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鶯花巷(二十一)
白艶生用兩根手指將人偶娃娃提起來, 擋在自己的面前。她對這口金色棺材是非常忌憚的, 如果可以的話,幷不想對上它。
她抓著人偶娃娃的手指在用力, 這是明顯的警告,也是在威脅敵人, 叫敵人不要亂來。
顧奚櫟彎腰撿起不留行。
哥哥被白艶生用頭髮卷走的時候,丟下了不留行。哥哥不讓顧奚櫟碰這把刀是有道理的, 因爲這刀根本不願意被岳鴻以外的人觸碰。現在被小姑娘抓在手裡,立刻發出了「嗡嗡嗡」的聲音,抗拒著握住它的人。
這種抗拒還在不斷的加深。
刀非常的憤怒, 似乎隨時有出鞘砍向顧奚櫟的可能。
顧奚櫟:「讓我使用你。」
這語氣飽含著威脅——如果再不乖, 就弄斷你喲!
不留行……真的不鬧騰了,乖乖的聽話了。
女人一生氣, 冰冷的刀都害怕, 更別說是有血有肉的人了……她們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
游客們是這樣認爲的,實際上不留行會聽話,完全是因爲顧奚櫟用上了言靈。
唐博祥離她最近, 直觀的感受到了她的怒火。明明旁邊是心儀的對象,他却有些忍不住想要遠離她。她的表情太難看了, 殺氣衝天。
顧奚櫟毫無預兆的出手了, 她衝著白艶生丟出小刀, 如果白艶生來不及偏頭的話,小刀就會扎進她的左眼眶。
人質在手,白艶生憤怒的去扯人偶娃娃的腦袋, 反而被人偶娃娃咬了一口——她幷不知道人偶娃娃是有嘴的。
顧奚櫟展露出了驚人的彈跳力,隔了這麽遠,她竟然跳上了畫舫,不留行砍在阻攔她的河船女身上,攔路者幾乎都是被一刀斃命。黑色的血噴涌而出,顧奚櫟身上不免染血。
不一會,她就成『血人』了,以至於沒有河船女再敢上前阻攔她。
現在,不留行砍向了白艶生的脖子。
兄妹倆算得上是合作無間,時間把控得剛剛好。
此時白艶生被哥哥偷襲,有一瞬間的分神。顧奚櫟已經到了面前,她避不開,只能把刀尖對準了顧奚櫟。她沒有想到自己面對的會是個蛇精病,不避開刀刃也要砍她頭顱,簡直是個瘋子。
同歸於盡的招數讓她只能避讓……可對方等的就是她的避讓。
白艶生的刀不僅被顧奚櫟手心的黑洞吸走了,人偶娃娃也被顧奚櫟搶走了。
真狠!
完全詮釋了什麽叫做——我瘋起來能自己往刀上撞。
……白艶生真的驚了,她好像做了一個親手打開猛虎鐵籠的人。
來鶯花巷的游客裡面,有些是擁有天賦能力的,白艶生會關注這些游客,漸漸發現他們確實天賦异禀,可論戰鬥力却比她差太多。物種不同,有天然的差距。
今個,她也算是開了眼界。
顧奚櫟終於重新把哥哥抱在懷裡了,她蹭了蹭哥哥的額頭,顫聲說:「哥哥別怕,櫟櫟來了。」
戰鬥也算是告一段落,唐博祥鬆了一口氣,提刀向顧奚櫟走過去,他想助顧奚櫟一臂之力。
餘彥之拉住了他:「別過去,她現在的狀態不對頭,很可能已經分不清敵友了。」
唐博祥這才注意到,顧奚櫟的眼睛紅彤彤的,神情隱隱有些癲狂。哥哥是救回來了,可她明顯還未恢復正常,整個人還沉浸在可能失去哥哥的恐懼裡。
金色的棺材停在空中很久了,現在「嘭」一聲掉下來,把畫舫砸出個窟窿。棺材蓋飛起,衝著白艶生而去。
「這次櫟櫟會好好保護哥哥……」
顧奚櫟用乾淨的袖子擦去人偶娃娃身上被她蹭上的血迹,自己就沒有那麽講究了,只在河船女的屍體上擦了擦手,她嘴裡喃喃道:「傷害哥哥的人,全部都要死。」
游客們都看到了她癲狂的神情,她握著刀站起來,嘴角是上勾的……這個笑容,讓看到的人頭皮發麻。
這次會保護哥哥!那上一次是沒能好好保護哥哥嗎?
唐博祥很早就知道,人偶娃娃的身體裡面住著一個人類的靈魂。他思考過,這種奇异的娃娃是怎麽做成的,却沒有想過是不是死亡讓『哥哥』不能再擁有人類的身體,只能將靈魂附在一個人偶身上。
《封神演義》中說,哪咤用蓮荷做身體。華夏神話傳說中,有太多的無生命物體修煉成精的故事,比如說石磯娘娘,她就是石頭修煉成精。
對於人偶中附著靈魂這件事,游客們接受度很高。以至於都沒有拿此事去細想,比如哥哥是怎麽死去的呢?
不管他是怎麽死的,他的死亡都給妹妹帶來了可怕的心靈創傷。發現哥哥的生命再次遭到威脅,妹妹就發瘋了……
金色的棺材板不能直接把白艶生如何,可也給她造成了一定的困擾,再加上顧奚櫟瘋狂的打法,她就有點招架不住了。
新人:「臥草……我還以爲在亡靈領域裡面,游客都要夾著尾巴做人的……」
資深游客:「……」
一般來說是這樣沒錯。
顧奚櫟她就是個特例啊!
餘彥之:「你不要有什麽錯誤的認知,在亡靈領域裡面能把精英怪壓著打的,我經歷過六個領域了,也就見著她這麽一個。」
新人:「白艶生不是亡靈領主嗎?」
餘彥之:「如果她是亡靈領主,顧小悅已經敗了。」
整個亡靈領域都是領主的,光憑武力值,誰也不能奈何身在領域中的領主,據說科技非常先進、戰鬥力也極高的聯邦軍隊也一樣。
新人幷不是主動報名參加《計劃》的,他幸運的登上了一輛前往服務區的巴士,在那裡待了幾天,也認識了一些游客,對亡靈領域幷不是一無所知。大家都告訴他,保命就對了。
遇到亡靈,趕緊躲!
他尚且被驚呆了,資深游客更是連三觀都被顛覆了。
戰鬥進入白熱化。
一直以來,白艶生都是優雅的,但凡出現在人前,必然美得毫無瑕疵。此刻的她鞋子掉了一隻,頭髮淩亂,表情扭曲,全身都是血污。再美的人,變成這樣顔值也要打折扣。
顧奚櫟也受傷了,可她比白艶生還要像是亡靈。她的身體似乎沒有知覺,曾被白艶生的頭髮纏住脖頸,近乎窒息,還能提刀砍白艶生。頗有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架勢,換句話說就是不要命。
白艶生被打得都有些怕了,氣勢弱下來。
……顧奚櫟抓住了機會。
只見她一刀砍下了白艶生的胳膊,毫不憐香惜玉,動手沒有絲毫的遲疑,就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屠夫。
「啊啊啊啊——」
這是白艶生在召喚遠處的畫舫。
跟隨白艶生過來的河船女已經一個都不剩了,地上全是屍、體,畫舫裡有一股散不開的腐臭味。
顧奚櫟粗暴的將白艶生塞進金色棺材之中,棺材蓋沒有合上,白艶生却不能動了。不留行插、入她的胸腔中,挑出半顆晶瑩剔透的心臟。
亡靈之心!
亡靈之心只有半顆。
只有領主才有的亡靈之心就在白艶生的胸腔中,還是半顆,這太出乎人的意料了。
捏碎亡靈之心後,顧奚櫟手握不留行,向白艶生的脖子砍去。
地動山搖。
扎根在水中的參天大樹忽然搖晃起來,有種要奮力從土中將自己□□的既視感。也許是樹的根鬚在水中攪動,河水變得渾濁起來。不一會,樹漸漸的『長高』了。
是大樹脫土而出。
水中忽然躥出樹根,裹住了整個金棺。
不留行砍在樹根上,將樹根齊齊砍斷,却沒有傷到棺內的白艶生絲毫。
大樹化成綠色光,又在畫舫上聚集成一個人的形狀,不留行從顧奚櫟手中掙脫,飛入此人手中。綠光散去之後,站在那的果然是岳鴻。
唐博祥小聲說:「打了小的,來了老的。」
餘彥之:「……」???
白艶生扯下旁邊的幔帳遮住自己的身體,用水慢條斯理的清洗掉身上的血污,還對著鏡子整理好自己的頭髮,把自己打理得乾乾淨淨了,她站起來把鞋穿上。
白艶生:「算我運氣不好!」
顧奚櫟是剜心熟手,但凡領主被剜心之後,總是要虛弱很多的。大約因爲亡靈之心本就不是白艶生的,她受的影響竟幷不是很大。
岳鴻一直看著她,等她把自己打理好了,才問:「爲什麽?」
白艶生:「你能幫我一時,不能幫我一世。上千畫舫女的性命和你的性命……兩者擺在面前讓我選擇,我只能選擇要你的命。」
這些人懼怕岳鴻,他威名赫赫,恨他的人都不敢直接對他下手。
白艶生出了名的自私狠毒,選擇她做突破口就很合適,以她的勢力,也不可能同時與這麽多人對抗。她只能保證岳鴻死後,這些人不敢不兌現承諾。
結果岳鴻死後將整個鶯花巷變成亡靈領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還讓鶯花裡的所有人都成爲了亡靈,反倒是鶯花巷的普通人活了下來。
岳鴻其實幷不怪她下毒。
「成爲亡靈領主之後,我立刻陷入了沉睡。你想要讓我一直睡下去,吸收我的所有力量,取代我成爲新的亡靈領主。」
白艶生嫵媚的笑著:「對呀!只差一點,我就成功了。」
=……=
【病嬌櫟櫟,相當帶感!】
【愛了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