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你們擾了我的清夢。」懸浮在空中的魯西安冷冷地開了口，語氣就如同他的神情，冷若冰霜。

　　埃蘭這才意識到原來那個永久結界的支點就是魯西安本人，他忍不住側目去瞄洛伊，卻看到洛伊微微勾起了嘴角，看這傢伙的樣子，居然像事先已經猜到一般。

　　「真是很抱歉，我們沒想到您會在地下沉睡。」洛伊臉上掛著微笑，聲音柔和得好像是在和魯西安攀交。

　　魯西安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手一揮，原本空無一物的手上突然出現了一把劍。

　　那是一把黑色的長劍，從形狀來看有點像變形的十字架，劍柄上似乎雕刻著花紋，十字交叉的地方還鑲嵌著一顆紅寶石。在劍柄的尾端還有一串透明的珠鏈，那串珠鏈此刻正套在魯西安的手腕上。

　　埃蘭下意識地朝洛伊緊緊握在手中的十字架看了一眼，洛伊也把十字架的珠鏈套在手腕上，埃蘭驚訝地發現，那兩串珠鏈竟然長得一模一樣。

　　他剛想說什麼，卻猛然發現他和洛伊已經被籠罩在了一片陰影中，抬頭一看，魯西安黑色的翅膀就罩在他們頭上。

　　「把聖物留下。」美麗的吸血鬼冰冷的嗓音中帶著一絲濃濃的警告意味。

　　埃蘭皺起了眉，聖物是他們好不容易找到的，他不想就這樣輕易放棄，可是，如果不放棄的話，是不是就意味著他們要在這裏和魯西安戰鬥？

　　洛伊還在微笑，只不過這一次他朝埃蘭看了一眼，隨後輕笑著對魯西安說：「我是跟著他來的，要不要還給您，得看他的意思。」

　　哈？一句話讓埃蘭差點吐血，可惡的傢伙，他怎麼能就這樣把皮球踢到自己身上？

　　埃蘭看到魯西安狹長的眼眸微微眯了起來，那雙漂亮如紫水晶的眸子裏，浮起了一絲玩味和危險。

　　埃蘭抓緊了手裏的手爪，側目看了洛伊一眼，發現那傢伙也正用帶笑的眼眸看著自己。埃蘭心裏有了主意，朝洛伊使了個眼色，突然轉身用高速移動跑了起來。

　　開什麼玩笑，他很清楚自己的實力，要和最強的吸血鬼戰鬥實在太勉強了！

　　總之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他雖然相信自己的力量，但卻不至於沒有自知之明，這種以卵擊石的事，他知道沒有進行的必要。

　　手腕上沒有任何阻力，埃蘭心裏一樂，心想洛伊果然是明白他要做什麼。

　　可剛跑了幾步，他就意識到事情和他想的並不一樣，手腕上沒有傳來任何阻力，可也比平時輕了很多。

　　低頭一看，兩天來一直把他和洛伊銬在一起的手銬，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斷開了。

　　「砰」的一聲巨響從後方傳來，埃蘭心頭一緊，瞪大了眼睛。

　　魯西安手上的劍被另一把銀色的長劍擋住了，而讓人驚訝的是，除了顏色不同外，那把銀色的長劍和魯西安那把黑色的長劍長得毫無二致！

　　而握緊了長劍擋住魯西安的人，正是洛伊。

　　「埃蘭，快走！」

　　洛伊的聲音有些勉強地傳來，埃蘭震驚地看著他，卻根本無法邁開腳步。

　　洛伊在保護他？面對一個長老級的吸血鬼，洛伊居然想保護他？這傢伙，他難道不覺得自己太過不自量力了嗎！

　　強大的殺氣從魯西安的身上溢了出來，他再次揮動手臂，長劍猛地砍向洛伊。

　　洛伊往後退了一步，周圍被魯西安翅膀震動帶起的碎石，時不時擦過他的身體，他憑直覺舉起手上的劍，再次抵擋魯西安的攻擊。

　　兩劍相撞的刹那，洛伊只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沿著手臂沖了過來，隨即人便被重重打在了地上。

　　身下的地面猛地裂開，背脊撞上碎石產生劇烈的疼痛，他眼前一黑，幾乎要掉了手上的劍，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埃蘭夾雜著驚怒的叫聲，朦朧的視野裏，魯西安的劍正向他刺來。

　　「小安，一醒來就對人類大開殺戒有違你的身分吧，嗯？」

　　危急時刻，空中突然傳來一道富有磁性卻夾雜著戲謔的嗓音，魯西安聞言停下了動作，劍尖就停在洛伊心臟上一釐米的地方。

　　埃蘭已經把眼睛瞪成了銅鈐，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自己一丁點的動作都會引起魯西安的反應。

　　洛伊喘著粗氣，手上的長劍已經變回了十字架的形狀，他疲憊地垂下了手，相比埃蘭，差點就被魯西安刺穿心臟的他居然反而比較冷靜。

　　魯西安沒有回頭去看來人，盯著洛伊看了兩秒後，收回了執劍的手，黑色的長劍閃過一陣光芒後也變回了十字架的雛形。他右腳輕輕在空中一點，人便又升到了空中，埃蘭這才看清剛才開口救了洛伊的人。

　　黑色的翅膀和長老服，一頭銀色的飛揚短髮，帶著邪魅氣息的俊美容顏，和一雙微眯著的、透著無限風情的銀色眼眸。

　　那居然是吸血鬼的另一位長老，喬薩．羅迪克。

　　看清了來人，埃蘭忍不住抽搐了下嘴角，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居然一下子出現了兩位長老級的吸血鬼。好在看喬薩的樣子似乎並不打算動手，否則的話，恐怕他和洛伊今天真的要死在這裏了。

　　見魯西安還是沒有動，埃蘭悄悄朝洛伊靠了過來，一邊警惕地看著魯西安。

　　洛伊仍然躺著沒有動，不知道是爬不起來還是懶得爬起來。

　　空中不知道喬薩對魯西安說了什麼，只見兩人一陣耳語之後，魯西安居然用驚訝的神色看向了埃蘭，接著他才遲疑地收回了視線，隨即什麼都沒有說，扭頭就向極夜之地的方向飛了回去。

　　喬薩也沒有多停留，嘴角掛著詭異的笑容，朝地上的兩人看了一眼後，轉身飛走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直到兩人飛得變成一個小黑點看不清，埃蘭才先怔怔地開口問道。

　　洛伊微笑著搖了搖頭，一邊卻把目光轉向了埃蘭。

　　魯西安既然盯著他看了半天，他肯定是問題的關鍵吧？

　　埃蘭先是怔了怔，隨即便明白了洛伊的心思，額頭當即跳出了一個青筋，大聲吼道：「別看我。」

　　鬼知道魯西安為什麼要盯著他看半天啊，明明應該看洛伊才比較正常吧，洛伊手上拿著的可是吸血鬼王的聖物哎！

　　「總之不管怎麼說，托您的福，看來我們是逃過一劫了。」長長籲了口氣，洛伊笑著說了一句，這才悠閒地坐起了身。

　　埃蘭瞥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拿在手上的十字架上，突然一把按住他的手問：「伯爵，為什麼您會使用血族的聖物？」

　　這不是太奇怪了嗎？血族的結界他可以說是只要知道咒語就能使用，可是血族的聖物，人類是不可能使用的。

　　洛伊眨了眨眼睛，表情很無辜，「如果您想的話，您也可以用。」

　　「怎麼可能！人類怎麼可能使用異族的聖物！」埃蘭抓狂了。

　　洛伊筆直地把十字架遞了過來，笑著說：「不信的話您可以試試，只要在心裏希望借助它的力量就可以了。」

　　埃蘭狐疑地皺起了眉，洛伊如此爽快的態度，不像是在耍他。

　　他遲疑地接過了十字架，拿在手上，集中精神。掌心中一陣發熱，下一秒，十字架真的變成了長劍的樣子！

　　「您看吧。」洛伊攤了攤手，笑得很無辜。

　　「不會吧……」埃蘭呢喃了一句，不可思議地看著手中的劍。

　　這把只有吸血鬼王才能持有的寶劍，血族的聖物，自己居然也可以使用？

　　「好了，我們回去吧，明天就是滿月之夜了。」洛伊舒展了一下四肢，朝著埃蘭笑了笑。

　　滿月之夜，埃蘭在腦子裏把這句話重複了一遍，手上的劍變回了原形。

　　他把十字架遞向了洛伊，洛伊挑了挑眉，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這個十字架先交給您保管。」埃蘭撇了撇嘴，心裏卻在想，如果這傢伙真的是吸血鬼的話，這個十字架放在他那裏，他遲早會露出馬腳。

　　洛伊聳了聳肩，接過十字架，套回了手上。

　　轉身正要走，只覺得自己的右手被埃蘭拉住了，洛伊狐疑地轉頭，只聽「喀」的一聲，一副嶄新的手銬再次將他和埃蘭銬在了一起。

　　「伯爵，希望您下次不要再自作主張地把手銬弄斷了。」埃蘭微笑著說完這句話後，轉身就走。

　　洛伊被他拉在身後，眨巴了下眼睛，輕歎了口氣。

　　「菲爾德先生，我很好奇，您隨身帶了多少副手銬？」坐上了馬車後，洛伊玩弄著手上的手銬，輕笑著問了一句。

　　埃蘭聳了聳肩，從口袋裏摸出了一串東西，只聽「叮鈐噹啷」的一連串響聲，十多副手銬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洛伊一看，笑意更深了，「看來，您對我還真是很執著呢，我很感動。」

　　對於這句結論，埃蘭翻了個白眼，以示他的不屑。

　　他的腦子裏卻不禁想，之前在地下室，他確實再次從洛伊的身上感受到了異族的氣息，但是回到地面上之後，那股氣息又不見了。

　　可惡，伯爵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難道他可以隨意控制自己身上的氣味嗎？怎麼可能呢？

　　洛伊把頭靠在車廂上，曲起一條腿擺了個悠閒的坐姿，目光看著遠處，突然說：「血族長老現身了，接下來也許會有不得了的大事發生也不一定呢。」

　　埃蘭心頭一跳，轉頭看他，「您想說什麼？」

　　洛伊微微一笑，「我想說，也許世界數百年的平靜，就要走到盡頭了。」

　　一陣沉默。

　　埃蘭斜眼看著這位魅力十足、而且永遠鎮定得讓人抓狂的萊溫特伯爵，半晌後有些惱怒地說：「您一定要用這麼輕鬆的表情講這麼可怕的話嗎？」

　　埃蘭知道洛伊的話並不是唬人的，自上一次狼人和血族的聖戰至今，已經有數百年的時間，在這期間人類能迅速繁榮發展，是因為兩大異族在上一次的聖戰之後，幾近銷聲匿跡。

　　而最近一連串的事件，到現在血族長老重新出現，說明種族間維持了數百年的平衡，可能將再度被打破。

　　如果狼人和血族要再一次掀起大戰的話，人類社會也不可能再平靜了。因為異族需要人類的力量，無論是作為食物，還是作為能量的補給。

　　他終於明白最近時不時盤旋在心頭的不安和緊張到底是怎麼回事了，還有他那股不祥的預感，也並不完全是他多慮。

　　這將會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而洛伊居然用那種滿不在乎的態度，述這樣的事實。

　　洛伊聽了埃蘭的話，忍不住「噗嗤」笑了起來，這一笑讓埃蘭更為火大，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洛伊總算勉強忍住了笑意，擺出一張正經八百的臉看著埃蘭：「如果聖戰再起，您打算怎麼辦？像您這樣的高級獵人，只要不主動干涉的話，應該不會成為異族的目標。」

　　聽到這個問題，埃蘭似乎很生氣，表情一下子變得很嚴肅，不爽地說：「獵人協會成立的目的就是保護人類，而不是在聖戰時做縮頭烏龜！」

　　「那麼，為此喪命也在所不惜嗎？」洛伊撩起自己的一束頭發放在手裏把玩，語氣平淡地問道。

　　埃蘭看著前方，神色堅定地說：「沒錯，那就是我們獵人的使命。」

　　任異族宰割的歲月，人類已經經歷了近千年，沒有理由現在擁有一定力量的他們，還要被異族壓迫蹂躪。

　　許久都沒有聽到洛伊回話，埃蘭心裏有點驚訝，忍不住轉頭朝他看了一眼，卻發現洛伊也正在看他，在夜幕下已經看不清顏色的眼睛筆直地看著他，那雙眼睛仿佛盛著月光，明亮得驚人。

　　那目光不但明亮，而且極盡溫柔，那裏面似乎潛藏著許多欲語還休的東西。

　　埃蘭被他看得心裏漏跳了一拍，天呐，為什麼他會覺得伯爵的眼神很熾熱？他是不是腦筋秀逗了？

　　一緊張，連身體都僵硬了，卻在這種時候，他突然感覺到洛伊朝他靠近，還把一隻手伸向了他。冰涼的指尖很快碰到了他的脖子，在他的頸部動脈處摩挲，埃蘭嚇得心臟差點停止跳動，整個人往邊上一閃。

　　「啊！」一聲慘叫，埃蘭直直摔下了馬車，巨大的衝力通過手銬傳到洛伊那裏，把他也拽了下來。

　　馬兒仰頭嘶鳴了一聲，慢慢停下了腳步。

　　洛伊摔在埃蘭的身上，左手正好撐在他的胸口，感受到衣物下埃蘭的心跳聲，他玩味地笑著說：「菲爾德先生，和我共處就真的讓您這麼緊張嗎？」

　　看這心跳，他真是擔心這傢伙的心臟下一秒鐘就會爆裂。

　　埃蘭騰的紅了臉，一把將人從身上推下去，坐起身咬牙切齒地說：「伯爵大人，我真的很懷疑，您該不會是有某些不良嗜好吧！」

　　洛伊輕聲笑了起來，笑了好一會才說：「比如說呢？」

　　「比如說隨便碰觸同性的身體，這樣會讓您覺得很愉快嗎？」

　　「那倒不會，我只是在每次碰到您的時候都會很愉快。」

　　「伯爵大人，請您不要開這種惡劣的玩笑！」

　　「我是認真的，並不是開玩笑。」

　　埃蘭聞言，無語地瞪了洛伊一眼，這傢伙一定是故意的，可惡，難道戲弄他就這麼有趣嗎？

　　「您好像不相信我的話。」洛伊眨了眨眼睛，表情看起來竟然相當無辜。

　　埃蘭從鼻子裏哼出一口氣，決定等安全度過了滿月之夜回到諾維斯之後，他再也不要和這位狡猾奸詐的伯爵大人見面了！

　　「伯爵大人，埃蘭前輩，你們終於回來了！」

　　熬過了滿月之夜後，埃蘭和洛伊終於在正午回到了諾維斯。

　　凱一臉興奮激動地和卡蜜拉一起守在諾維斯的城門邊，等待他們的歸來。

　　埃蘭對此覺得很詫異，不明白他們是怎麼將時間計算得如此精確的。

　　雖然只有短短四天，但是對於埃蘭來說，他覺得好像度過了四年這麼長。尤其是，昨晚那個讓他警惕了很久的滿月之夜，居然什麼都沒有發生！

　　什麼都沒有發生！怎麼可能呢？洛伊那傢伙不但沒有吸過任何血，沒有露出任何尖利的獠牙，沒有任何饑渴的樣子，還一整晚都和他談笑風生！

　　埃蘭覺得實在無法接受，因為如果洛伊不是吸血鬼，那就證明他之前兩次一刹那間的感覺都是錯的。

　　「埃蘭前輩，你看上去很沒有精神哎。」回協會的路上，凱歪著腦袋一臉擔憂地看著埃蘭。

　　埃蘭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扯了扯嘴角鬱悶地答道：「只是休息得不夠而已，回頭補一下眠就好了。」

　　一聽是這個原因，凱立刻對他失去了興趣，轉頭一臉興奮地看向洛伊，「伯爵，給我講講你們這一路上發生的事吧？查到永久結界裏是什麼了嗎？」

　　馬車的另一頭，埃蘭握緊了拳，很有衝動痛扁凱一頓。

　　這傢伙，難道面對崇拜的前輩，就只有這點關心的誠意嗎？

　　洛伊溫和地點了點頭，微笑著開始說他們這一路上遇到的事，而當他說到他們遇到了兩位血族長老時，凱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了。

　　「天呐，怎麼會遇到血族的長老呢？這麼說來，如果不是那位喬薩突然出現，伯爵您已經被魯西安殺死了？」

　　此刻在凱的腦海中浮現的魯西安形象，完全是一隻臉色青白、齜著尖利獠牙，看起來非常可怕的吸血鬼。

　　而一想到這樣一隻吸血鬼差點就殺掉了洛伊，他就覺得有些後怕。怎麼說伯爵都是幫協會的忙，如果因此喪命的話，協會怎麼對得起萊溫特家族的列祖列宗？

　　洛伊卻似乎完全不在意的樣子，笑著說：「雖然不知道魯西安為什麼突然停了手，不過總算是活著回來了，而且，我們帶回了聖物哦。」

　　「哎哎哎？魯西安居然沒有把聖物搶走，讓你們帶回來了？」凱張大了嘴巴，大聲叫了起來。

　　埃蘭捂住了耳朵，把放在口袋裏的手爪朝著凱的腦袋砸了過去，「你很吵，有必要激動到這樣的地步嗎？」

　　凱恍惚中眼看一個石青色的東西朝著自己的腦袋砸過來，緊張地接過，結果一看是狼王的手爪，差點直接暈死過去。

　　「這、這、這就是狼王的聖物嗎？」瞪大了眼睛，凱小心翼翼地捧著手爪，僵直了身子不敢動。

　　洛伊微笑著點了點頭，「沒錯，凱，你不用這麼緊張的。」

　　「可、可是……」凱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狼王的聖物啊……他在心裏感慨，據說在上一次聖戰中，狼人和吸血鬼都死傷過半，狼王和吸血鬼王甚至同歸於盡，那麼這個聖物上，曾經沾過多少血族的血？

　　「獵人協會到了。」馬車在這時候停了下來，卡蜜拉平淡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不一會兒，馬車的門就被打開了。

　　「伯爵，請跟我們一起進去吧，羅克雷斯部長正在等你們。」凱眼睛盯著手爪，聲音聽起來有些顫抖。

　　埃蘭抬手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沒好氣地說：「好啦，別傻盯著這個手爪了，快下車。」

　　真是的，看來他以後有必要好好鍛煉一下凱的膽量，總是這樣的話，他一輩子都只能當個普通獵人。

　　下了車，洛伊讓卡蜜拉在車上等，自己和埃蘭、凱一起走進了獵人協會。

　　「凱，我們出去的這些天有沒有發生什麼事？」埃蘭突然想起還沒有關心過諾維斯的情況，轉頭看著凱問了一句。

　　凱依然兩眼發光地盯視著手爪，不過回答得倒是很流利，「沒有，托卡蜜拉先生的福，最近什麼都沒有發生。」

　　埃蘭聞言，嘴角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什麼叫托卡蜜拉先生的福？

　　洛伊見凱一直盯著手爪看，突然笑著對他說：「凱，想不想知道狼王以前是怎麼使用這個聖物的？」

　　「哎？可以嗎？」凱驚喜地抬起了頭，大眼睛裏閃動著明亮的光芒。

　　洛伊點了點頭，「你把這個手爪戴上，就可以知道了。」

　　「戴、戴上？我可以戴嗎？」凱激動地紅了臉。

　　洛伊看向埃蘭，笑咪咪地問：「菲爾德先生，您覺得呢？可以讓凱試一下嗎？」

　　埃蘭想了一會，點了點頭，他之前雖然試過了吸血鬼王的聖物，不過還沒有試過狼王的，而且他也想知道，究竟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發動聖物。

　　凱見埃蘭也允許了，立刻把手爪戴到了右手上，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當手爪上的環被扣上時，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右手上傳來一陣灼痛，仿佛有人在拿火炙烤他，一股強大的力量從手爪上冒了出來，他感覺到身體裏的力量立刻被吸走了。

　　那一瞬間，金色的光芒從他的右手上蔓延開，凱瞪大了眼睛，看著原本只是手掌大小的手爪突然變大，一道耀眼的金光突然從變大的手爪間迸射了出去。

　　原本走在凱前面的埃蘭只模糊地看到手爪變大，一陣金光迎面而來，緊接著，他就被人重重撲倒在了地上。

　　「砰」的一聲巨響，倒在地上的埃蘭掙扎著抬起頭，只見在他身前不遠處的獵人協會的主屋上，被劃開了三道巨大的裂口。

　　切割的痕跡非常明顯，竟然像是那個變大了的手爪弄出來的！

　　就在裂口的旁邊，正走出來的羅克雷斯部長身上穿的袍子被割去了一片，此刻，正傻傻看著他們。

　　一時間安靜極了，埃蘭目瞪口呆地看著主屋上的裂口，在他身邊，剛才將他撲倒救了他一命的洛伊神色也有些汗顏。

　　而在他們身後，石化了的凱，棕色的瞳孔正在不斷擴大，沒一會兒，他就「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您到底做了什麼！」埃蘭一把抓住了洛伊的領口，大聲吼道。

　　這傢伙是故意的嗎？居然讓凱做出那麼危險的事，他剛才差點就把羅克雷斯部長給切成兩半了啊！到底有沒有搞錯！

　　「咳咳，埃蘭，不要衝動，還是快點先把凱送到房間裏去。」拄著拐杖慢慢走過來的羅克雷斯部長咳嗽了一聲，雖然還有些驚魂不定，不過好歹已經冷靜了下來。

　　埃蘭這才意識到凱那傢伙昏迷了，當即瞪了洛伊一眼，爬起來向凱走去。卻在他要碰到凱時，另一個人搶先一步，已經一把把凱抱了起來。

　　埃蘭一怔，抬起頭對上的，是卡蜜拉那張始終面無表情的臉。

　　卡蜜拉抱著凱，只是淡淡地看了埃蘭一眼，就一句話不說地轉身走進了協會幾乎要倒塌的主屋。

　　埃蘭的眉梢抽動了一下，這對主僕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一個那一個都這麼讓人不爽？

　　一轉頭，羅克雷斯部長正站在洛伊的身前，咳嗽著說：「伯爵，這房屋的修理費……」

　　只見洛伊笑得燦爛，扶著羅克雷斯部長往主屋走，邊走邊說：「您放心吧，我會全額賠償的。」

　　看到他這樣的反應，埃蘭更加在心裏肯定，這傢伙一定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