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三十七章珍惜幸福
一見靳星魄出現,小秀立刻狠狠地瞪他,毫不掩飾憎惡之情。
「眼珠子掉出來我可不負責。」靳星魄懶洋洋地開口道。
小秀冷哼。惱恨道:「定是你這個惡魔向將軍讒言!」
「如此說來,你倒是認為司徒將軍是個會聽信讒言的昏庸之人了?」靳星魄勾了勾唇,輕諷道。
程玄璇不理兩人鬥嘴,溫聲問司徒拓:「拓,到底怎麼回事?」
「小秀本是白黎府中的丫鬟,既然白黎同意,我也沒有異議。」司徒拓淡淡地道,宣示主權般地伸手攬住程玄璇的腰。
靳星魄抑鬱道:「司徒,你還不是怕我與你搶人,才這般大方。」
司徒拓無所謂的聳肩。只要不是和他搶玄璇,其他事都無關緊要。
但小秀卻深受震撼,不敢置信的喃喃:「王爺竟然把我送人了?」
「你家王爺現在連他自己都不關心了,豈會關心一個小小丫鬟?」靳星魄嗤笑,「他把你安排在程玄璇身邊,原本是什麼用意,不需明說了吧。」
小秀瞠大眼睛怒視他:「我自問從未做過對不起夫人和將軍的事!」只是把夫人的一些消息告訴王爺而已。
「你隨我回鄔國,總比當個探子好。」靳星魄懶得與他吵鬧,下結論般道,「就這麼定了,今日就起程。」
「我不是探子!」小秀憤怒大喊,「我也不和去鄔國!」
靳星魄淡淡掃了她一眼,忽然手一揚,抖出一張紙來:「這是你幼時賣身與王府的契約,現在在我手上,由不得你不走。」
小秀定睛看去,渾身發抖,驚怒至極。
程玄璇低低一歎,出聲問道:「靳星魄。你為什麼要和白黎討了小秀?」
「需要理由嗎?我想這麼做,就這麼做。」靳星魄挑起眉毛,神色散漫。其實他只是一時心血來潮,有或者,他想試試如何讓一個女子從厭惡他轉變為喜歡他。就如程玄璇對司徒拓那般。
「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會和你去鄔國!」小秀抬起下巴,怒瞪著他。
「你就不問問我,我欲對你如何?」靳星魄的唇角有意無意地浮起一絲冷酷。
「你想做什麼?」小秀心中一緊,這人凶殘成性,思想邪惡,難道……
「就你那平坦的小身板,還引不起我的興趣。」靳星魄故意從上到下掃了她一眼。
「你,你恬不知恥!」小秀羞恨,漆黑大眼睛裡幾乎要噴出火來。
靳星魄無視她的怒目,懶洋洋的顧自道:「我缺個人試藥,就你了。能進我追魄堂,可是你天大的榮幸。」
「試藥?!」小秀感到驚悚,顫顫地伸指指著他,「你果然沒有人性!這種慘無人道的事情你竟然也做的出來!」
「我可不曾說過我有人性。」靳星魄不屑地勾唇,完全不辯解。
「你、你……我寧可現在就咬舌自盡,也不要為你試藥!」小秀滿臉漲紅,絕非嬌羞,而是憤怒到了極致。
「自盡?沒那麼容易。」靳星魄瞇了瞇眸子,倏然一掌襲向她。
一旁的程玄璇大驚,卻見小秀驀地僵住,靳星魄的手掌停在他的頸邊,顯然是點了她的穴。
不待程玄璇回神,靳星魄已經一把扛起小秀,飛身躍上牆頭,放肆大笑道:「程玄璇,好好過你的日子,不喲啊太想我。」
餘音未消,人已無影。
程玄璇怔仲,半晌,才訥訥道:「拓,這樣好嗎?」
「有什麼不好?」司徒拓不以為意,淡淡道,「你總不能留著小秀一輩子,靳星魄雖不羈,但也算個好男人,小秀跟著他不是壞事。」
「可是,靳星魄喜歡小秀嗎?他總是在誤導小秀,似乎就是要小秀厭惡他。為什麼呢?」程玄璇感到迷惑,「而且小秀並不情願去鄔國,我們是不是應該尊重一下小秀的意願?」
「當初你不也是十分憎惡我麼?」司徒拓揚唇而笑,黑眸微亮,「我們之間可以,或許他們也可以。」
「可以什麼?」程玄璇順口問,仍憂心忡忡地望著靳星魄他們消失的方向。
「可以滋生愛情。」司徒拓輕輕地扳過她的臉,對上她的眸子,「別擔心,如果過段時間以後,小秀還是討厭靳星魄,我會派人接她回來。」
「嗯。」程玄璇點了點頭。相識這麼久了,雖然她不曾說過,但她心裡是相信靳星魄的。他不會強迫小秀的。
「以後,把你所有的擔憂,都交給我。我會為你解決。」司徒拓的嗓音低沉,神情異常認真,「我的女人,我自己保護,不再需要其他人代勞。曾經我做得不夠好,往後我會盡我全部的心力。」
程玄璇綻唇微笑,眸光流轉,氤氳著甜蜜和感動。
司徒拓牽住她的手,慢慢走向軒轅居,邊行邊道:「璇,我有一樣東西要送給你。」
「為什麼突然要送我禮物?」程玄璇疑問。在她印象裡,他只送過她唯一一樣禮物,就是那支夜明玉釵。她總是捨不得佩戴,珍而重之的收藏了起來。
「不為什麼。」司徒拓套用靳星魄的話,「我想這麼做,就這麼做。」
「是什麼禮物呢?」程玄璇好奇地猜,「珍寶?衣裳?胭脂?」
「你喜歡這些?那我下次買給你。」司徒拓轉頭看了她一眼,「確實太素了。連一串珠鏈都沒有,是我疏忽了。」
「我又不喜歡這些。」程玄璇撇了撇嘴,「你比我更素,每天都是玄黑袍子,除了戰甲,我就沒見過你穿別的顏色的衣衫。」
「玄黑色,自有它的好處。」司徒拓隨口回道。
「什麼好處?」程玄璇瞥了瞥他的錦袍,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
「染血之後看不出痕跡。」司徒拓簡單地答道。與敵對陣之時,不被對方看出自己的弱勢,是至關重要的一點。不過這是他以前的想法,如今,他多了一個念頭。如果他受傷,他盡量不要被她知道,以免她憂心。
程玄璇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心裡暗忖,以後她最好穿寬袖的衣裳,這樣就可以遮掩他左手殘疾的跡象。她的左臂因被重力拍擊,手肘呈現一個怪異角度的歪扭,當伸直手臂的時候,就會略顯畸形。她不想被司徒拓看到,免得引起他感傷。
各有所思間,兩人已行至臥房門口。
程玄璇推開房門,一眼就看見房中央的圓桌上擺放著兩個小小錦盒。
「那就是你要送我的禮物嗎?」她走向桌旁,感覺十分新鮮,打開盒蓋瞧了瞧,卻見是一隻藥瓶。再把另個盒子打開,仍是藥瓶。
「這是治你手傷的藥。」司徒拓的聲音微微沉了下來。
「我的手能治得好?」程玄璇不禁驚喜。
司徒拓頷首,卻不語。
「這個禮物真好!」程玄璇由衷地笑了開,「你從何處得來這良藥?」
「空玄子。」司徒拓走近她,突然張開手臂抱住她,緊緊地用力了一下,然後鬆開。
「拓,怎麼了?」程玄璇疑惑,他的舉動似有些不尋常。空玄子所給的藥應該有效才對,為何拓並無歡顏?
像是看穿她心裡所想,司徒拓低聲道:「這藥一定能治得好你的手,但必須先打斷你的手肘,如接脫臼的手一般,再接駁回去。」
程玄璇呆愣,僅聽他這樣說,她就能想像到那種斷手的劇痛,背上已寒毛直豎了。
司徒拓抿起薄唇,一言不發,突兀地轉了身,被對著她。
程玄璇以為他心有不忍,苦笑著說:「拓,如果沒有其他辦法了,那就這樣吧,我咬牙忍忍也就過去了。」
沒有聽到他的回答,卻聽到「喀」的一聲!
程玄璇震驚,這聲音太熟悉了!之前白黎自傷手臂時,就是這骨折的聲音!
「拓!為什麼?!」她失聲驚喊。
司徒拓緩慢轉回身來,俊容微白,額上隱約滲出冷汗,但語氣依然沉穩:「我不能替你分擔痛楚,但能讓你知道,這種痛並沒有你想像的那般可怕。」
「我痛過的!我知道的!」程玄璇心中百味雜陳,鼻尖酸澀,「你何苦學白黎!大傻瓜!」
「白黎對他自己的那一掌,是存心要廢了自己的手。我只是脫臼而已,接上就好了,而且有空玄子的奇藥,立馬就能恢復自如了。」司徒拓淡淡一笑,「我無法眼睜睜看著你痛,只能以此法來陪著你一起痛,我也是自私的人,你就成全我這一次的自私,可好?」
程玄璇撲簌簌地掉淚,哭著斥道:「你簡直不可理喻,愚不可及!還不快把你的手接好?等著我給你接不成!」
「我先替你治手。」司徒拓單手抬直她的手臂,卷高她的衣袖,嘴裡一邊戲謔道,「我現在可騰不出手來幫你擦眼淚。」
「才不需要你這個傻瓜幫我擦!」程玄璇沒好氣地唾道,尚未察覺異狀,突覺臂上一陣劇痛,忍不住尖叫一聲,「啊!」
「璇,還好嗎?」司徒拓一手摟住她,難掩緊張。
程玄璇使力咬牙,默等著這尖銳的痛楚過去,一時說不出話來。
「璇?」司徒拓更加擔憂,但沉住起扶起她坐在椅子裡,再利落的接駁上自己脫臼的手。取過桌上的藥瓶,開始為她上藥。
冰涼的藥膏敷上肌膚,那股劇烈的痛感似在漸漸褪去,程玄璇這時才能出得了聲:「拓,你騙我,分明就是痛得不得了。」
司徒拓顧不得為自己上藥,走去櫃子旁找出絹紗布和一塊備好的木板。
「為何要把手吊起來?」程玄璇低頭看著被層層裹起來的手臂,為什麼要用木板固定住?
「以防骨頭移位。如果手傷好了,手臂卻奇形怪狀,你會滿意麼?」司徒拓口下部留情,但動作都很輕柔。
「不滿意。」程玄璇非常實誠地回答道。空玄子的藥著實神奇,她現在已經不太感覺得到疼痛了,只是麻痺無力而已。
司徒拓輕哼了一聲,不多言,拿過桌上另一瓶藥給自己敷藥。
程玄璇看著他,唇邊綻開笑容,慢慢的,笑的連眉眼都彎了。
「笑什麼?」司徒拓睥睨她一眼。
「我覺得你的思維方式很簡單。」她笑著,莫名地冒出一句。
「願聞其詳。」司徒拓又是一聲輕哼。
「你認為有你陪著我一起痛,我就能感覺好一點,但其實只會加重我的心理負擔而已。」
「哦?這麼看來,你很不滿意我的做法了?」
「十分,非常,極其的不滿意。」
司徒拓再次輕哼:「好個沒良心的女人。」
「良心太好,會很累的。」程玄璇卻是輕輕一歎,感慨道,「我非聖人,能做的事有限。我只知道,我不要關心的人為我受罪,所以我要努力過得幸福。」
司徒拓沉默,黑眸幽深,忽明忽暗。
程玄璇輕輕地再道:「拓。下次不要這樣了。我會心疼。」
司徒拓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雖然輕微,但程玄璇還是看到了,她笑了起來,笑靨燦爛。
幸福,似乎已經來到了,宛若舞蝶般輕盈地停在她的掌心。她不敢握緊,只有放寬心去感受和珍惜。願它停留得久一點,再久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