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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級餘震》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臨界點

  徐耘安的生日在十一月,那天他挑了束白玫瑰,到墓園給徐媽媽上墳。

  他從來不過生日。在徐初那兒,他的生日是個禁忌,因為當天徐母就去世了。

  墓碑照片里的女人笑靨如花,模樣跟徐耘安有六七分相似。聽說徐初不喜歡放遺照,才特意選了這張照片,徐媽媽那時候才剛滿十八,滿目灼灼光華,青春靚麗被瞬間定格住,彷彿永遠不老。

  他想到一句歌詞:「今世若無權惦念/遲一點/天上見。」

  倘若徐媽媽真的在天上看著他,等著他,他們定能天上再遇。到時候,他要把這輩子沒來及看她的份一次性補回來。

  下午課後,徐耘安婉拒了師姐趙書瑛。她特意從隔壁美院趕來,給他做了個小蛋糕,還計劃帶他去吃一家新開張的日式料理。徐耘安性格不溫不火愛獨處,玩得熟的朋友不多,突然來了這麼個美女主動示好,旁邊有同學打趣他說不能拒絕女孩子的一番美意,不然注孤生。

  趙書瑛哈哈一笑,知道這些人肯定又把他們倆視為一對。徐耘安好是好,可惜他們倆自幼關係就跟姐弟似的,要真在一起了總有種亂倫的微妙感,想想就不舒服。

  她提出改天的話得反請客兩頓作為補償,徐耘安欣然應下,急匆匆跑去超市買食材,回公寓里忙活了兩個多小時,終於準備好一頓飯菜,全是霍長雋愛吃的。早幾天他就跟霍長雋約好了今天。

  小時候,師姐趙書瑛不忍心他沒嘗過生日蛋糕的滋味,悄悄捧著小蛋糕等在樓下小樹叢里,給他唱生日歌,一起吃生日蛋糕,雖然大半個都給她掃光,邊吃邊抱怨他下樓速度太慢,害她在冷風中吹了大半個小時。

  現在有了霍長雋,不管他記得與否,有沒有準備什麼驚喜,徐耘安只想跟他一起度過這天。

  時針從六指向了七,熱騰騰的飯菜放涼了,等來的卻是霍長雋的短信:「有事,不用等我。」

  「沒關係,記得吃飯。」

  徐耘安迅速回了短信,把飯菜加熱,吃飽後收拾碗筷,把剩菜打包放到冰箱里。一頓飯下來,徐耘安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等填飽肚子,全身大部分血液跑去消化,大腦放鬆下來,心裡也就沒那麼難過了。

  沒關係,明年或許還有機會。去年他也是這麼想的,霍長雋當時用了另一個理由推托。

  徐耘安取出訂好的蛋糕,對著火苗跳躍的蠟燭,開始小聲哼唱:「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徐耘安,生日快樂!

  徐耘安在心底給自己鄭重地說了這麼一句,吹熄蠟燭,切了蛋糕,就算是給自己過完生日。

  一口奶油入喉,徐耘安眉頭蹙起,這蛋糕怎麼有點苦……實在難以下嚥,心裡頓時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酸意。這就好比期待已久的寶物到手了,卻不是期待的模樣了,又或者從一開始的期待就不存在。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獨身一人時總感覺沒有什麼過不去,可一旦對自己以外的人生出了期待,就會變得脆弱不堪。

  這一天快過去了,徐耘安還是想見上霍長雋一面,草草披件外套就奔向宿舍。敲開宿舍門,霍長雋還沒回來,捨友說不清楚他今天的安排,建議他先打電話問問。豫了片刻,怕打擾到霍長雋忙活,徐耘安最終還是沒撥出那通電話,就在宿舍樓下等著。

  十一月寒意初至,嚴冬的孟勢初現,北風可勁兒地人臉上刮。徐耘安沒注意就穿著薄款長外套,冷得搓手呵氣直跺腳,隨便哼著小調踱來踱去。霍長雋回來時就看到這一幕,徐耘安跟他對上視線時,對方眼裡有顯見的茫然和詫異。

  還好,沒有不開心。徐耘安心想。

  「你……」霍長雋皺著眉頭,將徐耘安掃視了遍。這傢伙才穿兩件就出門,臉頰和鼻頭紅彤彤的,看著有點可憐。

  徐耘安眼裡升起一抹亮色,三兩步並到霍長雋跟前:「師哥,你回來了。」

  「你怎麼來了?」

  「我就是……就是想見見你。現在見到了,我先走……」還沒說完,猝不及防就打了個噴嚏。

  「等下,」霍長雋一把扯住徐耘安的後衣領,正準備離開的徐耘安就一個踉蹌就撞進他懷裡,霍長雋將他扶穩,「在這裡等我一下。」進了宿舍樓,沒一分鐘就下來,手裡拿著件羽絨外套。

  霍長雋用大衣把徐耘安裹住,見他像個木樁動也不動,好笑又好氣:「手,伸進去,對,就這裡。」一副家長的姿態指揮著徐耘安小朋友穿好衣服。

  徐耘安腦袋被寒風吹得不太清醒,現在又被霍長雋的大衣暖得一塌糊塗,熱得臉頰層層紅暈,不禁伸手扯住霍長雋的衣袖,怯生生地喊「師哥」。

  霍長雋給徐耘安拉好鍊子,手還擱在他胸前,掌心似乎能感受到左胸明顯的震動,微微動了下,眼神帶上詢問意味。徐耘安覺得他似乎在鼓勵自己說出來,無欲無求的心又頓生出很多渴望和期待。

  本來真的只是想見一面,見一面就好了,然而人果然是貪心動物,得一想二,得寸進尺。

  「今天是我生日,還有三小時,」徐耘安瞄到四下無人,又湊近了點,用很小的聲音懇求,「我想跟你一起過,可以嗎?」

  霍長雋啞聲,他今天在醫院陪林冬怡做化療,一時忘了今天是徐耘安的生日。徐耘安此刻臉上的忐忑與期待被他看得真真切切,霍長雋覺得心軟乎乎的,沒忍心讓他空手而歸。他嗯了聲拉住徐耘安的手走在前面,亦步亦趨的徐耘安失落了一晚上的心花此刻終於怒放起來。

  將近晚上十一點,附近麵包店早關門了。霍長雋在24小時便利店買了個菠蘿包,在頂上插蠟燭勉強算是生日蛋糕。兩人坐在便利店門外的座椅上,北風很不給面子地使勁兒刮著,好不容易才點好蠟燭,霍長雋雙手護住微弱跳動的火苗,有點心急催徐耘安趕緊許願望吹蠟燭。

  徐耘安聽話地草草許了個願望,趕在北風之前吹熄了蠟燭。心想這個生日終於能畫上個完美的句點。

  霍長雋撤手後點了根煙,夾著煙的手搭在座椅上,一邊吞雲吐霧一邊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兒,另一隻手在桌上輕輕打著節拍。回頭見徐耘安盯緊了他,痴痴的眼神不加修飾,心裡的十二萬分柔情借這麼一雙澄亮的眼睛誠實地全盤托出,霍長雋當下微動,疲憊了半朝的心在起起伏伏中似乎找到了借宿之處。

  他問:「許了什麼願望?」

  徐耘安垂眼說:「希望你一輩子平安順利,希望明年還能跟你一起過生日。」

  霍長雋白天還惶然無措地等在醫院走廊外,為林冬怡的每一個明天暗自害怕,這裡也有個人把自己的生日願望浪費在祈求他的明天上,話說得很輕,心意卻很重。徐耘安似乎總在恰如其分的時候捧出濃濃愛意容不得拒絕,霍長雋梗著的矜持冷淡就這樣驟然瓦解,刻意保持距離的理智孤立無援,身體此時全然交付給一時軟綿的心緒,儘管內心又有個角落很抗拒這種感情操控與過分的親密。

  「過來。」霍長雋掐滅了煙向他微微抬手,徐耘安略疑惑地起身走到他跟前蹲下,迎接到來的是霍長雋涼涼的嘴唇。徐耘安一把抓緊他的褲子,下意識躲開卻被霍長雋用力按住後腦勺,接而扣著脖子後側加深了這個吻。

  霍長雋察覺到徐耘安顫抖得厲害的唇,稍微松開問他:「怎麼了?不喜歡?」

  「會有人來……」徐耘安皺眉低聲說。霍長雋這般放肆讓他又喜又憂,喜的是他從來不會在人前這般主動,憂的是雖說晚上十一點多來人稀疏,可到底是公開場合又靠近學校,萬一被發現了後果不堪設想。徐耘安實在不想霍長雋背負不必要的流言蜚語。

  霍長雋摸摸他的耳垂,貼上去吹熱氣:「如果有人發現了你要怎麼辦?」

  徐耘安想了想,認真地說:「那……那我就說是我強迫你這樣做的,因為你有把柄在我手上,你不喜歡男人不是變態,變態的是我,是我……」

  話還沒說完就被堵回去,霍長雋吮吻撕咬來勢洶洶,攪動得唇舌發澀,徐耘安毫無技巧地抬頭回應著他的掠奪,半跪著的身體顫抖得幾近麻木。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霍長雋這親吻的力度明明白白宣示了這點。他不禁走神想到自己是不是又惹霍長雋生氣了。

  霍長雋確實很不喜歡這個回答,徐耘安卑微的姿態惹得他氣悶,他甚至認定這是徐耘安博得他心軟愧疚的技巧。

  突兀的電話鈴聲打斷了這個情緒強烈的吻,霍長雋松開徐耘安後接起電話。徐耘安眼見他被情慾染紅的臉色一寸寸冷下去,甚至變得焦急不安。他回道:「稍等,我馬上過來。」

  霍長雋掛斷電話後拉著徐耘安起身,神情很是嚴肅:「我還有事,得先走了,你回去吧。」

  沒等徐耘安回答,他就小跑到馬路邊揮手喊停了一輛出租車,很快就消失在視野中。

  徐耘安有瞬間的恍惚,直至霍長雋離開了很久,眼裡的光亮徹底黯淡,嘴唇上的余溫終於冷卻了才回過神來。轉眼看桌上的菠蘿包同樣失落地塌了一大半,突然而至的一陣寒風吹得插在上面的蠟燭斜斜歪歪,也吹得徐耘安眼睛發酸。

  到了這時候公交地鐵停運了,他走了近兩小時回到小公寓里。凌晨一點,手機沒有任何來自霍長雋的短信,徐耘安迷迷糊糊地倒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他起身翻出抽屜底部的一個硬皮小本子,給霍長雋今天的行徑「狠狠」地記上一筆:

  「罪狀七十二,今天我生日,他又不記得還爽約,答應好要陪我過結果卻把我拋在大馬路上,沒說任何原因。你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仗著我喜歡你,不捨得生你的氣。」

  寫得凶巴巴惡狠狠的,可實際上徐耘安還沒寫完氣就消了大半。他既沒資格生氣,也氣不起來,甚至忍不住附和:「對啊,我的確就是喜歡他,不捨得生他的氣。」

  每次霍長雋讓他委屈了,他就會在這本子上記住並自我安慰:霍長雋不是不喜歡,不然也不會答應他告白;他只是喜歡得不夠投入,等他真正動情了,徐耘安一定要裝得狠點,照著這本子上寫的給秋後算賬逐一討回來。

  可這本子都寫了過半了,霍長雋還沒能真的愛上他。

  徐耘安覺得這玩意騙不了自己多久了,這些細小尋常的消磨累積起來就快要了他的命,他好似在不斷的期盼與失望之間等待一個臨界點。

  作者有話說

  「今世若無權惦念/遲一點/天上見。」來自歌曲《痴情司》,意境很美的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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