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生病

　　扡插的最好時機就是在十月份，這個時候的百香果的枝葉最爲健壯、果子的口感最好。時間不等人，杜善薇做事一向乾脆，等事情一議定，就立馬去租地來搭建大棚，選擇的地方離家最近，這樣好管理。

　　因爲育苗需要注意濕度和溫度，具體如何搭建，如何選址都是鐘文聰負責，她只是負責付錢，不過她知道育苗要選擇今年最豐産、最優質的植株上的枝條來扡插。

　　這方面的工作她還是能幫忙的。

　　有了鐘文聰全程在家幫忙後，杜善薇真真感受到好處，起碼自己不用那麽累。要是什麽都要自己去學，估計她會累死，連晚上休閒的時間都沒有了。要知道她在網上的兼職還是繼續呢，畢竟養這麽一個社交號不容易，前段時間她太過於忙碌，內容産出過少，幸好她當機立斷，和其他閱讀號連在一起，偶爾轉發對方的內容，相互分享流量。

　　這樣做是不大自由，但起碼能保證她的號能活下去。她賣百香果是能賺錢，但也不知道這錢能賺幾年，她暫時沒有安全感，所以兼職還是要繼續做下去的，起碼就算哪一天她突然虧本，還能賺到自己的生活費。

　　再說了，鄉間生活悠閒，但有時又會覺得孤單，她一直沒有放弃在晋江或終點上看小說的愛好。而愛好能和兼職結合在一起，何樂而不爲？

　　*

　　有了鐘文聰的全程參與，杜善薇總算不那麽忙碌了。時間進入11月份，到了年底。這個時候，她的心思就得多花在村委的事務上，尤其是迎檢工作多，需要做很多材料和台賬。

　　大概是日子過得太充實，或者是現在的壓力沒那麽大，她整個人就放鬆下來，結果，人果然不能太鐵齒，杜善薇在換季的時候突然感冒了，鼻塞咳嗽，頭暈頭痛。

　　她不以爲意，按照以往的習慣，趕緊吃感冒藥。果然，一個星期後頭也不疼了，鼻也不塞了，就是咳嗽還沒好，只是咳得幷不嚴重。

　　「我原先以爲你是真的不緊張，沒想到你心裡還是壓力的。」鐘文聰取笑她，「我還以爲你把十萬元的錢扔在地裡，就真的不在乎呢。」畢竟當初大家都不大看好她能成功，直到李老闆的到來。

　　「我怎麽可能不在乎？只是不好表現出來讓家裡人擔心罷了，你是不知道啊，前面幾個月，我每次幫完我媽，她有時候看著我，突然就會嘆氣，欲言又止的樣子，然後就和我說起去考公或者重新回到省城找工作的事。」杜善薇瞪了他一眼，「我媽比我還緊張，我自然不好表現出來，只能强忍著。」

　　「當然，我的承受能力沒那麽差，就十萬塊而已，就算是全部損失了我以後也能掙回來。」她下結論，「所以我這次感冒真不是壓力導致，是換季引起的。」

　　說起來，他們這裡直到11月份也還是陽光普照，只是在這幾天，全國大範圍降溫，他們越省受到波及，溫度一下子降了十度，當時杜善薇正在和杜積明去榕樹村核實低保戶的申請情况，騎摩托車到半路正好下雨，路上沒有避雨的地方，只好一路淋雨回來。

　　正好碰上氣溫下降，所以才感冒了，要不然她的身體素質一向不錯，平時很注重鍛煉，不會那麽輕易就傷風感冒。

　　「好好好，我不笑你了，你經營果園其實就相當於做生意，不比在公司上班，壓力大是正常的事，沒有必要感到羞耻。」鐘文聰拍拍她的肩膀，「繼續好好休息，快點好起來。」

　　「根據我以往的生病記錄，一般咳嗽會持續兩三個星期。」杜善薇點點頭，她不怎麽在意，按時吃藥就是了。

　　接下來的兩個星期，溫度一直保持在十幾度，冷倒是不大冷，就是陰天多晴天少，如此一來，這樣的天氣自然會影響到百香果的品質。

　　杜善薇他們摘下來吃過，發現真的比以前酸了一些。

　　難怪先前種植之前，大家都提醒她要選在向陽的那一面矮坡來種植，原來陽光和溫度對百香果的口感影響那麽大！

　　杜善薇覺得自己的種植經驗又增加了。

　　眼看著又一批百香果賣出去，杜善薇看著手中紅色的紙幣，思考了很久，終究還是决定明年要租地，準備種多幾十畝的百香果，只是這次估計很難租到水田，不過她可以考慮租一個向陽的矮坡，本村找不到合適的，可以去其他村找。

　　要說她當村幹部有什麽好處？那就是可以認識更多的村民，對整個南山村委有個基本的瞭解。要知道她原先在村委小學讀書時，因爲學校離家近，她在村裡的小夥伴又多，是很少到別的村子去玩的，對其他村只聽說名字，很少知道具體的情况。

　　杜家人對她的决定舉雙手贊成。

　　「就該這樣，趁著你是第一批吃螃蟹的人，趕緊抓住機會多種幾畝，百香果的種植難度低，産量高，我估計再過兩年，百香果泛濫，你想種都沒那麽好的機會了，到時的收購價肯定會下降，就得趁著現在沒有那麽多人種才好做。」杜慶國說得語重心長。

　　杜善薇表示受教。

　　「我這就去尋摸一下，總能找到合適的地。」他們本村的山都是崇山峻嶺，矮坡很少，有合適的早就被種上東西，現在只能去其他村子尋找。杜慶國對此很是瞭解。

　　「麻煩爺爺了。」杜善薇感激地說道，狗腿地爲她爺爺倒上一杯綠茶。

　　杜慶國的土地沒有尋找到，杜善薇却感覺到不對勁了。她的咳嗽突然越來越嚴重，昨天晚上竟然咳了一個晚上，吵得大家跟著睡不著覺。

　　李玉英起來給她喂自己腌制的冰糖枇杷水，還是一點效果也沒有。杜善薇困得要命，每次都是剛要睡著就突然喉嚨癢，咳得驚天動地，然後就把睡意給趕跑了。

　　幾次下來，她生無可戀地坐在床頭上，一個勁地喝熱水，臉上滿是困倦。

　　「這些藥都沒效果？」李玉英一向不怎麽進入女兒的房間，這次一看，見梳妝檯上擺有幾瓶藥，都是些止咳糖漿，各種牌子的都有。

　　「藥沒有效果你怎麽不告訴我？止咳糖漿不一定有用，還是得去看醫生，對症買藥才好。」

　　「我自己開車去鎮上看過了，吃了兩天藥，除了頭暈想睡覺外，好像還真好了一點，只是不知怎麽回事，今晚突然加重。」杜善薇說話說得有氣無力。

　　她很久沒有這樣生過病了。

　　這樣的折磨一直持續到半夜三點鐘，這個點一過，她總算能勉强入睡，只是還會時不時驚醒，醒來後只覺得做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事後又記不起一丁點內容，精神十分疲憊。

　　不敢再隨意，在家人的催促下，杜善薇趕緊又去鎮上看醫生買藥吃，結果晚上再次咳嗽，再次睡不著。一連三天都是如此，讓她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憔悴。

　　於是，杜家人開始到處給她找偏方，無論是冰糖燉川貝雪梨還是找當地的一種草藥熬水喝，又是兩天過去了，咳嗽依舊沒有好轉。

　　影響到自己的睡眠問題，杜善薇不想再搞什麽偏方了，直接到處詢問哪裡有治咳嗽的好大夫。當然，鎮上的就不必再提。

　　奇妙的是，最後給出信息的竟然是陳恬恬的丈夫，她的隔房堂哥，排行第九，杜善薇向來叫他「九哥」。

　　一得到消息，知道楠城市的某條街道上有一家私人診所擅長治咳嗽後，早已被折磨得心煩意亂的杜善薇二話不說就驅車前往，甚至爲了趕時間，都不願意等鐘文聰從縣裡回來，乾脆自己一個人去，反正咳嗽不影響開車，而且白天咳得不厲害，大不了她開慢一點。

　　去之前，鬼使神差的，杜善薇去後山拜了拜，想讓老祖宗們保佑自己的病趕緊好起來。

　　*

　　市裡的這家診所的位置處於老城區的一個小巷子，周圍都是居民區，儘管杜九哥的描述已經很清楚了，但道路的狹窄還是讓她只能把車停靠在外面的大道上，然後靠著描述來尋找，偏偏她對老城區一點都不熟悉。

　　平時她都是去新區那邊，那邊的娛樂設施多，道路情况非常好。

　　此時正是下午三點半，路上竟然沒有多少行人。杜善薇左右望了下，思量著該找誰問話，下一秒就在轉角處看到她前面有一道高大的身影，離自己很近。

　　「你好，請問覃禎診所該往哪裡走？你知道嗎？」她快走幾步追上去，說話故意加大音量。話音剛落，她終於看清楚這名男子的面貌。

　　很好看！這是杜善薇的第一印象。回到村裡這麽久了，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長得那麽符合她審美的年輕男子，這讓她的眼睛不由得一亮。

　　單眼皮，眼睛不大不小，但很有神采，鼻梁高挺，嘴角微翹，唇色紅潤……明明五官分開看不算特別出色，但組合起來就覺得很耐看，加上比例極好的身材——起碼符合她的審美，讓她覺得這個年輕男子很是英俊，而且眉宇間有一股生機勃勃的英氣，就是看人的樣子十分冷淡。

　　可能是心情不好吧？杜善薇隨意想了下，忍住身體的不適。

　　「你知道往哪裡走嗎？覃禎診所。」杜善薇見他微微低頭，朝自己看了一眼，沒有說話，以爲他沒聽到，再次說了一遍。

　　「我就去那裡，你跟在我身後，不是很遠。」年輕男子說完這句話後就不再作聲，轉身悶不吭聲地直接在前面領路。

　　杜善薇喉嚨發癢，捂著嘴咳嗽一聲，心裡有些奇怪。按照她以往的經驗，如果和男生同行，一般情况下，兩人都會說說話的，沉默的很少見，沒想到現在遇到這一位。不過轉念一想，對方長得俊，肯定見過不少比自己長得更好看的女性，自然懶得搭訕。

　　想到這裡，她就放鬆下來，加上喉嚨癢得厲害，不再亂想，只想快點到達目的地。

　　好看的小哥哥可以不看，病一定要快點治好呀。思緒不著邊際，她又低低地咳了幾聲，心情更加迫切了。

　　診所幷不算遠，只是要拐幾次彎，要是沒有人帶，她還得多問幾次路上的行人。

　　這家診所的確很受歡迎，杜善薇剛一入門就看到裡面有不少人在排隊。她左右看了下，乖乖地跟在隊伍後面。而剛才給她領路的年輕男子，在和櫃檯後面的老人低語了幾句，很快就掀起布簾子走進後院，不見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