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傅知玉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來,他醒來之後覺得自己精神好了許多,已經可以雙手撐著身體讓自己從床上坐起來。
雲貴妃心疼他,一勺勺給他餵著藥,又問道:「感覺好一點了嗎?」
他點了點頭,回道:「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大蛇纏身,不知是什麼徵兆。」
「那是犯小人了,」雲貴妃放下了手裡的勺子,面上露出一絲憂慮,「之前那種情況,我都沒來得及問你,冰湖那事是不是宮中有人算計你?」
「去倒是我自己去的,但確實有人從中作梗,」傅知玉笑了笑道,「莫急,這件事您不用費心,交給我便是了,我會處理好的。」
冰湖這件事他上一輩就已經查地水落石出,如今這種嚴寒天氣,他又不是第一次去冰湖,那邊的冰層有多厚傅知玉很清楚,絕不會是一踩上去就塌的程度,且以往每到那個時間都出現在那裡的小沙彌們一個都沒有出現,否則他也不會在冰水裡面呆了這麼久才得救。
是宮裡有人不安分,知道他最近每一天都去,故意設計了這些。
這人還是他的老熟人,是自出生以來就對上的老對頭,八皇子傅容驪。
他是薛貴妃的二子,只比自己大半個時辰,幾乎是同時出生,從小到大就沒少與傅知玉比較,但傅知玉次次壓他一頭,梁子便結下了。
其實傅知玉對他本來沒什麼特別的看法,但是被他次次針對,遲早也要煩死。
這次大祭更讓矛盾激化的徹底,畢竟如此重要的場合,皇帝只帶了太子、三皇子和傅知玉,他硬是被留下來了。
更重要的是,皇帝本來是想帶他一起的,但是誰讓傅容驪上次寫的政論是和傅知玉一起交的,對比極其明顯,聖上看了之後發了大氣,一頓斥責,乾脆不帶他了,更下了令,八皇子閉關讀書,大祭期間不得出書房的門。
本來傅知玉若是隨著大部隊一起動作他也找不著機會,他卻在大祭後留在了寺裡,更有獨自走動的時間,這就給了傅容驪動手的機會了。
上輩子,傅知玉醒來一想便覺得十分不對勁了,但冰湖早已重新結冰,他找不到任何線索,本想作罷,先養好身體再說,沒想到那邊聽說他醒來之後十分不甘心,再次下手,被他一下子就抓住了把柄。
如果按照上次的經驗,應該就在……明天晚上?
雲貴妃伸出手拿手絹幫他擦了擦嘴角,雖然臉上憂慮未散,但是她對自己兒子的想法向來不會出言反駁。
「讓陳太醫進來吧,」傅知玉喝完藥之後,想了一想,說道,「我有事要與他相商。」
「好,」雲貴妃答應著,一邊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對他說道,「對了,救了你的那個人,就是謝將軍的三子,是叫做謝恪的,一直想來見你。
但是你那個時候正是危急時候,陳太醫連我都不讓進房間,更何況他了。太后一聽是他救的你,當場便賞了不少東西,但他還是不走,在外面一直候著,最後聽到你無事,才回去了。
現下又來了,就在外面站著,我不知他為何這樣,好像有些……太過關心了?我多了個心眼,便只賞了東西,還是沒讓他進來,你可想見他?」
傅知玉一愣,謝恪這是什麼玩法?
上輩子謝恪在救起他之後再也沒出現過,自己光是打聽名字就花了一些時間,他還不理解為什麼謝恪救了自己反而有些不高興,後來看了原書才知道,是自己搶了薛小姐的劇情,謝恪這個扮演者救起來才發現不是薛小姐,劇情偏離了他就要被扣分,自然是不高興的。
這回他是想幹什麼?
傅知玉心生懷疑,現在的謝恪還是原來的謝恪嗎,是不是換了一個扮演者了?
但是主神最後一句話明明指的就是「那個」謝恪,也不知道他這回想搞什麼事出來。
傅知玉想了想,說道:「就說我身體仍不舒服,怕給別人傳染了病氣,不適宜見客。等身子好全了,會親自登門拜訪,感謝救命之恩的。」
幾重門外的茶室裡,一直等著的謝恪聽了這回復,卻也並未依言離開。
「……他是不是還是身體不舒服?」他緊張地問前來傳話的僕人,「我昨日去後山,挖了一些老山參,能不能……」
「謝公子就不要再為難我了,」僕人臉上也有一些無奈,他對著這位謝公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也不知這位到底想要什麼,「皇子說了,待他身體好全了,會特意登門拜訪的。
至於藥,宮中一切都備好了,太醫也自有安排,您就是給我十八個膽子,我也不敢在這時候給皇子用外來的藥,您說是吧?」
說完這話,僕人低下頭恭著身子,把手上的托盤又往前舉了舉,這是貴妃給的賞賜,也不知給了幾輪了,但這位也不曉得是圖什麼,賞賜不肯收,就一個要求——他要見九皇子。
在這節骨眼,哪有可能呢?
傅知玉那邊卻暫時先把謝恪的事放下了,不管主角以後多牛逼,現在他說不想見就可以不見,謝恪也不能硬闖。
陳太醫進了房間,先把了脈,而後鬆了一口氣,道:「主子吉人天相,已無大礙了。」
獨自兩人的時候,陳太醫不稱呼九皇子,只稱呼主子。
這沒什麼不好理解的,傅知玉今年十六歲又不是六歲,在皇子中也是拔尖的存在,在宮中有個信得過的太醫是很正常,這是保命的基礎操作罷了,陳太醫原是跟著雲貴妃,後來傅知玉懂事了便跟著他。
陳太醫醫術不錯,特別是那一手祖傳的金針術,在太醫院也算數一數二。
「這段時間麻煩你了,」傅知玉道,「但我還有一件事。」
「您請吩咐。」
「幫我演場戲吧,」傅知玉道,「半真半假的戲。我昨天醒來之後,說是無大礙,其他的太醫就都回去了,只留下你一個,所以我的病情,便就全交由你掌控。」
陳太醫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道:「主子的意思是,這事還沒完?」
「沒完,」傅知玉道,「但我這回不想做這出頭鳥了。」
陳太醫知趣,便不往深了問了,只聽著傅知玉的話,知道自己要準備什麼便退下了。
待陳太醫走後,傅知玉躺在床上想著上一世的事情。
上一世,傅容驪一次不成,又在自己的藥裡面動了手腳,藥材是從宮裡送出來的,源頭上便被他換了東西進去。
可惜那碗湯藥傅知玉一滴也沒喝進去。陳太醫敏銳,鼻子一聞便覺得這碗藥和平時的不一樣,但他也聰明,當時並未聲張,只是在遞藥的時候給傅知玉使了個眼色。
傅知玉當場明瞭,未免打草驚蛇,便藉著陳太醫的遮掩把藥都倒進了被子裡。然後順籐摸瓜,一把將傅容驪的狐狸尾巴抓住了。
這位第二次下手的時候弄得倉促,不如第一次冰湖那會兒做的縝密,畢竟他也沒想到傅知玉還能醒過來,然後,就被傅知玉人證物證俱在抓了個乾乾淨淨。
因為這件事弄的皇帝震怒,直罵殘害手足,畜生行徑,太后也跟著發了大火氣。傅容驪最後雖還留著皇子頭銜,但明顯已經全然被放棄。
薛貴妃被責罵教子不嚴,關了半年的禁閉,直到她母家運作才得以出來,但也不復當時榮光。同為薛貴妃所出的三皇子傅容燁也一併受到影響,在與太子的鬥爭中落了下風,好久也沒爬起來。
冰湖這件事,後勁無窮,後宮震動也就罷了,這件事最重要的是讓傅知玉出了頭。
這個一直被皇帝誇「天資聰穎,可堪大任」的九皇子在薛貴妃兩子勢弱之後,幾乎直面太子。在那時候,不管傅知玉願意不願意,他都被推進了皇子奪權的漩渦之中,再也無法抽身出來。
但這回我可不想這麼玩了。
傅知玉想,有什麼好爭的呢,搶來搶去最終都是人家謝恪的。這群人,包括自己,後來幾乎都沒什麼好結局,就別在這時候費什麼心思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玉:我佛了,不和你們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