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葉嘉穎早上八點半鐘送了葉波尼到幼兒園，順便又和趙老師站在教室門口說了幾句話。

　　趙老師對葉嘉穎最近讓葉波尼隔段時間帶些小點心來和小朋友們一起分享的做法很贊成，小孩子之間增進友誼的途徑很多，有好東西大家一起分享不失為一個很好的方法。不見曾經跟葉波尼打過很厲害一架的安思懿現在已經成了他的忠實擁躉，只要葉波尼帶了點心來發，安思懿必要排在第一個，小孩們也不記仇，現在和波尼好得很呢。

　　說完這個之後，趙老師又建議葉嘉穎在家裡儘量引導葉波尼多說說話，他現在還是幼兒園裡打架最多的小孩，趙老師認為這大概和葉波尼特別不愛說話有一定關係，家長應該鼓勵他有什麼事先試著用語言溝通。小朋友麼，有什麼事說不通不就是要打起來了，能說通自然就沒事。

　　葉嘉穎苦笑，波尼不愛說話是有特殊原因的，絕非自己教一教就能改過來，但是也虛心受教，對趙老師說，「謝謝你啊，趙老師，我也覺得是這個道理，我們家波尼的確是不太愛說話，他在家裡也這樣，我和他說十句話他能回一句就不錯了，不過他也不是故意不搭理人，這——大概和從小的習慣和性格有關，我努力讓他改改吧。」

　　從幼兒園出來後，葉嘉穎騎著自行車直奔菜市場，打算買兩棵新鮮的芹菜晚上燒西芹百合拌核桃，這個菜本來應該是熱炒的，但她近來都是下午兩點左右就提前準備晚飯，不能炒，所以自己發揮創造力，把菜譜改了一下，西芹百合炒核桃變成了西芹百合拌核桃仁。這個菜上週已經做過一次，鐘點工周梅說葉波尼很喜歡，葉嘉穎今天就準備再做一次。

　　剛到菜場門口就接到李昊然的電話，「葉嘉穎，你怎麼不在家？在哪兒呢？」

　　「我在菜場，你來啦，要不在樓下等我一會兒，我半小時後回去。」葉嘉穎鎖自行車，估摸著自己動作快點半小時應該能回去。

　　「別！」李昊然不同意，「我等一下還要去錄節目，可沒空兒站在你樓下乾等半小時，這樣吧，你告訴我菜場在哪兒，我過來找你。」

　　葉嘉穎只好給他指路，「我家樓下馬路往西走，第一個十字路口右拐，再走三百百米左右，看見條小巷子穿進來就行了，我就站在菜市場門口，穿米色襯衣，拿白色購物袋。」

　　李昊然子啊電話裡笑出來，「行了，行了，我肯定能認出你，不用說得這麼仔細，像搞地下工作秘密接頭的一樣。」

　　十分鐘後，李昊然快步從小巷子裡穿出來，神采奕奕地往葉嘉穎跟前一站，「我快吧！」

　　「快！」葉嘉穎承認，然後又不客氣揭露，「不過這麼點路走快點也就需要八九分鐘而已。」

　　李昊然在室內菜市場裡也戴墨鏡和棒球帽，帽簷壓得很低，幾乎遮住了半張臉，葉嘉穎都替他難受，「眼前黑不黑？這樣能看清東西嗎？人家把變黃的菜賣給你你也發現不了。」

　　「黑點總比被人認出來指指點點地圍觀強，」李昊然在她旁邊走，順手接過葉嘉穎的購物袋幫忙拎著，「我又不買，你能看清菜的顏色就行了。」

　　葉嘉穎搖搖頭不再多說，她買菜必然要很認真地貨比三家，安下心來仔細挑過好幾個菜攤，才選出了兩棵支支棱棱十分水靈的大芹菜，交給李昊然。

　　李昊然看兩棵芹菜太長裝不進購物袋，乾脆就作勢往肩膀上一扛，熟門熟路對賣菜的說道，「嗨，你忘記送小蔥了。」

　　賣菜的攤主原本覺得葉嘉穎只選了芹菜，買得太少，不想送蔥，便假裝忘記了，結果被問到當面，只好又抓起兩棵小蔥遞過來。

　　葉嘉穎看李昊然的形象好笑，「你還知道買菜可以送小蔥？我以為你從來不會進菜市場的呢。」

　　「誰說不進，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樣，生來就是大小姐，我以前上學的時候一到週末就被我媽抓住陪她一起去買菜，她就趁機多買點土豆，南瓜之類能多放幾天又很重，她自己拿著吃力的菜讓我給拎回去。到現在老太太都有這個習慣呢，我偶然休天假回去休息九成就會被她揪著一起去買菜。我說找個人專門替她買這些東西她又不肯。」李昊然抱怨，不過說起來的口吻是三分無奈七分好笑，可見並不是真的對母親此舉有什麼怨言。

　　葉嘉穎聽著覺得十分溫馨，微笑，「她應該不是缺人幫忙拎東西，而是想找個活動和你一起做，重溫一下以前的感受。」

　　「我也這麼想。」李昊然扛著芹菜在她身邊走得悠然自得，自然而然伸手攬住葉嘉穎的腰，「買好了？走吧。」

　　葉嘉穎毫不客氣地一巴掌拍開他手，「你手放錯地方了！」

　　李昊然的手被拍得生疼，連忙甩甩，生氣，「幹嘛！我這不是習慣性動作嗎，你以前每次出去都非得讓我摟著你走！」

　　葉嘉穎現在對著他早已沒有了初見面時的尷尬，對其人身上某個隱私部位誘惑魅力的紋身也能控制住自己不再去多想，但是把對著李昊然說話犀利的態度保持了下來，覺得偶爾能和人這麼拌拌嘴也滿放鬆愜意的，於是立刻反駁，「現在不一樣！你這習慣必須改掉！」

　　「為什麼？！」

　　「因為：如果是像從前那樣我消受不起，沒錢付你帳；如果不是像從前那樣就是你沾我便宜，當然更不行！」

　　「嘁！」李昊然嗤之以鼻，「葉嘉穎，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不知有多少女人排隊想和我擁抱一下呢！」

　　「是啊，是啊，」葉嘉穎煞有其事地贊成，「只不過這些女人的年齡分佈過於不平衡，不是十五歲以下就是五十歲以上。」

　　李昊然扭頭不理她了。

　　葉嘉穎又精挑細選地買了一兜小蘑菇，準備晚上再燒個蘑菇湯，看看買得差不多了就出了菜市場，四處張灣一下，「小劉呢？你沒叫他來接你嗎？」

　　「這邊不方便停車，我讓他在你家樓下等著。」

　　「那——，我大方點，陪你一起走回去吧。」葉嘉穎去推自行車。

　　李昊然用芹菜敲她，「有你這樣的嗎？我是因為誰才跑到這亂糟糟的菜市場裡來的？怎麼說得你和我走回去還是你吃虧了？」

　　兩人走到小劉停車等著的地方時葉嘉穎才想起來，「對了，你一大早來找我有什麼事？」

　　李昊然拉開車門，回頭告訴她，「我來告訴你姜導那部劇馬上要拍第二部，你可以回劇組繼續演你的方文薇了。」

　　葉嘉穎有點擔心，「我知道要拍第二部，顧姐打電話通知我了，但她說方文薇這個角色不一定還給我演。」

　　李昊然坐進車裡，探頭告訴她，「我昨天和導演談的時候順便幫你問了問，姜導說方文薇不換人還用你，已經定下來了。我來告訴你一聲，順便感受一下——」

　　葉嘉穎高興，「真的？那太好了，謝謝噢。」

　　李昊然擺擺手，「別客氣，我走了，過幾天片場見。」他又趕時間，說完話後小劉就『嗖』地一聲把迅速車開走了。

　　葉嘉穎得到這個准消息心情大好，連下午去夏家時臉上都笑微微的，夏老伯迎面看見當即誇獎，「葉小姐，你今天氣色不錯，看著漂亮！」

　　葉嘉穎謙虛，「哪裡，我一直都這樣。」

　　夏老伯告訴她，「你昨天走太著急了，我們夏先生還有話想問問你呢，他說讓你今天晚點走，等等他。」

　　葉嘉穎臉上的笑立刻收回去，「這個啊，不太方便！我兒子晚上在家只有一個鐘點工陪著，鐘點工到點就要下班的，我不能晚回去。」

　　「是嗎，那確實是不方便。」夏老伯是那種很愛替對方著想的人，一聽這話頓時也覺得葉嘉穎不能晚回家，「孩子要緊，那你還是到點就走吧，回頭我和夏先生說。」

　　葉嘉穎實在覺得夏老伯為人很寬厚和善，雖然覺得那什麼夏先生還打算要她晚上等著有點煩，但也打算看在夏老伯的面上認真把最後這幾天的工作做好。

　　進廚房挽起袖子就開始忙活，一邊儘量把自己能想到的注意點都詳盡講給莎麗聽，想讓她知道光記錄做菜步驟還不夠，應該自己體會一下其中的關竅，以後才能舉一反三，否則就這兩個星期記下來的菜反覆做，估計不出半年夏先生就該吃膩了，而且每個季節的新鮮菜式都不一樣，她不可能靠著本筆記一下做下去。

　　可惜莎麗這天極不配合，時常走神不說，還不停找藉口跑開，眼神閃閃爍爍的。

　　葉嘉穎起了疑心，她昨天就看出來了，莎麗這姑娘不知是看上了夏先生本人，還是特別鍾意這份夏家廚師的工作，反正是已經把她看作了競爭對手，露出了針對的苗頭，今天一聽夏先生還專門要自己留一下見個面，心裡肯定更加有了想法，難保不會做出什麼怪事來，倒要謹慎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