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下毒
九環陣,從城牆之上居高臨下的俯視,不見人影,只見黑色隱動的九連環,不管如何變動,上下前後,九個連環都不會脫節,厲風颯颯,招旗揮動,陣形變換,現象橫生,煞氣瀰漫,那上空隱隱的黑色陰風,呼嘯而過。
可是單從外面看,卻是一座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陣法,使敵人輕敵的假象。
本來以為這簡單的陣法,只需要一天便可排好,因為雲墨手下有一隊精兵,是專門用來排布擺陣的,一般的陣法只需稍微反映一下,這些人便會演習得密不透風,但是這一次,竟然花費了整整兩天的時間,才演好陣法。
第三日準備出城迎戰。
雲笑本來準備給西涼軍下毒,無奈,她所使的毒,是一種染在風裡的毒藥,而這必須風向要對,可是一連兩晚都是逆風,如果她下毒,中毒的不是西涼軍,而是他們東秦軍。
所以她只能等。
瘟疫的警報已徹底的解除,被阻在城外的那些老百姓也放行了,峰牙關內,雖然還很蕭條,但相比前幾日已緩和了很多,大街上偶有人行動。
雲笑已搬回了爹爹在峰牙關的宅子,一座不算大,但雅致的房子,而她住這宅子最美的一座院子裡,門前有一條碧藍圓形清湖,清風拂細柳,柳絮飄飛,岸邊,花開鮮艷,暖洋洋的陽光,流瀉下來,一地的金色。
午後,雲笑搬了一張躺椅曬太陽,臉上蒙了一塊方巾,靜靜的享受著日光浴。
今日東秦和西涼軍作戰,而她坐在這裡等消息,不知道怎麼樣了?
愜意溫暖的陽光使得它昏昏欲睡,思緒飄飄逸逸,不知不覺的想起這兩晚,說不出的高雅。
有時候她會有一種衝動,想揭開他的面具看看究竟是怎樣的容顏,可是想到他曾經說過的話,手便生生的縮了回來。
而且她知道,上次的西門鑰根本就是易容的,因為他似乎很恨太后和上官曜,又怎麼會輕易的以真面目示人,而她就在朦朧燈光下一邊鼓搗藥品,一邊偷望著他,大眼睛裡時而明亮瑩澈,時而霧氣氤氳。
對面的男子慵懶的聲音清潤的響起來。
「笑兒,想什麼呢?」
她一怔,不知做何反應,這是異世之中,第三個喚他笑兒的人,這名字從他的口中喚出來,帶著旋,清風曉月般的細雅,似乎滿室都是香味。
不過等到反應過來,她可沒好臉色給他。
「誰准你叫我了?」
「心,」這男人倒也乾脆,一整晚都維持一個姿勢,不知道累不累,雲笑憤憤的想著,一邊用力搗著藥,她已經攆了他很多次,無奈人家想聽不到,打又打不過他,下藥吧,一來未必下得了,二來,她還沒下藥對付那西涼軍,怎能把這個有用的人給毒死了。
「笑兒。」
「嗯。」她不自覺的應了一聲,抬首,那男人笑得像狐狸,性唇的唇角勾起,優美的弧線劃過,不復那些冰寒嗜血,此刻的他安靜馥郁,好似綻放在午夜中的一朵睡蓮,恣意慵懶,恍若昏昏欲睡的睡仙,眼瞳微瞼,深幽的光芒中,隱著琉璃的清明,寒星的瑩亮。
雲笑抬眸掃了這樣子的他一眼,有一絲溫暖,瞪了他一眼,繼續做自己的事,不再理會他。
可是那男人不依不饒的繼續叫:「笑兒,笑兒,笑兒...。」
似乎想把這樣的名字鑲嵌到血肉之中,永生永世,就算有一日化為塵,化為土,也不想忘了這個名字。
可是這次終於激怒了雲笑這傢伙,噌的站起身,嗜血的揚了揚手的藥槌,揮舞著開口:「信不信我讓你說不出一句話。」
「笑兒像個刺蝟。」
這一次說完,他不待雲笑招呼,竟飄然而去,白光消逝,一室的餘香,雲笑氣恨恨的追到門口,哪裡還有人,門外,冷月皎皎,小湖好似罩了一層清紗,朦朧而婉約。
雲笑呲牙咧嘴的做了一番鬼動作,本來以為沒人看見,誰知暗處竟傳來一聲磁性的淺笑,著下是徹底的惹毛了她,不由得跳牆,對著某一個方向指手劃腳:「你個小人,下來,躲在暗處算什麼英雄好漢。」
說完有點無語,這人本來就不是什麼英雄好漢,他是世人口中嗜血成魔,殺人如麻的傢伙,怎麼會是好漢呢,好久也沒聽到一句話,清光之下,只見遠處,翻翹如雲的屋簷一角,一迎風而立的男子,墨發如絲綢,在暗夜中飄逸飛舞,白袍撩起,優雅逼人,清絕的姿態,似乎不近紅塵,遺世之仙
雲笑呆愣愣的靠在廊柱之上,望著他悠然的拿出一支玉笛,輕湊到自己唇邊,笛音渺渺。婉轉清靈,恰似那一江春水向東流
雲笑正想得入神,忽然耳邊傳來氣吁喘喘的聲音,使得從冥思中回過神來,掀掉臉上的錦帕,望向一側,婉婉彎著腰喘氣,等到氣息順了,直起腰來,一臉的高興。
「主子,太好了,這一戰勝了,西涼軍先後三萬陸多人進陣,全部陣亡,真是大快人心啊,那西涼軍人心惶惶,在原有的三十里路,又退回去三十里,大家可都高興死了。
雲笑並沒有多大的高興,又用錦帕蓋住臉,繼續曬太陽,一邊揮了手:」婉婉,取些點心過來,主子餓了。「
「是,主子。」
婉婉疑惑的挑眉,依照她對主子的瞭解,她應該很高興啊,怎麼看不出來呢,不過剛走出去沒幾步遠,便聽到主子悠然清悅的歌聲響起。
「花開太早,落花無數,蛾眉不整,枉了一世春秋......」
婉婉勞莞爾一笑,心底念了一句,悶騷,抬頭看天,婉婉想了一句,唱歌也是悶騷的一種表現,轉身腳步輕快的離去。
這一戰西涼軍損失三萬多兵馬,峰牙關內人人振奮,這是繼上次雲王爺的一戰之後的另外一個勝仗,大家都很開心,整個城內瀰漫著喜悅,想到殺了這麼多西涼軍,很多人家把白燈籠,換上了紅燈籠,一眼望去,城內就像陷入了火海。
雲墨便是欣喜不已,一回到府中,便直奔雲笑的房間,看到笑兒靜謐在燈下看書,此刻的她終於恢復了原來的容貌,盥洗過後,一頭墨發隨意的披散在肩上,黛眉粉目,瑤鼻櫻唇,一張俏麗逼人的小臉,陪襯著輕盈如水的白色羅裳,羅裳上繡著幾株桃花,點點淡粉襯得白衣勝雪,靜逸出塵,溶在光芒中,令人驚艷。
雲笑一抬首,看到爹爹立在門邊,不由揚眉,巧笑嫣然,靈動不凡。
「爹爹來了。」
人已起身,迎了過來,扶著雲墨坐定,自己坐在另一邊,看他恍惚,不由奇怪的開口:「怎麼了?爹爹。」
一言落,雲墨回過神來,望著她,輕輕的歎息:「笑兒真的大了,和你娘好像啊,當年我和你娘認識的時候,她也是你這般大,可是一轉眼,她去世已經很多年了,可是我總是感覺她就在我的身邊,只要我心情不好,她就坐在一邊無聲的輕笑,和但年一模一樣,還是那麼俏麗動人,可是我卻老了。」
雲笑聽著爹爹的感慨,一伸手握了他的手。
「不老不老,怎麼會老呢?爹爹是永遠不會老的,而且永遠年輕有魅力,」雲笑一邊讚歎一邊眨巴著眼睛,熱切的詢問:「爹爹,多說些她從前的事給我聽聽。」
對於那個名義上掛著娘親的女人,因為沒感受到她的愛,雲笑無法呼喚她為娘。
「她啊,長得和你一樣,俏麗可愛,不是那種美得驚心奪目的,卻是讓人最想疼到骨子裡的,明明是那樣的一個女子,卻是英姿颯爽。」
雲墨的臉一半陷在迷濛的光亮了,一半陰暗,但是那灼亮深幽的眼瞳,顯示出他緬懷往事。
英姿颯爽,雲笑一聽這詞,難道她名義上的娘,和爹爹一樣上得了戰場,出得了廳堂。
「爹?」
雲笑正想繼續問,不想有一道高拔的身子從外面走進來,一襲藍衣飄飄,溫雅如玉,翩然的走進來,雲笑抬頭一看,正是他的哥哥雲禎,忙起身笑著開口。
「哥哥。」
「笑兒。」雲禎溫雅淺柔的笑,如水一般清澈的瞳底,隱隱有暗光浮起,夾著些微的驚艷,陷在的笑兒雖然還是以前的笑兒,但同樣的也只有他知道,現在的笑兒也不是之前的笑兒了,她是來自異世的一抹魂魄,有著冰雪一樣聰慧的心性,好似那天山上的雪蓮,盛開出最芬芳的花朵。
這時候雲墨也回過神來了。
「禎兒也過來了。」
「是,過來看看笑兒。」雲禎在先前雲笑的位置坐下來,婉婉機靈的沏了茶奉上來,人手一杯,靜靜的立在一邊望著眼前的一家子,說實在的,男的俊朗,女的嬌麗,還真是養眼。
雲笑一看到哥哥,便想起今兒個和西涼的一戰,挑眉輕問。
「聽說今兒個一戰,西涼軍又退後三十里。」
一說到這個,雲墨和雲禎臉上罩著華光,顯得很高興,同時笑了起來。
「是啊,真是大快人心啊,一下子殺了這麼多的西涼軍,這一次總算讓西涼軍有所顧忌了,」雲墨爽朗的聲音響起。
廳上,雲笑本來很高興,可是慢慢的心情便有些沉重,三萬多兵馬,就這麼陣亡了,這些人家中也有兄弟姐妹,也有高堂老母,卻因為戰爭,活生生的搞得妻離子散,骨肉分離,這是世界上最悲痛的事了,雲笑深有感觸的想著。
戰爭帶給別人的不是快樂,而是傷痛,活生生的殘酷,但是這裡容不得任何一點的憐憫之心,因為不是不是你死就是他亡。
廳裡傳來輕聲笑語,等到雲墨和雲禎離去,雲笑立在門前,望著半空上的圓月,清芒罩住了整個小小的院落,露珠凝結在枝頭上,明晃晃的像閃光的明珠,璀璨奪目。
婉婉見主子臉色凝重,一掃先前的開心,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挑眉問。
「主子怎麼了?」
「戰爭真是太可怕了,三萬多人,要有多少家庭妻離子散啊,多少老母哭瞎了雙眼啊?」
回身往屋子裡走去,恬靜的坐下來喝茶,一側的婉婉陪著她歎了口氣,無奈的開口:「你不殺人,人未必不殺你,你想那峰牙關的瘟疫,死了多少人啊,還有戰場上犧牲的那些將士,同樣是多少的生命啊。」
「所以說戰爭才可怕。」雲笑歎息,也許因為她的醫生的緣故,只一心想救人,從沒想過殺人,可是有時候未必如你的意,你不殺人,只有死路一條,像宮中的小荷,那些妃子,上官曜,你不惹他,他未必放過你。
「婉婉你在外間睡吧,我待會兒進去睡。」
今夜東風,她還有要做的事呢,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雖然心疼性命,但不代表就能允許別人傷害到爹爹和哥哥。
這個時候,他該來了,因為他每次來,婉婉便被點了睡穴,第二天便腰酸背痛的,是以雲笑才會支開她,但是婉婉這丫頭一向很固執,堅決不肯離去,今晚主子心情不好,她當然要照顧主子。
「主子,我不睡。」
一個睡字剛說完,一道身影翩然的從門外進來,一片花瓣迎面拂過婉婉的身子,她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響聲驚動了門外的流星河驚雲,兩個傢伙一先一後奔進來,月光瀉進廳堂,只見一道修長的身姿屹立在廳內,看不見他的臉,只看見那一頭如錦緞般的墨發,用絲帶輕盈的攏著,髮梢輕撩,說不出的魅惑。
流星和驚雲身子一躍,落到主子的身邊站定,手中握著兵器警戒的盯著這個男人。
「你又來做什麼?」
流星和驚雲對這個男人沒有一丁點的好感。
那白色的身影慢慢的轉過身來,銀色的面具栩栩光輝,隱在面具後的雙瞳,如月華一樣安寧,靜謐如水,可就是這樣一雙安寧的眸子,流星和驚雲竟感到莫大的壓力,那冷寒從眸底源源不斷的冒出來,駭得人不敢亂動一分,忽爾他竟笑了,如雲煙一般輕渺,流星和驚雲像看到鬼一樣,伸手一拉主子的身子往後讓了一步。
從來沒聽人說過,這男人回笑,都說他冷血嗜血,殺人如麻,沒有人見過他,只要見到他,就代表一個字,死。
可是這個男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逗留在主子的身邊,他究竟想幹什麼?
「好了,你們兩個把婉婉帶下去吧,我沒事。」
雲笑吩咐,對於慕容沖,她並沒有絲毫的害怕,因為她從來沒看過他真正嗜血的一面,她們第一次見面,雖然是他想殺她,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那一瞬間,她甚至還沒還得及感受到所謂的恐怖,他便放了她。
以後的相處,他們朋友更多過敵人。
」主人。「
流星和驚雲收起兵器,知道主子心意一定,他們說什麼也沒用,抬首狠狠的瞪了那男人一眼,飛快的走過去,扶著婉婉向一邊的寢室走去。
疏星朗月。
清光好似流紗,輕盈的罩在小院裡,湖水瀲灩。
一身白衣的雲笑,明眸酷齒,眼波流轉,身後一雙深幽的眼瞳落在她的身上,唇角勾出淡而雅的笑意,緊隨著她走出了小廳。
「走吧。」
雲笑輕聲開口,慕容沖大手一伸便握住她的手,著柔軟似無骨的手,忍不住激起他心中的萬千暖流,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受。
而他的大手修長如竹,節節分明,手心全是老繭。
從來沒想過這一雙握劍的手,竟然也能牽起一個人的手,而這個人是他心甘情願牽上的。
兩個人眸光交錯,相視一笑,這一刻彼此竟生出萬千的風華來。
慕容沖身形一提,人已如迅疾的飛鳥,眨眼疾了出去,今夜他特地在錦衣之外,罩了一層披風,所以當他們身在半空的時候,那披風便施展開來,好像開屏的尾屏,完完整整的遮蓋了涼薄的寒意。
身後不遠處,緊跟著的流星和驚雲。
幾個人悄無聲息的穿過高牆,如離弦的箭般直矢向敵方的陣營。
西涼軍的陣營遠在六十里開外,他們一路狂奔,約莫半個時辰便已遠遠的望見一個個營帳,這營帳可不同於先前他們治療瘟疫所搭的帳篷,而是又大又高的營帳,一座一座,連綿不絕,月色下,好似一座座屹立著的小山,不時有人影晃動,那營帳四周,懸吊著紗燈,又點了火把,一眼望去,一片明亮。
東風吹拂,雲笑已吩咐慕容沖把她放了下來。
拿出白色紙包,終是猶豫一刻,但最後仍然一揚手,回首沉聲吩咐:「你憋住氣。」
一縷淡而薄的清香,在空氣中瀰漫,很快的飄逸在月色下蒼穹之下。
遠處,那些沉睡中的人,仍在做著美夢,卻不知一雙惡魔的手即將掐住他們的脖頸。
其實這藥,並不足以讓人一命歸西,只是會讓人全身酥軟,無力動彈,如若西涼識趣,明日一早便會拔營回朝,否則只是妄送了這些人的性命,相信這藥西涼一定有人能解掉,那麼這些將士便不用死了。
雲笑轉身離去,身子陡的騰空而起,慕容沖緊摟著她的身子,往回趕,一路上兩個人沉默不語,她靠在他的胸前,聽著他的心胸,聞著他身上若有若無淡雅的香氣。
從來沒想過會有一日靠著別人這麼近,連他的呼吸心跳都聽得那麼的清晰。腳下,郁蔥的樹木滑過,夜風掀動了兩個人的髮絲,繚繞到一起,絲絲縷縷輕撩到臉頰之上,酥癢難受,雲笑伸手去撩,頭頂上方的男人,磁性暗啞的聲音響起來:「別動。」
一隻手更緊的攬著她,似乎有什麼話擒在嘴邊,好久沒有出聲,很快便進了城。
兩個人身形一落,竟落在了僻靜的大街上,幽暗安靜的街巷上,除了打更的,在沒有別的人影,而他靜謐的沉默,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清冷,白色披風上,有一朵鮮艷奪目的木棉,耀眼閃爍。
「我該走了,有些事要處理了。」
「好。」雲笑心下微有些愁悵,她似乎慢慢接受了他在她的身邊,有時候,習慣真可怕啊。
寒夜清冷,她感受了絲絲冷意,打了一個輕顫,身側的人立刻細心的發現了,手一揚,優雅的解開身上的披風,輕聲輕輕的給她繫上,那披風過大,半邊拖曳在地上,雲笑忙不迭的往上卷,不滿的嘀咕。
「別給我,會弄髒的。」
「沒事,」他搖頭,深暗的眸中有不捨,有眷戀,但是在所有的事情沒有塵埃落定的時候,他有他的底線,他希望,這一天快點來臨。
「笑兒,如果你有危險了,就發這個,我會很快來幫你。」
夜色下,雲笑手中一沉,低首,竟是一個花筒一樣的東西,這是煙號彈吧,只要發出去,他們神龍宮的人便會看到了,然後來幫她嗎
嗯。「雲笑立定,盈於月光裡,抬首望他,她的眸子清明得像一池湖水,一絲兒旋旎都沒有,定定的望著他:「你對我這麼好,我究竟該拿什麼補償給你呢?」
心在這一刻竟奇異的跳了幾下,緊盯著他的眼,那深黑色的眼瞳像子夜星空,好似有磁鐵深嵌在其中,令人望一眼,便不由自主的陷進去。
一陣風過,他高大的身子俯身親了她額頭一下,柔軟的細膩的觸感竟有點麻麻的,待到她想揍他一拳的時候,大街上一個人影也沒有,只聽到他磁性的聲音悠悠飄來。
「流星,驚雲,送你們主子回去。」
然後又是一句:「笑兒,保重。」
「慕容,慕容,」雲笑抬首叫了兩句,肯定這個男人是真的走了,一隻手忍不住觸上額頭,身後流星和驚雲出現,看主子呆呆的望著那男人消失的方向,不由得歎氣。
說實在的,這男人對主子確實好到沒天理,可正因為過於好,他們總是懷疑他的別有目的。
因為這個人在主子面前,和在別人面前是完全不一樣的。
他們害怕主子吃了虧,上了他的當,但從頭到尾,每一次,他們都沒看到他有一丁點上傷害主子的樣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慕容沖喜歡主子,這念頭一閃,兩個人同時笑了起來,怎麼可能呢,那樣一個神秘莫測,陰險狡詐的人,怎麼會愛人呢,他的心只會恨人吧,所以他們還是不支持主子和他在一起。
「主子,回去吧。」
兩個人一左一右的扶著雲笑閃身而去,不讓她再有機會去想那男人
東泰國的皇宮。
金碧輝煌的上書房內,一片安靜,上首的座位上,坐著一個明黃色的身影,那張俊逸的五官,微有些陰暗,黑色的眼瞳隱藏著狠戾,一動不動的望著下首的兩個手下,明日和明月。
「查到鳳官的下落了嗎?」
「稟皇上,屬下已得到消息,峰牙關的瘟疫似乎有人控制住了,並不是御醫院的人,而是皇上要找的那個人,名鳳官。」
「他竟然跑到邊關去了,好,很好,看來他果然是雲家的人啊。」上官曜眼瞳嗜血,殺氣騰騰,唇角一勾,森冷寒凌。
上書房內站著的明月和明日,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為這個叫鳳官的大夫,只怕落到皇上手裡,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皇上。」
「立刻飛鴿傳書給上官霖,讓他把人帶回來。」
上官曜沉聲開口,微瞼上雙眸,一隻手輕撫另一隻手的玉扳指,瑩瑩冷冷擒在唇角,鳳官啊鳳官,若是你醫了朕的病,朕說不定會饒過你一條小命,否則,你只有死路一條。
還有雲墨,就看此戰是否勝,如若能逼得西涼退兵,朕短時間是不好動你們雲家的,如若戰敗了,可就不是朕的錯了。
「是,皇上。」
兩個暗衛悄無聲息的退出去。
歪靠在明黃龍椅中的男人陡的睜開眼,寒芒四射,冷冷的盯著門前,只見小亭子飛快的奔進來:「皇上,太后娘娘過來了。」
上官曜揮了揮手:「讓太后進來吧。」
「是。」小亭子閃身出去,太后娘娘已走到門前,一左一右兩個人攙著她,一是長信宮的大太監林安,另一個是長信宮的平姑姑,一行人很快便走到上書房門前,小亭子恭敬的打千請安。
「小的見過太后娘娘,皇上正在書房內批閱奏折呢。」
「嗯,哀家進去看看皇上,不許任何人打擾。」
「是,太后娘娘。」外面齊聲的應了,就連景福宮的一干太監和宮女皆留在了外面,太后輕步而進,怕影響到上書房內的皇兒,不過等到她走進去,才發現,皇上並沒有批閱奏折,而是在等他,一看帶她進來,便起身迎了過來。
自從她上次大病以後,皇上收斂了很多,不會像之前的張揚跋扈,有事也會忍耐二分,最重要的是雲墨已影響不到她了,很多事他都親自上手了,而她也不想再理會那些事,徒讓母子傷心,只要皇上不懂夜家,她是不會說話的,夜家是動不得的,並不是為了保全夜家,而是要保全曜兒。
上官曜攙扶著太后坐到靠窗的軟榻上,母子二人挨著坐定。
書房內有宮女走過來,奉上茶水,上官曜揮手讓人退下去,寂靜的空間裡,青銅蓮花熏爐中,青煙裊裊,香氣撲鼻。
「夜已深了,母后何以親自過來,有什麼事讓林安過來就是了。
」曜兒啊,沒事,母后想來看看你了。」
太后手捧一杯茗茶,輕啜了一口,慢騰騰的開口:「曜兒啊,今兒個那北燕的公主燕靈進宮來給哀家請安了。」
上官曜神色一怔,有些不耐,這燕靈太能折騰了,竟然一心想嫁給自己,而自己此刻的狀態根本不宜娶她,真是有夠可惱的,而那北太子燕昱,竟然任由她胡鬧,若不是挨著她的身份,這等刁蠻的女人早打了攆出去,永遠不准進宮。
不過在母后面前,上官曜並沒有表示出來,只臉色有些陰暗。
太后豈能不知兒子的心思,而且他也並非不想娶那燕靈,只是現在沒法娶,可是?太后想去今日燕靈來請安的時候,說起的事。
「太后娘娘,此番北燕來東泰,父皇是寄予了厚望的,不想不但聯姻沒有成功,竟然我們的人還在宮中被殺死了,雖然皇上有交代是江湖謀士西門鑰所為,可是這恐怕是推托之詞,至少皇上沒有把人叫出來。
燕靈說的話,原也有理,如若這燕太子和公主一走,他們東泰和北燕的關係,只怕會惡化,現在西涼正進攻峰牙關,如若再和北燕交惡,只怕那南晉也不會落後,到時候可就是三面合圍之勢啊。
那燕靈倒是極會看臉色,一見太后神色難看,隨即婉轉的開口。
「娘娘,如若北燕和東泰聯姻,一切都迎刃而解了,相信父皇也不會計較,區區一個侍衛。」
太后眼一瞇,便知道今日燕靈進宮請安的目的,當時也不敢一口應了她,只說會和皇上提起這事,燕靈雖不滿意她的態度,倒也不好說三面,便走了。
所以一到晚上,她便過來探探皇上的口風。
「那個女人想幹什麼?」
上官曜壓抑下心頭的怒火,淡淡的開口,瞳底隱著冷沉,伸出手端過一邊的茶盅,輕品了一口,等著母后的話,既然母后過來,必然是有話要說的。
果然,太后歎了一口氣。
「曜兒,母后知道你為什麼不娶燕靈進宮,但是如若不和北燕聯姻,只怕北燕要和東泰關係交惡,到時候,我們可就三面臨敵,而你對朝中很多事還未接手,只怕這江山?」
太后說著停頓了一下,看了上官曜一眼,她本來不想多管閒事,省得曜兒嫌煩,但現在不但不出頭了。
「母后,兒臣知道,可是?」上官曜聲音沉重,俊逸的五官,一閃而逝的難堪,但很快想到那個能解掉瘟疫的人,既然有如此驚人的醫術,想必他一定能醫好自己的疾。
「曜兒不必擔心,哀家已得到消息,名醫鬼手,現在正在峰牙關,哀家相信,他一定可以醫治好曜兒的病。」
太后柔如和風的聲音響起,一側的上官曜眸底一暗,母后的消息好快啊,看來那豐立城倒是盡心,一有任何情況立即稟報過來,不過這一次他倒沒怪那豐立城,這鳳官醫術如此高超,只怕很快就會名滿天下,就是其他三國,很快也會有消息的。
「那麼朕迎娶燕靈進宮,冊為貴妃。」
「好,曜兒這樣做母后很欣慰。」
太后娘娘站起身本來很擔心曜兒反彈,沒想到竟然圓滿的解決了,這真是太好了,太后柔媚的容顏上,光彩照人,連鬢邊的白髮也不那麼明顯,只是她的眸底隱有憂傷,自從那一晚,她和傾天再也沒見過,兩個人只有暗下傳遞消息。
「兒臣恭送母后。」
上官曜起身,送了太后娘娘出去,剛走到門邊,小亭子急急的奔進來,一臉的驚悚,太后和皇上相視一眼,同聲挑眉冷聲:「怎麼了?」
「皇上,御醫院的御醫過來稟報,說冷宮趙才人懷孕了。」
「懷孕。」太后和上官曜的眼瞳看不出多大的驚喜,只是略提了一下眉,那趙才人是何等身份,只不過是一個低賤的才人,竟然懷上了皇室珍貴的血統,太后娘娘的心理很不舒服,這皇室的第一血脈,應該出自賢妃或夜素雪的身上才是,但眼下這種狀況,只能先走著看了。
小亭子久久沒等到皇上的話,心底輕顫,不知道對於這個血脈,皇上是喜還是憂。
最後上官曜冷沉的命令。
「立刻去冷宮宣旨,趙才人即日起封為二品昭容,住中德宮。
小亭子愣了一下,趕緊領旨出去,沒想帶這趙才人竟因禍得福,母憑子貴了,如若不是皇上出了現在這樣的事,只怕她那個孩子根本留不住,更別提升為昭容了,還住進了中德宮,現在是她憑著一個孩子,倒和淑媛娘娘平起平坐了。
小亭子去宣旨,上書房內,寂靜,空氣流竄,那太后娘娘最後歎了一口氣。
」罷,罷,也是她該著的。「
說完便走出了上書房,上官曜的眼瞳陰暗難明,嗜冷,一點溫度都沒有,看來他真的要盡快治好這內疾了。
第二日,西涼的大軍往後撤,竟然退回了西涼的邊境內,探子把消息稟報到主營帳內,所有人都呆住了,來勢洶洶的西涼軍,可謂退得也凶,本來他們正在部署作戰計劃呢,他們竟然莫名其妙的退了回去。
雖然莫名其妙,但每個人還是很開心,最後又粗魯的武將站起身,大罵西涼軍膽小如鼠,竟然一戰敗北,就縮回去了,當初還敢在他們城門外叫陣。
這人罵完,營廳之內的人都笑了起來,喜悅滿天飛。
雲笑也得了消息,心中瞭然,那流星和驚雲也是知道秘密的人,沒人的時候,心下暗笑。
有誰知道,其實是她們主子給人家西涼軍下了毒,那些人是迫不及待已退回了西涼境內,哪裡是落荒而逃的。
不過他們聰明的什麼都沒說,既然主子不說,他們多什麼嘴啊。
峰牙關終於安定下來,街上雖然仍有戰後和瘟疫之後的蕭條冷寒,但已經熱絡了很多。
天氣漸漸暖了,春天的光芒灑滿了街道的每一個角落,街道邊高大的樹木,郁蔥一片。
那些做小生意的人家也正式打開了門,開始營生,戰後,人總是要吃飯的。
雲笑一直待在雲府後面的獨立的小院內,最近她一直在煉藥,以前隨身帶的很多藥丸都用完了,趁著最近沒什麼事,她便煉了一些備用,消炎的解毒的嗎,還有毒藥什麼的,應有盡有。
五顏六色的琉璃瓶中裝滿課顏色鮮艷的丹丸,既沒有貼標籤,也沒有說明,婉婉看著這些既漂亮又好看的傢伙,一碰也不敢碰,誰知道哪個是毒藥,哪個不是毒藥。
」主子,累不,歇會兒吧。「
雲笑一臉的汗珠子,婉婉捏了錦帕幫助她擦汗,只見她一臉的笑意盈盈,陽光下,長長的睫毛撲閃著,彎彎曲曲很是漂亮,輕翼透明,白皙的肌膚上暈出紅霞,像兩朵俏麗的桃花,唇角一勾,便有兩個深深的酒窩,說不出是靚麗動人。
「沒事,反正呆著也是呆著,而且我喜歡做這些。」
是的,她從前就喜歡和這些瓶瓶罐罐的打交道,一呆就是一整天,別人看著都乏味,可是她卻做得津津有味,自得其樂,所以在現代,她連個男朋友都沒來得及交,而且也不太懂這些感情問題。
陽光穿透門前一棵高大的樹木,稀稀薄落的光芒灑在她們的身上。
這時候一道修長的身影走了過來,自然是她的手下流星,她已吩咐過這座府中的人,除了她自己的三個人,別的任何人不准隨便進入,所以一般人根本不敢進來。
流星一走過來,便恭敬開口。
「主子,管家來稟報,有一個老婦人求見,說她的小孫子生病了,很多大夫都醫治不了,那老婦人好不容易打探到主子住在這裡,所以求主子救小孩一命。」
雲笑抬首,臉上灑滿了的陽光,她的眸子是純天然的黑色,像琉璃珠,光澤皎皎。
而且她的心地很善良,流星知道這件事,主子是不會坐視不管的,果然聽完了他的稟報。
雲笑便站起了身,一側的婉婉侍候她淨了手,她一邊往裡走一邊吩咐流星。
「讓管家把老婦人和那個孩子帶到廂房去,我馬上會過去的。」
「是。」流星應了走出去,他一向冷漠無情的臉色,微微有些波動,大概就是說跟什麼樣的主子做什麼樣的人,他發現,現在的自己比過去容易動感情。
雲笑進了房間,因為要易容成之前的樣子,所以用藥汁塗了臉,還吃了變聲丸,又畫了濃眉,點了彎月,然後綁胸換衣,婉婉在一邊侍候她,一邊侍候一邊歎息。
「主子,這可真是受罪啊,本來就夠平了嗎,這樣下去,估計也沒多少了。」
這丫頭還記恨著雲笑以前說她胸平的事,所以一逮到機會便報復,典型的有仇必報,雲笑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腦袋,臉上卻掛著笑意,這一點可像她,有仇必報,有恩必還。
「走吧。」
雲笑往外走,婉婉伸手抖了抖她的錦衣上的輕紋,然後提著藥箱,跟著雲笑身後,嬌滴滴的開口。
「公子,走吧。」
若是這話傳到驚雲的耳朵裡,那傢伙肯定立刻跑到一邊去大吐特吐,然後提醒婉婉,你可是美女美女,能不能不要發磣。
雲府的正廳一側的廂房內,老婦人侷促不安的四處打量著。
廂房內很雅致,一張不大的鏤空雕花床,支著海水藍的紗帳,一側擺著圓桌,一側擺了一張軟榻,榻上鋪著錦繡被褥,窗下有一几案,案上擺著幾個青花白點的瓷瓶,瓶中插了幾支新鮮的桃花。
房中隱有桃香味。
那老婦人容顏蒼老,頭髮花白,此時紅腫著一雙眼睛,唇上一點血色也沒有,緊緊的抱著自個的小孩子,這孩子一直未說話,守在一側的管家,小心的探了眼,只見他安靜得連一絲呼吸都沒有了,不由得蹙眉,不會這孩子死了吧,死了還來找公子治病,公子又不是神仙。
「老夫人,這孩子?」
老夫人一顫,以為管家要攆她出去,慌得她撲通一聲跪下來,連連的磕頭。
「求求你,求求你讓我見一見鳳公子吧,他可是神醫,我們家酒剩下我和孩子了,我能活著,全靠這個孩子,若是他沒得救了,我也不過了。」
老夫人說著又哭起來,這時候,管家趕緊伸手去扶她,:「您快起來,鳳公子待會兒就過來了。」
這雲府的管家,根本不知道後院住著的是自家的小主子,一直以為是老爺的遠房親戚,不過老爺很疼他倒是真的,不准府中任何人打攪他,那個鳳公子很神秘,一直待在後院裡,很少出來。
門前,腳步聲由遠至近的響起,老婦人眼淚汪汪的盯著門口,管家也掉頭望著外面,雲府的兩個下人,更是好奇的望著門外,大家都想看看傳聞中的鳳公子,聽說他不但醫術高超,而且俊秀優雅,生得不比女子差三分。
正屏息間,人已走近,門外有嬌滴滴的聲音響起,隨之掀起簾子。
「公子,請進。」
一先一後幾個人走了進來,最前面的公子,烏眉黑眸,傲鼻櫻唇,雖然有些黝黑,但絲毫不影響他的風姿,一身海棠紅的錦衣,襯得他身段優雅,舉止貴氣,風流倜儻,只見廂房內,幾個人看呆了眼。
直到雲笑走到老婦人的面前,淡淡的開口。
「是這個孩子嗎。」
說話間,纖指已移至孩子的鼻端,探了一絲氣息,細若游絲,幾不可聞,看來這個孩子只有一息之脈了,雲笑不敢耽擱,立刻命令婉婉。
「把藥箱打開。」
「是,公子。」
藥箱打開了,裡面應有盡有,幸好這兩日鼓搗了不少藥,不然就是有心只怕也無力,雲笑用銀針刺激他的人中穴,然後收針,發現這孩子的氣息長了一些,不過仍然一動不動,臉色蠟黃,好似塗了一層薄薄的黃油。
雲笑眼神一閃,伸手按了按孩子的肝區部位,沉著的問:「這裡是不是且有尿黃的現象。」
「是的。」老婦人聽了雲笑的話,似乎看到了希望,因為這個大夫,一下子便說中了她孫子的症狀,這讓她看到了一絲的希望,雲笑按了按小孩子的腹部,很硬,看來是腹脹,這孩子只怕是患上了急性肝炎,在古代,這肝炎可是大病,稍有不慎便會要人性命。
雲笑瞭解了病情,也確定了這孩子的病,從藥箱裡拿出一粒藥丸,一伸手捏了孩子的嘴巴放進去,只見他本無意識,可是藥一入口,咕咚一聲嚥了下去。
「這是解毒的丹丸。」
老婦人點頭,感激不盡的光芒,雲笑已抬首,示意一側的管家:「去取褥子來,鋪在地上,我要施針。
「公子,可以放床榻上。」
管家指了指空床榻,這裡就是用來招待客人的,雲笑淡淡的搖頭:「不是,這病有點傳染,所以要注意一點。」
「啊,傳染。」室內幾個人驚呼,雲笑抬首掃了一眼那幾個人,眼中凌厲的光芒好似一柄寒刀,生生的劃過他們的臉頰,幾個人唬的不敢再說一句,既然鳳公子不怕,說明並不是很厲害。
眾人嘀咕,老管家早從一側的軟榻上拽了褥子過來,整齊的鋪在地上,雲笑示意老夫人把孩子放在褥子上,自己開始施針,房間裡很安靜,大家的眸光齊刷刷的望著這施針的少年。
她在醫病救人,別人都在打量她。
一邊打量一邊讚歎,這少年真是俊啊,眉眼如畫,墨發如綢,雖然只有十三四歲的年紀,但是卻出落得如此優雅,行動如水高貴,長大了,只怕是那風華絕代的人,要殺了多少女子的芳心。
就是房間裡站著的兩個婢女,也滿眼冒著火花,緊緊的盯著他,恨不得持著一段距離,她們這些婢女,他便是看都不看一眼的。
他住的院子裡,平時不准有一個侍女進去,一應侍候的都是小廝。
眾人正胡思亂想,雲笑已施完針,那孩子動了一下,慢慢的睜開眼睛,望著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然後哇的一聲哭了。
老婦人一把抱去他,痛哭流涕,最後兩個人一起跪下來:「謝過神醫,謝過神醫。」
雲笑忙伸手虛扶起他們,鄭重其事的交代:「雖然他醒了,病還沒好,我這只是讓他醒過來了,我馬上開了藥方,讓管家給你抓幾副藥煎了給他吃,千萬不可馬虎了,另外,吃飯或是一切用物,你要和他的分開,飯碗要用開水沸過方行,千萬別自己傳上了,那他就沒有照料了。」
「是,是。」老婦人連連點頭,聽雲笑說讓老管家給她抓藥,一臉紅赤的垂首:「我沒有診費,也沒錢買藥。」
「沒事,不需要,救病醫人仍是大夫的該做的事。」
雲笑說完,便吩咐了管家取來笑墨紙張,開了藥方讓他派了人陪老夫人一起去抓藥。
這雲府中的下人,個個都是一臉的敬佩ui,老管家便是連連點頭,老爺本來就是樂善好施之人,這種事肯定要做的,飛奔出去取來了筆墨紙張,雲笑就著桌子,開了一份藥方,遞給管家。
而廂房內,幾個人唏噓不已,直到雲笑和三個手下走出去好遠,還聽到那些丫環下人的說話聲,遠遠近近的傳過來。
「鳳公子醫術好高明啊。」
「鳳公子人長得好俊啊。」
「討厭死那女人了。」
聽到最後面的一句,驚雲回首,無辜的眨巴著眼睛,重複了一次:「是啊,我也覺得那女人討厭死了,為什麼霸住我們家的鳳公子。」
婉婉一聽,早綠了臉,也不顧形象了,腰一彎,脫了鞋對準了驚雲的臉就是一扔,那驚雲笑得開心,趕緊避讓,那鞋子呼呼從耳邊飛過去,只聽那惱羞成怒的女人囂張的叫。
「閉上你的臭嘴巴,給老娘安分些。」
雲笑立刻翻白眼,接下來便是兩傢伙的口水大戰,一直站到後院方停,然後看到他們的主子面不改色的走了進去,啪的一聲關上門,扔出來一句。
「吵夠了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