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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風的繪卷》第8章
第八章 西風與等待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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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和自己喜歡的人待在一起時也許會變得非常笨拙。因此原本就笨手笨腳的澤田綱吉更是沒能違背這個由前人豐富的經驗累積所得出的幾乎是必然的定理。

  晚上回到家後他仍保持著一種昏昏沉沉的狀態。也許是累了。與奈奈打過招呼後便動作緩慢地上了樓,回到房間裡燈也不開,就這麼軟軟地倒在床上。身體暖烘烘地發著熱,他並不理解那些溫度是從哪裡來的,只覺得很溫暖也很舒服,有些想睡。

  臉頰磨蹭著溫暖的被褥,綱吉昂起頭,看著自己方才直到家門仍與那個人輕輕握著的手。掌心彷彿還殘留著那個人的溫度,也許只是一種眷戀的錯覺,卻讓綱吉感到非常滿足。雲雀的體溫一向偏低,但手心卻非常的暖和。在這愈來愈寒冷的天氣裡就像個天然暖袋,握著時就像捧著一杯冬天裡的熱牛奶。

  埋藏在不可讓人輕易瞧見的地方的溫暖,卻像是不為人知的寶藏一樣。他不願意滿足似地全身心依賴著。這樣的被動地位事實上非常的危險,即使清楚地知道這一點,澤田綱吉仍然沒有任何要放棄的意思。

  喜歡著一個人並不等同於一場愛戀。愛情該是雙方的事情,那樣的感情是平分的。但喜歡著一個人則僅僅是單方面的付出與舉動。

  澤田綱吉並不大了解自己接下來究竟打算怎麼辦,也沒有想過要去打擾現在的這種生活。很寧靜的,卻也非常充實,他很喜歡現在的日子。沒有去破壞它的必要。

  ——我可以喜歡著他那就夠了。

  ——不在乎他又是怎麼想的。

  雲雀對於自己是什麼感情,澤田綱吉不敢去下定義。

  對於一樣東西或者一種發展作出自己的假設與理解是需要冒風險的。過於樂觀的心態會受傷害,但不積極的想法也只會讓自己痛苦。這大概是喜歡著一個人所要承受的代價,隨著感情的一點點波動也會變得起伏不定。像是東方的海洋上的求生者,追求著日出之地而來,困於這片大海隨著潮水漂流,日子過久了大概只有溺死的下場。

  ——其實說不在乎……也是騙人的吧。

  如果說喜歡著對方,卻不渴望得到對等的愛的話那一定是假的。起碼澤田綱吉就是這樣子。人的感情的確是可以源源不斷再生的產物,過度使用而無法從其它人那裡得到補給的話卻也很容易受傷。

  翻了個身,綱吉半垂下了眼瞼,看著漆黑的天花板。忘記了身上還未換洗的衣物,在那片與那個人的眼底有著相同顏色的空間裡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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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出門了。」

  澤田綱吉回過頭朝屋內忙碌的奈奈說著。肩上帆布製的書包有些重,裡頭放著他為了準備新一輪畫賽所準備的畫具。

  走下玄關,出了屋後輕力地將門帶上。綱吉回過頭,天色還有些暗。逐漸接近冬天,早晨也變得越來越晚到來了。今天他特地起早了一些,居民區還很安靜。清晨伴著水氣味的空氣很寒冷,不一會便將他的指尖濡得冰涼。

  吸了口涼涼的空氣入體內,澤田綱吉感覺到精神很飽滿,並且愉快著。昨晚雲雀打電話給他說畫賽的事情已經辦好了,從今天起就要著手準備參賽作品。這麼說來的話,一定又可以經常和那個人在一起了。

  雲雀喜歡在午時倚著繪畫的綱吉打盹。也許在發現了這個骨架比同齡人要瘦小許多的少年的身體非常柔軟後,他便放棄了在樹上或是在剛硬冰冷的地板上睡午覺這些從前的慣例。兩人靠在一起會很溫暖,互相傳遞的體溫讓人非常喜歡。

  有時候綱吉也會犯困地將自己的腦袋搭到雲雀的頭上,迷迷糊糊地和他一同睡去。雲雀生性很淺眠,每每發生這種狀況他總是會察覺到。那個少年溫軟的臉頰緊貼著他的髮絲,溫熱的呼吸落入黑髮裡,非常的舒適。伴隨著陽光讓少年的味道變得更加清晰,不知不覺便融入了二人的血肉裡,任誰都沒有察覺。

  這種關係像是共生。潛移默化中早已結合的,散發著溫暖和光芒的二人的靈魂。

  心情不禁變得愉悅起來。澤田綱吉抬起手伸了個懶腰,繼續慢慢地往學校走去。正走到拐角,卻冷不防撞到另一個逆方向走來的身影。

  「啊……對、對不起。」

  慌張地道歉,澤田綱吉抬手按著有些撞疼的額頭,昂起褐色的頭顱正欲對那人露出含有歉意的笑,卻在看見對方的臉時不禁怔住。

  「你……」

  異色瞳與靛紫色的頭髮。是昨日在畫展上見到的那個詭秘的少年。

  「哦呀,這不是昨天的小畫家嗎。」

  像是看見了有趣的東西,少年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他依然穿著那套卡其色的製服,肩上是挎包,看模樣也是要到學校去。

  澤田綱吉睜大了眼睛看著他,詫異這個人原來是知道自己就是那幅作品的畫者的。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不料那個少年卻同樣邁前了一些,愈加靠近他,嘴角啜著的笑讓他感覺到不寒而栗。

  「看你的這身製服,原來你是並中的學生啊。」

  「說的也是,那麼就難怪昨天你會和雲雀君在一起了。」

  靛紫色頭髮的少年看著對方露出更加不可思議的神情,不禁愉悅地笑了出聲。他側過身,改變了原本行走的方向。

  「你是要到學校嗎?我吃虧一些饒遠路陪你走過去吧。」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啊。

  看著那雙像是不懷好意,卻又彷佛氤氳些許溫柔的異色雙瞳,澤田綱吉感覺到自己禁不住開始戰戰兢兢起來。他沒有忘記這個少年在昨天對他說的那些話。他當時的語氣與音調,依稀還能在綱吉的腦海裡浮現。讓他感到心裡一下子沒了底。

  對於他小動物一樣的反應,少年似乎感到非常有趣。輕輕地笑著,他換了個姿勢背好挎包。

  「我是六道骸。在黑曜中學唸書。」

  「小畫家,你叫什麼名字?」

  仍然不能習慣六道骸那雙異色的瞳孔,澤田綱吉咽了嚥口水,邁開步子跟了上去。下意識與六道骸拉開了一些距離,有一步沒一步地走著。

  「我,我叫……」

  「澤田綱吉是個很不錯的名字,沒什麼不能說出口的不是嗎。」

  再次懵了,好一會方才反應過來。想必昨日在畫展的時候六道骸就從那幅畫的介紹中得知了自己的名字,居然還明知顧問。綱吉有些惱怒地瞪眼看著六道骸。而對方也只是朝他打著哈哈,笑聲是爽朗的,很好聽。

  這時候陽光已經撒到地上了。柔柔的非常舒服,卻感覺不到明顯的暖意。澤田綱吉呼了口氣,抬起手看落在掌心上的光色,上方有小鳥一閃而過的影子。

  他側過頭偷偷竊覬六道骸。靛紫色頭髮的少年微微抬起了腦袋,身體沐浴在陽光裡,暗色的製服看起來卻很真實,不如同樣曬著陽光時的雲雀那般透明。他的嘴角仍然保持著非常好看的笑容,此刻澤田綱吉並沒有從那之中看出任何不純的意味,只是單純的一小抹弧度,溫和而乾淨。

  「六道君……」

  「叫我骸就可以了。」

  「那……那,骸,你認識雲雀學長嗎?」

  「並中的小麻雀啊,當然認識。」

  六道骸偏過腦袋,對他露出有些詭異的笑。

  「而且恩怨還大著呢。」

  澤田綱吉倒吸了口涼氣,立即噤聲。看著他明顯受到了驚嚇的模樣,六道骸不由自主地笑了出聲。他伸過手,拍了拍小小的少年的褐色腦袋。

  「你的反應很有趣,難怪那麼蠢雲雀君都沒咬殺你。」

  蠢?他說他蠢?

  「說起來,看你和雲雀君走那麼近,還真讓我驚訝。」

  「……呃?」

  「那傢伙的性格既危險又悶騷,能像你這樣待在他身邊的人,不是親眼看見的話我絕對不會相信。」

  拐了個彎,六道骸踢起腳邊的一顆小石子。

  「呼呵呵……小畫家,你和那隻麻雀是什麼關係?」

  澤田綱吉停下了腳步,呆滯地看著那紅與藍。

  六道骸反過身,倒轉著走,模樣有些趣稚。他背對著光,面部的表情看起來非常美好,卻又有別樣的澤田綱吉所讀不懂的感情。

  他像是個不可思議的少年。那雙色澤不一的眸子究竟看透了多少東西,了解些什麼,澤田綱吉完全弄不懂。

  但他說的話精準得那般可怕。像是從暗處射出的利矢,瞄準了一個又一個不為人知的死角。

  那樣的人不一定是勝者。卻無比的可怕。

  六道骸看著澤田綱吉。他的影子佈到他的身上,擋住了前方的光芒。

  「他是怎麼看你的呢。」

  「說起來呀,我可以問你嗎。」

  「你想要的東西究竟是什麼呢?慾望強烈到快要把畫都給撕裂了哦,親愛的畫家。 」

  ——再淘氣下去的話,懲罰很快就要來臨了哦。

  ——那些不屬於你的東西,永遠都得不到。

  「我和……雲雀學長……」

  話一出口,他方才驚覺對於這個問題自己居然一時答不上來。

  也許自己也不知道答案,甚至不存在這個問題的概念。一直以來在和雲雀的相處中他都沒有過分思考自己與雲雀距離,是朋友還是純粹的學長與學弟,他不得而知。

  六道骸看著他反應不及的表情,嘴角勾起讓人讀不懂的笑意。他回過身,不大正經地走著。肩上的挎包隨著他的動作來回晃擺,像是一個最普通的處於中學時代的少年。

  「你也不知道答案嗎?真可惜呢。」

  六道骸抬起頭,已經可以看見並中的校門了。

  「就快到了哦。快點跟上來,小畫家。」

  「啊……哦、哦。」

  忙不迭地應著,快步走到六道骸的身邊。腦海裡複雜的東西都被他慌亂地堵塞起來,像是將凌亂的衣物通通塞進了大小有限的行李箱中。不想再思考那麼多,澤田綱吉搖了搖褐色的腦袋,將書包背緊一些。

  六道骸側過頭,細細地看著那個有些心不在焉的少年。他在想些什麼幾乎是顯而易見的,起碼對於六道骸來說,並不難猜測。這個少年非常有趣,不管是他的畫,還是他本身。這也是六道骸願意接近他的緣故。

  似乎……有些明白了呢。

  連雲雀恭彌那樣的傢伙都願意為他停留的人。

  兩人不急不慢地將最後的一小段路給走完,踩著陽光的影子也變得逐漸清晰起來。和六道骸的對話很平靜,由於四周很安靜的緣故卻愈加顯得少年的聲音非常真實。很清楚地,聽見了那個靛紫色頭髮的男孩所說的一切。有個喜歡繪畫的只活到13歲的妹妹,不會懂得畫畫卻對色彩很敏感,因為想要看見霧而總是很早出門。

  有著與眾不同的雙色眼睛的六道骸,卻過著與平常人無異的生活,有著普通的喜好。說話的時候聲音很乾淨,總是笑得非常柔和。

  與那個人是完全不一樣的。他們的氣味、聲線、說話時眼睛習慣看向的地方,諸如此類等等。

  但卻不約而同讓人感覺到溫柔。

  聽見六道骸說下次想要再看他的畫時,澤田綱吉不由自主地揚起一個非常乾淨的笑容。

  目光移回前方時才發現已經到校門口了。綱吉並不為與六道骸相處的意外愉快的早晨而感到驚詫,真正讓他反應不及的是他不經意看見的、那個倚在並中校門一側的黑色身影。

  遠遠的他便看見那個黑色的少年站在一片冷清之中。大概因為今晨很潮濕的緣故,他交替的呼吸液化成了白霧。他的臉與垂下的手指都非常蒼白,指尖似乎有些僵硬,不知道究竟在這寒冷的大清早中站了多久。

  雲雀恭彌呼了口氣。他的右手握了握,隨後又放開,似乎因感覺到身體的過分冰冷而感覺到不適,少有取暖行為的那個人也不禁抬起了手,遞到嘴邊,輕輕地呵出一陣白氣。

  「雲雀學長?」

  為什麼這麼早就站在這裡?

  聽見了聲音,雲雀側過頭。孤單隻影站在寒冷早晨的雲雀有著讓澤田綱吉看得呆滯的柔和無比的表情。他的嘴角原本有著淡淡的弧度,卻在看見同行的澤田綱吉與六道骸時消失了。他的神情彷彿和周遭的空氣一起變得冰冷。

  來到黑色少年的跟前時澤田綱吉便清楚地看見了,雲雀那黑色的髮絲不如平日地輕逸。大概是由於已經站了太久,連頭髮都被晨露濡濕了一些。

  澤田綱吉快步上前,想要將自己頸上的圍巾取下來讓雲雀圍上。卻在看見少年那陌生的表情時不由得怔住,恐慌感也隨之蔓延而來。

  雲雀蹙著眉,如臨大敵的認真模樣是澤田綱吉從未見過的。他緊緊地盯著六道骸看,像要從那張依然保持著輕鬆神情的臉上看出些什麼端倪。隨後慢慢移過目光,定睛在澤田綱吉那雙蜜色的眸子上。

  「為什麼會和他在一起。」

  口吻冰冷得讓人難過。

  澤田綱吉怔怔地看著自己所不熟悉的雲雀,半晌也說不出一句話。

  六道骸聳了聳肩,以蘊有玩味的笑意的眸子迎上雲雀那並不友好神情。他走了上前,站到綱吉的身邊。一點也不畏懼的,自然而然地開口道。

  「我和綱吉君認識是很稀奇的事情嗎。倒是你,一大早就站在這種地方做什麼?」

  「用不著你管。」

  兩人的語氣都帶著不容侵犯的韻味。並不明白雲雀為什麼會換上這種態度,綱吉想雲雀是生氣了。至於為什麼而生氣,他不能理解。

  「……這麼早,就是為了和這個傢伙一起麼。」

  雲雀面無表情地看著明顯仍然沒有對狀況反應過來的澤田綱吉,用不帶一絲感情的口吻,卻像是在質問。

  「不,不是的……我和骸只是……」

  聽見那個陌生的稱呼從少年的口中說出,雲雀的眉壓低了一些,有些不易察覺卻仍然讓澤田綱吉將說到一半的話給打住,噤聲後纖細的少年開始顫抖。是因為慌張,並且害怕著。

  他不知道雲雀為什麼而生氣,但這種拒人千里的態度卻讓他感覺到非常緊張。綱吉想要朝雲雀解釋些什麼,卻在看見對方慢慢舒平的眉後怔住了。

  他像是恢復了平靜,卻不是一貫的那個模樣。

  像是明白了什麼,隨後決定放棄。於是不了了之,自暴自棄的。不置理會卻更加讓人感到驚慌失措。那種認知後的平靜表情卻無疑是最不願意給予別人希望的。

  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他不想聽。

  「雲雀學長……」

  「閉嘴。」

  狠狠地怔了怔,不敢再發話。

  雲雀恭彌冷冷地看著綱吉。他的表情看不出一絲波動,心底卻感到非常浮躁。那種躁動感卻無從宣洩,這讓雲雀的心情糟到了一個極至。

  ——該死……

  不敢再去看雲雀,澤田綱吉緩慢地將視線移到地上。卻冷不防感覺到自己的右手被粗魯地扯了起來,驚訝地抬起頭時,便感覺到掌心傳來一陣適宜的溫熱感。

  將一直握在左手裡的東西塞給了澤田綱吉後,雲雀轉過身,不打算多作理會便想離開。澤田綱吉想要叫住他,卻不禁在看清自己手中的東西時愣住了。

  是一罐熱可可。從自動販賣機買來的。大概已經暴露在空氣裡好一段時間,並不是平日喝習慣的那種有些燙口的溫度。但卻像是一直被人呵護著的,保留著幾乎接近人的體溫的熱度。

  究竟要怎麼樣用力握著,怎麼樣將這瓶熱飲貼近自己,才可以讓它保持著尚算暖和的溫度。在罐內的液體與人的手所無法裹住的地方,發出了刺人的寒冷。

  那個黑色的少年究竟站了多久。從什麼時候開始,又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就這樣安靜地等待著。

  他到底是怎麼樣呵護著這罐熱可可,他為自己的凍僵的雙手不停的呵了多少口熱氣。在了解那個少年將會在有寫生課的早晨提早到來的前提下,他又是因什麼樣的感情而來到這裡。

  一個人呆呆地站著,不知道承受了多少的寒冷。靜靜地看著遠處的街道,像是在等待誰的影子進入自己的視線。

  也許少年已經決定了在見到他的時候要用什麼樣的表情去對待,對他說些什麼話,又要怎麼樣使壞。或者在購買熱飲的時候便在思考,究竟什麼樣的飲料才不會對那個瘦弱的男孩的身體造成刺激。

  然而回應他的就只有呆滯的少年,以及站在其身邊的、與他有著不愉快過節的異色瞳男孩。

  於是剎那心底變得和身體一樣冰冷,重重地壓著他渾身上下的每一道血管。

  看見雲雀因沾了露而微微垂耷的黑色髮絲,澤田綱吉險些沒控制住自己發熱的眼眶。只要輕輕地眨一下,便是要掉下淚來。

  想要解釋,還是感覺到了委屈。因他的冷漠而恐懼,為了那個人的等待而心疼。太多太多複雜的情感一瞬間湧上,讓他措手不及,卻找不到任何解決的方法。

  「等、等一下……雲雀學長!」

  出聲喊到,澤田綱吉便是要跟上去。

  「不要跟過來,草食動物。」

  恢復了給予所有低姿態動物的名稱。像是為了懲罰綱吉方才喊出了那個令自己火大的名字的舉動,於是雲雀也撤銷了他被稱呼為名字的特權。

  雲雀繼續邁步,頭也不回地走了。他不想再看見澤田綱吉和六道骸站在一起,一禎都不想。

  待澤田綱吉回過神來,雲雀已經徹底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裡。

  「……啊啊,那個臭脾氣還是老樣子。」

  對著雲雀消失的方向做了個鬼臉,六道骸環起手,沒好氣地轉回頭。

  「所以說那種傢伙究竟……你——」

  察覺六道骸忽然噤聲,澤田綱吉呆呆地回過頭,卻感覺到隨著自己的動作,有什麼東西溢出了眼眶。在臉上劃出了帶有光澤的痕跡,很快便被周遭的溫度所影響,讓他感到了難耐的冰冷。

  「啊……」

  有些難以置信地抬起手,挨到臉頰邊上。有什麼源源不斷滑落的東西打濕了他的指尖,一陣濕涼。

  「奇怪……」

  「為什麼……為什麼突然就……」

  他慌亂地抬起手用袖子將不斷湧出的眼淚蹭掉。但這個舉動卻無法跟上那鹹濕液體的再生速度。用力地擦著,直到臉頰發出刺人的疼痛也沒有停下來。

  澤田綱吉一邊擦眼淚,一邊吐著道歉的話語,卻因越來越明顯的哽咽而變得模糊不清。到最後放聲哭了出來。

  記得上一次也是這樣子。在校門口,自己肆無忌憚地哭著,不同的是那時候是秋季的傍晚,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那個黑色的少年。

  六道骸看著哭得止不住聲的綱吉,一句話也沒有說。他注意到已經有普通的學生接近這裡,嘆了口氣。

  「在這裡哭沒有問題嗎?」

  「別哭了,小畫家。」

  「有空閒在這裡浪費時間,乾脆去找他吧。」

  六道骸說著,便輕輕地推了推那個少年瘦小的肩。

  因反應不及而忘記了繼續發出哭音,澤田綱吉回過頭,便看見六道骸那個柔和的笑容。

  「大概還沒有走得很遠。你的話,應該可以找到他的。」

  「如果那就是你想要的,那就去爭取吧。」

  「純粹在繪畫裡努力可是遠遠不夠的哦。」

  「有什麼東西是渴望得到的,就不要害怕,儘管去嘗試吧。」

  你是應該到他身邊去的。不管是對於你,還是對於他。

  你們都有著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並用自己的方法努力著。這樣的感情是毫無雜質的,就像用最純淨的顏色所繪製的一幅淡彩,有著兩個人的顏色。乾淨的,溫柔的,互相融合在一起。

  那樣的,才是你應該擁有的、最美麗的繪卷。

  六道骸抬起頭,太陽已經到了頗高的位置,刺得他的眼睛有些不適。

  少年逐漸跑遠的身影他已經看不清楚了。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看不清那蘊涵著什麼意味,卻非常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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