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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神不做鬼畜文女主》第84章
第84章

  趙珺琦和岑琰珠不同, 她所擅長的正好是手速, 一首《追雪》準確無誤彈完後,她在如雷的掌聲中緩緩起身, 優雅地走回趙樺身邊。

  「珺琦果然有兩把刷子!」先前和趙樺一唱一和的矮胖男人鼓掌鼓得最爲賣力。

  和岑筠連陰沉的臉色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趙樺臉上的笑容。

  「過獎過獎……」

  趙樺那笑容裡還帶了點苦笑——被人當了槍使,能不苦澀嗎?

  他是啞巴吃黃連, 有苦說不出。

  今晚之後,趙家王家就和岑家撕破臉皮, 以後別想在岑家和岳家那裡獲得支持和配合了。

  誰叫他們在二選一的選擇題裡選了別人呢?@無限好文,盡在晋江文學城

  趙珺琦和趙樺想得不一樣,她不在乎這件事背後的彎彎繞繞和勢力博弈, 她隻關注一件事——

  她看了眼人群中面帶滿意的文辭雪, 心裡的大石頭放了下來。

  岑琰珠那個因爲戀愛而蹉跎的廢物根本不配和她競爭, 阿布拉莫維奇國際青年音樂家比賽的推薦名額注定是她的囊中之物!

  面對矮胖男人的稱贊,趙珺琦一臉得意:「人各有所長,有的人就是差了點天賦, 我在文化課上學得不怎麽好, 大概天賦都在鋼琴這裡——」她瞥了一眼泳池的方向, 狀若無意地笑道:「琰珠的文化課成績就挺好的, 說不定專心學文化課的話還能上南大京大呢。」

  簡直欺人太甚!

  侯婉看了眼一旁的岑筠連,他沉著臉不發一語,想來又是顧忌著什麽「大局利益」。

  侯婉不管這些,她只知道自己的女兒被欺負上門了!

  這裡是她女兒17歲的生日晚宴,這些猫猫狗狗怎麽敢上門撒野?!

  她刻薄的反諷還沒來得及出口,一個冷靜淡漠的聲音冰凍了大廳裡各懷鬼胎的人們刻意營造出來的融洽。

  「一首練習曲就敢自稱有天賦嗎?」

  少女閒庭信步走進大廳。

  窗外的太陽早已隱入夜色背後, 美麗不可方物的少女却像是另一個不可直視的太陽。

  「你說什麽?」趙珺琦眯起眼,這是她動怒的徵兆。

  「我說,」少女微微挑起嘴角:「沒想到一首《追雪》就能讓妖魔群舞。」

  侯婉從沒覺得岑念這麽順眼過。

  有岑念主動跳出去引仇恨那就更好了,能縮著的時候誰不想縮著?岑筠連不也一樣平日「岑溪」、「岑溪」喊得親熱,一遇事就把岑溪推出去擋墻嗎?

  她比岑筠連好多了,最起碼,她寧願自己挨上一刀,也不願這刀子落到岑琰珠身上。

  侯婉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眼前油鹽不進的岑念能像平日懟她懟岑筠連一樣,毫不客氣地對那些看清岑琰珠的人進行機槍掃射。

  至於會不會傷和氣,會不會引發更多矛盾——誰在乎呐?

  看在岑琰珠的面子上,之後岑筠連要是發怒,她會幫忙替岑念說說好話的——也就僅此而已。

  岑念幫岑琰珠說話,岳尊被這個飛速發展的世界給驚呆了,然而他看看身旁的岑溪,對方嘴角帶笑,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好像脫離世界發展的只有他一人一樣。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岳尊問。

  「知道什麽?」岑溪笑著看他了一眼:「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你知道《追雪》是什麽嗎就在這裡大放厥詞?」趙珺琦諷刺道:「李斯特的十二首超技練習曲之一,有多少人學琴一輩子還彈不下一首超技,你不會彈,更不懂賞析,有什麽資格評判我的演奏?!」

  人群竊竊私語起來,按理來說,兩個小輩的爭吵,這時候該有人來勸架和稀泥。

  但是看看兩人的長輩,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這不僅是小輩之間的口角之爭,背後還有成年人之間的力量角逐。鹿死誰手,現在還是無解的謎題。

  岑筠連雖然沒有打斷岑念和趙珺琦的爭執,但是他看著忽然爲大女兒出起氣來的岑念,滿腹狐疑,不知道這個小女兒葫蘆裡賣什麽藥。

  她和岑琰珠不是水火不容嗎?怎麽會突然幫岑琰珠出起氣了?

  「會彈就可以評判了嗎?」岑念說。

  她不會是真想上去彈吧?

  隨後走進大廳的岑琰珠剛好聽見她和趙珺琦的對話,她知道岑念會彈琴,但她根本不是鋼琴專業的,怎麽可能會彈《追雪》?

  趙珺琦說了那麽多屁話,只有一句說得對,有無數學琴的人,學一輩子也彈不下一首超技。

  她焦躁地看著岑念,生怕她逞一時風頭步她後路。

  岑家要是在衆目睽睽下再出大醜,她這場生日晚宴是真的要遺臭三年了。

  岑念真的往鋼琴那裡走去,岑琰珠急忙上前,想要在她走上台前拉住她,一隻手在她面前輕輕擋了一下,攔住了她急急忙忙的脚步。

  是岑溪。

  他帶著從容的笑意,看了她一眼。

  「……相信她。」

  岑琰珠半信半疑,不安的目光再次投向已經在琴凳上坐下的岑念。

  她穿著足有4厘米高的絨面高跟,爲了踩上脚踏板,她彎腰,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下解開脚脖子上的金色系帶,將脫下來的一雙高跟整整齊齊放於琴凳旁。

  一雙小巧凝白的赤足輕輕踏上脚踏板。

  趙珺琦冷笑一聲:「……嘩衆取寵。」

  岑琰珠聽到了,一個眼刀朝她扔了過去:「不知道剛剛是哪個得意忘形的猴子在那麽多人面前嘩衆取寵。」

  「你——」趙珺琦表情扭曲。@無限好文,盡在晋江文學城

  「現在的孩子啊……」文辭雪的丈夫許杰搖著頭,嘆了口氣,說:「我看你也不喜歡這種場合,要不我們先離開吧?」

  「再等等。」

  文辭雪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他詫异地轉頭看去,發現她在目不轉睛地看著坐在鋼琴前的少女。

  難道她是覺得眼前的少女會帶給她意料之外的驚喜嗎?

  輕盈的琴聲響起,少女在同個鍵上反復敲擊。

  「她是想彈《小星星》嗎?」趙珺琦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嘲諷少女的機會。

  「聽不懂就閉嘴,少在那裡以己度人。」岑琰珠說。

  「你——」趙珺琦一口氣卡在嗓子眼裡出不去也咽不下。

  少女甩了甩手腕,連岑琰珠心中都升起一絲狐疑。

  光看那不以爲意的輕鬆模樣,說她即將彈的是《小星星》倒挺有說服力。

  緊接著,少女變換了節奏,隨著她十指翩飛,一陣輕盈悅耳的樂聲從鋼琴中流淌而出。

  音樂很和緩,却讓懂琴的人瞬間變了臉色。

  「她怎麽敢……」

  趙珺琦勃然變色,口中喃喃自語,而岑琰珠也沒了嘲諷她的心思。

  仿佛是爲了還擊趙珺琦對她「你不會彈」的反擊,岑念選擇的鋼琴曲同樣出自李斯特十二首超技練習曲之一。

  《鐘》。

  對某些鋼琴演奏者來說,這首歌還有一個名字,《喪鐘》。

  一首專爲手指和手腕敲響的喪鐘。

  十二首超技練習曲中,《鐘》的難度和强度毫無疑問名列第二,而第一,沒有爭議的屬被拉赫瑪尼諾夫稱爲「世界上最難練習曲」的《鬼火》。

  纖細白嫩的十指在黑白琴鍵上來回敲擊,少女安靜坐在白色的三角鋼琴前,腰背筆直,又細又白的脖頸如同天鵝般優美,她垂著眼,神色平靜望著黑白琴鍵,烏黑濃密的睫毛半遮著清澈明亮的眼眸,在眼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陰影。

  窗外夜色深沉寂靜,泳池裡泛著金色波瀾。

  輕盈悅耳的琴聲響徹在廣闊的別墅大廳中,漸漸地,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岳尊小聲問岑溪:「她彈的是什麽?難度好像沒有姓趙那小女生彈的曲子高,這樣真的能行嗎?」

  門外漢們心生輕視,而真正懂行的,則面色凝重,屏氣凝神地等待著鐘聲的響起。

  岳尊的問題沒有得到解答,而他話音剛落,少女的琴聲就加快了。

  比之前更輕快,更歡樂,更輕盈的琴聲響起。

  少女的右手開始加速,五指以快到難以看清的速度飛快敲擊著琴鍵,她抬起左手,臉上竟然露出游刃有餘的淺笑。

  她在笑什麽?

  下一秒,岳尊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張開,吐出了一聲震驚的「草……」

  鐘聲響起了。

  趙珺琦瞪大眼,難以置信地看著少女在琴鍵上翩飛的十指,她的速度作已經超出了人眼的極限,十指在琴鍵上化爲了一道道重叠的殘影,趙珺琦竟無法看出哪一道是少女的手指,哪一道又是單純的幻影。

  殘影宛如蝴蝶的羽翼,振翅翩飛在黑白的琴鍵上。

  優雅,美麗,奪目非凡。

  賓客們的耳朵被琴聲抓住,而眼睛則被少女牢牢抓住,他們的魂魄被禁錮在這間寬闊的大廳中,動彈不得。

  少女的一曲奏畢,那雙彈奏出驚人魔法的纖細十指輕輕置於雙腿,人們這才如夢初醒,下一秒,整個大廳裡都響起了鼎沸的掌聲和叫好聲。

  「好!這才是真正的琴技啊!」

  「怪不得岑董把小女兒藏了這麽久,原來是秘密武器!」

  岑筠連在一聲接一聲的恭維聲中紅光滿面,他諷刺地看向不遠處的趙樺,說:「本來就是一個小生日派對,隨便彈彈就好了,有些人非要探個究竟,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脚也是活該——」

  演奏完畢後通常會鞠躬致謝,然而少女却沒有這麽做。@無限好文,盡在晋江文學城

  她從琴凳上起身,赤著足徑直走到了臉色青白的趙珺琦面前。

  「現在,我有評判的資格了嗎?」她說。

  「你——」

  趙珺琦覺得自己受到了嚴重的羞辱,她氣得滿臉通紅,渾身顫抖。

  「《追雪》不算什麽,《鐘》也不算什麽,《鬼火》,說到底依然只是一首練習曲,算不上什麽。」

  岑念神色平靜地看著趙珺琦漸漸發紅的眼眶,在衆目睽睽下說:

  「天賦不够的你——」

  「也不算什麽。」

  打破僵持場面的是趙珺琦眼中滾出的泪珠,她一副受了奇耻大辱的樣子,用通紅的眼睛狠狠瞪了岑念一眼,轉身跑出了別墅。

  恭維的人群將岑念裡三層外三層地包圍起來,她却沒有看到岑溪的影子。

  「念念,今晚你讓我大開了眼界,這樣的技術,假以時日一定能成爲專業的鋼琴演奏家。」侯予晟站在離她最近的地方,近到仿佛吐息直接落到她的面頰。

  「念念,你什麽時候學的鋼琴?」好不容易從外層擠進來的岳尊直接擠走侯予晟,站在了他剛剛站的位置。

  侯予晟無奈地笑了笑,仿佛面對孩童的惡作劇。

  想要和她說話的人太多了,文辭雪被攔在外圍根本無法靠近。

  正當她無奈地後退一步,打算靜等人潮散開時,一個高挑瘦削的青年提著一雙淺金色的絨面高跟鞋走了上來。

  他什麽都沒有說,但是看到他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往旁讓出一條道路。

  青年一路暢通無阻地走到少女面前,單膝跪了下去。

  「扶著我的肩。」岑溪輕聲說。

  岑念從善如流,扶住他的肩膀後,岑溪輕輕握著她纖細的脚腕,小心爲她穿上了兩只高跟鞋。

  相比起四周鴉雀無聲的寂靜,岑念更關注脚脖子上那兩隻蝴蝶結有沒有系得水平,大小有沒有對稱——

  岑溪的手離開了她的脚背,很好,她看見了兩隻完全一樣的絲絨蝴蝶結。

  岑琰珠神色複雜地看著岑溪的舉動,這也是她的哥哥,可是他們之間的瞭解只好過街頭擦肩而過的陌生人。

  岑溪剛回國的時候,盧婭英和母親都多次勸她抓緊機會和岑溪搞好關係,然而她將他們的話當做了耳邊風。

  她總覺得,自己是妹妹,理應是岑溪這個哥哥來主動瞭解她,交好她。

  她錯過了先機,回過神時,不知什麽時候起,她的哥哥已經變成了別人的哥哥。

  好在她對這個哥哥也沒有執念,同父异母的哥哥,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會有多麽親密。

  岑琰珠把視綫移向岑念,她即使大獲全勝,在衆人簇擁下依然面無波瀾,只有在低頭望著脚脖子岑溪剛剛系出來的兩個淺金色蝴蝶結時,眼中露出一絲喜悅。

  岑念在莫名其妙地方上的孩子氣讓岑琰珠心中涌上一股無力。

  沒辦法,和她計較真是掉價。

  「喂。」岑琰珠開口。

  她的聲音在嘈雜的人群中不大也不小,岑念聞言抬頭朝她看來。

  「行吧。」岑琰珠說。

  其他人不知道她在說什麽行,唯有岑念的嘴角揚了起來。

  「……哼!」岑琰珠臉上一紅,轉身大步走出了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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