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落花有意》第11章
第十一章

  寧簡抵達逍遙山莊所在的白浮山時,已經入冬了。大雪連下數日,就在他到達前一天才剛剛放了晴。

  雪將融未融的,走在山路上,天寒地滑。剛到山頂,寧簡便聽到一陣兵刃相交的聲音。

  寧簡一驚,飛身躍上樹梢,往下看去,才發現逍遙山莊門前站著四、五個人。

  當中一個中年漢子以一敵三,身上已是傷痕纍纍,卻絲毫不肯退讓,門邊上站著一個青衣人,與那中年漢子服飾相近,腳上血肉模糊,卻一直堵著門口,似是守在那兒不肯讓人往前。

  寧簡皺了皺眉,便聽到一聲悶哼,那中年漢子肩膀上已經挨了一鉤子,衣服破開,連肉帶皮被翻了出來,血如泉湧,很是嚇人。

  因為流血太快,他的劍也分明地慢了下來,對方一錘子敲過去,他側身堪堪躲過,長劍回身一挑,卻已經無法躲開那敵人脫手飛來的鐵輪了。

  「老趙!」門邊上的人大叫一聲。

  寧簡沒有遲疑,飛身跳了下去,短劍往下直插在鐵輪中間,一帶一甩,鐵輪便飛快地往回飛了過去,他短劍連刺,人也順勢彎腰掃腿,將逼近的另外兩人往一邊帶了過去。

  那三人都是一驚,手上一窒,便被那中年漢子有機可乘,連劃數劍,剛閃避過去,寧簡的劍又已攻來。

  「什麼人?也是來搶秘笈的?」

  寧簡一聽,心中便已有數,冷聲道:「這裡沒有什麼秘笈,要命的快滾!」

  「放屁!」一人不服,挺劍又要攻來。

  另一人卻往後連退三步:「咱們鬥不過他那柄劍,撤。」

  「可是!」

  「我說,走!」那人伸手一提同伴的領子,又朝另一人使了個眼色,便以極快的速度逃走了。

  等三人走遠,那中年漢子才踉蹌著走到寧簡面前:「趙金多謝少俠相助。」

  寧簡沒有響應,只是道:「我要見蘇雁歸。」

  那自稱趙金的中年漢子臉色一變,卻還是語氣生硬卻有禮地道:「少莊主吩咐,蘇公子誰都不見,少俠請回吧。」

  「若我一定要見呢?」

  趙金咬牙:「少俠於趙某雖有救命之恩,但少莊主不在,我等就有責任護好他的客人,如果少俠非要見蘇公子,那還是從我等的屍體上踏過去吧!」

  寧簡短劍一晃架在他脖子上:「你以為我不會殺你?」

  趙金冷笑:「自然不是,只是,少俠也未必能輕易殺光逍遙山莊的人!」

  「說得極是,死一個人老子就虧一個人,江湖上人人都知道,這樣的虧本生意,我慕容林怎麼會做!」

  響應趙金的是一個清脆的男聲,隨著聲音落下,趙金身旁已經站著一個錦衣青年,面容比女子還秀麗,眉目間卻透著勃勃英氣,顯然便是逍遙山莊的少莊主慕容林。

  寧簡的劍本已蓄勢待發,這時順手一劃,便已擱在了慕容林的脖子上:「交出蘇雁歸!」

  旁邊三人俱是臉色一變,慕容林卻勾唇一笑,毫不慌張:「你憑什麼讓我交出蘇雁歸?憑你是他的師父,還是憑你一心想要他的命?寧簡!」

  寧簡眉頭下意識地蹙了起來,手中劍又嵌入分毫:「把他交出來!」

  「不交又如何?」

  「我殺了你。」

  慕容林冷笑:「這話我信,誰不知閣下心狠手辣、冷漠絕情,只是沒想到害人至此還不夠……怎麼樣,你是非要了蘇雁歸的命才甘心?」

  寧簡的眉頭蹙得更緊,卻沒有再說話,只是短劍在慕容林脖子上劃出一道紅痕,威脅的意味已經很濃了。

  慕容林也沒再說話,只是死死盯著他,好半晌,才哈哈一笑:「老子今天就做一回虧本生意,讓你見一面又如何!」

  寧簡眨了一下眼,手中微微收回一點力,慕容林顯然察覺到了,大咧咧地轉過身便往莊內走。

  寧簡的劍收了回去,一聲不吭地跟在後頭,只是握著劍的掌心中已有些細汗了。

  轉過迴廊曲橋,來到一個遍種寒梅的院子,慕容林停了下來,寧簡便一下子僵直了身子。

  慕容林回頭看了他一眼,哼笑一聲,便又往前走出幾步,指著院子角落道:「喏,人在那兒。」

  寧簡的目光迅速地追了過去,便看到院子角落是一個亭子。

  亭子裡有兩個人,站著的是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手裡正拿著個碗,臉上卻像是要哭出來了。坐著的人倒笑得極燦爛,嘴巴一張一合不知說著什麼。

  他身上穿著一身棉衣,外面還披了件大皮裘,臉色異常蒼白,精神卻似乎不錯,正是蘇雁歸。

  只見他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完全沒有察覺到兩人的到來,只是雙眼似望著院中,襯著滿臉燦爛的笑意,看起來就像是回憶著什麼開心事。

  寧簡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好半晌才猛地一動,便要往前衝。

  慕容林卻在一旁伸手一攔,另一隻手順勢一拍,恰恰把寧簡剛拔出來的劍推回劍鞘。

  「你……」寧簡皺眉,卻只說了一個字,便沒再說下去了,彷彿怕驚動了什麼。

  慕容林卻毫不收斂,哈哈地笑了起來:「他說你一生氣就只會拔劍擱脖子,還真沒錯啊。」

  寧簡臉上微熱,半垂了眼,目光卻分明冷了。

  「你站在這裡看著。」慕容林的笑容也迅速地收斂了起來,只淡淡地丟下一句,便往院子另一頭走去。

  寧簡很自然地抬頭追著他的背影看去,還沒回過神,便聽到慕容林很大聲地道:「蘇雁歸,你怎麼又把我家丫頭弄哭了?」

  聲音太大,把蘇雁歸身旁的小丫頭都嚇了一跳,蘇雁歸卻只是動了動,半晌才微微轉過頭來:「嗯?」

  慕容林只走到他身旁,把那小丫頭手上的碗接了過來,揮揮手示意她退下,才繼續道:「我說,我家的丫頭哪裡不順你意了,你非要把人整哭了才安心!」

  「哭了?我沒看見。」蘇雁歸笑咪咪地回道:「我說吃藥我自己來就好了,她非要喂的,你說這男女授受不親,她又不是我家媳婦兒,我怎麼好意思讓她喂呢?」

  慕容林嘖了一聲,看了看手中的碗,一邊不大溫柔地用湯匙舀起藥往蘇雁歸嘴裡送:「他奶奶的,天底下除了你蘇雁歸,老子還真沒動手給誰餵過吃的。」

  蘇雁歸也不計較他的粗暴,一口一口極聽話地把藥全吞下去了,這才道:「剛才那小姑娘真哭了?我就是跟她說除非她來當我的小媳婦,否則就讓我自己喝藥,我總不能害了她呀對吧?」

  慕容林哭笑不得地看著他:「你就會折騰,我以前怎麼沒發現呢。」

  「我這是說實話。哎,你說我這一大男人的,讓個小丫頭伺候著,多不方便。你家除了你,難道就沒男人了嗎?」

  慕容林的嘴角微微地抽搐了一下,嘴裡卻毫不退讓:「別人是想盡辦法佔便宜,你呢,難得美人在側,居然還敢嫌棄?」

  慕容林的嗓音一直很大,簡直像是跟人吵架,蘇雁歸卻依舊笑咪咪的,說起話來,聲音氣勢就完全被比下去了:「最難消受美人恩,這便宜您自個兒留著。慕容林的便宜,誰敢占呢,我還真怕你回頭找我拚命。何況,她是不是美人,我又看不見。」

  寧簡一直在角落裡聽著,這時一句話驀然入耳,心就像被什麼一下子懸了起來,雙眼瞪直,彷彿連眨眼都忘記了,只死死地盯著蘇雁歸的眼。

  「既然看不見,你還管她是男是女幹什麼?」慕容林卻似對蘇雁歸那句話毫不在意,只哼笑著應,一邊把手中的碗放下,一邊粗魯地伸手拽了拽蘇雁歸的外袍,放軟了聲音,「天氣冷,別坐太久,回去吧。」

  蘇雁歸卻挑了挑眉頭,偏頭向他:「什麼?」

  慕容林像是一下子就被磨盡了耐性,擰著蘇雁歸的領子就把他整個人拽起來,一邊往屋子的方向帶一邊吼:「回去!著涼了,荊拾回來非剝了我的皮!」

  蘇雁歸這才噗地一聲笑了,被他拉扯著跌跌撞撞地往房間裡走,一邊還忍不住調侃:「金子和荊拾,你要哪個?」

  「金子,金子!」慕容林的耐性更差了,回答得一臉不耐煩,「少說廢話!」

  寧簡看著他把蘇雁歸拽得差點要摔下去的樣子,下意識便追上了幾步,等看清楚時,才發現慕容林的動作雖然看似莽撞,兩手卻一直護著蘇雁歸,只要他一往下栽,就會被慕容林從不同方向給拉回來。

  一種莫名的驚惶從心底升起,寧簡慢慢地握緊了劍,看著慕容林把蘇雁歸帶進屋子裡,關上了門。

  屋子裡的聲響幾乎聽不清,只偶爾聽到慕容林氣急敗壞地大叫蘇雁歸的名字,不知道兩人在裡頭做什麼。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才看到慕容林從裡頭走出來,謹慎地關緊了門,這才轉身往寧簡所在之處走過來。

  寧簡迎上一步,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慕容林看著他的反應,卻勾唇一笑,帶著絲嘲諷的意味:「如何?」

  寧簡抿唇,始終沒有說話。

  他也不知道,這一見,究竟見到了什麼。

  八年裡,超過一半的時間他都在月牙鎮,跟蘇雁歸在一起。由始至終,蘇雁歸依然表露出對他的依戀和愛慕。每一次他離開,蘇雁歸總站在家門口滿臉不捨,每一次他回來,遠遠地就能看到蘇雁歸坐在鎮口的大樹上。

  以至於他一直以為,這八年,那個人始終都在那個地方等著他,從未離開。

  然而他現在才發現不是的。

  逍遙山莊少莊主慕容林、少年神醫荊拾,可能還有很多別的他知道、卻從未想過蘇雁歸會認識的人。

  那不是萍水相逢的交情。沒有過命的交情,慕容林也絕不會千里迢迢地跑到葉城,費盡心思把蘇雁歸從他們手上救出去。

  八年,他不知道蘇雁歸結識過什麼人,不知道蘇雁歸曾經在自己不在時做過什麼事,甚至不知道蘇雁歸把這樣那樣的秘密藏了八年。

  他從來沒有看清楚這個孩子。

  就如同他的父親,如同他的哥哥。

  事實彷彿就在提醒他,他從來沒有看清楚自己生命中出現過什麼。而當他回頭時,一切都已經過去。

  喉嚨升起一絲陌生的哽咽,寧簡眨了眨眼,始終沒有說出話來。

  慕容林只是一直看著他,這時輕聲哼笑,自顧自道:「荊拾你知道吧,現今名揚江湖的少年神醫,那時我把人救走,他也在。可那本來就是殺人的毒,既快又狠,毒入五臟,雖然勉強控制住了,但暫時無法根除。因為這毒,他的眼睛看不見了,耳朵也不大靈,剛才你也聽見了,得用吼的,他才聽得清。」

  寧簡退了一步,彷彿完全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來。

  「如何?是現在這樣就滿意了,還是非要殺了他滅口,你才甘心?」

  這話裡很有幾分咄咄逼人的味道,寧簡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慕容林冷笑一聲:「既然如此,他也沒什麼可讓你來貓哭耗子的。人已經見過了,請回吧。」

  寧簡退了一步,又搖了搖頭,卻近乎固執地保持著沈默。

  慕容林臉色猛然一沈,讓他那張過分秀氣的臉染上了震懾人心的殺氣,寧簡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下意識地向後一躍,慕容林的刀堪堪在他面前劃過,在鼻尖上留下一道一指寬的血痕。

  「滾,逍遙山莊不歡迎你。」

  寧簡沒有動怒,只是安靜地看著慕容林,最後似乎想通了什麼似的,眼中微微地亮了起來。

  慕容林也注意到了,警惕地看著他,只見寧簡慢吞吞地從懷裡摸出一樣東西來,遞到他面前:「讓我見他,這個就給你。」

  慕容林愣了一下,反射性地往他遞來的東西看去。那是一塊巴掌大的玉牌子,做工很精緻,上面刻著一個「簡」字,隔那麼遠,慕容都能一眼看出,那是極好的玉。

  寧簡卻像是怕他看不出那玉的價值似的,又巴巴地補充:「這是皇帝給的,到哪裡都能得到官府的幫助和禮遇。」

  慕容林忍不住咬住了牙。

  天下皆知他慕容林好財,可剛才那劍拔弩張之際,這個人……這個人卻居然拿出一塊該死的、貴重的玉牌子遞到他面前來!

  「寧簡!」慕容林咬牙切齒地叫了一句,目光卻一直停留在那玉牌子上,眉頭都擰成一團了。

  寧簡只是把玉牌子又往他眼前一遞,重複道:「讓我見他,這個就給你。」

  慕容林的刀還握在手裡,神色卻已經有幾分鬆懈了,只是半晌,他微微別開了眼,生生吐出二字:「休想。」

  「這個,可以到官府那兒拿錢的。」

  慕容林的目光就很自然地又拐了回來。

  寧簡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很誠懇地問:「你不想要嗎?」

  「我……」

  「慕容林!」

  慕容林的刀還沒放下來,兩人就被一聲大吼同時嚇了一跳,而後便聽到快速而響亮的腳步聲迅速地靠近,寧簡猛地回頭,卻只看見一隻手從眼底伸過,一把掐住了慕容林的脖子。

  「你為了一塊破玉皮就要把兄弟賣了?找死嗎?」

  「放、放、荊……放……死了,死了!」慕容林一邊斷斷續續地掙扎,一邊不住地往後退。

  隨著那兩人一進一退地離得遠了,寧簡才看見來的是一個高瘦男子,文弱書生的模樣,下盤不穩,一看就是武功極差的,只是眉間帶著一股私塾先生才有的肅然之氣,讓人一看到他,就忍不住低頭。

  從兩人的對話裡,寧簡很輕易就能猜到,這個人便是近年來聲名鵲起的少年神醫荊拾。

  可他看見了荊拾,荊拾卻像是完全沒在意他,微放開手,依舊惡狠狠地瞪著慕容林:「你要真敢收下他那玉牌子,我就拿金子砸死你!」

  慕容林好不容易鬆口氣,乾咳兩聲,便掙扎著道:「被金子砸死是我夢寐以求的事……」

  荊拾目光一冷,伸手入懷掏出一物就往他頭上砸過去,慕容林下意識抱頭鼠竄,那東西掉在地上,滾出好遠,等停下來時看清了,才發現竟真的是一錠金子。

  「荊、荊……」慕容林的目光在荊拾和那金子之間轉來轉去,最後還是忍不住,走過去把金子撿起來,而後才走到荊拾面前低頭,一臉委屈,「別生氣,你知道的……這是我的命門,誰知道他會這麼狡詐……」

  「你還狡辯!」荊拾怒了,一手搶回他手裡的金子,「小蘇還比不上他一塊玉?」

  慕容林的頭幾乎埋到地上去了,完全沒有了剛才面對寧簡時的氣勢。

  寧簡在旁邊看得新奇,一時都忘記反應了,等慕容林低下頭時,他才動了一動。沒想到那武功極差的荊拾竟迅速回過頭來,目光銳利:「站住!你要進這房間,就先殺了我們吧。慕容林這龜兒子受你這破玩意誘惑,我可不會。」

  寧簡的眉頭一蹙,看了看手上還舉著的玉牌子,終於怏怏收回,開口時語氣卻很堅定:「我一定要進去見他。」

  「你若進去,那就是害他。」荊拾不似慕容林那般冷嘲熱諷,言辭間卻更加犀利。

  寧簡果然停住了,半晌才道:「為什麼?」

  「因為是你害他變成這樣的。」

  寧簡臉上微微地白了。

  「寧少俠,寶藏你們已經得到了,蘇雁歸現在也不過是個又聾又瞎的廢人,實在用不著你們再費什麼心思。還請寧少俠念在多年師徒恩義,饒他一命。」

  寧簡身世之事,雖也有在江湖上隱約傳開,但荊拾顯然已經習慣了他「寧簡」之名,稱呼之間也只叫他一聲「寧少俠」。

  寧簡自也不會在意,只是荊拾那一段話,竟似在指責和防備,彷彿他再靠近蘇雁歸一步,就會害死蘇雁歸似的。

  寧簡不明白了,眼中多了幾分茫然,想了片刻,才道:「我不是想要殺他,我只是想見見他。」

  「見又何益?寧少俠一心想要見他,就不想想,他是不是要見你嗎?就不想想,他見了你,又會如何?」

  「會如何?」寧簡下意識地問。

  荊拾終於重重地哼了一聲:「你可知道,因為你,他變成什麼樣了?」

  寧簡臉上白了一分,很老實地點頭:「知道,眼睛瞎了,耳朵聽不清,可精神尚好……」

  荊拾一皺眉,迅速地回頭睨了慕容林一眼,慕容林低聲道:「他非要見不可,我就讓他遠遠地看了一眼,沒想到他還非要相見……」

  荊拾沒再理會他,只是看著寧簡:「荊某不才,只能暫時把他身上的毒封在一處,無法排解。寧少俠你是見過他了,想必以為,他只是眼睛耳朵毀了,並無其他大礙?」

  寧簡心中猛地一跳:「難道不是?」

  「好,我就讓你看清楚。」荊拾一咬牙,轉身就往蘇雁歸的房間走。

  慕容林慌了,連忙追上去:「金子,你想幹什麼?」

  那本是兩人平日裡極隱秘的稱呼,這時慕容林脫口而出,荊拾卻沒有理會,只氣勢洶洶地推開了門,道:「慕容林,把他攔在門口。寧簡,你看清楚了。」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