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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火ABO》第74章
第74章 真相。

  他坐下來,盯向自己的雙手。

  「我在十歲的時候,經歷過一場綁架案,自那之後我就不能講話了。醫生說那叫做神經性失語,跟清甜的情況有些相似。我的母親怕我繼續成為孫家的靶子,給我改了姓氏,送去國外讀書。她把我寄居在一名年輕的心理師家裡,希望在日常相處中能幫助我開口講話,那個心理師叫做顧子安。他是我當時在黑暗裡…唯一的光。」

  狹小的房間內只能聽見女人失魂落魄地哭聲,十五歲的少年面無表情地坐在外面的沙發上,微微側耳便能聽到室內交談的聲音,他在母親悲痛的哭喊中毫無動容,面龐青澀,帶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薄情。

  這是心理師的屍體被送走的第十八的小時,曾經居住過的,被作為心裡咨詢室的工作場所已經完全封閉。

  「很抱歉的告訴您孫夫人,您的兒子患有嚴重的精神疾病,極有可能是由於先前的綁架案刺激引起的,情況不容樂觀,您必須得帶他進行專業治療。」

  醫生的聲音在有限的空間內被無限的放大,延申。

  少年低下頭去,看了看手心裡捧著的白玫瑰,手心裡汗津津的,這是他清晨在別墅的後花園採摘的,作為送給心理師的禮物——他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襯白玫瑰了。

  經過了長時間後玫瑰早已經沒有了最初那樣垂著露水新鮮嬌艷的模樣,蔫蔫地垂在手心裡,邊緣由於缺水的緣由微微發皺,已經完全凋落了。

  再往上看去,能看見少年袖口處隱約的疤痕,像是未能完全愈合的刀口,雜亂無章的羅列在胳膊上。

  面前的門一聲輕響,他抬起頭看,眼睜睜地看著滿臉淚痕的母親飛撲出來,將自己用力擁進懷裡,放聲大哭:「我們孫家這是造的什麼孽啊!」

  少年任憑母親的所作所為,他乖順地倚靠在母親的懷裡,眼底湧現出一股哀傷的費解。

  「顧老師……為什麼要跳樓?」他說,「我不明白。」

  心理師是自己深陷黑暗時的一道光,他珍惜地守護著,從始至終所做的一切,只是單純的想要保護罷了。

  「我只是……不想讓他受到傷害啊……」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心理師對待外人的一顰一笑,都讓少年從最初的不喜歡變成了由衷的恐懼,心底的強烈的妒忌與不安滋生壯大,他開始變得敏感多疑,開始反抗心理師與外界的交流溝通。

  他認為只有自己發自肺腑地愛著心理師,外界充斥著欺騙和危險,總覺得對方只有呆在自己身邊才是真正安全的。

  少年總是不願意將情緒表現得淋灕盡致,而是宣洩到別的事物上頭,他將心理師送給自己的漂亮寵物鳥雀摔死,然後把它們一個一個地埋進後花園,植被下不知不覺多了許多禽類的屍體,到最終這樣的行為甚至演變為了自殘,情緒難以自控時他便在胳膊處划下無數刀口,鮮血順著白皙的胳膊緩緩流下。

  他相信自己在心理師心裡是特別的,明白他不會對自己放任不管,果不其然,當他將這一切都擺在心理師面前時,對方再驚詫的同時終於選擇妥協,辭退了所有的傭人,順著自己的意思足不出戶,之後的那幾個月里幾乎沒有交談過任何一個客人。

  一切表面的平和如同暴風雨前的晴朗,少年懷揣著的那顆沾沾自喜自以為是的心,自心理師從樓上躍下的那一刻徹底打破。

  「一開始顧子安也沒有意識到我的病情能到那樣嚴重的地步,也許是想先順著孩子的想法把人安撫下來,慢慢溝通調節,但他沒有注意到自己是患有潛在抑鬱症的。他是一個優秀的心理師,他明白如何幫助別人調節情緒,唯獨不明白如何幫他自己。也許是我讓他感受到了極端的壓抑,才會逼得他用最為極端的解決方式。當時跟我一同寄居在顧子安家裡的還有曲楓年,我能感覺出他對待老師的喜愛超乎尋常。高一暑假那年他因為外公去世被迫回國,再返回美國時顧子安已經不在了,他與我打了一架,瘋了一樣拽著我的衣領,質問我為什麼。」

  「在那之後我的母親強烈反對將我送去精神病看守所,醫生認為我只是受到的傷害刺激導致的人格障礙,遠遠沒有精神病那樣誇張。我接受了大量的藥物和溝通治療,近幾年有根本好轉,我還是一直都在服用抗精神病的藥物防止復發。」

  江跖說到此的時候,目光里流露出極端的痛苦與茫然,盯著自己交織在一起、顯得無措的手,聲音里帶著些許失態的啞:「我恢復記憶的那一天,曾經的所有我都記起來了,綁架案,顧子安,我甚至不能短時間接受這樣大量的刺激,我無法控制自己,不能保證繼續呆在你身邊會發生些什麼……我愛你,跟十三歲時對顧子安那種依賴不一樣,這樣的情感更為強烈,我看不得你跟別的Alpha交往,看不得你們聊天,我知道你懷了我的孩子後恨不得把你鎖起來,讓全世界都找不到你……可是越是這樣我卻越不敢,我真的很害怕,有一天你也會像他那樣……」

  變成一具冰冰涼涼一動不動的屍體。

  他的話戛然而止,彼此卻都心知肚明。晚風吹拂過男人的發,江跖就彷彿陷入了痛苦的深淵,回憶的刀鋒狠狠碾磨過心臟,他垂下頭,整個人都微微顫抖起來。

  他回憶起,空曠寂然的房間,窗前那一隻意欲脫籠而出的飛鳥,白色的衣擺被風吹起,像一隻溫柔的手掌撫摸過視野。

  他捧著新鮮採擷的玫瑰,嘴唇毫無血色,害怕而又倉皇地喊道:「顧老師…!」

  男人轉頭看向他,以往清明靈動的眼眸里浸染著一片疲憊的死寂,他松開抓著欄桿的手,身體自虛空中仰下,悶聲掉落在後花園的草木之下的台階上,驚起一片鳥雀橫飛,鮮血極快的再土壤里瀰漫,混雜著雨水以及草木的腥氣。

  但凡一想起這些,江跖便難以自控的滲出冷汗,像是瞬間又回到了那個久遠的清晨,光線自全開的窗打進來,沐浴在呆滯的少年身上,他貯在原地一動不動,像是一具冰涼的死人。

  他恐懼每一個夜晚,每一個清晨,恐懼飛禽,恐懼花園,恐懼關於顧子安的一切,更加恐懼自己。

  母親總的一遍一遍地告誡自己:你是個病人,錯不在你,不要自責。如果不是那些綁架犯,之後的一切都不會發生。可是那又如何,再那之後的每一個夜裡,他總能夢見顧子安,他就那樣孤零零的站在原地,潔白的襯衫被血染透,帶著疲憊的笑意看著自己。

  他問:為什麼殺人犯卻受不到應有的懲罰呢?

  「我真恨不得,一輩子都不恢復記憶。哪怕是像個傻子一樣跟在你身旁,我也心甘情願了。」

  將自己不堪的內力盡數展現出之後,就如同卸掉了一切盔甲,他不敢去看謝晚松的神情,甚至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好笑。

  顧子安更像是上天為他編織的一場殘酷的夢境,在夢里他以為自己什麼都擁有了,小心翼翼地捧著,維持著,最終夢醒了,現實卻讓人更加難以接受。

  他苦笑道:「我話已至此,已經沒什麼能強迫你的了,無論你什麼抉擇,你的一切要求,我都會無條件的順從。」

  身旁人寂然許久,好似陷入永無止境的沈默。

  這些所有的事情江跖從未跟任何人講起過,他拼了命的隱藏,不願意將醜陋的面孔展現在任何人眼前——也是,誰能冒著自己的生命危險,願意同一個隨時會發病的炸彈談情說愛呢?

  「我媽死的那段時間我也很難。」

  出乎意料的,謝晚松也開口了,他神色平靜地望著遠處往來的人群,語氣泛不起一絲波瀾,像是一件毫無緊要的事情,「我基本上每一個夜晚都能夢見她,她穿著紅色的嫁衣站在床頭,一遍一遍的埋怨我為什麼要生下來,白給她希望。我在孤兒院的床上驚醒,害怕極了,只能一個人瑟縮在角落里哭。」

  他話說到此,沈寂了幾秒,輕聲道:「我媽從來都沒有愛過我,她對我所有的好都只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用我來再次獲得謝長遠的青睞。我事後回想,這個女人得多恨我才能不管不顧地死在我面前呢,除非我死了,不然我永遠都逃不脫她,羈絆是永恆的。其實曲楓年那句話說的挺對,死去之人的事跡不能夠影響活著的人的生活,畢竟無論你多麼愧疚,多麼痛苦,身陷過往無法自拔,你把他從墳地裡挖出來,抱在懷裡失聲痛哭,他們都再也不會活過來了。帶著曾經的那些傷繼續活著,那人生苦痛何時是個頭?」

  江跖幾乎已經做好了今夜與謝晚松徹底分道揚鑣的準備,對方卻突然道:「你回國的飛機是什麼時候?」

  江跖被這個話題轉化地猝不及防,順著謝晚松的話道:「三天後的。」

  謝晚松只是「哦」了一聲,沒再說過多的話,只是徑自拿起手機擺弄起來。

  瑩白色的光線照射在Omega精緻的臉上,襯得更加蒼白如雪,他卻始終都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

  江跖一時竟沒敢開口打斷他,只是靜靜地看著謝晚松近乎完美的側顏,背後是法國河岸的燈光爍爍,那一瞬間他突然想到曾經與謝晚松去山裡過夜時,燈籠綴滿長橋,隨風搖曳的場景,謝晚松薄薄的外套被風吹起,發絲飛揚,轉頭回眸時對他的那一笑,當真是拋開世間雜物的澄澈輕盈,驚艷過萬千燈火,像是走入了一副明媚的畫里。

  回憶里重合的與故人相似的眉眼,那些塵封已久的沈重記憶,再那一刻都不復存在。

  他真正動心過的,就只有謝晚松,只是謝晚松而已。

  江跖眼睛一扎不住地看著他,好像想把這一刻深深鐫刻入腦海。

  直到謝晚松放下手機,說到:「好了。」

  他轉頭對上江跖疑惑的視線,道:「我改了回去的機票,一起回去吧。」

  隨著他話音落下,江跖一度反應不過來,過了好久才緩緩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瞪著他:「你……」

  謝晚松似乎被他這樣熱切的注視看得十分不自在,他微微蹙眉,終於忍無可忍地站起身子,插著口袋站到江跖面前,神情看不出喜怒,語氣卻是一等一的認真。

  「我不是顧子安,從來都不是。」他一字一頓道,眉宇間浸染月華,竟是透露出些微的嘲弄出來。

  「是你小瞧我了,江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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