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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君長醉入深秋》第20章
第十八章

  衣勝寒完全沒留意到自己無心一句最是傷人,只顧著收拾木屋,好不容易打掃乾淨,已近黃昏。屋外風雨仍緊,吹得破舊門窗咿呀亂響,毫無消停跡象。

  屋內僅有盞油燈,業已銹爛,好在包裹裡還有蠟燭,衣勝寒於是將床板權作桌子,取出乾糧,又斟了酒,遞給莫醉秋。

  「來,今天重新安葬了令堂的遺體,令尊也可能仍在人世,總算是件幸事。」他怕莫醉秋不肯喝,又道:「你剛才淋了雨,喝點酒驅寒也好。」

  莫醉秋默然接過酒杯,在搖曳的燭焰下注視著泛紅的酒水,良久,才淒涼地笑了笑,搖頭道:「我想過了,父親不可能還活著,否則他應該知道我是被師父帶走的,為什麼這二十年來,都不去斷劍小築找我?」

  他慢慢地舉杯,冰涼的酒水入喉,轉瞬便像條火辣筆直的線,順著他咽喉一路往下,空蕩蕩的胃部在發燙,他眼窩也在發熱。

  那是淚。

  雙親與師父當年究竟有何恩怨糾纏,以致殞命,他不想追究,更沒有勇氣去深思。可父親倘若仍在人世,他就不會在小築長大,更不至於愛上自己最不該愛的那個人。

  覺察到自己即將忍不住落淚,莫醉秋一口飲盡杯中酒,破天荒地拎過酒罈子,又給自己斟上滿滿一杯。一口灌下,想用酒水的辛辣來阻止眼中那些就快奔湧而出的水氣。

  「醉秋,別這樣……」衣勝寒微皺了下眉頭,他是想讓莫醉秋拋開愁緒,才勸他喝酒,可不是想要莫醉秋藉酒澆愁愁更愁。

  都說一醉解千愁,那今晚就容他放肆一回,狠狠地大醉一場吧。

  衣勝寒歎氣,奪下酒罈,又硬把酒杯從莫醉秋左手搶了下來。「再喝,你就要醉了。」

  「別管我!」莫醉秋伸手想搶回酒杯,卻哪裡快得過衣勝寒?他撲了個空,人也險些從床沿跌出去。

  衣勝寒眼捷手快,忙拉住他,將已有些神志不清的人平放床上,摸了摸莫醉秋醉酒酡紅的面頰,又聽屋外風雨聲越發激烈,他歎道:「我看你今夜是沒法去守靈了,早點睡覺吧。」

  這口氣還真像師父……莫醉秋睜大了醉意迷濛的雙眼,盯著男人,想到的卻是自己年幼時,有次發了高燒,師父擔心地坐在他床邊陪著他,不時用濕帕子給他擦汗,餵他喝藥,哄他睡覺。可他燒得厲害,翻來覆去都睡不著,師父也就陪了他整整一宿,徹夜未眠。

  那時的師父,很年輕,看他的眼神,溫柔卻又滄桑……

  被青年水光蕩漾的眼眸瞬息不眨地直勾勾凝望著,衣勝寒雖然明知莫醉秋只是喝醉了,心跳仍不由自主快了幾分。

  下身,發硬。

  「醉秋……」他癡迷地端詳著莫醉秋,喃喃輕喚,手掌不受控制地撫過莫醉秋發紅的嘴唇、耳垂,繼而握住了莫醉秋一直深藏袖中的右手。

  醉秋被人生生砍斷手指的時候,一定痛不欲生……衣勝寒每每只要想到那鮮血淋漓的場面,就感覺無比痛惜,低頭含著那幾根斷指輕吻:「醉秋,還痛不痛?」

  「不……」突來的親暱舉動讓莫醉秋一下慌亂起來,下意識地想縮回手,可聽著男人溫柔低沉的聲音,他竟恍惚出了神,男人幽邃的雙目更叫他移不開視線。

  酒意上湧,頭腦都在脹熱,腦海深處有些東西卻格外清晰——他清楚記得,師父也曾用同樣的目光看過他。

  那年他十五歲,偶爾穿了件水藍色的新衫子去找師父練劍,師父乍見他的那瞬,整個人都似乎愣住了。

  那天,師父心不在焉,教他幾招劍法後就開始發呆,他練劍時無意回眸,正與師父凝睇的眼神碰個正著。

  師父急忙轉過了頭,而他,整顆心都因師父目光裡那叫人心碎的溫情而酸脹激盪。也是從那天起,他的心都被師父填滿了,總在不知不覺間追逐著師父的身影、師父的一顰一笑。

  他慢慢地發現,每逢他穿了水藍衣裳,師父看他時,就分外溫柔,於是,他的衣箱裡,不再有其它顏色的衣物。

  他從來沒想過去追查緣由,只知道自己喜歡被師父那樣注視著,那種目光,讓他覺得自己就是師父心裡最珍貴的寶物。

  可真相究竟是什麼?師父深深凝望他的時候,到底又是在想著誰?這許多年來,師父可曾有真正喜歡過他?……

  已經發過誓,離開小築後,就不要再去想念師父,卻如何刈除得了早已在心中扎根的情苗?不問不碰,猶在日夜瘋長,一朝想要連根拔起,便是撕心裂肺的劇痛。

  莫醉秋忽然之間淚如泉湧,怎麼也止不住,也只有趁著此刻酒醉,他才能放任自己釋放出積壓在心底的痛怨和哀絕。

  衣勝寒吃驚地看著莫醉秋淚水直流,伸手去抹,青年的臉都在微微顫抖,喉嚨裡擠出的幾聲嘶啞鳴咽,如被遺棄的獸類發出的悲鳴.

  孤獨、無助,乃至絕望。

  這世間沒人會比他更清楚莫醉秋心中的傷痛,他俯身緊捧住莫醉秋淚濕的臉,用嘴唇吻去那些鹹澀眼淚,在莫醉秋耳畔輕聲道:「還有我呢……醉秋,我要你啊!醉秋……」

  莫醉秋閉目,唯有如此,他才會覺得在他耳邊溫柔低語的人,是師父。

  就當他自欺欺人吧。這一刻,他只想醉生夢死,哪怕是一聲虛假的安慰,也勝過冰冷無情、被人徹底漠視的事實。

  「醉秋……」衣勝寒邊撫摸著青年柔順的髮絲,邊覆上莫醉秋緊闔的眼簾,吸去眼皮底下兀自緩慢流淌而出的熱淚,他的目光,轉而落在莫醉秋嘴唇上——因酒力變得玫紅的唇瓣,在幽暗燭火裡彷彿比以往更豐潤了些,無聲引誘著他。

  記憶之中,他居然都還沒有親吻過莫醉秋。幾許猶豫後,衝動終於佔盡上風,衣勝寒含住了眼前誘人的唇瓣,貪婪地掠奪起對方帶著酒香的氣息。

  「嗚嗯……」

  闖入口腔的入侵者起初還小心翼翼,但很快便拋開了顧慮,挑逗撩撥著他的慾望。莫醉秋的鼻息亦沉重起來。酒意,已令理智蕩然無存,他揪緊了男人垂落在他臉側的頭髮,在男人粗重的呼吸聲中低喘。

  衣勝寒整個人都快被體內從沒體驗過的強烈慾念逼瘋了,用力將莫醉秋的嘴唇肆虐至紅腫後,他顫抖著雙手,解開身下人的衣衫,向胸口那兩粒已微立的紅點發起攻勢。

  「啊!」乳首出其不意被牙尖輕輕嗑咬了一下,莫醉秋背脊猛然弓起,旋即繃緊了腰側肌肉。一隻火熱的手掌,包握住他最渴望撫慰的前端,緩慢又有力地開始取悅他,令他舒服得更不想睜開眼睛。

  這一切,都只是他的荒唐春夢……

  「呃啊啊啊!」一聲尖銳急促的慘叫聲驀然劃破了風雨。

  莫醉秋瞪大了雙眼,下身突如其來的痛終於將他從醉意和快感中拖了出來。看著滿頭大汗壓在他身上的赤裸男人,他一時尚有些迷茫,可隨即認清了自己的處境——

  男人硬挺的凶器,已經強行撬開了他的身體,正試圖深入……

  這個韓逍一路上不是都規規矩矩的麼?難道全是裝出來騙他的?!比疼痛更難忍受的屈辱和被欺騙的憤懣雙雙襲來,怒意像要從胸膛內往外爆裂,莫醉秋奮力掙扎起來。

  「滾開!」

  「呵哈——」難以言喻的快感便自那不斷收縮的結合處蔓延到全身,衣勝寒用健壯的身體牢牢壓制住莫醉秋,汗珠滾燙,一滴滴沿著他下頷流淌,最終跌落在莫醉秋胸口。

  「別動,醉秋,別再亂動了,唔……」他幾乎是咬著牙,才勉強克制住自己想一舉闖入的衝動,深呼吸,抓住莫醉秋的大腿根,將青年修長雙腿折到胸前,忍著惱人的折磨,下身慢慢地繼續往前壓入。

  「嗚——」莫醉秋這次連慘叫也發不出,可他渾身都在劇烈顫抖,左手五指死命扣住了床板,想藉此轉移身體被撕裂的痛楚。縱使昔日被衣勝寒橫加凌辱時,也沒有這刻痛得厲害。

  「啪」的,兩枚指甲竟被他抓至斷裂。

  衣勝寒也終於看見了,他已經黑得如同團濃墨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愧疚,咬了咬牙,喘著粗氣,雙臂一撐床板,一點點把已埋入小半的粗硬分身抽了出來。

  莫醉秋如同自生死道間走完一輪迴,癱軟著直喘息,然而沒等他緩過氣,男人提起地上的酒罈子大喝一口,因強忍情慾而微微扭曲的臉龐湊了近來,再度吻住他的嘴。

  辛辣的酒水被男人硬餵進他口中。

  「咳咳咳……」莫醉秋嗆到甩著頭想避開,卻被衣勝寒捏住下巴。

  衣勝寒又連飲幾大口酒水,盡數哺給了莫醉秋。

  莫醉秋剛剛才有所清醒的神智再次被烈酒摧垮,頭腦暈暈沉沉地分不清東西南北,身體亦熱得如著了火,他難耐地抓著自己汗津津的胸膛,下一瞬驚叫——男人居然把臉埋進他雙腿間,還掰開他兩片臀丘,舔上了股縫中最羞於啟齒的洞口……

  「不……嗚嗯……」那濕熱蠕動的舌頭彷彿在試探他的底線,在幽穴外游移戲弄一番後,慢慢頂開已濡濕的褶皺,試圖往裡鑽。

  在舌尖不斷地挑逗下,閃著津液銀光的緊閉洞口如花蕾一般緩慢綻放,容納了男人滑膩的舌尖。

  「啊啊呃……」最後那點羞恥心終於被前所未有的異樣快感徹底蓋過,莫醉秋無意識地放聲大喊,兩條腿也不受自己控制般地抬高,交纏著攀住了衣勝寒同樣汗濕火熱的脖子。

  「醉秋,是不是喜歡我這麼做?」衣勝寒抬起頭,看了眼意亂情迷的莫醉秋,他低笑著俯頭,繼續用舌頭撩撥著眼前那朵顫慄縮放的粉色肉花,雙手,也沒忘記撫慰冷落的莖身和玉囊,幾下揉搓,手指很快就被透明的黏液染濕了。

  青年一聲比一聲暗啞的呻吟猶如最好的誇讚,令他血脈賁張,更賣力地將舌尖伸向緊致的甬道深處,愛撫起蠕動的肉壁。

  這些足以叫人面紅耳赤的床第前戲,他以前曾看那些被他搜羅來的男女交歡時做過。當時他瞧在眼裡,只覺說不出的倒胃口,想不通如此骯髒污穢的部位,居然也有人會津津有味地又舔又吸,可對方是莫醉秋,所有原本無法想像的舉動都變得順理成章起來,他絲毫不覺得有何不妥,只想竭盡所能讓莫醉秋也嘗到甜頭。

  莫醉秋的身體,哪裡最敏感,最禁不起碰觸,他最是清楚不過,指節擦過某處微微的凸起,麻痺的快感登時席捲了莫醉秋全身,原本緊繃的腰眼也一陣酥麻。

  「啊啊!——」 莫醉秋的脖頸極力往後仰倒,被衣勝寒緊握著的性器抖了抖,白液飛出,落了男人滿手滿臉。

  衣勝寒終是笑出聲,擦乾淨臉,俯身吻住莫醉秋喘息不已的潮紅嘴唇,又將手上沾到的黏液用數指抹進莫醉秋後庭,深深地旋轉幾下後拔了出來,拉起青年汗濕顫抖的雙腿盤上腰間,放縱自己胯下那頭早已忍得青筋畢露的猙獰猛獸再度撲向獵物。

  凶器抵住了已殷紅半開的菊蕾,用力塞進。

  「嗯……呃啊……」身體再次被男人打開侵入,但這一回莫醉秋卻沒感到太大的疼痛,也許是因為所有知覺都已被烈酒、汗水和體液的腥膻味麻痺,他只是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醉秋,別夾這麼緊,放鬆些……」衣勝寒一邊勸誘,一邊揉捏著莫醉秋緊翹的臀瓣,試圖讓對方鬆懈下來。

  微微抽身退出少許,再艱難地挺進,再後退、進入……他就在這近乎非人的自我折磨中一分分地頂開緊實滾燙的嫩肉緩慢前行,攻城略地。

  「啪!」兩人身體完全契合之時,衣勝寒全身上下都濕漉漉地沁滿了熱汗。

  他笑串著伸手探向兩人結合處,那醉人的花蕾已為他徹底綻放,緊箍住他粗壯的肉刃根部,他甚至,可以清晰地撫摸到穴口每一絲褶皺的細紋……

  「啊啊——」早指尖碰觸的洞口禁不起這強烈刺激,猛然收縮,像稚子的嘴含住了最愛的糖果,用;力吮吸起來。

  衣勝寒再也按捺不住,悶哼著壓倒在莫醉秋幾乎被彎成對折的身上,弓起腰身,開始抽送律動。

  莫醉秋張大了嘴,想喊,溢出口的卻只有連他自己聽了也覺淫蕩的呻吟,凌空抬起的臀部承受著男人一記記打入的肉樁,每一下抽動,都帶起不堪入耳的滑膩水聲。

  所有的知覺已分崩離析,唯一能感覺到的,便是那在他後庭深處進出肆虐的東西,越來越硬挺腫脹,甚至,每條經絡都在跳動著,不斷磨蹭他柔嫩的腸道……

  「不要,唔唔……」滾燙的巨物突然停止了抽插,轉而緊緊頂住他,緩慢打著旋,搖動碾磨時,莫醉秋嘶叫著激動地仰直脖子,銀絲般的津液不受控制地留下嘴角。

  「醉秋、醉秋……喜不喜歡?這樣是不是很舒服?……要不要我再進去點……還是再快點?」

  昏沉顛動間,他依稀聽見男人在他耳邊沙啞地笑,男人噴到他耳朵周圍的熱氣似乎快將他整個人都融化,那是種由裡到外被人填滿、被人熱切需要索求著的感覺……

  熱淚紛紛,自莫醉秋緊闔泛紅的眼角掛落,他伸臂緊摟住身上那具不停蹭動的的身體,抓撓著男人濕淋淋的頭髮,逼得男人低吼一聲,扣牢他腰身,狠狠加快了下身撞擊的動作。

  莫醉秋釋放過的分身,在兩人腹部摩挲下,又再堅硬。

  屋外風狂雨暴,也壓不住兩人肉體廝磨拍打的淫靡音色。

  「嗒!」、「嗒!」——

  屋簷下間斷響起的滴水聲終於讓莫醉秋緩慢睜開酸澀沉重的眼皮,滿身酒氣、頭痛欲裂,宿醉的後果。

  他伸手扶額,一動,全身都被牽動,隱隱發酸,身後那地方,更騰起一陣刺痛。

  莫醉秋陡然僵硬,近乎呆滯地掃視過自己赤裸的身軀——目光所及之處,他身上到處都是深淺重迭的吻痕,甚至連最私密的大腿內側也沒被遺漏。

  股縫間滑膩膩的,儘是殘留的半乾涸精水,腥膻、污穢……

  無數不堪入目的畫面頃刻如潮水般湧進了腦海……是他。像個放蕩的青樓娼妓般張開了雙腿,迎合著男人的侵犯,還毫不知恥地在男人胯下扭動、呻吟,甩亂了凌亂濕發,叫著:「抱我,抱緊我……」

  男人汗流浹背,抓起他雙腳足踝高舉過肩,一再將自己推進他體內,也在喘息,不住地笑,驀地抽出沾滿白濁的男根,翻過他的身體,又從背後深深貫穿了他……男人的手也沒閒著,伸入他胯間,撫弄起他同樣顫慄硬挺的慾望根源。

  他激昂地挺起腰尖叫,淚滴、汗水、淫液,落滿了兩人赤裸糾纏的身體……

  莫醉秋的臉色剎那間如同死灰,不敢相信自己竟會飢渴淫蕩至此!

  木門忽被打開,晨風涼爽,隨著衣勝寒頎長的身影一起飄進屋內,男人神清氣爽,手裡還拿著根樹枝,穿了只已烤至噴香的飛鳥。

  「我怕煙味熏到你,跑到林子外去烤的。呵,來,吃吧。」衣勝寒的心情正好到無與倫比,竟未留意到莫醉秋眼底一閃而過的厭惡神色,慇勤地把食物遞到床前。

  莫醉秋直勾勾盯著男人的笑臉,慢慢地,他週身都起了顫抖。這個卑鄙無恥的韓逍,居然灌醉他,趁他神志不清的時候淫辱他!

  他想大罵,可喉嚨都因巨大的憤恨痙攣著,發不出任何聲音、恨眼前這個男人,更恨自己,竟然如此輕易就屈服於男人的挑逗,不可自拔地與之沉淪慾海。

  「醉秋,你怎麼了?」

  衣勝寒發現他抖得厲害,略一思索,不禁有點後悔自己昨夜不知收斂。本是打定主意要溫柔些,但生平第一遭真正嘗到那銷魂蝕骨的極樂滋味,他哪還能保持得住。做到後來更是神魂顛倒,早將克制拋到了九霄雲外,只知道依循最原始的本能,用力在莫醉秋柔軟濕熱的體內大肆撻伐,不知疲倦地追逐著無上快感。

  他回味著昨晚的情形,下身竟又繃緊了,衣勝寒尷尬地乾咳一聲,放下樹枝道:「醉秋你是不是那裡不適?我這兒有消腫止痛的傷藥……」

  看見男人取出了藥盒,似乎想過來幫他敷藥,莫醉秋又氣恨又慌張,幾乎想把手上所有能抓到的東西都甩到這卑鄙小人的臉上去,可惜床上什麼也沒有。

  他努力平穩氣息,終於嘶啞著嗓子道:「我要洗澡。」

  全身心都被強烈的自我厭惡所充塞,再不洗乾淨這具骯髒的身體,他都無法面對自己。

  衣勝寒恍然大悟,暗罵自己糊塗,訕訕道:「是我疏忽了,忘了先替你清洗。」拿衣服裹住莫醉秋,抱起他出了木屋。

  屋外風雨已停,天青雲淡,清涼的晨光一下子刺痛莫醉秋的眼睛,令他不得不閉起眼簾,躲開那乾淨無垢的旭日光芒。

  靠近觀日崖東側有個天然小石池,一夜豪雨,池水滿溢。

  莫醉秋坐在冰冷的水中,默默搓洗著身體。

  衣勝寒一心想幫莫醉秋清洗,卻被拒絕,只好站在池邊耐心等候,見莫醉秋越搓越大力,全身皮膚都泛了紅,忍不住拉他起身,替他披上了衣裳。「行了,再洗下去,皮都要被你搓掉一層。」

  莫醉秋在衣勝寒看不到的地方牽了牽嘴角。沒錯,就算真的搓掉層皮,又有什麼用?他低頭看著自己殘缺的右手,比以前任何一刻更沉重無力的悲傷感突然間充塞心胸。

  不想承認,可就在洗澡之時,腦海裡殘存的一幕幕記憶都在提醒他,昨夜他是如何沉醉在男人擁抱的快意之中,逼著男人在他體內釋放了數次,甚至到最後,禁受不住縱慾的絕頂快感,在男人懷抱中暈厥過去。

  他的身體怎會如此無用?居然抗拒不了這個相識不久的韓逍!

  已經失去了武功,失去了癡戀多年的那個人,他現在竟連自己身為男子的最後一點尊嚴也無法保住。

  衣勝寒完全不知道莫醉秋在想什麼,以為莫醉秋只是太過疲累了不想多說話,他笑了笑,催莫醉秋回木屋去吃東西。

  兩人走出沒幾步,原先遮著日頭的大片雲翳散開了,金光萬道,照射著雲海波濤,較之昨日更為瑰麗奇偉。

  「醉秋,這地方景致真不錯。你不是想為令堂守靈麼?乾脆在這裡多住上一段時日,如何?」衣勝寒笑著想去拍莫醉秋的肩膀,誰知後者猛側身,避開了他的手。

  「別再碰我。」

  莫醉秋聲音並不大,然而那股不加掩飾的厭惡語氣,足以凍僵衣勝寒的笑容。

  他瞪著莫醉秋木然的表情,驀地心慌意亂。一夜魚水交歡,他固然心滿意足,也認為莫醉秋應該和他一樣享受到了,可莫醉秋眼下這樣子,卻叫他莫名地害怕起來。他急著為自己辯解:「醉秋,你以為我只是想玩弄你?我——」

  「難道不是麼?」這韓逍這些日子來百般討好他,無非是覬覦他的身體,逮得機會便撕下了溫情脈脈的面具。

  可他卻被男人之前的偽裝騙得不輕,還當男人是個正人君子,竟還對之漸生好感……真是可笑。莫醉秋根本不想去聽對方辯解,茫茫然遙望眼前那一片翻滾變幻的雲海,倏忽一笑,倦怠之極。「去祭神峰吧。」

  衣勝寒臉色發青,這一刻,他彷彿又看到那天故意從赤翼背上摔落,一心求死的莫醉秋,驚惶頓生,一把抓住莫醉秋的胳膊,急道:「醉秋,我確實是真心喜歡你!」

  這無恥之徒,還嫌沒侮辱夠他麼?究竟還要糾纏他到何時?!莫醉秋陡覺怒氣直衝頭頂,所有強忍至今的無奈、委屈、忿恨全在剎那間爆發,他奮力揚掌,甩了男人一記耳光。

  「啪!」一聲過後,四周沉寂如死。

  那一巴掌對衣勝寒而言,力道壓根就微不足道,甚至連半點手指印子也沒留下,但他整個人都僵硬了——本以為以新面目與莫醉秋重逢之後,兩人便能重新開始。

  一路上,他自認已慢慢打動了莫醉秋,昨夜一宿纏綿,更讓他對此深信不移,可沒想到莫醉秋竟然比當初更討厭他!是否無論他怎麼做,也終究取代不了關山雨在莫醉秋心中的位置,他注定得不到莫醉秋的心?

  莫醉秋一巴掌甩出,等著男人暴跳如雷,不料對方竟一言不發,只是死死盯著他,眼神說不出的悲憤、傷心。

  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可被男人這樣注視著,莫醉秋居然錯覺自己成了十惡不赦的罪人,胸口莫名一陣揪痛。

  他難以招架地轉過頭,吸進好久口晨間冷風,才把這怪異的感覺逐出了心底,平靜無波地往下山小路走去。「我說過,別再碰我。走吧,早點到祭神峰,我也可以早點救衣教主。」

  衣勝寒嘴唇動了動,幾乎就想大聲告訴莫醉秋,他就好端端地在他面前站著,然而最終還是緊抿住了口。

  現在說破真相,莫醉秋正在氣頭上,更會認定他是從一開始便存心設了局欺騙,更不可能信任他。

  下山之行,其實比上山更艱難。

  莫醉秋從昨晚迄今,粒米未進,本就體力不支,下身更時不時傳來陣陣鈍痛,腳步稍快,便冷汗直冒。他只得走一段,歇一段。

  衣勝寒無數次想伸手攙扶,但莫醉秋慢吞吞地走在前頭,始終沒回頭看過他,彷彿當他完全不存在,他不敢再激怒莫醉秋,只能亦步亦趨緊跟其後。

  待莫醉秋勉力下到山腳,去到寄馬的那戶人家,已是日影西斜。

  眼見莫醉秋面如白紙,額頭髮絲間冷汗直冒,衣勝寒再也無法袖手旁觀,勸道:「今天就別趕路了,好好休息一宿,等明早再走吧。」

  莫醉秋罔若未聞,自顧自牽出坐騎,咬了咬牙,搖搖晃晃地翻上了馬背,抽上一鞭,驅馬衝了出去。

  「你!」衣勝寒氣惱兼擔憂,忙縱馬疾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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