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天下商人一般黑啊!」薛壯玩笑道,「原本以為我家這個已經是個大奸商了,沒想到魏叔要價更狠啊!」
「你不懂生意經,做生意必須要找準消費人群。」夏月初一聊起這個就有點兒興奮,「在東海府那邊,初味軒的定位只是一般的高檔酒樓,消費雖然高,但還到不了奢侈的程度。因為東海府那邊整體的消費檔次不夠,形成不了奢侈消費的環境。
但是保定府則不同,保定府這邊從來都不缺有錢人,他們手下有礦山、有店鋪、有船運,各種各樣的生意,可以說是每時每刻都在給他們賺錢,他們每做的一個決策,收穫的可能就是成千上萬兩的銀子。
他們沒有時間像一般人那樣去比較各種東西的優劣價格,乾脆就選貴的,只要東西沒毛病、服務到位,不讓他們操心費勁,多花錢他們也願意。
所以有時候窮人看著有錢人十分不覺,覺得他們總是隻選貴的不選對的,只是這其中的緣故,就不是一般人能夠理解的了。」
魏國濤聞言連連點頭,十分贊同夏月初的觀點道:「夏娘子對做生意果然十分有見地,說得極是!」
薛壯雖然也算是將門之後,但是薛家素來家風嚴謹,加之他當初未及弱冠又尚未成親,一心沉迷在訓練和鑽研軍法當中,吃喝穿用都是家裡準備什麼就用什麼,對什麼銀兩之類的著實沒什麼概念。
而夏月初憑藉的則是前世的經驗,雖然她前世算不得是什麼榜上有名的富豪,但是她三十齣頭的時候,一手創辦的餐廳便獲得了米其林三星級餐廳的殊榮,躋身世界頂尖的餐廳之列。
這個新聞當時震驚了整個世界,各國的人都慕名前來品嘗,最火爆的時候至少需要提前半年預約才有可能選到自己心儀的位置。
當時她應該算得上是有錢沒閑的一類人群了,不但要照顧餐廳的經營,還要經常絞盡腦汁地推出新菜品,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想其他的事情。
所以在買東西的時候,她根本沒有耐心和時間去對比各個品牌,各個型號,只會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選最貴的,覺得應該就是最好的了。
所以推己及人,對於那些比她更有錢的人來說,想必也都是同樣的道理。
薛壯見魏國濤一臉認同的表情,無奈地搖搖頭道:「真是搞不懂你們有錢人的想法。」
魏國濤哈哈大笑,指著夏月初道:「有這麼個精明的媳婦在,用不了幾年,你也會變成有錢人的。」
有夏月初在一旁活躍氣氛,氣氛比之前鬆快了不少。
薛壯夾了一塊鹵鵝,這是夏月初頭一回做鹵鵝,還是因為來的路上吃到一家老店,味道極好,她纏著人家磨了好久,最後還是金錢攻勢起了作用,跟人家買了一鍋老鹵。
為了這鍋老鹵,一路上也是沒少費勁,好在此時天氣寒冷,不會有壞掉的危險。
到了保定府之後,夏月初便開始折騰這鍋老鹵,每天都要加入不同的東西進去燉煮調味,直到最近才說是大功告成,叫人去買了十隻老鵝回來鹵。
所以薛壯今天也是頭一次看到鹵鵝上桌,鹵好的老鵝看起來油光發亮,表皮上掛著滿滿的滷汁,色澤誘人。
在滷製的過程中,滷水已經充分滲入老鵝的皮肉之中,所以一口咬下去,嫩滑的鵝肉中透著鹵料的香味,嚼起來勁道卻又不失鵝肉的醇香。
滷水中加的香料去除了老鵝的異味,還起到了充分的提鮮作用,配上芫荽和蒜蓉醋汁,吃起來絲毫不膩,唇齒留香。
「這鵝鹵的到位,你們還從東北帶了老鹵過來?」魏國濤的嘴還是很叼的,一口就嘗出來了這是老鹵鹵出來的鵝。
「來的路上遇到個老店,纏著人家軟磨硬泡又花了不少錢買了一鍋,這是買回來之後鹵的第一鍋鵝,本來就是想試試手,若是可以的話,回頭便擱在店裡去賣。」
「不是可以,是很可以!」魏國濤又加了個鵝掌到碗裡,沖夏月初豎了個大拇指。
夏月初在一旁看著兩個人吃鹵鵝,他倆倒是配合得極好,薛壯喜歡吃鴨腿、鴨胸這些肉多的地方,而魏國濤卻喜歡吃鵝肫、鵝肝、鵝掌、鵝翅這些地方。
「魏叔一看就是會吃的老饕,知道什麼地方好吃,我家這個傻的,光知道挑肉吃。」
「那些地方吃起來又費力又沒什麼肉,有什麼吃頭?」薛壯說著夾了一筷子韭花醬,剛送入口中就驚訝地咦了一聲,「這是新做的韭花醬?怎麼跟去年做的味道不一樣?」
這次的韭花醬不似去年做得味道那麼沖鼻,雖然也有韭菜花固有的濃鬱清香,但是裡面還加了其他東西,吃起來脆嫩甜辣,鮮香可口。
「這回用的是個新做法,你覺得怎麼樣?」
比起東北傳統的韭花醬,夏月初更喜歡這種以前去雲南曲靖學來的做法,但是東北沒有苤藍,所以去年便隻用東北的老法子做了些韭花醬,主要是用來調火鍋蘸料用的。
幾年來到保定府,看到街上有人賣苤藍,夏月初趕緊買了些回來,醃了一罈子韭花醬,打算留著自家吃,今天做早飯的時候突然間看到,打開之後發現已經醃出味道來了,便盛了一碟出來。
「平時在家怎麼不見你拿給我吃?魏叔一來,就什麼壓箱底兒的好東西都往外掏了。」
「那能一樣麽,魏叔一看就是美食家,吃過都能說出道道來,你就只會說,好吃,特好吃,真好吃……叫人一點兒成就感都沒有。」
「我每次都吃得乾乾淨淨,這不就是對你手藝的最大表揚麽?」
「你那是飯量大吃得多,就別給自個兒臉上貼金了。」
魏國濤笑著看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拌嘴,指著兩個人道:「你們這兩個活寶,雖然平時做起事來看著老成持重,可私底下看著還是跟孩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