大怒,尚未開口,不知厲害的黑煞神和獨臂虎早已脫口大罵道:「放
你娘的屁,你這老不死的才是強盜呢……」
話未說完,中間絳袍老人已咬牙切齒的恨聲道:「冒犯老夫者處死,辱罵老夫割舌!」
「舌」字方自出口,寬大袍已揚,只見兩道寒光,疾射而出,分向獨臂虎和黑煞神的面
門,如電射去!
江玉帆和佟玉清看得悚然一驚,同聲怒喝:「彫蟲小技也敢拿出來現醜!」
怒喝聲中,右掌疾翻,「叭叭」兩聲脆響,爆起兩朵火花,兩柄形如日月的亮銀暗器,
立被震得粉碎。
風雷拐則看得虎目一亮,面色立變,不由脫口急聲道:「前輩敢莫是昔年的袖裡乾坤白
前輩……」
話未說完,對方中間絳袍老者已望著江玉帆怒聲道:「小輩身手果然不凡,難怪如此狂
妄無禮!」
說話之間,寬大袍袖疾揮,一團剛猛狂飆,挾著滾滾黃塵和枯草,「呼」的一聲,直向
江玉帆等人的馬前捲來,聲勢驚人,翻滾而至。
江玉帆覺得對方既是劫持元台大師的同夥,也就不必客氣,何況對方倚老賣老狂妄自負,
更無須給對方留什麼退步餘地。
是以,冷哼一聲,暗運功力,「呼」的一聲,衫袖也振臂揮出!
「轟」然一聲震耳暴響,勁風激旋飛揚,砂石劃空帶嘯,雙方座馬怒嘶驚奔,人員急忙
勒韁吆喝,頓時亂成一片。
風雷拐在急忙勒馬中,覺得如果袖裡乾坤三人,果真是參與劫持元台大師的同謀人,這
中間必然有誤會,他自信「遊俠同盟」和這三個息隱二十年的老江湖,沒有任何嫌怨和糾葛!
是以,一面急忙勒馬,一面朗聲道:「三位前輩請息怒,這中間有誤會!」
說話之間,雙方均已將驚馬控住,旋飛的塵煙也被風吹向了一側。
這時,陸冬韓朱阮五女和悟空等人也看清了對方三個老人和八個大漢的面目。
只見他們個個神情驚異,俱都目閃驚急,對剛才江玉帆振臂揮出的剛猛勁力,似乎還有
些不大相信,一個弱冠少年,居然有如此雄厚的功力,而且,絕不輸於他這個苦修多年的老
人。
袖裡乾坤、蓑衣叟,以及缸腹怪三人,雖然心存驚疑,卻毫無懼意,也絲毫未改變他們
的狂傲態度,足證他們對本身的武功是多麼的自負。
這時一聽風雷拐說有誤會,三人神色不由同時一動,蓑衣叟則搶先怒聲道:「劉剛小子,
老夫念你還記得我這個名號的份上,給你們一個申訴的機會,這中間有什麼誤會,快說!」
江玉帆聽得劍眉一蹙,知道這三個息隱了二十年的老人,很可能是受了別人的唆使,一
氣之下,重入江湖,因而劫走了元台大師。
當然,風雷拐也不會直接說出他們三人,參與劫持元台大師的事,因而婉轉的道:「三
位方才說的不錯,我們越野飛馳,的確是在追賊……」
性烈如火的缸腹怪一聽,立即瞠目怒喝道:「閉嘴,大膽的劉剛,你敢藉題發揮,辱罵
老夫是賊?」
風雷拐以為缸腹怪在裝佯,不由生氣的也沉聲道:「我們可曾指明是在追你們嗎?」
蓑衣叟則不耐煩的怒喝道:「少廢話,到底是追誰快說!」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三位是真的不知,還是明知故問?」
話聲甫落,袖裡乾坤已瞠目怒聲:「小子怎可如此無禮?劉剛既是你的部屬,當已聽說
過我老人家的名號,想我袖裡乾坤白玉海,乃昔年威鎮一方的領袖人物,豈肯和你們一群丫
頭小伙子泡磨菇?」
江玉帆聽到劍眉一蹙,再度冷冷一笑道:「三位既然一定要問,在下不妨告訴你們,我
們方才追的那人,就是劫持元台大師的首腦人物……」
話未說完,袖裡乾坤白玉海三人,渾身一戰,面色齊變,三人不由同時震驚的問:「你
們說的可是少林寺的元台大師?」
江玉帆、陸貞娘、以及悟空等人一看袖裡乾坤白玉海三人的震驚神色,也不由同時一楞。
因為,根據袖裡乾坤、蓑衣叟,以及缸腹怪三人的震驚神色,顯然大感意外。
是以,風雷拐首先迷惑的頷首道:「不錯,正是少林掌門元台大師,怎麼,三位前輩沒
有前去參觀龍首大會?」
袖裡乾坤白玉海似乎有著滿腹心事,對風雷拐的問話也似乎沒有聽進耳裡,卻自語似的
說:「少林寺領袖武林,老元台武功高絕,他們居然能夠進入少林營地將他劫走……」
話未說完蓑衣叟已在旁咳嗽了一聲,白玉海悚然一驚,也突然住口不說了!
佟玉清看得心中一動,立即沉聲問道:「白前輩說的『他們』,不知道指的是誰?」
缸腹怪突然怒喝道:「當然是指劫持元台大師之人……」
朱擎珠一看缸腹怪的神色,立即叱聲道:「既然你們不知情,又何必如何驚惶失措,心
虛情急……」
話未說完,袖裡乾坤白玉海,神情又恢復了傲慢,仰面哈哈一笑,傲然沉聲地道:「莫
說有人劫持了老元台,就是把他殺了與老夫三人何干?老人感到意外的是劫持元台大師之人,
是如何進入少林營地的?」
風雷拐立即解釋道:「他們用的是迷香,先薰倒了營地的警衛僧人,又迷暈了元台大
師……」
話未說完,缸腹怪已轉首望著白玉海,恍然似有所悟的低聲道:「原來他們是用的迷
香?」
佟玉清立即冷冷的接口道:「不錯,恐怕有人被騙受愚,陷身在泥沼裡還不自知……」
話未說完,自覺失言的缸腹怪,突然瞠目厲聲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早已怒火高熾的鬼刀母夜叉一聽,再也忍不住怒喝道:「什麼意思?你是他娘的啞巴吃
扁食,心裡有數,老娘是個直腸子,有一句說一句,劫持元台大師的事,你們三個有嫌疑!」
馬上的三個老人一聽,俱都勃然大怒,袖裡乾坤白玉海首先仰面一聲,怒極大笑,傲然
沉聲道:「莫說老夫不齒那種下三流的行徑,就是老夫真的劫持了老元台,試問昔年赫赫有
名的大嶺三義又怕過誰來?」
陸佟韓朱阮五女和悟空等人一聽「大嶺」兩個字,每個人的腦海裡靈智一閃,頓時掠過
宜興城外江玉帆盡朱大嶺四惡的一幕,同時,大家也心裡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
是以,風雷拐冷冷一笑道:「三位清修了二十餘年的高潔志節,昔年的赫赫威望和清譽,
恐怕就因為三位的妄逞一時之意氣,而付諸東流了!」
話聲甫落,蓑衣叟的面色立變,雙目中精光一閃,暴射如電,不由厲聲問:「劉剛小子,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風雷拐這時已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面前的三個老糊塗,就是昨夜劫持元台大師的參與人
之一,根據他們的震驚神色,可能與他們的原先計劃有出入,甚至完全違背了他們的意思而
一直被蒙在鼓裡。
想到他們的可恨處,不由也氣得怒聲道:「我說你們已將數十年的赫赫聲威和名節,都
毀在昨晚的肖小行徑上了……」
話未說完,蓑衣叟已暴喝一聲,飛身離馬直落場中,同時,戟指一指風雷拐,瞠目厲喝
道:「劉剛,你下來,讓我老人家試試你的藝業,看看你小子憑什麼對我老人家聲嚴厲色,
囂張狂妄,目無尊長!」
風雷拐雖然知道蓑衣叟的鐵蓑衣和漁翁笠的厲害,但他也自信拐法精絕,何況還有江玉
帆和陸佟五女的隨時指點。
是以,也飛身下馬,同時怒聲道:「倚老賣老沒啥用,拿出真本事來才使人佩服!」
說話之間,業已縱落在蓑衣叟身前一丈五尺之處。
也就在他身形縱落的同時,靠近缸腹怪身側馬上的一名青衣魁偉大漢,也手持一柄丁字
拐,飛身縱落在蓑衣叟的身側,抱拳恭聲道:「二師伯,弟子願將這老兒拿下……」
話剛開口,蓑衣叟已毫不客氣的瞪眼怒喝道:「滾回去,你可不是他小子的對手!」
提拐大漢被斥得滿臉通紅,恭聲應了個是,立即退了回去。
蓑衣叟一俟大漢後退,立即望著風雷拐,滿面怒容的忿聲道:「我老人家今年已活了九
十一,比你小子至少大了二十歲,昔年我成名揚萬兒的時候,你小子還在穿露襠褲子流鼻涕,
現在居然被你指為賊,嘿,這真成了那話兒——老而不死是為賊,好,今天我老人家叫你小
子知道,什麼叫老當益壯,叫你小子輸得服氣!」
說話之間,用手一扯襟前,披在身上的鐵蓑衣已應手被扯了下來,看來手法伶俐,絲毫
不費氣力。
江玉帆看得暗吃一驚,他確沒想到,看來也不過七旬的蓑衣叟,居然已壽高九十多歲。
這時再根據蓑衣叟的手法,拿著近百斤的鐵蓑衣,運用自如,他立即斷定風雷拐不是蓑
衣叟的對手。
是以,不自覺的飄身縱下馬來,因為現在正是四面楚歌的時候,風雷拐絕對不能失手。
由於江玉帆的下馬,陸佟韓朱阮五女以及悟空等人,自然也看出對方老頭子是個扎手人
物,因而也紛紛縱下馬來。
蓑衣叟一見,立即望著江玉帆,沉聲道:「你小子緊張什麼,我老人家還會傷他?」
江玉帆被說得俊面一紅,但卻沒有吭聲!
鐵羅漢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這時一聽,不由脫口憨聲道:「屁,渾身的皮包骨頭,手
無縛雞之力,俺劉伯伯一拐能打斷你的狗腿!」
朱擎珠聽得柳眉一剔,轉首就向鐵羅漢瞪去,鐵羅漢看得神色一變,急忙躲到馬股後去!
蓑衣叟本來要發脾氣,但看了鐵羅漢的憨傻相,僅僅怒聲道:「等一會兒我老人家再收
拾你!」
說罷轉首,又怒目瞪著風雷拐,怒喝道:「呆什麼,還不出手?」
風雷拐也不客氣,大喝一聲:「有僭了!」
大喝聲中,飛身前撲,手中鑌鐵拐,一式「泰山壓頂」挾著厲嘯勁風,逕向蓑衣叟當頭
砸到。
袖裡乾坤白玉海和缸腹怪兩人雖然仍端坐在馬上,但他們卻目不轉睛的盯著場中。
因為,他們根據蓑衣叟一入場,就把鐵蓑衣扯在手中,斷定風雷拐不是庸俗高手。
只見蓑衣叟傲立場中,一俟風雷拐的招式用實,身形不動,雙臂一抖,張開六七尺的大
蓑衣,「呼」的一聲向上迎去。
風雷拐早已料定了對方有這一招,雖然拐勢用老,但仍留有餘步,是以,一聲不吭,身
形斜走,鐵拐疾演「枯樹盤根」,由上而下,「呼」的一聲打下來,又快又疾,又狠又準。
躲在馬後的鐵羅漢一見,不由哈哈一笑,大叫道:「劉伯伯打得好,俺就看出他那一對
小腿細……」
說話之間,早已喝了一聲「來得好」的蓑衣叟,身形極輕靈的一旋,不但閃開了威猛稜
厲的一拐,而左手一鬆,右手斜揮,鐵蓑衣挾著一團勁風,順勢砸向風雷拐的右脅和肩背,
變招之快,去勢之疾,確屬罕見。
江玉帆看得神色一驚,陸佟五女不由脫口嬌呼!
就在五女嬌呼,悟空等人輕啊的同時,風雷拐一個閃電伏身,近百斤大蓑衣勢挾勁風,
就在他的肩背後腦上,「呼」的一聲掃過,毫釐之差,驚險萬分。
但是,就在風雷拐閃電伏身,而鐵蓑衣掃空的同時,蓑衣叟已大喝一聲:「好小子,果
然有兩手,看招吧!」
大喝聲中,蹲馬扭臂,剛剛掃過去鐵蓑衣,「簌簌」一陣艱澀聲響,又「呼」的一聲甩
回來!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驚,正待急喝「小心」,風雷拐已大喝一聲,鐵拐猛的一點地面,身
形凌空躍了起來!
一看這情形,江玉帆心知要糟!
心念方動,蓑衣叟已一個閃電旋身,七八尺寬的大蓑衣,「蓬」的一聲張開,只聽他大
喝一聲:「去吧!」
「吧」字出口,大蓑衣奪力向空一抖,凌空躍起的風雷拐同時一聲問哼,上升的身形,
就像風吹的風車般,直向數丈以外翻滾落去!
江玉帆雖然早已有備,卻沒想到蓑衣叟變招如此之快,而且竟能把一甲子以上的潛修功
力,由鐵蓑衣上發揮出來,這份功力的確令人震駭。
功力到了這種程度,自然已達收發由心的境界,加之蓑衣叟有言在先,他自是不虞風雷
拐受傷。
但是,距離較近的銅人判官、黑煞神兩人,卻同時大喝一聲,飛身向前撲去!
也就在兩人撲至近前的同時,身在空中翻滾的風雷拐突然一聲大喝,挺身展腿雙臂一振,
飛身躍落在地面。
蓑衣叟一見風雷拐落地,立即傲然沉聲道:「看在馬老拐的份上,我老人家饒你小子一
次!」
風雷拐本待不理這老糊塗,但因對方提出了大師兄,只得抱拳沉聲道:「多謝你手下留
情。不過,你這一次鐵蓑衣,劉剛有生之年定有一報……」
話未說完,蓑衣叟已哼了一聲,沉聲道:「都是廢話,你小子要想報仇,最好是先請閻
王叫走我身邊的小鬼,不然的話,等你小子練好了功夫,我老人家早投胎了!」說罷轉首,
又望著江玉帆,沉喝道:「小子,現在該輪到你了!」
江玉帆一聽,啞然一笑,竟舉步向場中走去。
韓筱莉一見,脫口急聲道:「玉弟弟回來,讓我來會他!」
說話之間,順手將肩後的短劍氅扯下來!
舉步前進的江玉帆看出這三個號稱大嶺三義的老人,武功絕不輸於稱霸西城的乾坤五邪,
而且,他根據蓑衣叟的說話,斷定對方三老人也許與堡中的老總管鑌拐震九州馬雲山有什麼
淵源。
因而,他怕韓筱莉急功求勝,傷了老一輩長者的和氣,是以,急忙揮了一個「阻止」手
勢。
但是,傲然立在場中的蓑衣叟,卻毫不客氣的沉聲道:「你丫頭的那點藝業,只能對付
那些花拳繡腿的庸手,和我老人家打,你還差了一大截!」
韓筱莉是何等性子,她焉能受得了這等奚落?
是以,只氣得柳眉倒豎,杏眼圓睜,艷麗的面龐立時變得鐵青,不由脫口怒叱道:「姑
娘今天非鬥鬥你不可,也好讓你知道後生可畏!」
說話之間,飛身縱了出去,較之江玉帆已先到達場中。
也就在韓筱莉飛身縱出的同時,高坐馬上的缸腹怪,突然怒喝道:「你們這一群無知小
輩,果然個個狂效無禮,俱都目無長者,我老人家要來教訓你!」
怒喝聲中,飛身離馬,就在韓筱莉站穩身形的同時,他已到場中。
陸貞娘和悟空等人個個看得暗吃一驚,俱都沒想到缸腹怪看來那麼笨重如牛的癡胖身體,
身法竟是如此的伶俐,功力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是,滿腹怒火,嬌靨鐵青的韓筱莉,卻沒將缸腹怪看在限內,依然「卡嚓」一按腰前
暗簧,「唰」的一聲將「騰龍劍」撤出來,同時,剔眉怒聲道:「不管你們是否與劫持元台
大師有關,本姑娘今天都要和你們拚個死活!」
缸腹怪更是性烈如火,這時一聽,也是怒不可抑,用手猛的一拍大肚皮,傲然怨聲道:
「你丫頭的『騰龍劍』雖然鋒利,對我老人家卻無可奈何!」
韓筱莉一聽,不由氣得厲叱道:「不信你就試」試!」
說話之間,振腕一抖,顫巍巍的騰龍薄劍,寒芒暴漲,音即變得筆直,挺劍就要飛刺,
但是,業已走到場中的江玉帆,突然沉喝道:「表姊慢著!」
韓筱莉一聽,只得將就要刺出的劍勢收回來。
缸腹怪卻望著江玉帆,瞠目生氣的道:「要你小子多事,你最好讓她刺一刺試試,」
江玉帆不理他,向著袖裡乾坤白玉海三人,略一拱手,道:「三位先進息隱林泉二十餘
年,這次復出必有原因……」
蓑衣叟立即插言道:「這還用你小子問!」
江玉帆立即望著蓑衣叟,淡然道:「晚生有一事不明,想向三位先進請教!」
缸腹怪立即不耐煩的道:「有什麼話你小子快說,少囉嗦,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
江玉帆遊目一看,發現最先離開「金盆谷」龍首大會的各路英豪,業已趕到,而且,紛
紛走下官道,正以好奇的神色和目光,望著這面走來。
看了這情形,江玉帆只得開門見山的沉聲問:「敢問三位先進,大嶺四惡是三位的什麼
人?」
話聲甫落,缸腹怪已生氣的道:「那四個龜孫王八羔子,打著大嶺的旗號,到處為惡,
莫說他們和我們沒有瓜葛,就是他們跪在腳底下願作徒孫子都沒資格!」
說此一頓,突然舉手一指江玉帆,繼續道:「聽說這四個混帳小子是你殺的,我們三人
還真感激你,所以將功折罪,今天我們三位老人家絕不殺你……」
陸貞娘和悟空等人聽說大嶺四惡與他們大嶺三義毫無瓜葛,無不大感意外。
但聽至最後,又都個個大怒,鬼刀母夜又首先指著缸腹怪,怒罵道:「難怪劉老拐罵你
們三個是老糊塗,你們也的確是三個沒有頭腦的老怪物,別說你們想殺我們盟主,能動一動
我們盟主身上的汗毛,你們就已是當今武林的領袖人物了……」
江玉帆覺得鬼刀母夜又說的大過份了,正待出聲阻止,高坐馬上的白玉海,業已怒極一
笑,大袖疾揮,身形宛如一朵紫雲般,飄然進場中,同時,憤怒的切齒笑聲道:「罵得好,
罵得好,這幾句話被你罵中,我們三個老怪物重入江湖,甘受人愚,為的就是鬥鬥江玉帆這
小子,今天我老人家不但要動他小子的汗毛,還要剝他小子的皮!」
這時,靠近官道的一面田野間,業已聚集了數百過路英豪,這些人都是在龍首大會場上
親自目睹過江玉帆身手的人,是以,聽了袖裡乾坤白玉海的話,都不自覺的發出一陣低笑!
但是,缸腹怪卻望著白玉海,怒聲道:「大師哥,殺雞焉用牛刀,讓小弟來收拾他小
子!」說罷,挺著大肚皮,傲然向前走了幾步!
手橫「騰龍劍」仍立原地的韓筱莉一見,不由剔眉怒聲道:「慢著,你先勝了姑娘手中
的『騰龍劍』,再向威名赫赫的江盟主請教不遲!」
缸腹怪嘿嘿」笑道:「我老人家再度向你丫頭提出警告,你的『騰龍劍』,卻破不了我
老人家苦修了近八十年的橫練功夫『金鐘罩』!」
韓筱莉聽得心中一驚,但她仍剔眉怒叱道:「今天姑娘就叫你知道,『騰龍劍』是一種
專破天下所有橫練功夫的利器,否則,姑娘也不會出場了!」
缸腹怪聽罷,不由傲然哈哈大聲笑道:「這話你丫頭可以去騙別人,卻騙不了我,『騰
龍劍』的鋒利情形如何,我老人家早在你祖父玉扇龍劍韓天祥的手裡試過了!」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動,斷定韓筱莉絕難在缸腹怪手下討到便宜,是以,脫口急聲道:
「前輩慢著!」
話剛開口,袖裡乾坤白玉海已怨聲問:「你小子又有什麼話說?」
江玉帆淡然道:「不管我表姊的『騰龍劍』能否專破天下所有的橫練功夫都是其次的事,
但是,用兵器對徒手,終歸是勝之不武……」
缸腹怪一聽,氣得渾身」戰,指著韓筱莉,厲聲道:「你說她丫頭能勝過我老人家?」
江玉帆立即沉聲道:「就算你能勝了我表姊,也脫不了落個以大欺小,勝了也不光彩!」
如此一說,白玉海,蓑衣叟,以及怒氣衝天的缸腹怪,三人不由同時一楞,三張老臉頓
時一紅。
江玉帆佯裝不見,繼續沉聲道:「三位先進俱是上代的知名人物……」
話剛開口,蓑衣叟已怒喝道:「你小子既然知道,為什麼不呼前輩?」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要想被晚輩稱呼前輩,必須先問一問自己的所做所為,是否值得
後生欽佩!」
缸腹怪一聽,頓時大怒,不由厲聲大喝道:「好狂妄的小輩,快些遞招過來,我老人家
的時間寶貴,勝了我老人家你們馬上走路……」
江玉帆未待對方說完,冷冷一笑道:「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袖裡乾坤白玉海聽得面色一變,不由厲聲問:「你待怎樣?」
江玉帆舉手一指圍立七八丈外的群豪,毫不客氣的沉聲道:「把你們密議劫持元台大師
的事,當著這多豪傑公佈出來……」
話未說完,蓑衣叟已老臉鐵青的厲聲道:「我老人家早已有言在先,根本不知此事!」
江玉帆再度一指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的群豪,繼續冷冷的道:「那就請你們將如何受愚下
山的經驗,受了何人的唆使,一併向各路英豪交代個明白!」
蓑衣叟這時突得警覺到面前的這個少年娃娃,確是一個近百年來難得一見的武林奇才,
僅這份膽識、豪氣,絕非一般少年人可與比擬。
他再遊目一看左右身後,就這一會兒的工夫,已聚集了由星子山龍首大會場湧下來的英
豪,至少千人之多。
是以,他不由色厲內荏的望著江玉帆,壓低聲音恨聲道:「江玉帆,你如此態度傲慢,
目無尊長,將來你會後悔的。」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不如此三位先進必以為武功蓋世,無人可敵,雖然已屆垂暮之年,
仍圖有番作為,一旦雄心再起,三位先進恐怕埋骨無地矣!」
缸腹怪一聽,那裡還能容忍,不由厲嗥道:「好個狂妄小輩,氣死我也,你小子再不出
招,我老人家可要先動手了!」
但是,神色數變,目光閃爍袖裡乾坤白玉海,卻脫口怒喝道:「三弟慢著!」
缸腹怪一聽,只得將渾身顫抖,做勢欲撲的身勢剎住。
白玉海喝罷上 即望著江玉帆,怒聲問:「若是老朽三人勝了呢?」
江玉帆毫不遲疑的正色道:「用不著三位先進動手,晚生自會舉掌自絕!」
大嶺三義一聽,俱都呆了!
但是,七八丈外圍觀的千多名英豪,聽了非但不驚,依然在那裡望著缸腹怪等人,指指
點點,低聲議論,剛剛趕到的人,則向先到的打聽場中三個老人和八名大漢的來歷。
蓑衣叟首先一定心神,怒聲問:「江玉帆,你小子果真有十成致勝的把握?」
江玉帆冷然一笑道:「身為我輩武林俠士,遇到像今天這種場合,只有這兩條路可以選
擇,如果三位先進願意將劫持元台大師的主謀人物說出來,晚生自然也不願舉掌自絕!」
話聲甫落,性烈如火的缸腹怪,突然瞠目厲喝道:「老夫寧頭看你舉掌自絕,也不會說
出主謀人來!」
厲喝聲中,飛身前撲,雙手前伸,指彎如鉤,照准江玉帆的面門,瘋狂撲去!
橫劍立在江玉帆身側不遠的韓筱莉,早已看出江玉帆在講話時,業已站好了「天摩掌」
的起始架勢,是以,這時一見缸腹怪神情如狂的飛身撲來,嬌軀一閃,已飛身避開了。
也就在缸腹怪瞠目厲喝,韓筱莉飛身避開的同時,江玉帆已冷冷一笑,道:「不客氣的
告訴你閣下,不怕你不說!」
「說」字出口,缸腹怪彎鉤般的十指已抓到了面門前,江玉帆接著一聲憤怒大喝道:
「去吧!」
只見一輪排山掌影中,就在江玉帆大喝同時,飛身抓向江玉帆面門的缸腹怪,一聲悶哼,
身軀已經凌空,隨著一團剛猛絕倫的旋飛狂飆,直向數丈以外翻翻滾滾飛去。
白玉海和蓑衣叟看得同時大喝,左邊的四個大漢,紛紛飛身向前撲去,圍立在七八丈外
的千多名英豪一見,這才驚得個個目瞪口呆!
身在空中翻滾的缸腹怪,突然震耳一聲大喝,急忙展臂蹬腿,顯然企圖減低翻飛的速度,
飄身落下地來。
但是,「咚」的一聲大響,終於連肩帶背栽在地上,近兩百斤重的肥大身體,頓時震得
礫砂四射,塵土飛揚,整個頭顱跌進土內。
四個飛身撲救的魁偉大漢一見,俱都大驚失色,急忙過去將缸腹怪拉起來,你呼師叔,
他喊師父,頓時亂成一團。
滿頭灰土的缸腹怪,「呸呸」兩聲吐掉了嘴裡的泥草,猛的展臂將四個魁偉大漢推開,
同時,怒喝道:「你們都給我滾開,我倒要看看他小子還有什麼能耐!」
說話之間,頓時大怒,江玉帆不由喝道:「站住!」
缸腹怪」聽,想是色厲內荏,竟然應聲剎住身勢,但他仍舉手一指江玉帆,厲聲道:
「有什麼話你小子快說!」
江玉帆毫不客氣的怒聲道:「方纔你們未傷本同盟的劉堂主,在下因而也未傷你……」
話未說完,缸腹怪已狠狠的「呸」一聲,厲聲道:「你小子那點功力也配?」
江玉帆哼一聲,俊面立變,不由剔眉厲聲道:「你如膽敢向前一步,在下就要你身如此
石!」
「石」字出口,疾甩右臂,振腕一掌,猛向一丈以外的一座墓碑石龜劈去!也就在江玉
帆右掌劈下的同時,轟然一聲駭人暴響!堅石四分,青煙激揚,碎石橫飛帶嘯,破空刺耳驚
心,一座青石龜座,頓時無蹤,只剩下一堆殘餘碎石。
圍立七八丈外觀看的千多名英雄,先是神情一呆,接著個個驚駭,一聲吆喝,轉身狂奔,
你推他擠,頓時大亂,眨眼已跑至數十丈外。
大嶺三義和八個魁偉大漢看了這等聲勢,個個張口瞪眼,俱都面無人色。
缸腹怪呆立原地,完全傻了,果然沒敢再前進一步,因為,他自覺他苦練了七八十年的
「金鐘罩」,絕對經不住江玉帆這種蘊含著神功的剛猛一擊。
一陣「咚咚沙沙」的石塊礫砂落地聲,立即將大嶺三義和八個魁偉大漢的神智驚醒。
袖裡乾坤白玉海,首先沉聲問:「江玉帆,你方才施展的是什麼掌法?」
江玉帆不便在此時此地扯得大多,而且,也沒有必要將「天魔掌」告訴他們,何況不遠
處尚立著各地的英豪。
是以,毫不遲疑的回答道:「乃晚生尊長遺傳之學!」
話聲甫落,蓑衣叟突然怒聲道:「胡說,我老人家三十年前曾經親向冷祖江浩海討教過
『排雲掌法』,由於老朽貪功躁進,因而敗在第二十七招的『風捲雲湧』上……」
江玉帆說的「尊長遺傳之學」,即是指的華天仁老前輩的遺學,沒想到蓑衣叟竟誤以為
是「九宮堡」的祖傳絕學「排雲掌」。
由於先前沒有講明,這時自然不便再說不是,只得淡然一笑道:「本堡祖傳絕學『排雲
掌』,由於霸道無雙,故而極少使用,但是,一經施展,鮮少有在掌下走過三招者……」
蓑衣叟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氣得厲聲道:「胡說八道,我老人家當年就和你爺爺對打
了二十七招之多!」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你雖然與我爺爺對打二十七招,那是因為只有那招『風捲雲湧』
才是『排雲掌』中的一招絕學……」
蓑衣叟一聽,只氣得腦際轟然聲響,兩眼直冒金星,胸間一陣氣血翻騰,一股熱血險些
噴了出來。
他的身形一個踉蹌,趁機向前縱了數步,舉手指著江玉帆,瞠目厲聲道:「江玉帆,你
小子快拔劍,我老人家要在斷氣之前,再領教一項你們『九宮堡』的祖傳絕學——麗星劍
法!」
江玉帆見自己將一個九旬有餘的老人家氣成這個樣子,內心自然感到慚愧,但是,想到
他們在僅餘的幾年中,不知保全名節,為了一時意氣之爭,貿然下山,而做出這種氣節掃地
的蠢事,又覺得他們實在是自作自受。
因而,冷冷一笑,毫不客氣沉聲道:「麗星劍法,傲視武林,設非絕頂高手,絕不使用,
不是晚生誇口,百年來尚無一人不敗者……」
話未說完,蓑衣叟已厲嗥一聲:「氣死我也,我老人家就是不敗的第一人!」
厲嗥聲中神情如狂,飛身前撲中,鐵蓑衣挾著一陣剛猛勁風,「呼」的一聲,猛向江玉
帆打來。
江玉帆知道,不將這三個頑固老人一一打敗,休想他們把劫持元台大師的主謀人說出來。
是以,一見蓑衣叟的鐵蓑衣打來,衫袖一拂,飄身閃開。
緊跟著,橫肘撤劍,啞簧輕響,「嗆啷」一聲清越龍吟,冷電一閃寒芒暴漲,「絲絲」
劍氣中,銀星飛灑,在當頭的艷陽照射下,人人望之,耀眼生花!
一招擊空的蓑衣叟,只覺面前一片強烈寒芒,猶如張目對日,無法看清江玉帆的面目,
心中不由大駭,只得再度一聲厲嗥道:「你再接我老人家一蓑衣!」
厲嗥聲中,進步欺身,手中鐵蓑衣,照准眼前強烈劍光,盲目擊去!
就在這時,十數丈外的群豪中,突然傳來一聲惶急大喝:「江少堡主請住手,都是自己
人!」
正待揮劍還擊的江玉帆一聽,身形一旋,急忙閃開了,同時橫肘收劍,舉目察看,只見
一個滿頭蒼發的老花子,正向這面飛身馳來。
飛身馳來的老花子不是別人,正是丐幫長老劉燕強,根據他的急切神色,顯然有了極嚴
重的變化,所以才親自追來。
江玉帆正待出聲招呼,丐幫長老劉燕強已先到了白玉海的近前,同時,看了一眼蓑衣叟
和缸腹怪,立時驚異而帶埋怨的口吻道:「三位前輩不在大嶺修仙成道,為何跑下山來?」
話聲甫落,蓑衣叟已怒聲道:「腿長在我老人家的身上,你小子管得著?」
老花子劉燕強被斥得老臉一紅,先不回答,轉身抱拳,望著千多名各路英豪,朗聲道:
「諸位英雄、朋友,這是一場誤會,都是自己人,不敢羈延諸位的寶貴時間,特此敬告,並
祝諸位一路順綏!」
群豪一聽,有的議論,有的低笑,紛紛轉身奔向官道。
白玉海這時業已滿臉悔意,缸腹怪更是垂頭喪氣,蓑衣叟也提著鐵蓑衣走了回去。
江玉帆在這種情形下,自是不便過去,是以,回身走至陸佟韓朱阮五女身前,靜聽老花
子劉燕強說些什麼。
只見走回去的蓑衣叟,首先問:「劉燕強,你小子不在花子窩裡享福,突然跑到此地來
幹啥?」
老花子劉燕強立即無可奈何的正色道:「還不是為了你們三位老人家?」
蓑衣叟的神色已見緩和,但仍沉聲道:「我們三位老人家,干你屁事?」
劉燕強只得解釋道:「今天絕早接到此地分舵的報告,此地的小花子發現了三位衣著怪
異的老人,又在店伙口裡探聽出三位正在計議如何教訓江少堡主的事,晚輩和兩位師兄一研
判,斷定是你們三位老人家……」
蓑衣叟立即沉聲接口道:「所以你小子就趕來啦?」
劉燕強立即正色道:「都是自己人嘛,再說,三位老人家都是上三代的前輩,和『九宮
堡』江老堡主俱是同一時代的有名人物,此番下山,其中必有肖小在三位面前搬弄是非……」
話未說完,絳袍老人白玉海,已羞紅著老臉,慚愧的揮了個阻止手勢,道:「你小子也
別再借口挖苦了,所謂越老越糊塗,如今,鬧得灰頭土臉,名節掃地,有生之年,只有老死
在三義峰上了!」
劉燕強趕緊正色道:「前輩此言差矣,普天之下,那一個不知道大嶺三義,嫉惡如仇,
義不後人?……」
話未說完,白玉海已苦笑一笑,再度揮了個阻止的手勢,卻突然改變話題正色問:「元
台大師可有了下落?」
劉燕強聽得一楞,只得強佔口含笑道:「這就要請三位前輩提供線索了!」
蓑衣叟一聽,不由瞪眼怒聲道:「鬧了大半天,你小子也懷疑是我老人家干的呀?」
劉燕強一聽,只得面帶難色的吃吃道:「可是三位……三位前輩……」
話未說完,白玉海突然正色道:「不錯,確實有人愚弄老夫三人下山,但他只說要老夫
三人下山剎剎江玉帆小子銳氣,使他小子不再為害武林,目空四海……」
劉燕強立即迫不及待的問:「敢問前輩,那人是誰?」
白玉海見問,霜眉一蹙,神色不禁有些遲疑!
許久沒有發話的缸腹怪一見,立即憤怒的說:「大哥,他小子把我們都耍了,你何必還
為他小子遮蓋?」
蓑衣叟不待白玉海發話,突然沉聲說:「告訴你也沒關係,那小子就是崑崙派的弟子金
毛鼠宇文通!」
劉燕強一聽,不由自語似的脫口道:「果然是他!,」
白玉海繼續說:「不錯,正是他,現在老夫已經把話說明白了,也該告辭上路了!」
江玉帆一聽,不由脫口沉喝道:「慢著!」
沉喝聲中,衫袖疾拂,亮影一閃,已到了大嶺三義和劉燕強四人的身前。
剛待轉身走向馬前的白玉海,聞聲止步,一看江玉帆的神速身法,面色頓時一變,不由
沉聲問:「你待怎樣?」
江玉帆覺得劉燕強問得不夠徹底,而白玉海三人也回答的不夠誠實。
這時見問,立即拱手沉聲問:「敢問白前輩,對方纔那群飛馬馳進林內的綠衣男女,前
輩作何解釋?」
白玉海老臉一紅,但卻毫不遲疑的頷首道:「那些綠衣男女都是崑崙派的俗家弟子……」
江玉帆繼續問:「前輩可否道出其中一二人的姓名?」
白玉海搖搖頭,尚未答話,蓑衣叟已怒聲道:「他們姓什麼叫什麼,我老人家那能記得
那麼多!」
江玉帆當然相信,但卻關切的問:「其中只有一名女子,而且走在馬隊最後,三位前輩
當不會說不知吧?」
蓑衣叟三人一聽,不由同時迷惑的彼此看了一眼,並齊聲自語似的道:「其中還有一名
女子嗎?」
江玉帆立即頷首道:「不錯,只有她一人戴著綠巾面罩!」
白玉海緩緩搖搖頭道:「老朽三人確沒注意到其中還有一個女子!」
江玉帆立即解釋道:「而且那個女子就是劫持元台大師的首腦人物!」
蓑衣叟則驚異的「噢」了一聲,不解的問:「那麼金毛鼠宇文通那小子呢?」
江玉帆沉聲道:「宇文通只不過是那女子的助手而已,很可能,宇文通前去遊說三位前
輩下山,就是受了她的指使!」
缸腹怪一聽,不由切齒恨聲道:「不管他是男是女,只要被我老人家捉住了,定要抽了
他們的筋,剝了他們的皮,方消我老人家心頭之恨?」
老花子劉燕強趕緊抱拳恭聲道:「現在金毛鼠宇文通和那個綠衣女子俱在逃,大西北方
面還要仰仗三位老前輩了……」
話未說完,蓑衣叟已沉聲道:「用不著你小子點破,我老人家捉住了宇文通,馬上派人
押到你們花子窩裡去。」
劉燕強一聽,再度抱拳恭聲道:「晚輩在此先說一聲謝謝了,並恭祝三位老前輩一路福
星,請上馬吧!」
大嶺三義也不客套,飛身縱落馬上,一抖絲韁,即和八名魁偉大漢縱馬如飛,直向正西
馳去。
江玉帆看出劉燕強有急切消息報告,但又不便當著大嶺三義的面說出來,是以才三番兩
次的催促他們上馬口
由於這個緣故,江玉帆自是不便再阻止大嶺三義的離去。
第十一章 銀裝女子
陸佟韓朱阮五女和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也不由迷惑不解的紛紛拉馬走了過來。
獨臂虎首先不解的問:「怎麼將這個老糊塗放走了呢?」
老花子劉燕強,急忙回身含笑解釋道:「這三位老前輩雖然長得是三角眼掃帚眉,但他
們的心地卻很耿直,尤其熱情重義,嫉惡如仇,專愛打抱不平,所以才博得大嶺三義的雅
號……」
禿子立即不服氣的說:「你把他們說得這麼好,他們為什麼還作出這種糊塗事來呢?」
劉燕強一笑道:「這就是所謂的山河易改,本性難移呀,也可以說他們是為拯救武林,
義無反顧,也可以說他們年事老邁,作事欠考慮!」
一塵道人不解的問:「這話怎麼說?」
劉燕強繼續道:「他們雖然二十多年沒有行道江湖,但對武林大事,依然時時關懷,三
位老人家聽說武林中出了一個武功高強,無惡不作少年高手,九大門派,八大世家俱都對他
沒有辦法,再加上金毛鼠宇文通鼓其如簧之舌,暗中買通了他們三位身邊下山採購物品的弟
子,這樣一來,那還不把這三個昔年嫉惡如仇的老人家激下山來?」
鬼刀母夜叉卻不以為的道:「他們在三義峰上,由於與外界隔絕,要說不知情還情有可
原,難道他們下了山,就沒有打聽打聽?」
劉燕強失聲一笑道:「正因為他們打聽清楚了,才有今天的這個結局!」
江玉帆劍眉一蹙,十分不解的問:「劉長老是說……」
劉燕強立即解釋道:「根據此地分舵在店伙口中聽到的消息報告說,當他們下山之後,
每次經過酒樓客店所聽到的,幾乎都是少堡主的驚人事跡,而少堡主剛剛出道一年所做的有
益武林的功績,比他們三人一生所締造的都多,都有意義,這三個老頭子素性爭強好勝,心
裡當然有些不服氣,雖然明知受愚,但仍佯裝糊塗,決心鬥一鬥少堡主,因為他們不相信苦
修了幾十年的武功,到頭來還不如一個剛滿二十歲的小伙子……」
話未說完,黑煞神已哼了聲,輕蔑的道:「武功進境,全靠天賦質資和福緣,三個老糊
塗把自己關在大嶺深山,幾十年盡往牛角尖裡鑽,鑽到老鬼頭進了棺材也是枉然……」
話未說完,鐵羅漢突然煞有介事的正色道:「就是嘛,俺師祖奶奶說俺是個大笨蛋,所
以叫俺苦練金鐘罩鐵布衫……」
話未說完,大家俱都忍不住笑了,氣氛也輕鬆了不少。
風雷拐一俟大家斂笑,立即望著老花子劉燕強,和聲問:「劉長老匆匆趕來,可是有了
新發現?」
劉燕強見問,不由懊惱的說:「情形愈來愈複雜了!」
江玉帆等人聽得心頭一震,不由齊聲關切的問:「情形怎樣?」
劉燕強凝重的道:「首先說那個送信的小花子找到了,確是本幫弟子……」
江玉帆聽得星目一亮,不由關切的問:「他怎麼說?」
劉燕強凝重的繼續道:「江堡主等人發現他時,他已經是奄奄一息了……」
惶玉清不由脫口忿聲問:「可是對方下的毒手?」
劉燕強黯然頷首道:「不錯,是金毛鼠下的毒……」
黑煞神、獨臂虎,禿子啞巴和憨姑幾人一聽,紛紛恨聲大罵宇文通。
劉燕強則繼續道:「所幸賽扁鵲謝前輩也去了,總算把小命給保住了!」
風雷拐關切的問:「可問出一些線索來?」
劉燕強毫不遲疑的頷首道:「有,據小花子說,馬車上只金毛鼠一人,沒有元台大師,
而他也不知道元台大師在何處……」
一塵道人則自語似的道:「這就奇怪了,你們貴幫搜索山區也沒找到,那元台大師被劫
到那裡去了呢?」
劉燕強立即正色解釋道:「山區範圍廣大,一天半日不容易每一處搜索得到,但根據小
花子說的情形,再加上諸位在前面發現了那個蒙面女子來看,元台大師很可能就在馳往白河
縣的那輛馬車上……」
如此一說,大家紛紛頷首說有理。
佟玉清卻關切的問:「那位小花子可說出那個少婦的衣著,姓名和像貌?」
劉燕強霜眉一蹙,有些遲疑的道:「小花子說了一些,但和諸位說的綠巾罩頭女子頗有
出入!」
江玉帆等人驚異的「噢」了一聲,但沒有說什麼。
老花子劉燕強繼續道:「根據小花子道,那位標緻少婦,年約二十四五歲,一身縞素,
似是穿著重孝……」
佟玉清立即插言道:「我認為衣著並不重要,也不能說因為先前的少婦縞素,便和前面
的綠衣少女不是同一個人……」
劉燕強一聽,立即連聲應了兩個是。
佟玉清繼續道:「因為方才經過的那座廣林,枝葉茂盛,茂草遍地,他們為了施展『金
蟬脫殼』之計,那個身穿縞素的少婦為了必要時的掩蔽,也不得不換上綠衣……」
如此一說,大家紛紛說有理!
佟玉清又望著劉燕強,繼續道:「現在最重要的是那個少婦姓什麼,鄉音和她的像貌!」
劉燕強為難的道:「小花子只說他曾聽見金毛鼠稱呼那個標緻少婦真姑娘,這個當然不
是真假的真,也可能是『貞、甄、湛、珍、詹』……」
話未說完,黑煞神已自語似的低罵道:「奶奶的,不知名不知姓,這可他娘的難猜了!」
佟玉清蹙了蹙眉頭,似是在竭力回想一下,這五個字音上的仇家,但是,她口裡卻本能
的問:「像貌?或者是特徵?」
劉燕強搖頭苦笑道:「小花子只說少婦長得漂亮,連什麼臉型都說不出來,遑論特徵
了!」
江玉帆聽罷,不禁有些失望的改變話題問:「還有什麼新發現?」
劉燕強見問,神色突然又變得凝重的道:「其次,也是最重要的發現,老花子的掌門師
兄也認為這件事並不簡單……」
風雷拐驚異的「噢」了一聲,不由關切的問:「什麼事這等嚴重?」
劉燕強有些緊張的道:「那就是武當,崆峒,和邛崍三派……」
陸貞娘立即插言問:「聽貴幫王長老說,邛崍派昨天晚上就離開了星子山?」
劉燕強頷首正色道:「不錯,但是,武當派在經過和洪善大師江堡主,以及各派龍頭會
商決定大會停止後,也立即拔營下山了……」
黑煞神卻不以為怪的道:「這有什麼稀奇?大會停止了當然要回去!」
劉燕強卻鄭重的解釋道:「可是,他們在未公佈大會停止前就清除營地拆帳蓬了呀!這
顯然是說,他們早就知道天明前金毛鼠不會將元台大師放回來!」
如此一說,鬼刀母夜叉和獨臂虎幾人紛紛說有道理,而禿子則恨聲道:「我就看出武當
派有問題,他們和邛崍、崆峒一定有秘密,尤其武當二塵兩個老牛鼻子,看了就有氣!」
一直蹙眉沉思的佟玉清,突然目光一亮,道:「他們會不會因為莉妹妹要去他們武當山,
趕緊趕回去加以佈署,有所準備?」
陸貞娘和朱擎珠同時頷首正色道:「也很有可能……」
豈知,韓筱莉竟失聲一笑道:「我自己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去,他們幹麼先窮緊張?」
話聲甫落,鬼刀母夜又已豪氣的說:「現在咱們奔的就是白河縣,乾脆,在白河縣辦完
了事,馬上就去武當山……」
風雷拐覺得現在正是多事之秋,仇嫌環伺,那能再樹強敵?是以,未待鬼刀母夜叉話完,
立即沉聲道:「現在的這樁事,就夠頭痛的了,那能再節外生枝?你以為武當派是好惹的
呀?」
鬼刀母夜又聽得一瞪眼,正待說什麼,江玉帆已望著老花子,凝重的問:「崆峒派現在
是什麼情形?」
劉燕強卻以驚異的語氣正色道:「崆峒派恰恰相反,就是老花子離開時,他們的營地裡
仍在冒著炊煙!」
一塵道人關切的問:「劉長老和黃幫主的看法如何?」
劉燕強毫不遲疑的道:「老花子的兩位師兄經過客觀的研判和分析,認為崆峒,武當,
和邛崍三派都有嫌疑,只是現在還不能握住有利的證據……」
江玉帆立即關切的問:「黃幫主的意思是……」
劉燕強立即正色道:「掌門師兄的意思是,現在根據小花子的口述,知道往北的蓬車內
只有金毛鼠一人,因而斷定元台如果不在山區,便在通往白河的這輛密蓬馬車內,武當派匆
匆就道,可能是暗中保護,而邛峒派不走,可能在觀察敝幫搜索行動……」
韓筱莉卻不解的問:「那麼邛崍派的離去又作何解釋呢?」
劉燕強毫不遲疑的道:「當然是因為陸姑娘殺了法鶴道長,因而懷疑崆峒武當沒有支援
幫場憤而離去的,不過,這件事並不能因為他們的離去而脫了嫌疑!」
江玉帆會出息的點點頭,但他卻另有看法,因而關切的問:「那麼現在奔向白河縣城的
密封蓬車,是不是又有了新的消息?」
劉燕強微一搖頭道:「由此地通過後的情形如何,老花子就不知道了,不過,少堡主諸
位前進,沿途一定有本幫的弟子向少堡主報告!」
話聲甫落,鐵羅漢卻毫不客氣的憨聲道:「馬車拚命的往前跑,你們卻在此地不停的聊,
這不是距離越拉越遠了嗎?」
如此一說,老花子劉燕強的老臉很有些不好意思,趕緊抱拳含笑道:「時間不早了,諸
位珍重,老花子要先走一步了!」
說罷轉身,展開輕功,直向來時的大樹林前,越野馳去。
江玉帆等人急忙拱手相送,齊呼珍重。
老花子劉燕強一走,佟玉清立即凝重的道:「雖然武當匆匆離去,崆峒仍留在山區,小
妹依然認為要想揭開這個謎,必須捉住那個使毒投箋的女子!」
黑煞神一聽,立即懊悔的道:「方纔那麼好的機會放過了,以後再想捉她可就難了。」
獨臂虎接口恨聲道:「奶奶的,都是方纔的三個老糊塗搞的好事,不然,她焉能跑得
了!」
話聲甫落,鐵羅漢突然似有所悟的嚷著道:「嗨,有了!」
如此一嚷,所有人的目光一致向鐵羅漢望去。
只見鐵羅漢,眨著大眼咧著嘴,舉手指著五六里外的大樹林,煞有介事的嚷著道:「姊
夫盟主方才不是將一個人打落馬下嗎?咱們馬上回去把他捉來……」
朱擎珠一聽,立即叱聲道:「過去多少時候了,他的屍體早就被那些人搶走了!」
鐵羅漢聽得一楞,不由吃驚的道:「什麼?屍體?」
阮媛玲含笑解釋道:「傻弟弟,你沒看到,那麼多黃色毒粉吹灑在他身上,他還活得
了?」
話聲甫落,江玉帆已感慨的道:「當時竟那麼巧,小弟剛翻掌,恰好玉姊姊也把馬拉下
官道……」
話未說完,黑煞神目光一亮,也脫口嚷著道:「嗨,有了,」
大家被他嚷得一楞,鬼刀母夜叉脫口譏罵道:「你可是被狗咬了一口?嚇大家一跳!」
黑煞神卻鄭重的繼續道:「俺看那個綠衣女子很像是和金毛鼠一同前去參加龍首大會的
宮秀荷!」
江玉帆立即關切的問:「何以見得?」
黑煞神毫不遲疑的正色道:「俺看她的身段十分美好,尤其一掐掐柳腰……」
話未說完,鬼刀母夜又已氣得怒目一指,大喝道:「你對官秀荷看得那麼的清楚?」
黑煞神被喝一楞,禿子王永青趕緊望著江玉帆,忍笑恭聲道:「盟主,再不上馬追趕,
蓬車真的越追越遠了。」
如此一說,大家反而忍不住笑了。
於是,大家紛紛上馬,逕向通往白河縣的寬大官道上馳去!
江玉帆等人飛馬前進中,每逢重鎮,必與丐幫的花子連絡,而每次連絡結果,都是相同
的說法,那輛密篷馬車,逕奔白河縣城去了。
由於沿途停馬詢問,因而趕到白河縣城的西關城外大街,已是定更時分了,但街上依然
繁囂熱鬧。
和丐幫弟子連絡的結果,卻大大的出乎玉帆等人的意料之外。
因為,整天守候在四座城門下及城外四道大街口上的丐幫弟子,一直沒有發現那輛密篷
馬車前來。
江玉帆等人聽到了這份報告,內心當然十分焦急,為了轉進方便,就在街口的一個車馬
大客棧內住宿下來口
進入獨院,匆匆飯罷,齊集小廳上飲茶。
一塵道人首先恭聲道:「盟主,卑職以為這輛馬車的行蹤不難查得出來,因為我們在十
裡外的大鎮上與丐幫弟子連絡時,他們還說傍晚時分才過去,如今來到此地,突然斷了線索,
卑職認為不出以下兩個原因……」
江玉帆淡然道:「你是說,一個原因是在附近的小村上落了腳,一個原因是改了道?」
一塵道人一聽,趕緊恭聲應了個是。
黑煞神立即提議道:「既然是這樣,咱們為什麼不馬上分組去搜索……」
話未說完,風雷拐已堅定地道:「不可,此地丐幫分舵已派出大批弟子前去附近小村暗
中察看,一有消息,他們自會通知我們!」
陸貞娘也贊同地道:「這幾天我們一直都在趕路奔馳,而且昨晚僅休息了半個時辰,再
說,這件事對方是有計劃的故弄玄虛,元台大師是否就在這輛馬車內還未可知,如果我們不
分日夜的搜索追擊,鬧得人倦馬疲,正中了對方的心意……」
江玉帆一聽,立即宣佈道:「表姊說的對,現在大家馬上安歇,靜心的等候丐幫的消息,
也許不出半個時辰,突然查到馬車的蹤跡,我們還得火速趕去。」
如此一宣佈,大家紛紛起身,依序走出廳去。
***
江玉帆向來都是一個人宿在小廳的客室內,擔任坐更值夜的人就守在廳口和院中。
由於大家多天的旅途勞頓,片刻工夫,靠近院門的兩間廂房內已傳出獨臂虎等人的鼾聲。
但是,和衣倒在床上的江玉帆,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因為他一直在揣測那輛密篷馬車,
今夜宿在何處?
根據常理判斷,馬匹拉了一天的車,必然已極疲憊,入夜不但要休息,而且必須善加照
料,否則,明天即使上路,也無法照今天的速度疾馳。
是以,他認為馬車就在近郊的幾座小村內,不可能繞城而過,繼續趕路。
因為,馬車較他們下山為早,而傍晚已通過了前面的大鎮,這速度已夠快了,對方如此
急趕,很可能就是要在天黑前趕達此地,順便故佈疑陣。
江玉帆有了這一想法,立即聯想到對方早在此地預先覓妥了藏匿之處,果真如此,丐幫
派出四鄉暗踩的弟子,便很難發現馬車的蹤跡。
心念及此,他決心親自到附近小村上察看一下動靜,也許比較容易看出藏匿的破綻。
於是,屏息下床,在門簾隙縫中覷目向外一看,發現憨姑沈寶琴坐在廳階的圓凳上,而
鐵羅漢正站在院中抬頭看月亮。
這時,四野靜寂,街上已沒有了喧囂聲音,月華如練,宵寒似水,除了隱約傳來的鼾聲,
一切是靜悄悄的。
江玉帆知道憨姑不大機警,鐵羅漢更是糊里糊塗!這也許是風雷拐要他們擔任最先值夜
的原因。
於是,悄悄掀開門簾,自然走向廳後門,只是屏息不發出一絲聲音,萬一被憨姑看到了,
她也不會懷疑,因為茅廁就在後院中。
江玉帆出了廳後門,再不遲疑,身形飄然而起,直向店外的一座房面上飛去。
到達房面,遊目一看,白河城的高大箭樓就在身後數十丈外,一串斗大紅燈,高豎在城
牆上,隨著略帶寒意地夜風徐徐搖晃。
兩街的外野,一片岑寂,遠處的幾座小村莊,在皎潔月光映照下,清晰可見,隱約有犬
吠傳來,而正北的一座小村上,尚有一二點閃爍燈光。
正不知應該先到哪個小村上去搜索的江玉帆,就決定先到正北有燈光的小村上看一看。
他知道,每個小村上傳出的犬吠聲,必是丐幫的小花子們悄悄潛入村內而引起的,也許
他進入小村時,會和那些小花子遇上。
心念已定,衫袖微拂,身形宛如風飄柳絮般,滑過後街房面,縱入田野,直向正北那座
小村前馳去。
江玉帆雖然未盡展輕功,但他的速度已是快得驚人,尤其他身著亮緞公子衫,肋佩天魔
金劍在如此晴朗的夜晚,月華皎潔,宛如掠地慧星般,身後拖了一道很長的亮線。
眼看將至小村的外沿,一聲怒喝,隱約傳來。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驚,衫袖向前一抖,倏然剎住身勢。
也就在江玉帆剎住身勢的同時,數聲金鐵交嗚聲,逕由正西傳來!
江玉帆急忙循聲一看,只見正西一片朦朧亂丘荒草間,人影飛騰,寒光閃閃,似是有三
四人正在激烈打鬥,看來至少在三四里外。
由於江玉帆事先知道丐幫派出了大批弟子到各村落上踩探,他擔心是丐幫的小花子們和
人發生衝突,是以,毫不遲疑地衫袖疾拂,飛身向前馳去。
前進中,他凝目細看,發現飛騰縱躍的四道人影,俱是身著灰衣,其中身材較小的一人,
似是穿月白,看來可能是女子。
果然,就在他心念間,打鬥激烈的四道人影中,已傳來聲憤怒嬌叱道:「賊道不守清規,
膽敢調戲婦女?」
江玉帆一聽,頓時大怒,雖然尚在百十丈外,但已剔眉大喝:「快些住手!」
大喝聲中,身形驟然加快,宛如流星丸射般,直向鬥場撲去!
也就在江玉帆喝聲甫落的同時,鬥場中突然傳來兩聲驚恐嬌呼,再沒看到有人影縱起。
江玉帆看得大吃一驚,足尖一點,身形凌空而起,宛如蒼鷹搏免般,如飛向前撲去!
凌空下撲中,他已看清那是一片好久沒有整修的墓地,矮樹雜亂,荒草及膝,尚有幾處
斷碑殘石!
由於草高及膝,乍然間看不見那個方才驚恐嬌呼的女子身在何處。
但是,三道灰影,各提長劍,卻身形急如脫免般,惶惶向西逃去,看形像確是三個道人。
江玉帆看了這情形,心中著實吃了一驚,斷定那女子已經負傷倒地,是以,身形落地,
震耳一聲大喝道:「佛門敗類,無恥之徒,不留下命來想走嗎?」
大喝聲中,足尖一點墳頭,身形凌空而起,繼續向三個灰衣道人追去。
但是,就在他身形凌空縱起的同時,不遠處的草叢中,突然「哇」的一聲,傳來女子的
咯血聲。
江玉帆心中一驚,本能的衫袖一抖,折身回飛,再向嘔血聲音傳來處撲去。
這時,他已看到一個秀髮蓬亂,一身銀灰勁衣金綠腰帶,足登紫絨小劍靴的女子,正仰
面倒在草叢裡。
江玉帆身形落地,急奔數步,同時焦急關切地問:「姑娘傷得怎樣?」
說話之間,已到了近前,這才發現低聲呻吟的銀裝女子,酥胸前襟已被劍鋒劃開,露出
她裡面貼身的粉色褻衣和一片凝脂般的香肌與血漬。
銀裝女子雖然負有劍傷,但她的左手和左臂,仍本能的緊緊掩住一雙極富彈性的高聳玉
乳,雖然這樣,堅挺渾圓的右乳峰,仍有一半露在粉色的褻衣外面。
江玉帆看得神情一呆,倏然止步,頓時顯得束手無策,進退維谷。
但是,他看得很清楚,銀裝女子傷得不輕,由他立身之處,雖然看不到女子的面孔,但
他發現她的玉頸旁,已有一絲血漬由唇角經香腮,徐徐的流下來。
尤其,銀裝女子的倒身處,背下正是一塊青石,使得她酥胸高聳,螓首仰垂。江玉帆看
了這情形,覺得第一件事是趕怏把她的身體放平。
是以,一面走前數步,繞至銀裝女子的肩前,微俯上身,急切地問:「姑娘,你能不能
移動?」
說話間,低聲呻吟的銀裝女子已微搖螓首,乏力地喘息道:「他們用鷹爪功抓了我一掌,
胸間很痛!」
由於銀裝女子的搖頭說話,掩在她嬌靨上的細長頭髮,徐徐的滑開了!
江玉帆看得星目一亮,神情一呆,脫口一聲輕啊!
因為,他發現唇角掛著一絲血漬,鵝蛋形的嬌美面龐,好似在什麼地方見過,只是乍然
間想不起她來了。
由於江玉帆的輕啊,也使得鳳目微合的銀裝女子吃驚地睜開了眼睛!
只見她強自微微抬頭,大感意外地咦了一聲,但仍乏力地顫聲道:「你可是姥姥前輩的
甥孫少爺!」
江玉帆一聽,對方提到自己最敬愛的外祖母,心中一喜,不自覺地驚喜道:「是呀,我
就是江玉帆,姑娘怎的認得我?」
銀裝女子無力地垂下了頭,但仍竭力以驚喜的聲音道:「小女子以前在塞外貝子廟見過
江少爺!」
江玉帆一聽貝子廟內心立即升起一股暖流,對負傷的銀裝女子也倍感親切!
是以,不自覺地再俯身一些,驚喜而又興奮道:「不錯,我常去貝子廟玩!」
說罷,繼續關切地問:「姑娘,你的傷勢到底如何?」
銀裝女子一聽,立即痛苦乏力的道:「胸間氣血翻騰,背上特別疼痛!」
一句話將江玉帆提醒,由於內心的親切感,因而也忽略了避嫌,蹲身下去,雙手抬起銀
裝女子的香肩!
但是,就在他抬動銀裝女子香肩的同時,立有一股似蘭似麝的甜甜芬芳,逐由她長而柔
細的秀髮上散發出來!
江玉帆只覺心神一恍,怦怦急跳,這時才驚覺不該用手去抬她,但是,心中雖然這樣想,
依然把她的上身移至青石旁邊放下。
當他移動銀裝女子的上身時,目光本能的發現她柳眉緊蹙,輕咬櫻唇,竭力忍耐著痛楚,
但是,她那對明亮的眸子,卻在她長長的睫縫下,望著他的俊面偷瞧,不知她在偷瞧什麼,
也許是在觀察他的感受反應和俊面上的神色變化。
江玉帆將銀裝女子放好,立即在懷內取出靈芝玉乳仙草露,拔開玉瓶塞,湊近銀裝女子
的櫻唇,催促道:「你傷得可能很厲害,快把嘴張開!」
銀裝女子雖然有些遲疑,但當她聞到那陣清神醒腦的清涼香氣,是以張開誘人的櫻口,
靜靜的讓江玉帆倒了三滴!
江玉帆給銀裝女子服過了仙芝露,立即將瓶塞蓋好,放進懷內,因而,對銀裝女子嬌靨
上的神色數度變化,也未注意。
他將玉瓶放好,立即關切地問:「奇怪,你怎的在此地和那三個道人碰上?」
銀裝女子這時以較柔和的目光望著江玉帆,有些委屈,但已不大乏力道:「我也不知道
為什麼和這三個賊道發生了衝突,他們雖是佛門弟子,但招式非常下流,不過他們的劍術都
十分厲害!」
江玉帆驚異的噢了一聲,不由關切地問:「你沒有問出他們的門派和來歷?」
銀裝女子搖搖頭,卻恍然道:「不過,其中一個賊道的腰牌被我扯下來了!」
說罷,舉起仍染有一絲血漬的纖纖玉手,將一個寸半見方,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小牌
子,遞了過來。
江玉帆看得目光一亮,急忙將玉牌接了過來,第一面射入他眼簾的字樣竟是祖師堂。
「祖師堂」三字一入江玉帆的星目,脫口輕啊,俊面大變!
江玉帆看得心頭猛的一震,急忙翻開了另一面,上面竟千真萬確的雕刻著三個端正楷字
——武當派。
江玉帆震驚地望著手中那塊在松鶴圖案上,刻著「武當派」三個字的玉牌,完全驚呆了。
他確沒想到,赫赫武林第一大劍派,派規森嚴,而又高踞龍首大會第二把金紅椅的武當
派,居然有門人弟子做出這種喪德敗行,令人不齒事來,如非親眼目睹,誰會相信?
但是,現在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不但自己親眼看見,而且,鐵證就握在自己的手裡!
他愣愣地翻過玉牌的另一面,「祖師堂」三個字,端端正正的刻在風雲圖案的中央,而
在三個大字的下面,另有五個橫刻小字——洪字四號牌。
江玉帆知道,這便是武林人盡皆知的武當三堂符牌,而祖師堂為三堂之首,職權尤高過
通虛堂和守虛堂。而且,武當山上許多禁區密地,如果沒有三堂符牌,休想進去……
正在震驚觀看,令他難以相信之際,倒身地上的銀裝女子,已關切乏力問:「江少爺,
你方才給我服的是什麼藥?」
江玉帆聽得悚然一驚上且即將思維拉回現實,不由望著銀裝女子,驚異道:「怎麼,你
仍覺得氣血不暢嗎?」
說話之間,發現就這一會功夫,銀裝女子已整理了一下她蓬亂的雲鬢和秀髮,露出一張
嬌艷美好的面龐,唇角上的血漬,也悄悄的拭掉了。
只見她面色紅潤,皮膚細膩,雙目閃閃生輝,看不出像個有傷病的人。
但是,銀裝女子卻依然緊蹙著柳眉,微微頷首,乏力而痛楚的道:「我仍覺得有些想嘔
吐!」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驚,本能地將武當符牌放進袖兜內,急忙蹲身下去,挽起雙袖,關切
地急聲道:「你快坐起來,讓我用真力為你診療一下,也許你很快的就可以回去了……」
話未說完,銀裝女子已急忙搖頭:「不不,我覺得出,他們這一掌抓得很重,絕非一時
半刻可醫得好的!」
江玉帆一聽,不由本能的看了她左手緊掩的酥胸一眼,玉乳雙峰,若隱若現,玉頸以下,
潔如溫玉般,看不出有任何抓傷的指痕,也許傷處恰在雙乳之間,這位置他自是不能要求察
看。
因而,不自覺地蹙眉為難的道:「這該怎麼辦呢?」
銀裝女子立即羞澀地道:「只有請江少爺把我送回去了……」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驚,脫口急聲道:「什麼?」
說話之間,驚得急忙站起身來!
銀裝女子一看,不由柳眉微蹙,黯然一歎,極幽怨地道:「我已是守寡孀居的苦命女子,
既不會為你招來煩惱,也不可能做為你的妻子,你又何必把我看成蛇蠍似的呢?」
江玉帆一聽,內心甚是不安,但仍面帶難色地正色道:「可是男女授受不親,古之明
訓……」
話剛開口,銀裝女子已無可奈何地道:「江少爺,你在姥姥前輩膝前,學文習武,苦練
多年,難道不知衡情度理,通權達變?」
江玉帆被說得俊面一紅,朱唇翕動,久久不知如何答對。銀裝女子繼續道:「再說,救
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圖,救人總該救到底,難道你為了一句男女授受不親,就忍心將我丟在此
地不管?」
江玉帆一聽,立即不安地道:「那當然不會!」
說此一頓,只得無可奈何地問:「可是,府上在什麼地方呢?」
銀裝女子見問,美好的嬌靨上,不由現出一絲得意地微笑,舉手一指東北方,道:「就
是四五里外的那個較大村莊!」
江玉帆循著指向一看,目光不由一亮,因為銀裝女子所指的方向,正是方才犬吠,現在
仍閃著三五點燈光的那個村莊!
由於這一發現,江玉帆頓時想起了他 出來的目的,急忙頷首道:「好,你在此先靜靜
的躺一會兒,我去村莊上找兩個人來抬你回去……」
話未說完,銀裝女子已焦急地道:「那怎麼可以,等你把人找來,我也早已氣絕了!」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驚,不由驚異的問:「你的傷勢這麼嚴重?」
銀裝女子一聽,不由秋波斜娣,含笑嗔聲道:「你走了誰來管我?也許那三個賊道正在
附近虎視耽耽,你把我一個人丟下,他們正是求之不得!」
江玉帆先是看得一呆,因為銀裝女子的秋波送笑,柳眉輕顰,看來十分嫵媚,及至聽到
三個賊道,突然又遊目四看。
一看之下,心頭不由一震,雖然四野寂寂,看不見三個賊道的蹤影,但他在直覺上,三
個賊道的確隱身在遠處的草叢或樹下。
是以,不由望著銀裝女子,焦急地問:「現在該怎麼辦?」
銀裝女子毫不遲疑地說:「趕快把我送回去!」
江玉帆無奈,只得俯身把銀裝女子的嬌軀托抱起來。
由於那雙渾圓而富彈性的高聳玉乳,就橫陳在他面前,而銀裝女子略顯蓬散的秀髮,被
夜風吹得不時飄向他的俊面,那陣令人心神恍惚的芬芳氣息,更濃烈了。
他已經和陸貞娘、佟玉清、韓筱莉、朱擎珠,以及阮媛玲五女相處了一年多,雖然他們
每個人的幽香氣息各有不同,但從來像銀裝女子這種甜膩而令他心神恍惚的芬芳氣息。
他展開輕功向前飛馳,銀裝女子立即把螓首枕在他的肩頭上,櫻唇幾乎觸及他的面頰,
一隻玉乳已緊緊地貼在他的胸膛上。
江玉帆內、心焦急,加速飛馳,他不知道為什麼銀裝女子嬌軀和秀髮上散發出來的香氣,
會使他漸漸心浮氣躁,甚至思維也有些不能控制之勢。
所幸他靈智清明,心地正直,時時想到頭上三尺有神明的佛門偈語,因而,他除了想到
趕緊將銀裝女子送到村上,便是盡快趕回客棧去。
但是,飛馳中,他發現銀裝女子和佟玉清、韓筱莉等人大是不同,佟韓二女倒身在他懷
裡時,都會雙目合閉,嬌靨緋紅,而且能夠清晰的聽到她們的心跳聲。
而這位銀裝女子,非但心不跳,臉不紅,而且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閃輝鳳目,盡在他的
俊面上溜來溜去,好像要看透他心中的感受似的。
江玉帆並不覺得驚異,他以為結過婚而守寡的女子就是這個樣子的。
但是,他在下意識中,總覺得銀裝女子的目光,像兩道火注般的在他俊面上烤來烤去渾
身燥熱,極不自在。
為了平衡浮躁的、心情,他只得訕訕地道:「姑娘,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你貴姓呢?」
銀裝女子一笑,道:「我的本名姓賈,叫幻娘,夫家姓吳,是白河縣的富紳,五福村的
首戶!」
這一陣嬌聲說話,吐氣如蘭,炙熱如火,更使得江玉帆心躁難耐,因而,使他不知道應
該再問什麼。
所幸,身法奇速,業已到了村外,只得關切地問:「請問是哪一家?」
銀裝女子翹首一看,立即清脆地道:「就是前面黑漆門樓,八字粉牆,門階下有兩尊石
獅子的那一家,亮著燈光的那座高樓,就是我的臥房!」
江玉帆穿過一排村外大樹,展現在眼前的是一戶一戶的民房,根據銀裝女子說的,舉目
一看,在村中廣場的盡頭,果然如她說的那樣,有一座範圍極廣的鄉紳莊院,除了東北角的
一座高樓亮著燈外,其他房舍,一片黑暗。
看了這情形,江玉帆知道她說的不假,是以,迅速向門樓前馳去。
銀裝女子一看,不由驚得急忙悄聲問:「你要去哪裡?」
江玉帆被問得一愣,不由急忙剎住身勢,迷惑地正色問:「咦?不是送你回家嗎?」
銀裝女子立即焦急地悄聲道:「可是你叫醒莊漢開門,看見你抱著他家新寡孀居的少奶
奶,他們會怎麼想?」
江玉帆被問得再度一愣,頓時張口結舌,無以為對。
銀裝女子繼續悄聲道:「再說,我胸襟已破,褻衣外露,看在莊漢們的眼裡成何體
統?……」
江玉帆立即驚異的問:「你是要我把你送回樓去?」
銀裝女子立即以深情的目光,含笑望著他,嫵媚的點了點頭。
江玉帆一看,不由轉首去看後院亮著燈光的高樓。
只見那座高樓,高達三層,建築得美輪美奐,雕樑畫楝,整個院落,只有三樓上亮著燈。
江玉帆看罷,不由關切地問:「宅內可有護院武師?」
銀裝女子一笑,道:「莫說全家只有我一個人習武,就是有也只是些花拳繡腿的護院武
師,難道還阻得住威名赫赫的江少堡主?」
江玉帆一聽,立即正色道:「話不能這麼說,撞見了總不方便!」
銀裝女子秋波輕轉,深情含笑道:「那就由宅院的東面進去,我出來時;東面的窗子仍
關著!」
江玉帆一心想著如何將銀裝女子送回樓去,因而忽略銀裝女子說話的聲調,嬌靨上的表
情,常人已完全沒有了區別。
這時一聽她說由院宅東面進去,立即依言向東馳去。
繞至院東,果然距離高樓已經不遠,僅僅相隔兩個房間,是以,身形不停,足尖一點,
托抱著銀裝女子,凌空向三樓上飛去。
飛上三樓雕欄,東面的落地花窗果然開著一扇!
江玉帆一看,再不遲疑,閃身縱進樓內。
只見樓內陳設豪華,佈置高雅,尚未細看,室門珠簾一掀,一個身穿黃衣的精靈侍女,
已聞聲奔了進來!
黃衣侍女一見江玉帆托抱著銀裝女子,粉面立變,不由驚得脫口急呼道:「二少奶奶
您……」
話剛開口,仍倒身在江玉帆臂彎中的銀裝女子,竟惶急地脫口低叱:「閉嘴,這是九宮
堡的江少爺,我的命就是他救的,快把我的衣服取來!」
黃衣侍女神色震驚地惶聲應了個是,驚急看了江玉帆一眼,轉身奔出外室去。
江玉帆對銀裝女子的情急並不感到意外,因為她新寡孀居,黃衣侍女的意外驚呼,自然
使她惶愧不安。
不過,他在黃衣侍女的口裡,已知道銀裝女子是吳富紳的第二個兒子的妻子,因為黃衣
侍女方才稱呼她二少奶奶。
在銀裝女子喝叱黃衣侍女的一瞬間,江玉帆已看清了樓內的陳設。
只見北面是一張檀木大床,淡綠色的紗帳,水綠色的羅幃,其他三面的窗簾,甚至通向
外間的室門珠簾,都是一連串珠的湖水綠珠。
中央是張檀木玉心圓桌,四張圓鼓墩上,也繡著綠葉紅蓮的夏荷。
前面窗下放著三盆鮮紅,水紅和淡黃三種顏色的四季海棠,綠葉肥厚,細花齊放,在左
右兩盞綠罩高腳香瓜燈的映照下,看來格外脫俗大方。
打量未完,銀裝女子已嫵媚地向著他高嘟櫻口,呶了呶檀床。
江玉帆立即會意,急忙過去把她放在床上。
就在這時,身後一陣珠簾聲響,黃衣侍女已捧著一疊銀灰色的緞質衣物,匆匆的走進來,
在她俏麗的面龐上,仍有驚悸之色。
江玉帆心急離去,根本沒注意室內有貼金亮漆的衣櫃衣箱,何以侍女要到外間去拿衣物。
這時一見侍女進來,知道銀裝女子就要換下破衣了,是以,急退數步,和聲地道:「賈
姑娘,在下急事在身……」
話剛開口,銀裝女子已撒嬌似地蹙眉唔了一聲,嗲聲正色道:「我正在換衣你怎麼能走
呢?萬一你剛走,那三個賊道又來了怎麼辦?」
江玉帆聽得劍眉一蹙,心中不禁有氣,不由有些不悅地道:「在下的確有事,我不能再
在此久留……」
話未說完,銀裝女子已會意地頷首道:「我知道,如果你沒有事,你也不會深更半夜的
跑出來,不過,你方才給我服的那種藥,非常有效,現在我胸內已經不痛了,等我換好了衣
服,你再走好不好?」
說罷,深情含笑,目不轉睛地盯著江玉帆,等候他答覆。
江玉帆一想,急也不在此一時,只得無可奈何地頷首道:「好吧!」
說罷,黃衣侍女已將水綠色的羅幃放下掩好!
江玉帆立在原地不坐,直等銀裝女子將衣換好,便馬上穿窗而出,立即轉回店去。
想到這次出來,一事無成,心中不禁有些懊惱,但想到救了一個昔年認識自己的塞上女
子,也聊堪安慰了。
這時羅幃內已傳出了脫衣服的沙沙聲響,同時夾發著銀裝女子和黃衣侍女的悄聲談話,
兩人似是為什麼事爭執。
江玉帆既不願偷聽別人的談話,又站在那兒無聊,是以,轉身遊目,隨意打量室內。
這一隨意觀看,才發現銀裝女子竟是一個文武兼修的人。
只見壁上懸有名人字畫,靠近東南角下並列著兩個書架,緊臨東窗下是一個書桌,上面
整齊的放著文房四寶,一張淡綠色的素箋,正放在書桌的中央。
恰在這時,羅幃內已傳出銀裝女子的謙和笑聲道:「江少爺,我早就知道你是文武全才,
尤其寫得一筆好字,桌上有一篇詩抄,請你指點一下我的字如何?」
江玉帆一聽,只得謙遜道:「那是你大客氣了!」
說話之間,業已走到桌前,只見素箋上早已寫好了一首七絕——春閨怨。
江玉帆細看字體,雖然清麗娟秀,可惜缺乏筆力,這與銀裝女子的體型和氣質,大為有
異!
但是,銀裝女子卻在羅幃內,含笑問:「我寫得怎樣?」
江玉帆自是不便批評,僅笑一笑,故意望著淡綠色的素箋,含笑道:「你很喜歡綠色?」
銀裝女子先是一靜,才含笑道:「是的,我自小便偏愛綠色?」
說話之間,羅幃已經掀開,換了另外一身銀緞勁衣的賈幻娘,已滿面含笑,容光煥發地
走了出來!
江玉帆自然地看了銀裝女子一眼,發現她的確是一個充滿了青春魅力的健美少婦,這種
富有吸引力的胴體,只有湖濱山莊的女管家,不幸死在西域斷峰崖下的紅飛狐可以和她媲美。
銀裝女子見江玉帆望著她含笑不語,嬌靨一紅,含笑問:「怎麼,你不喜歡綠色!」
江玉帆一笑道:「喜歡,只是不知你為何不穿綠色衣裳!」
銀裝女子噗哧一笑,秋波輕睇道:「傻少爺,我不是正在守寡嗎?」
一聽「守寡」兩字,江玉帆不由神色一驚,急忙和聲道:「天色不早了,在下就此告辭
了……」
話剛開口,銀裝女子已正色道:「我已命小燕去準備我家祖傳秘釀的百花露酒去了……」
江玉帆一聽,立即謙遜道:「不必了,盛情心領,改日再來叨擾……」
話未說完,銀裝女子已噗哧一笑道:「改日你還想來登門拜訪我這個守寡中的吳家少奶
奶呀?」
江玉帆被說得俊面一紅,頓時無言答對,方纔那句改日再來叨擾,只是推卸邀宴的客套
話,沒想到反被她問住了。
就在這時,室門外黃影一閃,俏麗侍女小燕,已捧著一個銀盤,上放翠綠玉瓶玉杯,急
步走了進來。
江玉帆一見,只得急忙拱手正色道:「在下確有要事在身,姑娘盛情,在下永記不忘就
是……」
銀裝女子一聽,只得黯然」歎,失望的道:「好吧,希望我們今生今世還有再見之日!」
江玉帆心地淳厚,這時一見銀裝女子的黯然神色,聽了她的感傷之話,內心甚是不安,
只得寬慰地道:「將來姑娘行道江湖,總有再見之日,所謂千里有緣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
識……」
話未說完,銀裝女子已贊同地頷首道:「這話的確有它的道理,今晚如不是和三個賊道
發生衝突,又怎會遇到了你?」
說此一頓,突然又以恍然地口吻,似有所悟地急聲問:「噢,對了,我還忘了問你,那
三個賊道是在什麼觀廟出家的?」
江玉帆見問,頓時想起那塊武當派祖師堂的符牌,是以,恍然道:「噢,你不說我倒忘
了,這是武當派祖師堂的符牌……」
說話之間,已在袖兜內將那塊玉牌取出來,同時放在檀桌上。
黃衣侍女擺好了酒,早已退了出去,是以,江玉帆放置玉牌時,發現兩隻翠玉酒杯裡,
都已注滿了淡綠色的酒,還有一絲甜甜的香氣。
就在他伸手將玉牌放向檀桌的同時,銀裝女子已瞪大了眼睛,驚異的道:「真的?」
說話之間,伸手將那塊玉符牌拿起來,謹慎看了一眼,便驚異疑惑地道:「奇怪,他們
武當派幹嘛用篷車拉著一具棺材……」
江玉帆聽得星目一亮,不由脫口急聲問:「你說什麼?」
銀裝女子急忙一定心神,似是將思維拉回現實似地道:「我是說,二更時分,有六七個
灰衣道人,保護著一輛蓬車由院後鄉道上經過……」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動,不由急聲問:「那輛馬車可是你親眼看到的?」
銀裝女子見問,急忙正色道:「在欄台上就可以看到!」
說罷,當先由開著的落地窗門走了出去。
江玉帆自是不敢怠慢,急忙跟了出去。
只見銀裝女子,舉手一指院後十數丈外的樹木間,壓低聲音道:「江少爺,你看到了沒
有,他們由西向東走,就是走的那條鄉道!」
江玉帆循著指向一看,果見林木間有一道由西向東的車馬鄉道,由他立身的欄台看下去,
清清楚楚!
打量間,已聽銀裝女子壓低聲音,繼續說:「我當時正在此處觀望,聽到轆轆車響,才
發現他們向東駛去!」
江玉帆立即不解地問:「你怎的知道那蓬馬車內載的是棺材?」
銀裝女子毫不遲疑地正色說:「因為是他們其中一個道人親口說的……」
江玉帆驚異的噢了一聲,關切地問:「他們怎麼說?」
銀裝女子正色道:「只聽一個道人慌急地低聲說道:停一停,棺材露出來了。所以我才
知道馬車里拉的是棺材!」
江玉帆立即揣測道:「你們就因此衝突起來了?」
銀裝女子解釋道:「當他們發現我站在此地時,個個皆神色驚異,馬車僅停了停,就匆
匆趕走了,直到一刻工夫之後,他們才派了一個道人來向我挑逗……」
江玉帆蹙眉噢了一聲,並沒有說什麼。
銀裝女子繼續說:「當時我已經進去了,正待安歇,突然發現有人縱上樓欄,我喝了一
聲,開窗縱了出去,那個道人已倉惶縱至對面房面,展開輕功直向正南馳去……」
江玉帆立即關切地問:「這麼說,等你追到方才打鬥的現場,才發現另兩個道人早已等
候在那裡了?」
銀裝女子頷首道:「不錯,待等我發覺,心知上當,深悔當時大意,沒有攜帶兵器,知
道他們蓄意要殺我滅口,所幸當我最危機的時候你就趕到了!」
說此一頓,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驚異的恍然道:「說也奇怪,武當三道好像認出是你似
地,一見你來,轉身就跑!」
江玉帆只得坦誠道:「他們可能在龍首大會場上見過我,所以他們認得我。」
銀裝女子一聽,繼續恍然問:「噢,我想起來了,龍首大會怎樣了?可是武當派的掌門
人或是長老死了?」
江玉帆不願扯得大遠,更不願將元台大師被劫的事,告訴一個在鄉間守寡的女子,是以,
急忙含糊地道:「這一點我就不清楚了,既然馬車上有棺材,想必有人逝世了!」
說話之間,仰首看天,心中一驚,發現出來已一個多時辰了,陸貞娘等人必然早已發覺,
甚至四出尋找。
是以,急忙拱手急聲道:「賈姑娘,在下……」
話剛開口,銀裝女子也急聲道:「慢著,江少爺請把這個帶著!」
說罷轉身,急步奔進樓內。
江玉帆看得一愣,只見銀裝女子急步進入樓內,先拿起桌上的武當玉牌,又將書桌上的
素箋疊好!
正感不解,銀裝女子已像旋風似地奔了出來。
銀裝女子一出窗門,立即把武當玉牌交給江玉帆,同時,肅容道:「這塊武當派的符牌
放在我這裡等於廢物,放在你那裡也許有用得著的時候,一旦遇有機會,還要請你代我洗雪
這次的恥辱。」
江玉帆立即頷首道:「那是當然!」
銀裝女子突然又以又以幽怨地目光,羞紅著嬌靨,傷感地繼續道:「這張詩抄也請你帶
著,希望你能睹物思人,俗話說得好,同船過渡都是前生緣定,何況你是我寡居後唯一抱過
我的人……」
話未說完,聲已嗚咽,那張淡綠色的詩箋,也塞進了江玉帆的手裡。
江玉帆雖然知道不便收下銀裝女子寫的那首春閨怨,但看了她泫然欲泣的傷感神態,想
到她可憐的命運,不便再使她傷心和難堪。
是以,接過素箋,和武當玉牌一併放進袖兜內,同時,急忙拱手和聲道:「賈姑娘珍重,
在下告辭了!」
但是,話聲甫落,手未放下,他的右腕已被銀裝女子握住。
江玉帆看得一愣,正待說什麼,銀裝女子已目閃淚光,黯然鄭重地道:「江少爺,如果
我這個命苦女子有什麼對你不起的地方,請你千萬不要介意……」
江玉帆以為指的是要求送她回來而又阻止他及時離去;現在又要他帶走她寫的七言絕句
——的事。
是以,一毫未思索地含笑正色道:「我當然不會介意,」
說罷轉身,足尖一點,身形凌空而起,越過樓下兩道房面,直向院外飛去。
身影飛縱落地,回頭揮手示意,但是,高立樓上的銀裝女子,竟望著他自語似地淡然道:
「我會牢牢的記住你這句話!」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愣,他發覺這一剎那,銀裝女子臉上神色,中有一種變化,似乎在依
戀中有悵然,在失望中有恨意,而在她的嬌靨上卻暗罩著一層煞氣,他鬧不清在他離開的一
剎那,她為何會產生這種矛盾心理。
但是,他在揮手時,仍自然的笑一笑,轉身向村外如飛馳去。
第十二章 三堂符牌
一出了村莊,白河縣城上的斗大紅燈,清晰可見,似乎就在眼前,而西關城外的大街,
在朦朧月色下,看來又似那麼遙遠。
四五里地路程,在江玉帆的快速身法下,只是片刻不到的工夫。
距離西關後街尚餘十數丈,街外樹蔭下,突然有十數道目光一好的,即走出七八個高矮
不等的人影來。
江玉帆凝目一看,果然被他猜中了,正是陸佟韓朱阮五女,和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
陸貞娘等人見江玉帆安然回來,期待焦急地神情,自然都寬舒了不少。但是,陸貞娘卻
忍不住嗔聲問:「你去了哪裡?走時也不告訴沈姑娘一聲!」
江玉帆一聽,不由抱歉地看了一眼憨姑,同時含笑道:「小弟只是心情鬱悶,想到後院
透一透氣……」
話未說完,一直愁眉苦臉的鐵羅漢卻委屈地憨聲道:「你這一透氣不要緊,害俺挨罵受
罪,下次值夜的時候,俺就倚著你的床腿睡……」
朱擎珠一聽,立即叱聲道:「你還好意思說呢,每次輪到你值夜你都睡……」
江玉帆立即代他分辨道:「沒有,我走時大聰弟正站在院中賞月……」
朱擎珠噗哧一笑道:「他哪裡有那種閒情雅致?你看到他在那裡站著,其實他早睡著
了……」
話未說完,鐵羅漢已咧著大嘴不高興地說:「俺就這一點秘密,也被珠姊姊給抖露出來
了……」
由於江玉帆的安然回來,大家心裡高興,這時聽了鐵羅漢的話,都不自覺地低聲笑了。
江玉帆急於將方纔發生的事情告訴給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聽,是以,斂笑一整臉色道:
「小弟已查出那輛密篷馬車的行蹤了……」
大家一聽,不由同時噢了一聲,佟玉清首先關切地問:「可是就在你方才來的那個村子
上?」
江玉帆覺得說來話長,立即一指街內,頷首道:「我們回去談……」
於是,大家展開身法,縱上後街房面,直向客棧馳去。
距離客棧尚有數道房面,已看到守在小廳房脊後的黑煞神,獨臂虎,禿子啞巴和銅人判
官五人站了起來。
江玉帆來至近前,向著五人一指小廳,當先縱落後院,立即進入廳內。
廳內這時已點上了燈,空無一人。
大家進入小廳,依序落座,最後進來的黑煞神,首先關切地問:「盟主,可是哪個騷娘
們兒又來引逗您?」
江玉帆聽得心頭一震,突然對方才發生的事情打了一個鬱結。
一旁的鬼刀母夜又突然叱聲道:「少廢話,盟主已踩出那輛篷車的行蹤了!」
黑煞神聽得噢了一聲,不由興奮地問:「盟主,您是怎麼發現的呀?」
江玉帆見全廳所有人的目光都望著他,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急切想知道他發現馬車的經
過,只得鄭重地道:「小弟的確是倒身床上睡不著,想到那輛密蓬馬車,奔馳了一天,必然
人倦馬疲,因而斷定他們一定宿在白可城的四郊附近,所以小弟決心到附近的小村上看一看,
也許有什麼可循的蛛絲馬跡,但是,剛出後街不久,正西一片荒地上,傳來怒喝聲。」
剛說至此處,一旁的黑煞神再度插言道:「過去看一看,裡面就有那個騷娘們兒?」
江玉帆聽得心頭猛然一震,目光冷電般一亮,不由望著黑煞神,脫口急聲:「你怎的知
道有女人?」
黑煞神一見江玉帆那兩道利劍般的目光,嚇得不由地打了個哆嗦,只得怯怯地道:「是
是……是護法雜毛說的……他說……怕的是那個綠巾罩頭,在馬上撒毒粉的女子,一計不逞,
再來一計……」
江玉帆緩慢的噢了一聲,餘韻拖得很長。
一塵道人則望著黑煞神,無可奈何地道:「歪嘴,你能不能等盟主把經過說完了,再發
表你的高論?」
豈知,江玉帆竟一面沉吟回想方才發生的情形,一面本能的揮動著手勢—漫聲道:「慢
著,這裡面的確有幾分蹊蹺!」
獨臂虎突然驚異的說:「盟主,您真的遇見她啦?」
如此一問,大家俱都驚異關切地望著江玉帆。
江玉帆凝重地頷首道:「不錯,打鬥中的四人,其中確有一個女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
就是在馬上撒毒粉的那一個……」
佟玉清立即關切地問:「當時的情形是怎樣的?」
江玉帆凝重地道:「當時我聽到荒地上有人打鬥,誤以為是丐幫弟子與人發生衝突,立
即奔了過去,由於那個女子的驚恐尖呼。小弟,便大喝阻止,三個道人看到小弟馳去,立即
倉慌逃走……」
禿子突然直覺地道:「那三個老道一定是崑崙派的……」
江玉帆雖然蹙眉判斷了一下其中是否有詐,但仍遲疑地搖頭道:「不,是武當派的道
人!」
陸貞娘等人一聽,無不驚異的齊聲道:「武當道人?」
江玉帆頷首道:「不錯,這裡有那個女子在三道身上扯下來的武當符牌!」
說話之間,已在袖兜內將那塊玉牌取出來!
一塵道人一見,急忙起身走了過去。江玉帆斷定一塵道人可能清楚武當符牌的事情,是
以,順手將王牌交給了一塵。
一塵道人接過來一看,目光一亮,脫口輕啊,面色頓時一變,不由震驚地道:「果然是
武當派的道人!
祖師堂的玉符牌,均是掌門和長老密商後交辦的事情,其他兩堂未必清楚,但是,如果
通虛堂和守虛堂的道人弟子,發現了本門弟子有違規犯律的事,必然出面干涉,加以逮捕,
如果犯紀的弟子拿出了祖師堂的符牌,其他弟子非但不敢干涉,而且還要全力協助……」
獨臂虎聽至此處,突然不服氣的道:「這簡直是王八蛋的話,他拿著祖師堂的符牌調戲
大姑娘,摸人家的奶子,難道也要幫著他?」
一塵道人聽得一瞪眼,不由生氣地道:「話不能這麼說,我說的違紀,是指為了武當派
的聲望派譽而不得不做出違背江湖道義,干犯派律的事。」
說此一頓,突然似有所悟的繼續道:「譬如像盟主方才遇見的情形來說,向來以正宗門
派自居的武當派,不要說他們不准數人圍攻一個女子,就是他們遇到其他門派的弟子數人圍
攻一人,他們也會挺身而出指責干涉!」
朱擎珠立即會意地問:「你是說,這三個武當道人,顯然是奉了武當掌門的密令,特地
趕來圍殺那個女子?」
一塵道人尚未回答,江玉帆已頷首道:「不錯!」
陸佟五女聽得一驚,齊向江玉帆望去。
江玉帆又看了神情驚異的悟空等人一眼,才繼續道:「這就關係著我方才說,我已探出
那輛篷車蹤跡的事,而真正發現那輛篷車的人,就是那個銀裝女子!」
陸佟韓朱阮五女,以及悟空、一塵等人聽得神色一驚,再度驚異的「噢」了一聲!
江玉帆一看大家驚疑的神色,立即把銀裝女子傍晚在樓上,發現密篷馬車拉著棺材的事,
以及武當派先派了一個道人前去誘她出來的經過說了一遍。
韓筱莉聽罷,首先震驚道:「這麼說,武當派真要殺那個銀裝女子滅口了?」
佟玉清卻凝重地道:「這件事看來簡單,實則極為複雜,因為根據這一發現,很可能牽
涉到武當派參與劫持元台大師的行動在內,而且,根據銀裝女子的發現,武當派又派了三名
道人拿著祖師堂的玉符牌去圍攻那個女子,決心殺人滅口來看,愈加證實武當派是參與劫持
元台大師的同謀人之一……」
話未說完,黑煞神、獨臂虎幾人已忿怒地嚷著道:「奶奶的,俺早就看出武當派的那些
雜毛有蹊蹺,現在咱們再根據丐幫長老劉燕強報告,劫持元台大師的事,不是他娘的武當派
幹的是誰幹的?」
話聲甫落,佟玉清已沉聲道:「慢著,這裡面還有許多可疑之處!」
如此一說,黑煞神幾人立時靜了下來,因為大家相處了一年多,對佟玉清的斷事精確,
大家都有了信心,就是陸貞娘有時也自歎不如佟玉清心思細膩。
這時一聽佟玉清說出還有許多可疑之處,俱都以驚異的目光向佟玉清望去。
佟玉清凝重地繼續說:「現在最重要的是,那輛密篷馬車是否就是我們要追的那輛馬
車……」
朱擎珠有些遲疑地道:「根據通過小村的時間,很可能是……」
佟玉清立即不解地問:「那麼車上拉的棺材內是什麼人呢?」
話聲甫落,獨臂虎突然恨聲道:「最好是他娘的武當二塵!」
鬼刀母夜叉立即望著獨臂虎,低叱道:「大家都在用腦筋的時候,你最好少打岔!」
說話之間,陸貞娘已有些憂慮的望著江玉帆等人,揣測道:「元台大師年高九五,而且
前去星子山龍首大會的途中就曾傳出身體不適的消息……」
如此一說,全體震驚,不由紛紛驚異的道:「會是元台大師的屍體?」
豈知,佟玉清竟贊同地道:「果真是我們追的那輛密蓬馬車,而車上的確拉著棺材,很
可能就是元台大師的屍體!」
經過佟玉清的贊同,大家立即掀起一片啊聲!
阮媛玲則驚異的道:「這麼說元台大師是因為年事過高,受不了這麼長時間的麻醉,真
的一睡不起了?」
一塵道人也似有所悟地黯然道:「看來元台大師真的是凶多吉少了,因為根據常理判斷,
少林寺的洪善大師放回金毛鼠以後,他們已沒有再羈留元台大師的必要了……」
話未說完佟玉清已斷然道:「不,仍有必要,這樣不但可令武林震驚,引起軒然大波,
而且還可以故弄玄虛,使我們『遊俠同盟』和我們的尊長,捉風撲影,東奔西馳,顧此失彼,
疲於奔命!」
江玉帆聽至此處,也不由氣得用拳輕擊桌面,切齒低聲道:「一旦捉住了這夥人,一律
碎屍萬段,剖腹剜心……」
話未說完,黑煞神、獨臂虎,以及鬼刀母夜叉幾人已同時恨聲道:「對,他就是天王老
子,也要把他剁成爛泥巴!」
悟空突然恨聲道:「現在他們派出了三輛密篷馬車,方向不一,路線不同,真的讓咱們
顧此失彼,疲於奔命,不知道追哪一輛才好了!」
話未說完,佟玉清已肯定的道:「這一點大家盡可放心,不管他們放出了多少馬車,主
謀這次行動的首腦人物,一定會跟著我們走,而伺機向我們下手!」
江玉帆聽得心頭一震,不自覺地急聲問:「玉姊姊的意思是,懷疑銀裝女子就是劫持元
台大師的主謀人物?」
侈玉清在五女中是最受江玉帆喜愛的一個,她即使有此疑心,也不會直接說出來,是以,
婉轉道:「不,她既然讓你安然回來,已然令人減去了一半疑慮……」
江玉帆聽得出,佟玉清對銀裝女子的突然出現,仍有許多可疑之處,因而遲疑地道:
「最初小弟也覺得有些蹊蹺,但我卻不相信他們會佈置得那麼巧妙!」
陸貞娘立即和聲道:「你先把全部經過說說看!」
江玉帆一聽,只得把才纔出店後遇到有人打鬥,發現負傷的銀裝女子,給她服過仙芝露
又送她回樓,直到他回來,較詳細的說了一遍。
江玉帆說罷,佟玉清首先正色道:「有關銀裝女子賈幻娘,是否真的是吳富紳的新寡兒
媳,先不去談它,就她一人未用兵器而力戰武當高手三人,且能在對方三掌三劍中奪下對方
的祖師堂符牌,僅此一點就值得懷疑!」
大家一聽,除江玉帆一人外,俱都紛紛頷首稱有理。
佟玉清繼續正色道:「其次,武當三道既是奉了掌門或長老之命,前去殺賈幻娘滅口,
必然派劍術精良武功不俗的高手前去,何以將賈幻娘一掌擊倒在地,而不將她置死再行離
去?……」
阮媛玲見江玉帆面色深沉,蹙眉不語,深怕他心裡懊惱生氣,是以,不自覺地代他婉轉
地道:「武當三道看見玉哥哥去了,當然亡命而逃了!」
佟玉清正色問:「果真是武當道人,他們未達成任務且不去說,僅丟了祖師堂的符牌暴
露身份,他們就不敢回去覆命,何況殺死賈幻娘只是舉手挺腕的事……」
江玉帆聽罷,不禁懊惱地道:「小弟當時本待向三道追去,可是那女子突然發出了呻
吟!」
佟玉清立即接口道:「不如此怎能把你留住?接著她再說出在貝子廟見過你,使你如見
故人,倍覺親切,就這幾句話的工夫,三個道人早已跑得無影無蹤了!」
江玉帆聽了,內心自然十分懊惱,但他卻不解地道:「奇怪,武當派的玉牌怎會在賈幻
娘的手裡呢?難道是仿造的?」
話聲甫落,一塵道人已止目定地道:「不是仿造的,武當三堂符牌卑職見過,就是這個
樣子。」
江玉帆拿起桌上的武當玉符牌看一看,發現玉牌四角圓滑,顯然已使用了不少年代。
正待說什麼佟玉清已指著玉符牌,正色道:「武當三堂符牌怎麼個用法,小妹不大清楚,
我想絕不會像綠林盜賊的腰牌那樣用線懸在腰上……」
話未說完,一塵道人已正色道:「據卑職所知,攜有符牌的武當弟子,除非必要,絕對
不准出示。」
陸貞娘立即接口正色道:「如此說來,她根本不可能奪得符牌,那麼這塊武當符牌怎會
落在賈幻娘的手裡呢?」
風雷拐忿聲道:「現在我們對玉符牌的來處根本不必去推敲,倒是她把玉符牌交給盟主
帶回來,用心實在險惡。」
鬼刀母夜叉也不由忿忿地恨聲道:「這分明是施的坐山觀虎鬥,和一石二鳥之計,希望
造成我們和武當派的火拚……」
話未說完,許久沒講話的銅人判官突然插言道:「這麼說,這個銀裝女子賈幻娘,就是
劫持元台大師的主謀人物了?」
韓筱莉頷首附聲道:「如果我們判斷的不錯,很可能就是她了,當然,賈幻娘這個名字
也是她捏造的。」
江玉帆一聽,不由十分懊惱的道:「我早該想到『賈』、『假』同音和虛幻飄渺了……」
話未說完,黑煞神已呼地一聲由位子上站起來,瞠目怒聲道:「既然知道了是她,還愣
著幹啥,趕快去抓呀?」
鬼刀母夜叉立即怒斥道:「她像你那麼傻,等著你去抓?」
黑煞神一聽,頓時無話可答了。
朱擎珠突然想起什麼的恍然道:「咦,她不是還給了玉哥哥一份詩抄嗎?拿出來看看筆
跡嘛!」
佟玉清立即淡然道:「她把詩抄給玉弟弟,以及故意要玉弟弟看她寫的字,都是事先早
已安排妥了的,那份詩抄未必是她親筆寫的……」
話未說完,一塵道人已感慨道:「她居然設想得如此周到,佈置得如此巧妙,實在令人
贊服!」
鬼刀母夜叉立即不服氣的道:「咱們盟主身具神功,武功蓋世,要想下手是那麼簡易的
事?她當然會預想到一計不成,又該如何的步驟。」
禿子突然插言道:「說也奇怪,她要真的想向咱們盟主下手,在荒野草地上就有兩個機
會……」
獨臂虎立即不服氣的問:「哪兩個機會?」
禿子正色道:「她可以讓咱們盟主雙手貼在她的『命門』上為她療傷,她故意在內腑微
微運功相抗,趁咱們盟主真力輸入,徐徐推進的時候下手……」
黑煞神則在旁不以為然的道:「那樣咱們盟主豈不立即察覺她沒有內傷?」
禿子繼續正色道:「可是咱們盟主抱著她往村上飛馳的時候,她該有機會下手呀!」
如此一說,黑煞神和獨臂虎兩人都無話可駁了。
一直蹙眉沉吟的佟玉清,這時也甚感迷惑的道:「在那等情形下,她隨時隨地都有下手
的機會,即使不能得手,也可使玉弟弟重傷受制,但她卻平平安安的讓玉弟弟回來,這實在
是件令人費解的事!」
話聲甫落,老經世故的鬼刀母夜叉業已毫不涵蓄的正色直言:「這有啥稀奇?天下有很
多為情而死誤了大事,甚至喪家亡國的女子,感情這東西微妙的緊,俺敢說,那個小寡婦獨
守空閨,寂懷難遣,一見咱們盟主英俊瀟灑,風度翩翩,還不是一見傾心著了迷?手裡雖然
握著刀子,可是心裡卻捨不得紮下去……」
這些話正是陸佟韓朱阮五女和一塵、風雷拐幾人藏在心裡的話,只是大家都不敢說出來。
佟玉清這時見江玉帆的俊面緋紅,又不便叱喝鬼刀母夜叉,只得故裝不以為然的沉聲道:
「如果有殺父之仇、奪夫之恨,她會狠不下心下不了手?這其中必定另有原因……」
陸貞娘這時突然凝重地道:「我認為這個女子可能是玉清妹的仇家,她真正恨的是玉清
妹一人,因為玉清妹和玉弟弟的關係密切,而且,只有把玉弟弟也牽涉進去,才能把事情擴
大……」
話未說完,佟玉清已鄭重地頷首道:「陸姊姊說的不錯,這正是她為何遲遲不向玉弟弟
下手的原因……」
江玉帆最喜愛佟玉清,他絕不願把這等震驚武林,舉世喧騰的大事,加在佟玉清一個人
的身上,是以,未待佟玉清說完,立即正色道:「不,小弟第一眼看到她便覺得有些面熟,
只是因為她先說出在貝子廟見過我,所以小弟才沒有用腦筋去想在什麼地方見過她……」
話末說完風雷拐已讚歎地道:「這個女子對事情計劃之周密,設想之周到,確屬罕見,
較之已死的紅飛狐尤有過之而無不及,她要是決心向盟主下手,盟主絕難防備!」
禿子立即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輕蔑地道:「還不是咱們盟主機警,沒喝那個侍女端來
的什麼百花露酒?……」
話未說完,佟玉清已斷然道:「不,就是喝了也不會中毒,到了那時候,她不過只是盡
量想辦法讓玉弟弟在她身邊多待一會兒罷了!」
朱擎珠和韓筱莉一聽,不由氣得嬌哼一聲,聲韻中充滿了妒意。
佟玉清繼續感觸的說:「倒是玉弟弟離開樓欄的一剎那,使她在驟然若失,突感孤寂的
情形下,不禁感到難以割捨,因而使她嬌靨透煞……」
話未說完,阮媛玲突然似有所悟的道:「玉哥哥不是說那女子進帳換衣服的時候,曾經
和那個叫小燕的侍女悄聲爭執嗎?那恐怕就是侍女催促賈幻娘趕快向王哥哥下手……」
話未說完,朱擎珠已頷首道:「不錯,我也正要如此說。」
韓筱莉迷惑不解道:「奇怪,玉弟弟把她抱回去,幹什麼還要進帳換衣服?」
江玉帆聽得心頭一震,暗自焦急,因為他方才在敘述全般經過時,沒有把銀裝女子酥胸
半裸,雙峰隱現的旖旎情景說出來。
當然,銀裝女子向他幽怨的表示,他是她孀居後唯一抱過她的人的話,自然也刪掉了。
這時見韓筱莉發出疑問,心中一驚,靈智突現,立即解釋道:「當時她胸前染有血演,
必須換件乾淨衣服,也許趁機會和侍女有所商議……」
話未說完,江玉帆突然轉首看向廳外,同時急聲道:「丐幫有消息了!」
說話之間,急忙起身,舉步走向廳外。
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一面起身一面紛紛走向廳外,只見一個中年健壯花子,正由院門
外神色匆匆的走進來,正是定更時分連路過的白河分舵主竇三眼。
中年花子竇三眼一見江玉帆等人掌燈坐在廳上,自是大感意外,誤以為江玉帆等人坐等
消息,是以一面前進,一面抱拳恭聲道:「啟稟江少堡主,那輛篷車有了蹤跡了!」
江玉帆一面拱手還禮,一面肅容道:「竇舵主快請廳上坐!」
於是,大家進入廳內,特為竇三眼在江玉帆的附近一側設了一個客座。
江玉帆首先關切地問:「竇舵主在什麼地方發現那輛密篷馬車?」
竇三眼恭聲道:「小的剛剛接到六福鎮的飛鴿報告,那輛密蓬馬車在那裡連夜僱船渡
河……」
傳玉清立即關切地問:「六福鎮距此多少裡地?」
竇三眼略微想了想,才道:「不到上八十里地,那裡是堵水的大渡口。」
說此一頓,突然又有些緊張地繼續道:「馬車雖然是同一輛,但卻多了十多名灰衣道人
保護……」
江玉帆等人聽了並不感到驚異,因為他們認定是銀裝女子他們故弄的玄虛,那些道人自
然是崑崙派的弟子門人。
但是,一塵道人卻關切地問:「竇當家的可曾注意到馬車上拉的是什麼人?」
中年花子竇三眼,毫不遲疑地正色說:「不是人,是一具新棺材!」
風雷拐噢了一聲,故裝迷惑地問:「怎的知道馬車內拉的是棺材呢?」
竇三眼略微遲疑道:「怎樣知道馬車上拉的是棺材,通報上沒有說,也許是在船家口裡
探聽出來的吧。」
佟玉清關切地問:「現在馬車的方向……」
話剛開口,竇三眼已接口道:「仍是奔的正東,不過,少堡主諸位如想追趕,最好現在
馬上起程。」
江玉帆一聽,立即面向禿子,吩咐道:「王壇主,你辛苦一趟,通知掌櫃的準備早餐並
備馬!」
禿子王永青,恭聲應了個是,起身走了出去。
陸貞娘繼續望著中年花子竇三眼,和聲問:「竇當家的,貴地城北五六里外的小村上,
是不是有一位吳富紳?」
話聲甫落,竇三眼已毫不遲疑地正色頷首道:「有哇,姑娘認識吳員外?」
陸貞娘淡雅的一笑道:「不認識,不過聽說他的一位公子新近去世了,可有此事?」
中年花子竇三眼哦了一聲,道:「去世一年多了。說來可憐,吳員外一生樂善好施,修
橋鋪路,做了不少的好事……」
阮媛玲見竇三眼越扯越遠,趕緊拉回正題,道:「真正可憐的還是他那位兒媳婦……」
話未說完,竇三眼已有些懊惱地道:「就是呀,娶過門去還不到一年,就守了寡,自古
紅顏多薄命呀……」
朱擎珠見這個花子頭還真健談,可惜大家沒這份心情聽,是以趕緊插言問:「聽說她還
學過幾天武功!」
竇三眼一聽,立即一整臉色,不自覺地提高聲音道:「敢情,可以稱得上是本地屬一屬
二的俠女高手,像小的這號人物,三兩個一齊上別想佔到她的便宜!」
江玉帆等人一聽,不由彼此通了一個驚異眼神。
一塵道人則關切地問:「這麼說,吳員外的武功也不俗了?」
豈知,竇三眼竟一笑道:「恰恰相反,全家上下只有他們少奶奶會武功。」
江玉帆為了證實自己沒有受感情左右而受愚,因而特別加重語氣問:「吳家少奶奶真的
有你說的那樣矯健身手?」
中年花子竇三眼一聽,立即正色道:「小的怎敢說謊欺騙少堡主,誰不知道她是本城振
遠鏢局賈老鏢頭的獨生女兒……」
佟玉清聽得目光一亮,不由脫口急聲問:「你說她是誰的獨生女兒?」
中年花子竇三眼被問得一愣,不由驚異的望著佟玉清,迷惑地道:「她父親就是現在振
遠鏢局的賈老鏢頭!」
佟玉清一聽,不由蹙眉沉思,同時迷惑地自語道:「奇怪,她真的姓賈!」
中年花子竇三眼一聽,不由再度驚異的看了一眼佟玉清。
陸貞娘則關切地問:「竇當家的可知道她叫什麼名字?」
中年花子竇三眼,略微沉吟想了想,以不敢肯定地口吻,遲疑地說:「好像是叫賈幻
娘!」
「賈幻娘」三字一出口,全廳震驚,立即掀起一片輕啊!
竇三眼看了這情形,由於鬧不清是怎麼回事,再度愣了。
佟玉清突然站起身來,望著江玉帆等人,凝重地解釋道:「她的丈夫既不是死在我的手
裡,她的父親賈老鏢頭現仍健在,賈幻娘不可能是我的仇家……」
陸貞娘和風雷拐幾人都覺得應該由佟玉清親自去找賈幻娘談一談,很可能查出一些頭緒
來,這時一見佟玉清站起來,立即關切地問:「你想去找賈幻娘?」
佟玉清立即頷首道:「不錯,根據今晚事情的發生經過,我總覺得賈幻娘的嫌疑最大,
我想請竇舵主現在就陪我去一趟吳員外家……」
話未說完,中年花子竇三眼已慌得急聲說:「姑娘使不得,千萬不能去……」
鬼刀母夜叉鈴眼一瞪,立即生氣地問:「為什麼不能去?」
竇三眼立即慌急地正色解釋道:「因為吳員外一直要把賈幻娘送回娘家去,可是一直找
不到借口……」
陸貞娘卻不解地沉聲問:「為什麼?」
竇三眼正色地道:「因為賈幻娘嫁過去還不到一年,就把吳員外的獨子給剋死了……」
江玉帆一聽獨子,星目倏然一亮,脫口急聲問:「你說吳員外幾個兒子?」
竇三眼被問得再度一愣,只得驚異的說:「他們吳家歷代單傳,吳員外就這麼一個兒
子……」
話未說完,心思細膩的阮媛玲,突然望著江玉帆急聲問:「玉哥哥,你方才不是說,那
個黃衣侍女稱呼賈幻娘二少奶奶嗎?」
如此一問,大家都恍然想起來了。
江玉帆立即沉聲道:「癥結就在這句二少奶奶上,難怪黃衣侍女如此稱呼她,她會驚急
怒叱,顯得十分不安……」
話未說完佟玉清已凝重地道:「這麼說,吳家少奶奶賈幻娘的處境很可能仍在危險中,
我們仍應去看一看吳家的情形!」
中年花子竇三眼一聽,立即正色反對道:「吳員外世代書香,和武林俠士絕少來往,咱
們前去雖然是為了他家少奶奶的安危著想,但也很可能因此毀了賈幻娘的名節而被逐出吳家
來!」
江玉帆深表同感的問:「竇當家的意思是?」
竇三眼正色道:「根據少堡主和諸位談話的神色,賈幻娘顯然是遭人利用或受制……」
風雷拐立即頷首道:「不錯,正是這種情形!」
竇三眼繼續正色道:「不管情形如何,咱們現在去都於事無補,小的與賈老鏢頭很談得
來,就請他親自跑一趟吳家,表面是探望女兒,暗裡是察看情形……」
韓攸莉立即遲疑地道:「可是我們急於上路……」
話剛開口,江玉帆已和聲道:「我們不能在此久等,只有中途聽消息了,那個被稱為二
少奶奶的銀裝女子,絕不會仍留在吳家!」
竇三眼聽罷,立即起身抱拳道:「少堡主說的極是,小的馬上就去和賈老鏢頭連絡,一
有消息,立即通知六福鎮的徐執事!」
江玉帆等人一聽,紛紛起身送出廳外。
這時天光已亮,街上店內已有了吆喝人聲,禿子引導著兩個提著飯籃的店伙,正由院門
外走進來。
送走了白河縣的丐幫分舵主竇三眼,大家立即就席進餐,但每個人在心裡思索的,都是
那個銀裝女子——二少奶奶。
十一凶煞行道江湖時,殺的都是綠林巨盜,劣紳惡霸,這些年來究竟殺了多少賊男女,
早已不復記憶,這時要想在往昔被殺的劣紳惡霸中理出一些頭緒,揣出一絲線索來,實在大
難了。
江玉帆既然知道了銀裝女子就是在馬上撒毒粉的女子,也就是劫持元台大師的首腦人物,
自然竭力去想對方可能向他下手的方法。
首先他想到了銀裝女子身上那種甜甜膩膩的芬芳,因而,不自覺地脫口道:「有了。」
如此一說,大家俱都為之一驚,紛紛停止進食向他望來。
朱擎珠首先關切地問:「可是想起那女子的來歷?」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沒有,不過我想起了她偽裝重傷,故意要我送她回去的原因,完
全是想利用她身上事先塗滿了的毒粉企圖把我熏暈,我當時雖然覺得這種香氣與表姊珠妹她
們身上的香氣不同……」
話未說完,陸佟韓朱阮五女的嬌靨頓時通紅,直達耳後,他自己也自覺心口一震,而急
忙住口不說了。
一塵道人和風雷拐則凝重地正色道:「盟主說的不錯,她真正企圖向您下手的不是動作,
而是向您下毒,因為盟主早已百毒不侵,所以她一計不成,再生一計,堅持要盟主送她回
去!」
江玉帆才繼續迷惑不解地道:「說也奇怪,他們是怎的知道我一定會出去?又怎的知道
我一定往正北?」
風雷拐立即正色解釋道:「敵暗我明,我們一舉一動早已落入他們的眼中我們住的這座
店是座臨北街,如果有人出外搜索,除非追趕什麼人,一般都不會越過大街向南去,所以他
們把重心佈置在北面……」
獨臂虎卻不以為然地道:「俺就不信他們的眼睛能看四五里地,恰好盟主一出後街他們
那邊就發出了打鬥聲音。」
一塵道人立即正色道:「這是很簡單的問題,咱們客棧附近的房面或高樓上,一定有他
們的人潛伏監視,一發現盟主出店,立即掛起一盞紅燈,只要銀裝女子他們仔細察看,便不
難發現咱們盟主的快速身法……」
話未說完,黑煞神已忿忿的恨聲道:「奶奶的,要是碰上了俺歪嘴,俺就他娘的不吃她
這一套。」
鬼刀母夜叉」聽,立即哼了一聲,譏聲道:「要是你碰上了那個狐狸精,屍體早涼了個
把時辰了。」
黑煞神聽得」瞪眼,正待說什麼,憨姑突然憨聲問:「要是咱們盟主,不出去呢?」
一塵道人立即沒好氣地道:「這就等於捉虎捕魚,挖好了陷阱放好了索,誰能保證回回
滿載而歸?這只能靠機會。再說,那位二少奶奶等的並不一定是咱們盟主很可能抽冷子殺一
兩個傻小子,觸觸咱們『遊俠同盟』的霉頭!」
說至最後,一雙精光小眼睛,溜了一下黑煞神和獨臂虎。
黑煞神和獨臂虎看得、心中有氣,不由哼了一聲,同時恨聲道:「老雜毛,你不要話裡
帶刺,咱們是騎著驢看唱本一走著瞧,俺發誓要把這個狐狸精逮著?」
話聲甫落,一塵道人已冷冷地道:「很好,我們大家就看你們兩人的了。你們兩人放心,
『遊俠同盟』和她打腳道的機會很多……」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驚,不自覺地問:「她已經照過了面,還敢再來嗎?」
一塵道人毫不遲疑地正色道:「正因為和盟主照過了面,所以才敢再來!」
江玉帆聽得劍眉一蹙,滿面迷惑,乍然間鬧不清一塵道人話中的意思。
但是,在這一剎那,他卻突然想起了銀裝女子臨分手時的那句話——江少爺,如果我這
個苦命女子有失禮和對你不起的地方,請你千萬不要介意。
江玉帆心念至此,不由暗呼一聲糟糕,因為他當時曾經毫未思索的答應她我當然不會介
意。想到大丈夫言出如山,一諾千金,不由暗暗焦急,心說:「她犯了這等震驚武林,轟動
天下的大錯誤,我怎麼能夠原諒她呀!」
恰在這時,院門外人影一閃,一個店伙已恭謹地走進院來。
風雷拐一見,立即催促道:「馬匹可能備好了,咱們上路吧!」
於是,大家匆匆走出店來,紛紛上馬,沿著護城河,繞城而過,直向六福鎮飛馬馳去。
***
六福鎮是堵水的一處大渡口,街道寬大,商店林立,人口不下千戶,也是附近百里著名
的水旱大碼頭。
江玉帆等人一行一十六騎,沿著寬大官道飛馳,不足兩個時辰,已到了六福鎮的街口了。
只見鎮街上,車水馬龍,商旅擁擠,有的由渡口急急走過來,有的則正向渡口湧去。
江玉帆等人高坐馬上,徐徐策馬前進,由於尚看不見帆影和桅桿,知道渡口在鎮的東端。
就在大家進入鎮口的不遠,一群人中突然走出一個青年花子,向著江玉帆施禮恭聲道:
「請少堡主到舵上說話,塗執事正在恭候您!」
江玉帆一聽,立即拱手和聲道:「就請前面帶路!」
青年花子恭聲應了個是,轉身向後街急步走去。
江玉帆回顧了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一眼,策馬跟在青年花子之後……
青年花子步履匆匆,神色也透著焦急,繞過後街,即是一座稀疏的楊木大林,一座完整
祠堂,就座落在林中。
一個衣衫剛能蔽體,滿臉油污的小花子,正立在祠堂門口張望,一見江玉帆等人,轉身
奔進門內。在前引導的青年花子,立即舉手一指祠堂,回頭望著江玉帆,恭聲道:「少堡主,
就是那座祠堂!」
話聲甫落,祠堂內已急步奔出十數名老少花子。
江玉帆等人一看,只見當前老花子,身材瘦小,目光炯炯,頦下蓄著一綹山羊鬍須,一
望而知是一位精幹型的人物。
由於老花子等人急步奔來,江玉帆等人立即勒韁下馬。
就在江玉帆等人躍下馬來的同時,老花子等人已奔到了近前。
只見老花子一面前進,一面抱拳大聲道:「丐幫弟子塗福參見江少堡主……」
江玉帆未待老花子塗福話完,已伸手含笑和聲道:「塗當家的辛苦了!」
老花子塗福趕緊道了聲不敢,立即開門見山地急聲說:「那輛密篷馬車昨晚渡河後,前
進速度並不大快,少堡主諸位如果快馬加鞭,天黑前一定可以追上。」
說罷轉身,不待江玉帆發話,立即望著身後的十數花子,急聲吩咐道:「快些拉馬上
船!」
十分靈敏的花子暴喏一聲,紛紛跑過來拉馬。
老花子塗福這才望著江玉帆解釋道:「為了爭取時間,老花子已替少堡主雇好了船,就
停泊在河邊,如果等渡口的船過河,個半時辰輪不到一班……」
江玉帆一聽,再度拱手含笑道:「塗當家的設想周到,在下在此謝過了!」
老花子塗福一笑道:「在此地辦事辦多了,學了一點小經驗,不值得少堡主誇獎!」
說話之間,看了一眼十數拉馬急步走向河邊的大小花子,突然又似有所悟的恍然道:
「噢,半個時辰前接到白河鎮竇舵主的通報……」
江玉帆聽得星目一亮,不由急切地問:「通報上怎麼說?」
徐福解釋道:「通報上僅說,賈幻娘遭人用迷香薰倒,醒來賊人已經離去,吳員外和她
的家人根本不知昨夜發生的事情!」
江玉帆噢了一聲,不由轉首去看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因為他們曾在路上研判過,問題
絕不像通報上說的那麼單純,他們認為即使賈老鏢頭與那位二少奶奶沒有什麼關係,賈幻娘
也必與銀裝女子有淵源。
心念間,老花子徐福已肅手含笑,謙聲道:「諸位,時間寶貴,請快上船!」
江玉帆頷首稱謝,正待轉身走去,驀見祠堂內飛身奔出一個青年花子來,同時急聲道:
「師叔、師叔,當西鎮有火急通報!」
老花子徐福聽得神色一驚,脫口噢了一聲,同時急聲道:「快拿來我看!」
江玉帆一見老花子的神色,斷定她可能是有關密篷馬車的事情,是以,停身止步,等待
老花子宣佈。
只見老花子塗福,神情急切地由青年花子手中接過一張印有紅邊的雪白紙條,上面寫滿
了蠅頭小字和符號。
江玉帆等人不便過去觀看,只能根據老花子塗福臉上的神情變化,判斷事情的急緩。
只見老化子塗福的老臉,漸漸蒼白,同時,切齒怒罵道:「武當派欺人大甚,居然敢辱
罵丐幫是『遊俠同盟』的狗腿子,還傷了跟從則去的兩個幫弟子……」
江玉帆一聽,不由關切地問:「那輛密篷馬車呢?」
老花子塗福立即抬頭忿忿地道:「馬車已進入武當山區,而且繼續向三元觀行去!」
佟玉清柳眉一蹙,格外關切的問:「打傷貴幫兩名跟蹤弟子的,可是護送馬車的十數道
人?」
老花子塗福回答說:「馬車深入山區,直奔三元觀,兩名弟子不便繼續跟蹤,就在折身
回來的途中,遇到了由龍首大會匆匆趕回的武當二塵……」
「武當二塵」四字方自出口,鬼刀母夜叉已切齒恨聲道:「又是這兩個老牛鼻子,他們
是想盡了辦法,費盡了心機,不把咱們『遊俠同盟』踢出武林他們不會甘心……」
話未說完,黑煞神,獨臂虎,禿子啞巴和憨姑,甚至朱擎珠和阮媛玲幾人,紛紛望著俊
面透煞的江玉帆,怒聲:「武當二塵懷恨在心,處處與咱們作對……」
「盟主,咱們『遊俠同盟』可行的正,坐的直,不能任由武當派騎在咱們頭上拉屎……」
「盟主,韓始娘不是和武當有約會嗎?咱們就趁機殺上武當山,鬧他個地覆天翻,泥菩
薩冒塵煙……」
江玉帆劍眉飛剔,朗目閃輝,俊面上充滿了煞氣,不由冷冷一笑,一個字一個字的恨聲
道:「我江玉帆鬧翻你們的三元觀,搗毀你們的三清殿,把你們統統趕下武當山,看你們又
奈我何!」
話聲甫落,黑煞神等人恨得齊聲喊殺,鐵羅漢的殺聲喊得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