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偷眼暗形相,不如從嫁與。
映冬來到書房,楚老爺正從架上取下一本冊子,聽見開門聲便轉過身來。
「爹找我?」
楚老爺挑眉瞧了瞧映冬身上的裝扮。平時她都將一頭黑亮的秀髮披在肩後,今兒個卻紮了辮子垂放在身前,且一臉雀躍。
楚老爺拉開椅子坐下。
「你要出門?」
「是呀,上鏢局去。」映冬撒了謊。
楚老爺盯著她看,直到她心虛地移開視線。
「冬丫頭,爹有個問題想問你,你答應爹,會如實回答。」
「爹要問什麼,冬兒從來都是如實回答呀。」
映冬總是以撒嬌的語氣與長輩說話,莫怪長輩們總是非常疼愛她,尤其她又特別乖巧,讓人無法對她說一句重話。
楚老爺擱下手中的冊子,雙臂交握。
「冬丫頭,你認為司徒然怎麼樣?」
「什、什麼怎麼樣?」
楚老爺歎了口氣,伸手將女兒拉到身側。
「爹雖早已不管商號的事,但這雙眼睛可還是銳利的,當初爹將司徒然帶回來,雖說是不能見死不救,但泰半還是為了私心。」
「私心?」
「爹想將你許配給司徒然。」
「爹?」映冬驚訝□看著父親。
楚老爺歎息著拍拍女兒的手背。
「冬丫頭,你喜歡那個小伙子是吧?從他出現開始,你便對他極好,當年他也只肯與你說話,你待在鏢局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其實那時爹便知道你應該是喜歡他了。」
見女兒一臉驚訝,楚老爺倒是笑了。
「你這丫頭,爹怎會不明白你喜歡人家呢?只是當年你年紀還小,爹本以為你只是將他當成哥哥般黏著人家,但你現在也年過及笄了,爹想,或許你是真的喜愛他,正巧前一陣子你陳叔與我談論過司徒然,說他資質聰穎且頗有經商天賦,武功也越見成熟,所以爹想,如果他願意娶你,爹便將鏢局交給他掌管。」
「但是爹……」
「難道你不喜歡他,是爹會錯意了嗎?」
映冬止住原要說出口的話,沉默地看著父親。
楚老爺摸摸女兒柔美的臉。
他的四個女兒性子全然不同,他唯獨對映冬放不下心。
她太柔弱、太善良,縱使受了委屈也總往肚裡吞,他這個做爹的擔心她成了親後被婆家欺負,所以無時無刻不仔細替她物色婆家。
他明白映冬對司徒然一直有好感,這幾年她對司徒然的一舉一動,他全看在眼裡,昨日,他本只是因為陳錫田提及司徒然的一番話而打算仔細觀察那小子,卻意外在鏢局後院瞧見那一幕。
楚老爺心底原還猶豫著,這件事使得他很快的作了決定。
「傻丫頭,爹這麼疼你,怎會瞧不出你心裡的想法?」他牢牢地盯著女兒,「只要你點頭,爹就替你作主了。」
縱使清楚自己的感情,但她並不明白司徒然是否也同她一樣,不過……
兩團紅湖湧上臉頰,映冬嬌羞地點了下頭。
「既然如此,其餘的事你就別管,安心等著當新嫁娘吧。」
***
臥佛寺前的市集果然非常熱鬧,攤子一大早便陸續擺了出來,各式雜貨經由商隊運送到京城,原本京城裡的人潮便多,一下子又多了寺前熱鬧的市集,且打著替皇太后暖壽的名號,全國各地的商人、平民可說是一窩蜂地往京裡聚集。
映冬與小翠兩人走在熙來攘往的街道上。映冬看見什麼東西都覺得新奇有趣,臉上一直帶著笑容,讓小翠忍不住猛盯著她□。
「小翠,你瞧這嘉慶子紅透了還覆著糖霜,光用看的就讓人口水直流,咱們買一份來嘗嘗吧。」
「是!」小翠眉開眼笑地拿出十文錢買了一小包蜜餞。
京城附近有個地方叫嘉慶子,那兒產的李子味道甘美,當李子黃時摘下,以鹽醃過擠去汁液後再曬軟,把核去掉再曬一次後加上糖酒製成蜜餞,因為產於嘉慶坊,所以便取了個好聽的名兒叫嘉慶子。
映冬吃了一個後,便將整包嘉慶子送給小翠。「又酸又甜,滋味真好。」
抱著紙袋,小翠可是溫暖在心頭。
小姐明明不愛吃這種酸酸甜甜的蜜餞,只愛吃在天冷時用存於瓶裡的蔗糖漿加上乳汁製成的乳糖,但因為知曉她喜愛,才故意讓她買來一包假裝品嚐,卻早打定主意要賞給她。
映冬與小翠來到臥佛寺前,那兒早已滿是人潮,兩個姑娘家被人群擠來擠去,最後索性躲到一旁的黃桷樹下。
「小姐,咱們待在這兒,會不會與然爺錯過?還是讓奴婢去找找,小姐在這兒等候。」
「好,你去吧。」
小翠再度擠入人群裡,映冬抽起手絹拍拍突出地面的樹根,坐了下來。
想起稍早與爹的談話,她的心到現在仍舊卜通卜通地狂跳,怎麼樣也平靜不下來。
當年她見著司徒然落寞孤獨的身影後,眼,心便離不開了,她不知道這樣是否就叫喜歡,但是她知道,在那時她便已作了決定,他失去的,她想替他找回來。
他失去了親情,她可以當他的家人;他感到痛苦,她便用快樂洗去他的憂傷;他覺得孤單,她就伴在他身旁,陪他說話,陪他笑。
當爹說要將她許配給司徒然時,有那麼一剎那,她真的嚇了一跳,但心裡卻沒有一絲抗拒。
如果成為他的妻子,那他就不是孤單一個人了,她將是他的家人。
她曾想過這麼一天,他們一塊兒生活的景象,兩人並肩在園子裡散步;天冷了,他會取來繡孺披在她肩上,擋去寒風,給她溫暖,而她則會替他沏一壺好茶,準備一盤小點;她也想替他打理一切,包括膳食和衣裳,讓他感到安心、溫暖。
她想要和他過這樣的日子,爹的提議說中了她心中長久以來的渴望……
另一頭。
司徒然正往寺前走去,途經一攤繡線攤子,腳步就這麼停下,心裡想起映冬每回到鏢局來,總是躲在陳叔的院子裡和陳叔的妻子一塊兒做女紅。
他在無意中發現自已身上衣裳的繡樣全是她一手包辦,而她,只替他一個人在衣服上繡樣式。
她對他付出不求回報的心意,那種讓他的心熨燙得難受的溫暖,是他會對她卸下心防的主要原因。
「爺,買繡線嗎?是要買給娘子的嗎?」老闆見司徒然相貌堂堂又是一身精緻的衣著,連忙放著其他客人不管,來到他面前招呼。
「老闆,給我這卷繡線。」
「爺真是好眼光,這繡線是以最上等的浙東蠶絲製成,繡出來的花樣肯定好看。」老闆趕忙將繡線包起來。
就在等候老闆將東西包妥時,司徒然不由得往寺廟的方向望去。
雖然有些距離,但他很快便瞧見坐在樹下的映冬。看見她臉上帶著一抹總能讓人心安又暖和的淺笑,他的嘴角不由得也跟著揚起。
忽然,感覺到身旁有人靠近,他警戒地轉過頭,下一瞬間便一臉震驚。
「少爺……奴才終於找到您了!」
晚上的市集比白日更加熱鬧,城中綿延至寺前的簷下張燈結綵,街道兩旁還有長龍般的小攤子,有吃食攤、香藥攤、果子攤、再種雜貨攤,甚至還有些根本瞧不出究竟是賣些什麼玩意兒的攤子。
但這麼熱鬧的景況,映冬卻已失了那份參與的心思。
司徒然沒有來。
她幾乎是漫無目的地走著,被身旁來來去去的人潮推擠。
原以為他是讓事情耽擱了,所以她之前教小翠回鏢局探問是不是有了新鏢單,但小翠去而復返得來的消息卻是鏢局裡無事,大夥兒閒得發悶,正在競踢毽子呢。
既然如此,那麼司徒然又跑哪兒去了?
還是他們錯過了?
昨日他還笑著說會陪她的,他不是個會失約的人。
映冬失落地回家,遠遠地看到僅供夜裡出入的側門正要關上,林總管抬首道瞧見映冬,連忙迎了上來。
「四小姐。」
「林總管,今日有客人來嗎?」
「喔,老爺有事召司徒然進府。」
映冬睜大眼。「他現在還在府裡嗎?」
「不,離開好一會兒了,小的只是想夜晚應該不會再有訪客,便來檢查一下門鎖是不是鎖妥當了……只是小的太失職了,竟然不曉得四小姐還沒有回府。」
「不,林總管別這麼說。」
映冬走進府裡,林總管將門關上後,恭敬地尾隨在後。
「林總管,你知道爹找司徒然進府有什麼事嗎?」
「這小的就不清楚了,小的將司徒然領進廳裡以後,老爺就教小的退下,所以並不曉得老爺找他有什麼事。」
映冬停下了腳步。
難道……爹是為了那件事,所以將司徒然召進府裡?
猜測著他會如何回答,讓她的心窩奮力地鼓動,又快又急,幾乎能聽見跳動的聲音。
「爹他睡了嗎?」
「老爺今晚在二夫人那兒就寢,四小姐有事要找老爺嗎?」
「不,沒、沒事。」映冬感到雙頰一陣燥熱,知道自己此刻一定臉紅得像關公,根本不敢讓林總管瞧見,只能草草梊發他,「林總管,你早些歇息吧。」
「是,小的就先退下了。」
待林總管一離開,小翠便迫不及待的開口。
「小姐,然爺沒有赴約,應該是因為老爺找他來的關係吧。」
「他在府裡待了一整日嗎?」
「呃,聽林總管的說法,應該不可能那麼久,那麼,他是為什麼失約呢?」小翠搔著頭,百思不得其解,「小姐,還是讓奴婢再跑一趟鏢局……」
「不用了。」映冬抬頭看著滿天星斗,寧願相信他真是被事情耽擱了,而不是刻意失約。
***
因為昨夜太晚入睡的關係,映冬今早起得比較遲,梳洗一備後便上燕子樓去。
雖然她不擅長掌理都是男人的鏢局,但每日還是會上燕子樓一趟,與莫總管商討一下托鏢的事,但多數都是莫總管替她拿主意,畢竟莫總管跟隨她爹多年,是個信得過的人。
但今天映冬來燕子樓還有別的目的。
踏進東院,她正巧看見司徒然與陳錫田坐在廳堂裡,正商討著什麼事,兩人亦立即察覺她前來。
她發現,司徒然的表情好凝重,好冷淡,沒有熟悉的溫煦微笑。
她的身子冷不防地震了下,腦海裡馬上掠過爹的提議,心情霎時忐忑不安。
「冬丫頭,你怎麼到東院來了?」陳錫田話才落,馬上明白了什麼,接著露出瞭然於心的笑容,起身往外走,「你肯定是要找司徒然的,進來坐吧,我正好有事要到南院去找金燈。」
「好的。」
不一會兒,廳裡只剩映冬與司徒然兩人。沉默的氣氛蔓延著,凝重得讓人喘不過氣,映冬綻開淺笑,率先打破沉默。
「昨日的市集好熱鬧,我還看見長得很奇怪的人,頭髮是金必色的,肌膚像宣紙一樣白,一雙眼瞳竟然像天空一樣藍……」
司徒然看著她,許久不語。
映冬停了下來,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收起。
她有種感覺,他好像回到了初識時那個對所有人封閉感情、不信任誰,甚至是敵視對方,那個心靈受傷的司徒然。
「你不問我為何失約?」
「你從不失約。」
「但昨日我並未出現,不是嗎?」他揚起的嘴角有著嘲弄。
「你、你一定是讓事情耽擱了,所以不算失約。」
司徒然低頭冷笑一聲。「你果然善體人意,有妻如此,夫復何求呢?」
聞言,她不由自主地捏緊手絹,有些怯懦地後退了一步。
司徒然注意到她退卻的動作,眉心微微一擰,心頭湧起極為煩躁的情緒。
他理不清究竟是為自己看走了眼而感到心緒紊亂,還是因為她想在兩人間隔出距離而煩悶。
「你……」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瞅視著她,「昨日老爺將我召去,告訴我,希望我娶你。」他臉上無波,好似訴說著一件與他毫不相關的事。
見映冬縮起小臉閃避,他笑了,伸出手抬高她的臉。
「那麼你是知道了?老爺將燕子樓作為你的嫁妝,如果我娶了你,燕子樓便是我的,你覺得我該接受嗎?」他以為她對他的好都是出於真心,是不求回報的!
「你……很生氣?」映冬不知道爹的提議會讓他如此不悅。
究竟是娶她讓他感到不快,還是因為爹提出了條件,讓他感到心裡不舒坦,所以才這麼生氣?
映冬心中原本的希望與快樂,像被水澆熄的燭火,只剩裊裊的白煙。
在她臉上見到落寞,他的心一時之間竟感覺到讓人擰住般抽緊,但下一瞬間,他立即拋開這樣的感受,伸臂攬向她的腰際,將她帶進懷裡,讓她香軟的身子緊貼在他如石般堅硬的身軀上。
映冬吃了一驚,將手撐在他的胸膛上掙扎著。
「不願意?」司徒然直視她的雙眼,露出不能理解的表情,「但你心底卻希望我能答應老爺的要求……喔,不,昨日老爺並不是詢問,正確來說,那比較像是軟硬兼施地要我接受。你同意了你爹的提議,說明你早已喜愛上我,那麼此時又為何要掙扎?反正咱們早晚會成為夫妻不是嗎?」
「我不知道爹的提議會讓你這麼不愉快,我、我會清爹收回……」
「你真的替我想過嗎?」他氣怒地捏住她的下巴,卻又不由自主的放輕力道,生怕自己會傷著她,這樣的壓抑讓他不禁厭惡起自己!
他更氣在這樣的情況下,竟還覺得懷中的她仍然是善良的、心思純正的!
司徒然怒不可遏地將她的身子摟高,俯身粗魯地吻住她的唇。
他狂野地吮吻,似想讓她感到疼痛般重重地吸吮,手掌撩起她的衣裳,探了進去,當指腹觸碰到如絲綢般光滑,卻又似炭火般熱燙的肌膚時,他已然無法控制自己的渴望。
「唔!」映冬來不及反應,唇瓣便已承接了他的粗暴,她驚愕的喊了聲,撐著他的肩掙扎,手腕卻讓他一把抓住。
她被眼前如磐石般堅不可摧的男性身軀壓制在門旁的粱柱上,他伸臂將一扇門板推開,房門便呈半掩的狀態。
他粗魯地解開她衣上的盤扣,一顆顆的盤扣連串地迸開,裡頭的紼色抹胸將她的膚色襯得更加細嫩。
「不,不要……」她被他的怒氣嚇得驚慌不已。
昨日白天在赴約的路上碰上的事已經讓司徒然心慌,他幾乎無法平靜,只能往城外僻靜的山裡跑,努力想釐清所有問題,晚上,楚老爺的話更無疑是在他的心火上澆油,更添煩亂。
怒極的司徒然完全聽不見映冬虛弱的抗拒,甚至忽略她的身子正微微顫抖,他一把扯開她抹胸的繫帶,露出雪白的渾圓,然後粗魯地攫住,唇再度封住她的,粗野地吮弄她的唇瓣,手掌放肆地捏握那柔軟滑膩的雪丘。
映冬熟悉的馨香與誘人的胴體,引燃了他雙腿間最原始的慾火,他幾乎想將她揉進他的身體裡。
她為什麼可以這麼無辜!
她明明對他有所企圖,想成為他的女人,為什麼要擺出一副備受打擊的模樣來考驗他!
她以為他會屈服嗎?以為抬出她爹,再加上這間鏢局,他就會接受?
她真的以為他是那樣的人嗎?為了一間鏢局?
映冬真的好害怕,她從未見過司徒然這麼憤怒。
他一直待她極好啊!
心房因為他的舉止與言語而震盪、疼痛,她難過得幾乎無法呼吸,一聲哽咽悄悄地從喉間發出,眸子裡湧出的淚水滑過臉□,消失在兩人相貼的唇間。
鹹鹹的淚水將司徒然從發狂的憤怒中震醒,倏地放開她。
映冬急忙抓住衣裳,狼狽地縮起身子。
垂放在身側的大手緊緊握拳,他克制住想抱住她的衝動,腦海裡只容許仇恨存在。
或許……老爺和夫人的死與他有關……
這句話纏繞了他一整夜,他不想相信,卻又揮不去當年娘親在自己面前嚥氣的那一幕。
「我會娶你。」
映冬眨著淚眸,不敢相信地望向他,卻在他臉上瞧見冰冷和平靜,彷彿沒有任何溫度,在他幽深的眸中,她甚至覺得自己看見了……恨。
「收起你的眼淚,你無須在我面前裝無辜。」
「如果要你娶我是這麼的令你不快,你、你可以不用這麼做。」
「我會娶你。」司徒然冷笑一聲,「這不是你想要的嗎?這些年你待我好,為的不就是替自己找個如意郎君?」
映冬不敢相信地看著他,「你以為我對你好……是有企圖的?」難道這些年來她的真心付出,只能換得這樣的評語?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被誤解的悲傷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我對你好是真心的,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司徒然輕哼一聲,「經過昨夜,你真以為我會相信?」
「是幼時的事讓你對人性失去了信心嗎?難道你就不能相信真的有人只是不求回報的想付出溫暖?」
「不准你提那件事!」他怒目相向,忍住想掐斷她頸子的衝動。
這是第一次,她觸碰到了他的傷口,她無意喚起他悲痛的回憶,卻也因此發現幼時的傷痛在他心裡,並不是淡忘了,而是刻意掩埋。
只要不提及,他可以假裝自己忘了,但她卻殘忍的將它們掀開。
「永遠,不准你再提那件事。」司徒然咬著牙關警告。
「我、我會拒絕爹,你不用擔心。」映冬拉緊身上的衣裳,剛才的一切讓她仍在發抖,手指冰涼得像冰棍。
「我說了,我會娶你,因為老爺提的附帶條件太過誘人,你就好好等著當新嫁娘吧。」
司徒然笑了,笑容卻冷得教人直打顫。
當他轉身大步離去,映冬的身子緩緩地滑落,整個人跌坐在地上,抓著衣襟的手努力地想將衣裳穿好,但身上清晰地記得他手掌的溫度,她抬起顫抖的手指輕觸被吻腫的唇瓣,那裡還留有他的氣味……
他真的這麼厭惡她嗎?
一滴眼淚悄然滑落,渲染進羅裙裡。
見他因為悲傷而如此憤怒,映冬比他還要難過,甚至想替他抹去所有的不愉快。
她的心好像被捏碎了一樣疼,卻是為了他而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