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丁湛注意到陳知著的眼神,疑惑道:「你怎麼了?」
陳知著說:「你……」
丁湛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麼了嗎?」
陳知著把話問到一半又覺得自己的反應實在過於矯情了,他上大學的時候同性的朋友玩笑開的再過的也有,怎麼到他這就非的問個清楚呢?
萬一就是丁湛嘴快了他多尷尬。
陳知著說:「沒事,我就想誇你今天真好看。」
丁湛感覺莫名其妙地說:「我哪天不好看?」
「都好看,都好看。」陳知著拍了拍的肩膀,「丁湛哥哥永遠十八歲,你看看這臉蛋,嫩都都要出水了。」
丁湛打下去陳知著的手,簡直是不堪忍受了,「你能不能以後少看評論。」
「行,我以後絕對不看你微博評論。」
丁湛眼神已經轉到一個沙發上面去了,聞言道:「你看我微博評論幹什麼?」
陳知著心裡一驚,故作無意地說:「這不是和哥哥朝夕相處,怕冷場尷尬嘛。」
丁湛道:「你這樣我更尷尬了。」
丁老師心累的甚至想把微博評論關了,但也只是想想。
他倆逛了一個多小時,到底還是沒有達成共識。
丁湛喜歡的是個米白色樣式十分簡潔的沙發,他看見陳知著挑的差點沒喘上來氣。
陳知著對他面前的那個沙發十分鍾愛。
丁湛不能說這個沙發不好看,事實上還挺好看的,但問題是他家不是皇宮,用不著這樣的。
丁湛無可奈何地說:「這個你換房子的時候買不行嗎?」
陳知著還是眼巴巴地看著,道:「不好看嗎?」
「好看,但是它是不是和我家的裝修風格不太配。」
陳知著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終於明白了齊琅想買包錢又不夠的那種感覺了,簡直抓心撓肝。
丁湛都要去訂了,陳知著還站在沙發旁邊,頗為遺憾。
回來之後丁湛看他還在原地站著都覺得有點好笑了,「不走啊。」
陳知著又嘆了口氣。
「我採納了你的意見。」
陳知著道:「你買了?」
丁湛說:「我買了倆。」
陳知著:「……」
雖然丁湛採納他的意見他挺高興的,但是,「你買倆你放哪?」
丁湛說:「一個放客廳,一個放健身房。」
「可以。」陳知著想了想那個搭配,覺得十分辣眼睛。
他要是和丁湛結婚還是買倆房子吧,自己裝自己的。
湛湛晚上的時候看見工人抬進來倆沙發興奮的上躥下跳。
陳知著看了覺得不太行,「要不給湛湛買個口罩吧。」
湛湛當然聽不懂人話,不懂自己即將喪失自由張嘴的權利。
丁湛挑的沙發和丁湛客廳裡的燈光配起來很好看,有一種家的溫馨感。
「不用了。」丁湛說,眼中有著淡淡的冷色,:「我們把湛湛關起來吧。」
陳知著愣了幾秒,然後突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丁湛一秒都堅持不下去了。
「你這是在找演變態的感覺嗎?」陳知著笑的不行。
丁湛抿了抿唇,也笑了,「真沒事,不用那麼麻煩,反正我現在有兩個沙發,可以換著用。」
「我怕湛湛同時咬壞,咬了一會這個,再去咬一會健身房裡的。」
丁湛說:「你倒是提供了一個新思路。」
陳知著舒舒服服地靠在沙發上,道:「我多聰明啊。」
丁湛泡了茶拿過來,把陳知著都看呆了。
半透明的茶具裡居然真的是枸杞。
「你這麼早就開始養生嗎?」
丁湛給他倒了一杯,道:「你以為你現在還很年輕嗎?」
「我還沒到三十歲,」陳知著打開筆記本,在他確認接了之後林格把劇本給他發過來了,他一邊看劇本一邊說:「我還年輕的很,我想喝可樂。」
「不行。」
「我想喝。」
「不行。」
「雪碧也行。」
「不行。」
陳知著抬起頭,幽怨地說:「你是不是不愛我了,你是不是外面有了別的狐狸精。」
陳知著的眼睛在燈光下漂亮的驚人,丁湛別過頭,起身給他拿可樂去了,「外面的狐狸精哪別的上你啊,陳老師。」
丁湛回來之後把可樂放到陳知著面前。
常溫的。
打開了。
可樂裡面居然漂著幾粒枸杞。
陳知著都瘋了,「你認真的嗎?」
「對啊。」丁湛理所應當地說。
陳知著覺得丁湛這個人他確實是個人才,是真人才,一般人比不了的那種。
「不會中毒嗎?」
丁湛想了想,不確定道:「應該不會吧。」他又把可樂拿走了,「算了,你還是別喝了。」
陳知著一臉震驚地看著丁湛,然後他發現,丁湛不是在看玩笑。
丁湛真的把可樂拿走了。
湛湛又跑到了丁湛旁邊,一直蹭丁湛的大腿。
丁湛坐下擼狗,順便看陳知著看劇本。
陳知著餘光看到這堪稱父慈子孝的一幕之後冷冷地哼哼,道:「你對湛湛都比對我好。」
丁湛鬆開手,不明白為什麼擼狗就是對湛湛比對陳知著好了。
他想著想著居然自己笑出了聲。
陳知著道:「你自己一個人在那傻樂什麼呢?」
丁湛伸手,在陳知著一頭自來捲上擼了好幾下,在陳知著看神經病的眼神中,解釋說:「好了,現在你們一樣了。」
「你罵誰呢?」
丁湛表情十分不解,「我這不是給你你追求的待遇嗎?」
陳知著放下電腦,道:「來,我也給你體會一下這個待遇。」
丁湛十分配合,一動不動地說:「你別過來,我要喊人了。」
陳知著發出一陣桀桀怪笑,道:「你喊吧,你喊破喉嚨都沒有人叫你。」
他朝丁湛撲過去。
他撲過去了。
丁湛沒有動。
丁湛居然沒有動。
陳知著趴在丁湛懷裡保持著這個猛虎下山的姿勢,覺得有幾分尷尬,「你為什麼不躲?」
丁湛被命運的重量壓著,而且陳知著還有臉問,「難道不是應該我問你,為什麼要撲過來嗎?」
「我雖然,我雖然,」陳知著強詞奪理道:「我雖然撲過來了,但是你要躲。」
丁湛說:「行吧,算我的錯,你起來。」
陳知著毛茸茸的頭抵著他的下巴,腿壓在他的腿上,他畢竟……他覺得這個姿勢真的很危險。
真的。
陳知著卻仍然不知死活地和他說話,還變本加厲一般地捏上了他的臉,「丁老師你的臉上真的沒有多少肉啊,捏起來一點都不軟。」
丁湛沒好氣道:「我,一個快要三十歲的男人,你指望我臉能軟到哪裡去?你起來。」
陳知著道:「我沉嗎?」
他之前經歷了張瀾劇組的洗禮,明明瘦了不少。
「不沉,你起來。」丁湛覺得再這樣下去他都要喘不上來氣了,「熱。」
丁湛額角確實有汗。
陳知著從他身上下去,背對著他趴在沙發上看劇本。
「我不和你鬧,」陳知著說:「你也別打擾我。」
陳知著被褲子包裹的兩腿線條流暢修長,丁湛甚至不敢往上看。
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
然後,熱的。
丁湛到底是個男人,是個將要到而立之年的成熟男人,他忍著燙,一口嚥了下去。
然後面不改色地去找冰水了。
他全程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只有陳知著聽見他起來的聲音才轉頭,「你去哪?」
丁湛拚命讓自己說話的聲音正常點,「喝水。」他一字一句,非常清晰。
陳知著在這清晰之中聽到了一點哭腔,水淋淋,還挺……帶勁。
陳知著一下子竄起來,也猛喝一杯水。
然後,他發出了一聲像是要被燙死的叫聲。
把地毯上趴的好好的湛湛嚇的跳了起來。
丁湛喝了幾口冰水,覺得好了不少,「你怎麼了?」
陳知著衝到廚房,果不其然丁湛也在,「水……」他說的氣若游絲。
丁湛剛要給他那一瓶,陳知著直接奪過他手裡的那瓶水喝了。
兩個人在廚房裡相顧無言了半天,陳知著把水塞回他手裡,道:「謝謝,以後注意,別泡那麼燙的茶。」
丁湛嗯了一聲。
陳知著又回客廳看劇本了。
這麼一折騰天已經黑透了。
陳知著當然不想走。
丁湛也樂得陳知著不走,於是主動留陳知著住下。
陳知著答應了,然後故意道:「那我住哪?」
丁老師毫無防備地說:「不是有客房嗎?」
幸虧陳知著不知道丁湛喜歡他,他如果知道可能會被丁湛的操作氣死。
可正因為他不知道,他才覺得丁湛這是正常反應。
丁湛說完立刻就後悔了。
「其實我臥室的床也很大。」
此舉正中陳知著下懷,他道:「有多大?」
丁湛道:「兩米乘三米?」
陳知著心說你不能說你要帶我去看看嗎?他說:「是挺大的。」
丁湛問的十分直接,「你想住哪?」
陳知著言左右而顧其他,道:「你說我們晚上打遊戲,要是離得近,交流會不會方便一點。」
丁湛眨了眨眼,道:「不是有語音嗎?」
「費流量。」
「我家有WiFi,你要是不知道密碼我可以幫你連上。」丁湛十分周到地說。
陳知著無話可說。
陳知著道:「那好,我去客房睡。」
丁湛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個態度不對,於是他挽留說:「要不然你去主臥睡吧。」
陳知著被氣到心累,道:「別了吧,我去客房。」
丁湛沒有再挽留,道:「那我先過去換個被子,客房的被子還是冬天的。」
陳知著剛想說不麻煩,丁湛就過去了。
半分鐘之後丁湛面帶遺憾地出來了。
陳知著道:「怎麼了?」
丁湛迷惑地說:「空調遙控器沒有了。」
陳知著心裡一緊,道:「你沒和手機連上嗎?」
丁湛立刻否認:「沒有。」
丁湛家裡兩個客房,丁湛去了另個一個。
這回待的時候長了點,出來之後臉色更遺憾了。
陳知著問:「又怎麼了?」
丁湛說:「你自己進來看吧。」
陳知著進來,被房間裡的漂著的鵝絨驚呆了。
枕頭已經被扯碎了。
「這是怎麼回事?」
丁湛說:「可能是湛湛趁咱們倆不在幹的。」
陳知著揉了揉太陽穴。
「所以,今天晚上去主臥睡吧。」丁湛道:「睡沙發對脊椎不好。」
陳知著沉默了一會,道:「好。」
陳知著回到客廳怒搓湛湛狗頭。
不明所以的湛湛發出了極為委屈的聲音。
要是陳知著願意過去看看枕頭的話,他能看見枕頭被破壞的切口都十分整齊,而且枕頭下面放著一把剪刀——丁老師上次拿進去剪窗簾上一個多出來的穗子,就忘記拿回來了,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丁湛:美滋滋。
陳知著躺到床上並沒有和丁湛打遊戲,而是聚精會神地看起了劇本。
丁湛躺在他旁邊看著一本雜誌。
丁湛帶著平光鏡,高挺的鼻樑上架著黑色的眼鏡,非常隨意居家。
陳知著瞥了一眼,心說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女友視角?啊呸,男友。
陳知著一邊想一邊就點開了微博,例行上號吹彩虹屁。
哥哥睡在我旁邊,他也太好看了,啊啊啊啊啊!
陳知著算是個在丁湛粉圈中挺有姓名的粉絲,雖然他不會做視頻不會修圖在有事的時候也不會打榜,但是他花錢多。
陳知著真的很想發個照片顯擺顯擺,但是不太行。
發出去就真是出櫃石錘了。
有忍無可忍的女友粉道:糖尿病的先別尿,別讓她嘗到甜頭。
陳知著關上微博,還是高高興興。
他搞到真人了,別人都沒搞到。
丁湛被他偷偷摸摸地看了十幾眼,終於受不了了,道:「你在幹什麼?」
陳知著大大方方地說:「欣賞哥哥的美顏盛世。」
丁湛閉嘴,並且決定在陳知著把這個稱呼改過來之前不和他說話。
陳知著一邊看一邊撩騷,「丁湛哥哥?丁湛哥哥?」
丁湛翻了一頁,面無表情。
「丁湛哥哥你為什麼不理人家啊,人家超級難過的,要丁湛哥哥和我公開才能……丁湛你幹什麼?!」陳知著一臉驚恐地問。
丁湛放下手機,按了保存,然後打開微博,上傳視頻。
陳知著過去,發現他用的是名為丁湛的那個微博號。
丁湛理所應當地說:「和你公開啊,這不是你說的嗎?」
陳知著感受到了社會的暴擊,道:「我錯了,丁老師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叫你丁湛哥哥了。」
「哥你知道你這樣幹就是玉石俱焚,魚死網破啊。」
丁湛淡定地看著視頻上傳進度到了百分之九十九。
陳知著道:「你看我不會受什麼影響,但是哥你這麼多年打拼的成果就要毀在我手上了,你不心疼嗎?」
丁湛說:「不心疼啊。」
丁湛要按發送。
「我錯了,」陳知著道:「爸爸。」
陳知著確實是一個毫無尊嚴的男人。
雖然剛才他腦補和丁湛公開腦補的挺爽,但絕對不是在這種場合。
他公開的場合一定要萬眾矚目,丁湛這個公開方式也太隨意了,他看了想落淚。
而且這是什麼情況啊,這是在開玩笑啊,他倆還沒確定關係呢,就把櫃出了,然後再談戀愛?
先上車後補票嗎?
丁湛臉都紅了,「你瞎叫什麼!」
陳知著順手搶過他的手機,把微博退出了,然後把手機遠遠地扔開。
他道:「哥你看雜誌就好好看雜誌。」
丁湛一本正經地教育他,「你要看劇本就好好看劇本。」
陳知著慇勤道:「好勒,您看雜誌,您看雜誌。」
陳知著不再煩人,開始去安安靜靜地看劇本了。
丁湛看了幾頁雜誌卻覺得沒什麼意思,於是挪到陳知著旁邊,「好看嗎?」
陳知著被突如其來的呼吸嚇了一跳,道:「你為什麼不看了。」
丁湛說:「因為無聊。」
陳知著道:「無聊玩你手機去。」
「手機被你扔了。」
陳知著想伸手撈回來還給他,又想起了他剛才說的事,立刻把手縮了回來。
「不行,你還是看雜誌吧。」
丁湛靠著他,道:「我和你一起看不行嗎?」
陳知著說:「秦導的電影,我怕嚇著你。」
丁湛失笑,道:「秦導又不是拍恐怖片的。」
倆人邊看劇本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陳知著問:「丁老師你之前和秦導合作的時候是演什麼角色?」他只記得丁湛和秦岸合作過,但至於合作了什麼樣的角色,他並不清楚。
丁湛說:「演個變態。」
「多變態?」陳知著很有興趣,「像你剛才說把湛湛關起來的樣子嗎?」
丁湛搖頭,說:「不像,大概就是,把人騙到自己家裡,然後給她們穿婚紗那種吧。」
陳知著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把婚紗縫到女孩身上,」丁湛道:「在那些女孩都活著清醒的時候,縫好之後放到地下室等婚紗上的血幹掉,然後擺好。」
陳知著嘶了一聲,然後問:「你會縫東西嗎?」
丁湛說:「不會。」
做演員確實挺豐富人生經歷的,他們很多職業都要去體驗,很多事情也是。
陳知著卻來了興致,道:「丁老師丁老師,你演變態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能表現一下嗎?」
丁湛斷然拒絕。
「丁老師。」
「你自己去看電影。」
「有真人在這我為什麼要看電影,丁老師來一個?」
丁湛無奈地說:「你想讓我來哪一段?」
「就把人縫起來那一段。」
陳知著興致勃勃。
丁湛微微一笑,道:「那你配合我一下好嗎?」
「演女孩?」
「對。」
陳知著答應了。
丁湛連針都沒找到,陳知著不耐煩,抓住他的手,說:「你就直接用手不行嗎?」
大家都是學過無實物表演的人,不用那麼麻煩吧。
丁湛低頭一笑,說:「也行。」
丁湛總喜歡那麼笑,不過這次笑起來卻讓人感覺不那麼對。
丁湛平時笑起來讓人覺得如沐春風,乾淨溫柔,現在不一樣,他竟然看的有點涼。
陳知著意識到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
他被丁湛抓住了手腕,「別動。」丁湛聲音很溫和地說。
他越是溫和,陳知著越是有縮脖子的衝動。
丁湛還給他解說角色,「這個角色是個很有名氣的演員,事業有成,溫文爾雅。」
陳知著第一個想法是為什麼秦岸這麼喜歡讓自己電影裡的角色是演員,第二個想法是,這不會是按照丁湛寫的劇本吧。
「但是你知道,他有點,不對,是我有點,不為人知的小癖好。」丁湛在陳知著耳邊低聲說。
丁湛的手輕輕擦過陳知著的臉,他看陳知著的眼神很深情,宛如在看自己最喜歡的那件婚紗。
陳知著在心裡我操了一聲。
他覺得頭皮有點發麻。
這個時候他意識到找個演員當男朋友,他是說如果的話,那是一件多刺激的事情,隨時隨地能體驗和殺人犯獨處一室的快感。
丁湛手指順著他的臉輕輕劃過,按在上下滾動的喉結上,「這裡,這裡應該有一圈蕾絲。」
好在丁湛用的是手,要是真用針,恐怕陳知著現在已經跑出去了。
陳知著被他手指蹭的很癢,可現實狀況不允許他笑出來。
丁湛的手指慢慢往下劃,他的神色專注,像是在思考要在婚紗上如何加以點綴。
丁湛的手按在陳知著的腰上。
「丁老師。」陳知著喘了一口氣,開口道。
丁湛如出夢醒一般,眼神清亮地看著他。
「你感覺如何?」丁湛問。
陳知著下床了。
丁湛不解地看著他的背影。
陳知著道:「丁老師你家裡有地下室嗎?」
丁湛無言片刻,道:「沒有。」
陳知著道:「我不是第一個這麼問的人吧。」
丁湛輕輕一笑,道:「第一個這麼問的人在地下室。」
陳知著站在門口,回去也不是,出去也不是。
「你這也太嚇人了,」陳知著道:「我現在都害怕你晚上拿針把我縫起來。」
丁湛由衷地說:「我要是能把你縫起來,我先把你的嘴縫上。」
陳知著回到床上,委屈地問:「我說話就這麼不招你待見嗎?」
丁湛說:「是啊。」
陳知著拿起筆記本,道:「這麼多年,秦導是不是沒換過編劇?」
丁湛道:「沒換過幾個,他偶爾自己寫劇本,看心情。」
陳知著道:「那個演員那個是自己寫的嗎?兩個男演員那個?」
丁湛點頭。
陳知著感覺自己很涼。
陳知著說:「算了,我睡了,反正還有一天呢。」
丁湛把燈關了。
陳知著躺在丁湛身邊,聽他呼吸慢慢平穩。
這真是絕佳機會,夜深安靜,而且看不見臉,不尷尬。
陳知著剛抬手,又放下,不行,他這樣太像是在耍流氓。
陳知著神色凝重,這個時候如果他抱著丁湛和丁湛表白,丁湛會同意還是會直接踹他下床?
太快了吧。陳知著又想。
為什麼,為什麼他現在不想親丁湛想親的要死,這樣他還能不需要做這麼多的心理建設,直接用救命這個藉口安慰自己。
陳知著等了半天也沒覺得自己哪裡難受,相反他還挺舒服的,躺在丁湛的床上,聞著床上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舒服的他想馬上閉眼睡覺。
陳知著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丁湛毫無反應。
陳知著小聲道:「丁老師,丁湛?」
他的聲音實在太小了,小的陳知著覺得也就他自己能聽見。
丁湛睜開眼睛,問:「你怎麼了?」
陳知著本來想就算丁湛睡著了,他偷親一下也好,沒想到丁湛呼吸那麼平穩居然沒有睡著。
陳知著已經開口了,這時候不得不硬著頭皮演下去,道:「我覺得我有點難受。」
丁湛轉過來,聲音聽起來特別擔憂地問:「你哪裡不舒服?」
陳知著都想回他一句我心裡了,但是這個時候他是認真的,不是在扯淡,只能把自己憋下去了。
陳知著拿出了自己當時演傷員的可憐樣子,道:「我頭疼。」
陳知著的聲音很虛弱很無力,要是丁湛把燈打開了,還能看見陳知著眉頭緊鎖睫毛微顫的樣子。
這或許就是,演員的,自我修養吧。
丁湛動了。
丁湛側身,靠近了陳知著一點。
已經親過那麼多回了,但這次還是第一次在清醒的時候親。
說實話陳知著還真有點小緊張呢。
丁湛輕輕地親了他一下。
丁湛嘴唇又涼又軟。
陳知著都差點親回去了,但是考慮到他弱小無助的病號身份,只能一動不動地讓丁湛親。
為什麼不開燈!
陳知著在心裡吶喊。
這時候丁湛的樣子一定特別好看。
然後又碰了一下。
陳知著都要伸手扣他腦袋了,丁湛居然又躺回去了。
丁湛問:「你覺得怎麼樣?」
陳知著無力地說:「我覺得太好了。」
雖然他對丁湛的親法很不滿意並且決定等找個機會一定讓丁湛什麼叫技術,但是現在不太是時候。
丁湛握住了他的手,道:「睡吧。」
陳知著望著漆黑一片的天花板,最後無奈地彎了彎嘴角,「嗯。」
他熬夜已經成了習慣,半夜醒來發現丁湛還在自己身邊,心潮澎湃地單手發了一條微博,文盲式追星:啊啊啊啊啊啊!
丁湛嗯了一聲。
陳知著立刻關了屏幕,自言自語般地解釋道:「我看一下時間。」
連陳知著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在這種情況下居然真的睡著了。
陳知著晚睡晚起,早睡也晚期,一覺醒來丁湛早就不在自己身邊了。
陳知著下床,發現丁湛也不在客廳。
湛湛也不在。
陳知著先去洗臉刷牙,聽見門響的聲音出去看。
「丁老師,」他含糊不清地說:「回來了。」
丁湛遛狗去了。
陳知著刷完牙出來按了按臉。
丁湛好奇地看著他。
陳知著道:「你別看我,我浮腫。」
丁湛安慰道:「沒事,這樣顯年輕。」
丁湛一大特點就是說話好聽,比起林格說他腫的像是豬頭一樣,他這樣可好的太多了。
丁湛道:「我不太會做飯,你是吃我做的,還是叫外賣?」
陳知著道:「都行。」他想了想,「你做?」
丁湛笑了,說:「好。」
早餐很簡單,丁湛把牛奶倒進杯子裡的時候狀似無意地問:「你昨晚上有什麼事情嗎?」
陳知著靠在流離台旁邊玩手機,隨口道:「我昨天晚上不是在和你睡覺嗎?」
丁湛說:「你看微博。」
陳知著點開微博。
陳知著:啊啊啊啊啊啊啊!
陳知著:「啊?!」
陳知著昨天晚上半睡半醒,根本不知道自己用的是哪個賬號。
丁湛聲音柔和地問:「和我在一起,你覺得很彆扭嗎?」
陳知著崩潰欲死,帶著一絲被公開處刑的痛苦,道:「不,我是太興奮了。」
他顫抖著手點開評論區。
好在評論區裡都在誇他可愛,也沒有人細究為什麼陳知著大半夜的為什麼要發這樣一條莫名其妙的微博。
陳知著崩潰之餘還覺得十分慶幸,幸好他沒有再加個丁湛哥哥,不然他和丁湛全都晚節不保,呸,名節不保。
丁湛說他做飯不好不算是謙辭,因為他真的不太會。
丁湛可能最會的事情就是把原本冷凍的食物放到鍋裡弄熟。
陳知著食不知味地吃著早飯。
丁湛忍不住道:「你別玩手機了。」
陳知著都要把手機塞嘴裡了。
陳知著嘆息道:「你說別人會不會覺得我有病。」
丁湛淡定地說:「不會,他們會覺得半夜又把自己帥醒了。」
陳知著哭笑不得道:「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吃完飯陳知著主動承擔了洗碗的任務,但是被丁湛拒絕。
「放洗碗機裡就行。」丁老師如是說。
陳知著道:「哥你說你要是找了一個不會做飯的另一半,你倆怎麼辦?」
丁湛說:「買一個炒菜機,要不然就叫外賣或者出去吃。」
陳知著笑了。
丁湛好像很不經意地說:「你問那麼多幹什麼,你又不嫁給我。」
陳知著道:「我當然不嫁給你。」
我是要娶你啊,丁湛哥哥。
因為現在沒有工作,兩個人吃完早飯就癱在了沙發上。
陳知著繼續看這個十分有病的劇本,丁湛在他旁邊擼狗。
丁湛家裡不知道是什麼的香味,客廳裡的陽光又太好了,陳知著看了沒多長時間就又想睡覺。
丁湛推他起來。
陳知著茫然地看他。
丁湛道:「你現在睡晚上還睡不睡了?你明天可要進組。」
陳知著趴在沙發上嚎,「我能不幹了嗎?我想睡覺,我回家繼承家業還不行嗎?」
丁湛戳了戳他的臉,說:「這裡有人瘋了。」
陳知著可憐巴巴地說:「我要是睡早了第二天早上起來會很難受的,真的。」
丁湛都被氣笑了,「怎麼?你還怪我讓你睡早了?」
陳知著咬著抱枕,「不敢。」
丁湛把抱枕拽了下來,道:「別把口水弄到上面。」
陳知著哭唧唧地說:「你個大豬蹄子,睡完你就不認人了。」
丁湛冷靜地評價道:「連湛湛都不會這麼幹。」
「那你和湛湛做朋友去吧。」
「我是湛湛他大爺,輩分亂了。」
陳老師超難過的。
陳老師難過的半天都沒和丁湛說話。
下午的時候丁湛餵完了狗叫他,「起來吃飯。」
「你居然先餵湛湛不餵我。」
丁湛揉了揉太陽穴,想拿抱枕把陳知著捂死。
丁湛轉身走了。
陳知著繼續咬著抱枕嚶嚶嚶。
丁湛回來了。
陳知著對於丁湛會不會餵他這件事還是有點小小的期待的。
然後丁湛就拿著一袋沒開封的狗餅乾過來了,然後塞到了陳知著懷裡。
丁湛說:「是你喜歡的,吃吧。」
陳知著睜大了眼睛,道:「什麼玩意?」
「是你喜歡的啊,」丁湛說:「當年你不是一邊喝著啤酒一邊吃著狗餅乾嗎?」
陳知著憤憤地撕開餅乾,道:「你為什麼還記得這件事?」
「印象深刻。」他說。
因為丁湛從未見過一個人能那麼自然地把狗餅乾塞到嘴裡吃,他當時如果不是看見了那麼貴的啤酒,他真以為陳知著窮的連飯都吃不起了,只能搶好心人投餵湛湛的餅乾吃。
陳知著拿了一片出來。
丁湛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陳知著直接把他塞到了丁湛嘴裡。
丁老師驚呆了。
丁湛愣了幾秒才知道把狗餅乾吐出來,然後跑過去漱口。
陳知著躺在沙發上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丁湛面帶幽怨地回來了。
陳知著繼續笑。
丁湛一把奪過餅乾袋子。
陳知著驚慌失措地說:「你要幹什麼,你別過來我警告你啊,你過來我就……」
然後就被塞了一大口。
陳知著滾下沙發,跑到了衛生間,一邊跑一邊含糊不清地說:「你說你這麼大一個人。」餅乾渣隨著他說話往外噴。
丁湛拿著餅乾半跪在沙發上笑。
陳知著漱完口回來發現餅乾已經不在了。
丁湛問:「你為什麼不嚥下去?」
陳知著挑釁道:「你咽嗎?你咽我就咽。」
「你確定嗎?」
「我確定。」
丁湛從茶几抽屜裡又把那袋餅乾拿出來,道:「來,你一口我一口。」
陳知著被丁湛這莫名其妙的勝負欲驚呆了。
陳知著道:「你先來。」
「我不,你先。」
「我們一起。」丁湛從袋子裡抓出一把給陳知著。
陳知著猶豫了幾秒,接過去了。
他倆一起數三二一,然後,誰都沒吃。
陳知著道:「你騙我?」
丁湛理直氣壯地說:「你也沒吃啊。」
聽見聲音目睹了一切的湛湛蹲在旁邊等著餅乾投餵。
陳知著道:「你這個操作就不行,如果我的朋友給我餵了狗餅乾,我一定按著他的頭和他舌吻。」
丁湛為他鼓掌,道:「您可真是個漢子。」
丁湛居然沒有來一探究竟?
陳老師有些許的難過,然後一片一片地餵湛湛餅乾吃。
丁湛說:「你先別玩了,去吃飯好嗎?」
陳知著道:「丁老師,我晚上要回去了。」
丁湛笑容一凝,道:「為什麼?」
「我收拾衣服啊。」陳知著道:「而且拍戲了之後也不能住在你這了。」
丁湛心道為什麼不能住在這?
丁湛道:「我查過秦導電影的拍攝地址,就在本市。」
陳知著點頭。
丁湛道:「拍攝地點距離我家不到十公里,距離你家恐怕就是兩個小時的車程了,你確定要走嗎?」
陳知著明白丁湛的意思,明明激動的要命還要故作矜持道:「這樣,不太好吧。」
丁湛說:「沒什麼不好的。」
他在陳知著感動的眼神中又補充了一句,「給錢就行。」
陳知著道:「行行行,給你。丁老師要多少?」
丁湛最近學習了一句,以一種相當乾巴巴地方式說出來了,「要你住在我心裡。」
陳知著愣了。
陳知著愣的同時還很尷尬,他不僅尷尬還想把自己蜷縮起來。
丁湛到底是如何一本正經地說出這樣的話的?
陳知著的表情像是乾吃了一袋一千克的狗餅乾那樣難受。
「怎麼……了嗎?」
陳知著抹了一把臉,說:「沒有,我真的太感動了,太感動了。」
感動的自己頭都要掉了。
陳知著道:「我等會回家取個換洗的衣服。」
「好,其實你也可以穿我的,」丁湛說完意識到了不對,「我是說,我沒穿過的。」
他們這一行有很多衣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陳知著笑著拍丁湛的肩膀,說:「我先去收拾衣服。」
「你不吃飯了?」
「我吃餅乾吃飽了。」陳知著說。
丁湛失笑。
等到陳知著走了,丁湛坐在沙發上看著窗戶外面發呆。
陳知著現在住進了他家,算不算他倆的關係有質的飛躍?
丁湛想了想,覺得不能算。
因為陳知著現在還是拿他當朋友,他並不希望和喜歡陳知著把他當朋友。
丁湛摸了摸湛湛的耳朵,湛湛仰頭舔了舔他的手指。
丁湛嘆息,道:「湛湛,你大爺現在真的很煩。」
湛湛不明所以地晃著尾巴。
什麼時候他能從湛湛的大爺變成湛湛的後爸呢?
那邊收拾衣服的陳知著也是這麼想的,但是他想的是丁湛做湛湛的後媽。
陳知著收拾了一個箱子。
不得不說,他現在感覺十分微妙,還有一點激動。
就好像,和人未婚同居一樣。
可是和他同居的對象不把他男朋友,把他當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