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事故（上）

　　洛珮回過頭，滿臉的驚慌，身體抵著門一動不敢動，向紀小瑤慌張叫道：「能幫我報警麼？」

　　這情況明顯的不對，紀小瑤還沒來得及開口問，就聽到門口一陣急沖沖的凌亂腳步，一聽就知道不止一個人。

　　紀小瑤從來沒碰到過這種情況，一下子愣住了，還是顧諾反應比較快，連忙拉住紀小瑤：「我們也去幫忙抵著！」一邊行動，已經一邊拿出電話來了。

　　她沒有打電話給110，外面具體什麼情況還不知道，如果等警察來的話肯定來不及，當機立斷撥打了展飛的電話。

　　「開門！快點開門！」外面是男人兇猛的威脅聲，有幾隻腳已經使勁開始踹門了，明顯的來者不善，三女心內緊張，死死抵著門不敢放鬆。

　　旁邊顧諾的電話正在連接中，洛珮歉疚的都快要哭出來了：「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在這，真的對不起，我……我想我是被人騙了，我……」說到後面已經泣不成聲。

　　紀小瑤下午才見過她，不知道短短的一下午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現在情況顯然不能容她多想。旁邊顧諾的電話遲遲沒有接通，門上的撞擊也越來越猛烈，估計撐不了多久。情急之下她趕緊去摸口袋，結果發現電話不在自己身上……

　　正愣神著，一陣強大的撞擊力襲來，震的三人皆是全身一顫，下一秒門就被撞開了，紀小瑤和洛珮頓時被撞倒在地。

　　顧不上感覺疼痛，紀小瑤抬頭去看，門口赫然站著四個高大的成年男人，皆是目露凶光。

　　其中一個男人凶狠狠地盯著洛珮道：「你再跑啊，看你往哪裡跑！」

　　洛珮從地上爬起來，逕直上前兩步擋住紀小瑤，咬唇對他們道：「好，你們帶我走好了。」

　　男人抓住她的腕把她粗魯地扯到一邊，沒直接回答，反而指著相互攙扶著的其他兩女問：「這兩個人和你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洛珮比剛才的反應鎮靜多了，一眼沒再看紀小瑤二人，只對他們道，「不想讓我亂說的話就趕緊帶我走！」

　　男人明顯有一瞬間的畏縮，很快反應過來，一巴掌就甩在她的臉上：「別給臉不要臉，你試試看！」

　　洛珮捂臉，咬牙不讓自己叫出疼來：「那還不快走！」

　　紀小瑤見洛被打，想驚叫的，胳膊卻被顧諾拽的緊緊的，她的腦海中很快閃過念頭：現在確實不是衝動的時候，洛珮這樣做都是為了保全她們兩。

　　腦子裡雖然想的很明白了，但是她發現好像很難以控制住自己，即使眼睛閉上了，拳頭攥的緊緊的，指甲都嵌進了掌心裡，還是能聽到各種拖拽羞辱的聲音。

　　「賤人，你們就和□一個樣，既然來了還想跑！做夢！」男人把洛拽到門口，突然回過頭來，兇惡地對兩人警告道：「你們今天什麼都沒看見知道麼，如果出去亂說的話，以後可就要小心了！」

　　紀小瑤咬牙再咬牙還是沒忍住，一句話頓時脫口而出：「你們想把她怎麼樣！」

　　「怎麼樣？哼，小妞，這不是你該問的。」男人冷笑一聲，繼續拖著人走，才走沒兩步突然回過頭來，眼放精光，「你們其實是認識的吧，她剛才和你們說了什麼？」

　　門外兩個女生走過來正想上廁所，看這架勢驚住了，被男人凶狠的眼光一瞪跑走了。

　　這樣下去不行，畢竟是人來人往的地方，男人不耐煩了，不等紀小瑤回答，對另外三個同伴道：「把這兩個人也帶回去再說。」

　　衝突一瞬間就發生了，紀小瑤一眨眼間，身邊的顧諾就動了，她的身手十分靈活，一轉身一個飛腿就踢了出去，快到旁人根本看不清楚動作。

　　顧諾踢倒一個人，另兩個人對著她就衝了上去，她連忙對紀小瑤喊道：「快跑，去叫人！」

　　紀小瑤來不及驚叫，這下不敢遲疑了，邁開腿就朝門口跑去，卻被堵在門口的壯漢一隻手輕易抓住：「不准跑！」

　　紀小瑤氣恨！一腳使勁朝他踹去。男人疼的一個趔趄，一時放鬆，竟真的讓紀小瑤跑了。

　　洛珮見她跑了，激動了，也使了狠勁下口去咬男人抓著她的手，男人吃痛，痛嘶一聲，手仍牢牢抓著她的，大叫一聲：「三子，那妞跑了，趕緊去追！」

　　那名叫三子的男人一聽，馬上放棄和顧諾的纏鬥，追了上去，在通往大廳的通道口及時把紀小瑤拽住了，一把將她甩上牆壁。

　　紀小瑤正面朝牆撞上，頓時頭暈眼花，站立不穩，嘴裡卻放聲大叫起來：「救命啊！來人啊！」

　　外面的音響打碟聲很大，黑暗中很難看清這邊在幹什麼，有靠的近的男女隨便張望了一眼，以為是經常上演的男女朋友吵架的狗血橋段，只瞧了一眼，就轉回頭去了。紀小瑤這叫了也等於白叫。

　　「三子」自是不讓她繼續呼救，捂著她的嘴就拖著往裡面走。

　　將人帶回剛才的廁所，顧諾仍然在和兩男搏鬥，紀小瑤頭暈目眩之中能看見她臉上已經染上了顏色，急的眼淚幾乎都要下來，大聲尖叫道：「停下，都停下！你們這麼做是犯法的！」

　　男人大笑，好像聽見什麼天大的笑話：「傻妞，老子我幹這一行不是一天兩天了，對我說法律，真是笑話！」說完，就一腳踹上了她的肚子。

　　他這一腳踹的十分狠，紀小瑤被他踹倒在地，捂著肚子連話都說不出來。

　　三子見狀，量她一時半會也折騰不起來，再次加入了對付顧諾的戰局。

　　顧諾那幾招也只不過是小時候跟著他們家老爺子練起來防身用的，畢竟勢單力薄，面對三個強壯的男人，很快就落了下風，猝不及防就被拳擊在地正好倒在紀小瑤身邊。

　　三個男人露出嘲諷地笑，心裡對被一個女人纏鬥這麼久感到氣恨，對著兩人就開始拳打腳踹。

　　洛珮見狀哭的嗓子都啞了：「你們不是人，別打了！來人啊，救命啊！」

　　男人對她這女人哭泣的樣子不以為意，也不阻止，就像看熱鬧一般。

　　誰知今天失手了，還真讓這女人叫來了人。甚至沒看清來人長什麼樣就被一紀重拳擊倒在地。等再反應過來的時候，抬頭去看，就見來人和他的三個同伴打上了。那身手既猛又狠，一看就是練家子，以一敵三居然沒有一點下風之勢。

　　男人敏銳地感覺到事情不妙，放開顧諾也衝了上去。

　　局勢變成了以一敵四，紀小瑤捂著肚子頭上冷汗直往下滴，眼前塵土飛揚，風聲陣陣根本看不清誰是誰，只能靠聽聲音認出來救她們的人是展飛。

　　「小瑤，快跑！」展飛從進來只說了這麼一句話，就專心致志地開打起來。

　　紀小瑤來不及感動或是想其他什麼的複雜感情，她藉著上前來扶她的洛珮的手，咬牙忍著痛從地上爬起來，下意識地去看身邊的顧諾，只見她唇角額頭都在流著血，卻好像一點都沒感覺到疼一樣，只是死死地盯著展飛，眼裡是失望也是悲痛。

　　紀小瑤心中驀然一酸，扭頭就跑了出去。她們現在當務之急是去叫人！

　　和顧諾兩人急匆匆地跑到大廳，只見兩個身型修長的男人直直朝著他們疾步走來。那身影是如此的熟悉，紀小瑤頓時就鬆了口氣，身體一下就癱了。昏迷前她叫了一聲：「哥哥。」

　　再次醒來，眼前一片白，她眨了眨眼，確定沒有看錯。這是什麼地方？

　　她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聽見熟悉的大嗓門在耳邊響起：「呀，小瑤！你醒啦！感覺怎麼樣，哪裡不舒服麼？」下一秒，眼前就多了一張放大的圓臉。她晃了晃了腦袋，想固定住視線，剛一動，發現頭疼的很，手一摸原來是額頭上多了一塊紗布。

　　伸手擋開她的頭，紀小瑤低叫道：「你別動，我頭暈。」

　　關桐遂退開一點，仍關切地注意著她的神情，看她閉著眼睛眉頭緊皺，連忙道：「是不是疼的厲害，我去幫你叫醫生吧。」

　　紀小瑤擺手：「還好，我哥哥呢？」

　　「哥哥？你是說你男朋友吧？他剛才被秦總叫出去了。」說到這，她似乎興奮了，一屁股坐上床沿，對著紀小瑤眉飛色舞，「哇，我見到我的白馬王子啦，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帥，比雜誌電視上還要好看，我都不知道用什麼形容了，尤其是他昨晚的那一身功夫，簡直帥呆了酷斃了。」說著，還用手比劃起來。

　　紀小瑤被她的手晃眼花，連忙拽住她：「等一下，別晃，和我好好說說，昨晚後來怎麼了？」

　　關桐聽她再次這麼說了，真不敢動了，想起昨晚酒吧裡的混亂情況，不禁對紀小瑤埋怨上了：「你也真是，手機也亂丟，幸好被我一屁股坐上了，感覺你的電話在震動，接了起來。是你男朋友打來的，問你在哪，我就告訴他了。可我感覺他語氣凶巴巴的怪嚇人的，翻翻你電話，果然有好幾個未接電話。」

　　「嗯，然後呢？我是說後來他們來了以後？」

　　「我當時正和娟娟她們跳舞，也弄不清楚什麼情況，就聽人大叫一聲『打起來了』！然後趕緊去後面通道圍觀，就見你男朋友還有我的夢中情郎，哦，還有你那個初戀情人三個人，照著四個高大的男人猛打了起來，那勁頭可和我們學校裡男生打架不一樣，那可是來真的，招招都像要打死那對方一樣，直打的那四個人血都濺了出來，倒地不起為止，緊接著警察就來了，把那四個男人帶走了。不一會兒，又從一個包廂裡抓出幾個男女，一路大喊大叫拖拖拽拽地帶了出去。」

　　紀小瑤點點頭：「那你有沒有看見顧諾？」

　　「你說校花啊？她好像受的傷挺重的，我從人群中隱約看到她臉上破相了，一塊青一塊紫，還有血，比你還嚴重，是被你那初戀男友抱走的！」

　　「唉？等下！」紀小瑤揮手阻斷，她感覺自己的大腦反應有點慢，關桐說話又快，她捕捉到了她話中的重點：顧諾受傷很重，被展飛帶走了。但是好像忽略了什麼。

　　一時間想不起來，她又問了另一個問題：「那珮珮呢？」

　　「哼！你還說那小三！」關桐明顯氣的不輕，「要不是她你們會受傷麼？都是她害的你們！見鬼的想要當明星，就她那土樣，簡直是做夢！」

　　「什麼跟什麼？你說慢點，什麼小三，什麼當明星？」

　　「秦天奇一來就護著她，把她當寶貝一樣，這不明擺著嘛！洛珮就是秦天奇的情婦，但你知道吧，秦天奇是有老婆的，這不是小三是什麼！哼！」她氣哼一聲，換了個坐姿，接著道，「我不放心你，一路跟著你來醫院，就聽見她在你的病房門口哭哭啼啼，把經過原原本本都說了，說是她上了騙子的當，被人騙來酒吧說是要簽約做藝人，誰知去了酒吧卻是讓她給大老闆做□服務。」

　　「或者人家是有苦衷的。」，剛說完，見她氣憤地想要反駁，紀小瑤連忙扶住腦袋：「有沒有止疼藥？」

　　「沒。」關桐以為她是故意不讓自己說話，將信將疑站起來，「要不我還是給你去叫醫生吧。」

　　「怎麼了？」話剛落音，紀明耀就邁著大步走了進來。

　　紀小瑤轉頭去看，見他只穿了件白襯衫，上面有兩粒扣子都沒扣，袖子還擼在手肘上的，有一些噴濺上去的血跡清晰可見。

　　這樣的形象和他平時的工整模樣大相逕庭，紀小瑤鼻子一酸，用被子蓋上臉，悶悶出聲：「對不起。」

　　紀明耀側頭看了眼關桐，關桐會意，馬上提上包：「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帶上門把空間留給了小兩口。

　　紀明耀一夜沒睡，有點疲倦，用手捏捏眉心提了提神，走到床邊坐下，拉拉被子，沒反應，又使了勁把被子拽了下來：「你說說你錯在哪了？」

　　紀小瑤看他板著臉的樣子，眼皮直跳，用手背壓住，低聲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生氣了。」

　　敢情是為了給他消氣才委屈自己承認錯誤的，紀明耀火氣頓起，只感覺就算在商場上面對那麼多的爾虞我詐也沒有這麼生氣過，冷笑一聲，拽起她的手腕把人拎了起來：「你膽子實在是太大了，我多少次和你說了不要隨便管別人的事，只要管好自己就好了，你倒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啊，你好，你真是好的狠哪！」

　　紀小瑤也第一次見他發這麼大的火，心跳如鼓：「我……我，我只是看不下去，我忍不住！」

　　「忍不住？你當我是第一天認識你麼紀小瑤！我們的事你都忍住了不對任何人說，你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是抱養的卻都一直忍著沒讓我們察覺，這叫忍不住？我看你忍起來比誰都有耐心！」

　　「那不一樣！」紀小瑤被他說到那些事也不禁較上勁了，「你不要什麼事都混為一談好不好，那難道叫我見死不救？我當時要是不阻止的話難道還等到你們來麼？那黃花菜都要涼了！珮珮她是個人不是你們的玩物！不是你們隨便想玩玩就玩，想不玩就放任她自生自滅的！」

　　她這明顯帶著針對性，把自己都帶進去了，紀明耀氣極而笑：「你可真是見義勇為，但最後怎麼樣，要是我們不來救你，救你嘴巴裡那個所謂的玩物，你有沒有想過後果會怎樣！」

　　他這麼一說，紀小瑤瞬間洩了氣，事實擺在眼前，她除了有一腔熱血，其他啥本事也沒有，甚至還連累了顧諾，要是沒有她在的話……

　　她突然想了起來，問道：「顧諾呢，她怎麼樣了，聽關桐說她傷的很重。」

　　紀明耀皺眉，對她這樣顧左右而言他表現的十分不耐煩：「她自然有人看護著，這些都不用你操心，我就問你，這次教訓你有沒有記住？」

　　紀小瑤聽他這麼說，鬆了口氣，扶著腦袋叫喚起來：「哥哥，我頭疼，肚子也疼！」

　　紀明耀一口氣憋在肺裡，愣是被她這一聲嬌軟的聲音叫沒了，他苦笑著歎了口氣，終是把人抱了起來，手輕柔地按摩她的肚子，準確地找到了她傷痛的位置。

　　他昨晚給紀小瑤換的病員服，全身上下都檢查了一遍，肚子這裡是被人踢的一大塊的青紫，怎麼會不痛！他都覺得痛，心痛！當時看到的時候，他差點沒咬碎一口銀牙！恨不得把那幾個男人碎屍萬段才好！

　　手上掌握著一定的力道，他問：「這樣好點了沒？」

　　紀小瑤頭靠在他懷裡，雙手摟著他的脖子點點頭又搖搖頭，不說話也不知道什麼意思，紀明耀沒有多問，手上一直給她輕柔的按摩著。

　　好一會兒才見女孩抬起頭問他：「對了，媽媽知道了沒有，我們昨晚都沒有回去吃飯。」

　　紀明耀摸摸她頭上的那塊紗布，見她疼的閃躲一下，眼裡冷光一閃，趕緊放下了手：「沒事，你放心，我說你和同學聚會玩過了頭，改天再和你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