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德石一高（六）

　　死亡的人屍、體已經消失， 傷口全部都愈合了， 連破損的衣物都恢復了原狀，唯有游客臉上的疲憊留了下來。活下來的三個游客過來向顧奚櫟道謝， 畢竟石頭落下來之前她高聲示警，說到幻覺得時候也沒有避開他們。

　　三人中也有一人是重傷， 現在保住了命。

　　這幾個人全都是老手，最起碼也通關了一個亡靈領域， 意志力絕不是新人可比的。小凡會死亡，一方面是因爲突遭變故，求生意志不强， 另一方面也是因爲沒有真正見識過亡靈領域的奇詭， 不能理解這麽真實的疼痛感也可以真是幻覺。

　　進入德石一高總共還不到兩個小時，目前已知死亡者就已有兩人， 另外兩隊的情况還根本不清楚， 新人真的被這樣的慘况嚇到了。

　　陶念真終於止住眼泪了，哽咽著說：「……我三個護盾都用完了。」

　　陶念真和方蕾蕾都是主動報名參與《計劃》的，進入的是第一個領域， 她們獲得了可以抵擋三次攻擊的護盾，剛剛陶念真沒有任何遮擋的就站在石頭雨下落的範圍內， 三個護盾全爆腹部還被擊傷也正常， 畢竟當時石頭落下得這麽密集。

　　方蕾蕾是聰明的躲到了角落裡面， 可是若被巨石擊中，那麽再給她七八個護盾也沒用。

　　這個護盾啊……顧奚櫟現在看它，只覺得過於鶏肋， 所以會盯上新人護盾的老手簡直太沒有出息了，在這一條需要搏命才能前行的道路上注定走不遠，李可就是最好的例子。

　　顧奚櫟：「你哭累了沒有？」

　　陶念真：「……有點。」

　　顧奚櫟：「趕緊去買吃的。」

　　陶念真：「好……」

　　明明他的語氣平平，談不上溫柔，陶念真却覺得自己被安慰了，止住了眼泪。

　　方蕾蕾早就把自己的臉擦得乾乾淨淨了，這會眼睛還微微有點腫，過一會就連哭過都看不出來了。她拿著飯卡往刷卡機上靠，想看看裡面有錢沒有。

　　顧奚櫟轉身去了旁邊的教師餐廳，肯定和學生餐廳的面積不能比，雖然小很多，但也更安靜。令人驚喜的是早餐提供包子，除了包子之外，還有豆漿、油條、麻圓等等，反正挺豐富的，還能現給煮麵條。

　　就是肉包子已經沒有了，只有素菜包子。素菜包子簡直是包子群體中的叛徒，顧奚櫟是個有氣節的人，絕對不吃。

　　——明天要早點來！

　　只有肉包子賣完了，證明這裡的肉包子美味啊！就著對肉包子的幻想，顧奚櫟吃完了一根油條，喝下了一碗豆漿。

　　教師餐廳有明文規定，任何食物不允許帶出食堂。顧奚櫟就算有心想要捎帶點免費食物出去，也做不到。她從食堂裡面出來的時候，幾個隊友正在商量著怎麽分配卡中的錢，如果只待一兩天的話，應該是足够了，錢最多的一張學生證就是原本給小凡的那張，餘下錢最多的一張僅有二十三元。

　　包子一塊錢一個，中午吃飯最便宜的餐要四塊五。

　　這都不算是要緊的事，最要緊的是還有幾分鐘就上課了，他們又該躲哪。最後决定還是圖書館，畢竟圖書館的路已經熟了，發生點什麽還知道往哪跑。

　　張靖因爲小凡的死亡而情緒不高，說話聲音也沉悶：「剛剛是因爲足球場上有十個人，才會出現滑坡的嗎？」

　　畢竟他們六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沒出現過特殊事件，也不是沒可能觸發這個領域中事件的决定因素是人數。

　　顧奚櫟：「剛剛那是滑坡？」

　　「我以前被抽調去搞過城市安全建設，就是弄這個滑坡治理工程。我們安全區旁邊就是一座高山，原來只要連著下幾天雨，就可以出現滑坡，毀掉了民屋，還出現了傷亡事件。」

　　張靖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說：「學校外面全是白霧，但是走到足球場的邊緣還是能看到一點外面的情况，旁邊是有山體的，剛剛的那些石頭又是從有山體的那一邊滾落的，我覺得應該是滑坡……怎麽了，我說得有什麽不對嗎？」

　　在亡靈領域裡面，發生任何恐怖事件都是有可能。大部分人想的都是怎麽樣在事件發生後活下來，像是張靖這樣會去想事件是怎麽發生的，原理是什麽的很少。

　　顧奚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很不錯！繼續保持。」

　　預備鈴已經響起了，下一道鈴聲響起就會正式開始上課。

　　「杜若！」

　　顧奚櫟手指敲了敲桌面：「大家都是男人，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我感覺你不對頭，你是不是剛剛對我使用了天賦能力？」

　　杜若驚奇：「你居然發現了啦？！」

　　顧奚櫟瞥他一眼，目光漸漸的失去了溫度。

　　「只有非常敏、感的人才會發現自己被借了運，我還以爲沒有這種人存在呢！」

　　什麽是運呢？顧奚櫟理解的就是命運、運氣、運勢。她曾聽人說過，每個人的命運都是既定的。有些人生來就是貴格，有先人早已積累的財富可享用，遇難成祥、逢凶化吉，未來是一片坦途；有的人生來就是賤命，既無親人也無摯友，一生窮困潦倒，倒黴透頂。

　　這兩者都非常的極端，大部分人都是有時候交好運，有時候交壞運，這就是一個人當下的運氣。

　　與人換命，將自己的黴運轉給旁人，將好運留給自己，杜若做不到，他的借運就是借人當下的運氣，與人家的命格無關。

　　杜若：「我的天賦能力是『借運』，只能借一點點而已，不會很多，也不會礙著你什麽。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沾光，絕不是換運之類的，我發誓對你沒損害。」

　　顧奚櫟：「忽然叫我哥，是你借運的條件嗎？」

　　杜若苦笑：「你也太敏銳了。」

　　顧奚櫟：「談不上敏銳，畢竟我的天賦能力是『智慧』，能從你异乎尋常的行爲中發現不對也很正常。」

　　智慧……

　　杜若桃花眼眯起：「所以你剛剛是詐我的？你根本沒感覺到被借運對不對？」

　　顧奚櫟回答他的是爽朗的笑聲。

　　輕易就被套出了話，杜若差點自閉，轉頭問三個新人：「你們有天賦沒？現在是開誠布公的時間，大家增加對相互之間的瞭解，才能更好的一同努力離開這個亡靈領域。」

　　和說出來的話不一樣，杜若的眼神可以稱得上是威脅了。

　　趕緊說！他都說了，雖然讓他比較好受的是顧善安也說了自己的天賦能力，可兩個老手都將天賦能力拿出來說了，新人不能白聽啊！

　　張靖搖頭，方蕾蕾露出羡慕的神色，也搖頭。

　　陶念真：「我有天賦能力，但沒什麽用……」

　　杜若：「什麽能力？」

　　陶念真：「我有繪畫的天賦。」

　　杜若：「神筆馬良？」

　　「如果是神筆馬良那樣的能力就好了，」陶念真苦笑：「就是隻繪畫天賦，畫得再栩栩如生也不能變成真的，非常鶏肋……」

　　說著，她從兜裡面取出一隻鉛筆，在自己的手心上快速的繪畫，明明是用的鉛筆却畫出來彩色的畫，不過幾秒鐘就完成了。那是顧奚櫟的小像，真的是栩栩如生，她覺得比在鏡子裡頭看到的自己更英俊，更有魅力。

　　顧奚櫟很確定，自己的笑容沒有小像那樣和煦。

　　這肯定是天賦能力，普通的鉛筆怎麽可能畫出彩色的畫，可這似乎真是個無用的能力。

　　顧奚櫟：「沒有真正鶏肋的能力，你只是沒有找到它正確的使用方法。」

　　陶念真楞了一下，悄悄在背後握緊了自己畫著小像的拳頭。這個天賦能力她很小的時候就發現了，可末世不需要藝術家，每個知道她能力的人都替她覺得可惜，既然都已經成爲了覺醒天賦的幸運兒，爲什麽不能再幸運一點，爲什麽只得到了一個鶏肋的能力呢？

　　這個能力甚至給她惹了大麻煩。

　　顧奚櫟沒有注意陶念真的情緒，既然張靖提供的新的綫索，她就打算去足球場再檢查一下。上課時間段在外面游蕩對一個老師來說幷沒有違反校規，校規是爲學生制定的。

　　杜若看懂了她的示意，也跟著出來了。

　　顧奚櫟直說：「你不說清楚的話，我們連臨時隊友的關係都沒有必要繼續維持。」

　　杜若桃花眼睜大，心裡想著不愧是兄妹，都這麽難纏，當妹妹的難纏寫在臉上，當哥哥的難纏在骨子裡。不過相處了一段時間，從顧善安的行爲上，杜若還是能相信他是一個正直的男人。

　　甚至欣賞他的果斷。

　　杜若：「我的天賦是借運，說起來我剛剛的行爲是投機取巧，幷不算是真的使用了天賦能力。真正的借運分成三種，找人借，找自己借，向上天借，天賦能力都有制約條件，我的天賦制約條件非常多，最惱人的便是——有借有還。借了之後不還不行，而且還要給利息，我嘗試的那一兩次借運簡直讓我脫了幾層皮。」

　　顧奚櫟信了，不是信這個人，而是信他的天賦確實有無數的制約條件。

　　杜若繼續說：「我當時喊你一聲『哥』，是想拉近我們倆的關係，找你蹭運氣，你當時已經脫險了，我沾一沾你的光，希望我也能有這樣的好運逃過一劫，沒想到沾你一點光就能帶飛我……我雖然能借運，但其實看不到別人的氣運到底如何，不過僅僅是蹭了你的運道一下，我後面就毫髮無傷，可見顧哥是紫氣東來，氣運正如日中天。」

　　因此哪怕把天賦能力一咕嚕的說出，杜若也不願意和氣運如此好的人分道揚鑣，他到賭場去就是爲了尋好運的游客，與運道好的人待在一塊，那能事半功倍，降低危險。現在同一個領域裡碰上了這樣的人，他說什麽也要把臨時隊友關係給加固了。

　　杜若：「我也不是光蹭你的運道，這已經是我進的第五個亡靈領域了，不會拖後腿，絕對能幫得上忙。」

　　顧奚櫟：「嗯，我知道了。」

　　就一句知道了？態度冷淡，也沒說友誼的小船還能不能繼續向前航行……

　　費了這麽多口舌，杜若自閉了。

　　顧奚櫟離開圖書館，去了足球場。她在反復琢磨杜若的話，當時的异樣感來得太快，去得也太迅速，或許真的只是被蹭了一下運，對她自身沒什麽影響也說不定。畢竟要真能借運換命那這天賦能力也太誇張了，而且就算把杜若隔開，他要真的做到借運換命你弄走他也沒用，還不如放身邊盯著，再說了顧奚櫟也捨不得他供給的能量，他可是現在的能量出産大戶。

　　一心二用，顧奚櫟觀察著足球場一側的圍墻，不用細看就能發現墻上有重修的痕迹，就是說山體滑坡很可能是德石一高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

　　【指路[杜若的直播間]……】

　　【這個主播的天賦能力是『借運』，他要向旁人借運的話，就得向這個人討彩頭，才能借到運氣，所以實際上他沒真借了顧哥的運勢。我翻到了以前的影像，他向同行的人借運，結果那個人剛好開始走黴運，他差點把自己作死……也是很可憐了。】

　　【雖然沒有借顧哥的好運，但是我還是要舉報他沾我顧哥的光~】

　　【喊了我顧一聲哥，後來他都沒再受傷，我顧哥這運氣！竪起大指姆.jpg】

　　【杜若看不到人家的氣運，只能盲猜。畢竟也不是沒有一直氣運很好的人，在他借運的那一刻開始走下坡路的，說得我都有點想看這魔鬼影像了，求分享杜若翻車片段！！！】

　　【分享：杜若翻車#￥#%￥%……拿去，不謝！】

　　【紫氣東來，如日中天，顧哥霸道！】

　　【截圖.jpg~看那個小像，一個大男人怎麽能笑得這麽好看。】

　　【我，男的，愛他！】

　　【hahahaha，都醒醒，你們還記得主播的真實性別嗎？】

　　【記得，顧哥當然是個男子漢！】

　　【什麽真實性別？主播連名字後面都打*號，是男是女還真說不定。】

　　【臥草，你這個想法有點危險啊……】

　　【可是真的好帶感，主播非常厲害，說實話爽到我了，但是莫名有點期待主播翻車是怎麽回事，我大概有毒！】

　　【在下猜測，一般涉及校園的，都離不開一個主題——校、園、暴、力。】

　　【在下君~對地球的校園生活也很有研究啊。】

　　【說不上研究，祖籍是地球，知道得比較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