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九重天》的裝備分為凡器、寶器、靈器、仙器、神器這五個大等級。而成長型裝備則只存在與寶、靈、仙三個階段。凡器不可升級，神器沒有等級可升。

　　一劍凌雲寄給林舒的這把靈氣是把靈弓，目前可使用等級12級，最高可升至50級，不可逆轉。

　　林舒的師父是清霄派百煉峰的季痕真人，專長是煉器，理論上他們的最大特長就是能夠製造各種神兵，也能操控所有種類的神兵。所以不像其他分支都有限定的武器種類，林舒的角色不管什麼武器都可以自由使用。

　　一劍凌雲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才給林舒寄送了這把弓。

　　這把靈弓名字就叫「落九霄」，基礎攻擊力非常出眾，正好能夠彌補林舒這方面的短缺。裝備這把弓之後，林舒原來使用的典籍類武器萬法書就被自動卸下了，典籍類武器技能也被自動卸除，換成了長弓類武器技能，另外還附帶了一個靈弓「落九霄」專屬技能，鳳靈追月，是一個追蹤性的技能。

　　之前已經說了，《九重天》的技能攻擊是不鎖定的，但是這個技能卻能鎖定和追蹤目標，始終擊向玩家之前啟動技能時候選中的那個對象。

　　換上弓之後，林舒做起任務來頓時輕鬆了許多，打怪時一下的攻擊力完全抵得上原來的三五下，他便回發了一條信息向一劍凌雲道謝。

　　一劍凌雲便回了個萌萌噠的笑臉表情。光看這個賣萌到刷刷掉節操地表情，林舒完全無法把這個信息和信息後面掩藏的那個死倔彆扭宅男聯繫起來。

　　但是遊戲終究只是消遣，尤其是別人家的遊戲。

　　林舒的更多時間，還是花費在了新引擎籌劃和關注平台運營狀態上面。

　　之前會議上他安排了公司接下來的動向和發展狀況，所以接下來的時間裡，杜思彤和鄭方成就開始聯繫起了幾個大型的網絡站。

　　因為目前引擎的特點，兩人主要聯繫的對象還是幾個大型女性站。男性主流網站的小說更適合角色扮演或者策略性質的遊戲結構，所以不被優先考慮。

　　當然也不是完全如此，兩人還是稍微注意了一下一些比較適合改編成養成、經營、模擬類作品的男性寫手作品的，只是數量實在不能算多，而且主要以現代都市的類型為主。

　　而在這些作品之中，未來遊戲作為正規遊戲公司，還要排除一部分後宮、戀童、亂倫、涉政……等等等等可能會造成不良影響的題材，可選擇的範圍就非常小了。

　　不如女性向的作品，十有八九都在談戀愛，要不就在種田，隨便適合拆了製作成養成或經營類的模組。

　　所以杜思彤首先瞄準的就是四大女性閱讀網站——晉江原創，帝女書院，綠衣小說，靜水書院。其中除了晉江之外，其他三個小說網都名屬快書集團名下，是飛信控股的大型網絡文學聯合集團。不過雖說是同一集團名下的網站，但是內部卻是各自為政，主事者也需要各自商談。

　　杜思彤一個一個聯繫過去，反應最快的是晉江，迅速回覆並詢問了她具體情況。其他三個網站稍微延遲一些，而且明顯對於杜思彤的提案興趣有限。

　　這也是杜思彤所不知道的幕後形勢。帝女，綠衣，靜水三家女性站，素來都是以手機閱讀作為主要發展方向，不像晉江，因為在手機閱讀上發展一直比較受限，目前的發展方向就傾向於發展影視、電影、漫畫、網遊方面的授權改編。

　　單機授權這是第一次有人提出，雖然網站官方對於單機方面的授權抱著存疑的態度，但是卻不妨網站中頗有些人對於未來遊戲充滿好感。

　　未來遊戲的引擎系統因為其遊戲種類的獨特性和獨創性，在晉江內部論壇也很是造成了一些話題。因為其基本上沒有同等質量的同類系統作為對比，具有壟斷性質的網站最近知名度上升得很快，口口相傳不知不覺就變成了熱門話題。

　　鄭方成本來還想僱傭一下水軍進行擴散性宣傳，結果他還沒雇呢，就發現滿世界已經是未來遊戲的自發性支援水軍，而且比一般的僱傭軍要真情實感得多……於是就暫時撇除了這個似乎有些畫蛇添足的計劃。

　　杜思彤和版權部負責人聊天似地在軟件上商談了好幾個小時，具體說明了她提議的是怎樣一個授權方式。

　　「……我們這邊主要傾向的是人設授權和全書授權，人設授權的意思就是說我們只購買某個角色的人設以及相關的劇情對話，同時我們會安排畫手配上相應人設圖，然後作為可拆卸的模組上架。這樣的人設授權價格會稍微低廉一些，不過按單個人設計價的話，如果一本書裡有數個角色被選中，總體來說價格也不會太低。還有一種是全書授權。全書授權的話就是我們付全書的價格，但是會對故事之中的人設，事件和背景進行拆分上架，不過按照全書授權來付費。」

　　作為負責的洛櫻便問道：「但是這個版權費並不十分合適。我們這邊有些人氣作品的報價絕對不止這個數，你們限死了上限對於我們來說很難辦。」

　　杜思彤回覆道：「我知道有些作者可能看不上這個價錢。但是洛櫻，我們這一次聯繫你們，本身是準備大批量地進行購買，而且單機版權……實話實說吧，現在根本沒有什麼遊戲廠商會購買單機改編授權這種東西，我們這邊是獨一份。購買了版權之後，我們還要花時間去改編成模型，事實上的利潤可能也就是你們網站上一本比較紅的小說的利潤。我們之所以這麼做，是希望盡量快地擴大平台影響力，豐富遊戲庫裡面的內容。作為先期投資，這算是賠本賺吆喝的做法。如果你們的報價太高，我們這邊是得不償失的，肯定不可能購買。」

　　洛櫻停頓了許久，才說道：「杜小姐，我們之前有篇熱門小說也賣了遊戲改編，版權價格是六位數將近七位數。」

　　杜思彤卻說道：「是手機遊戲吧？」

　　洛櫻說道：「不管是單機遊戲還是手機遊戲，都是遊戲改編權，價格總不能相差太遠。如果我們賤賣作者的版權，作者自己也是會有意見的。」

　　杜思彤卻說道：「我知道那篇小說。六位數的價格其實是建立在電視劇熱播的基礎上的才對，但是你們那邊的版權，大部分都其實根本賣不到這個數。我實話實說吧，我知道你們的網站不缺簽約作品，也不缺作者。我們這邊呢……也不是一定要拿你們最紅火那一片文章或者作者的遊戲改編權。」

　　「我們需要的是批量的小說版權，中層即可。我相信肯定是會有作者願意授權的，也有本身的價格在綜合考量之後處於我們彼此雙方都可以接受的範圍內的作品。洛櫻你完全可以詢問作者本人是否能夠接受這樣的報價，又或者我列出一批書單和人設，洛櫻你按照這批書單報價，我們選擇我們能夠接受的那部分購買版權。」

　　洛櫻沉默了許久，才說道：「這件事我們需要內部商量一下……你現在有書單嗎？」

　　杜思彤便發給了對方一張長到一眼看不到尾的表格名單。

　　洛櫻看了，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這書單實在是太長，少說也有幾百部書，其中有大半洛櫻自己都沒看過，而剩下的一小半裡面，多數也只是聽過名字，知道個大概內容。這麼龐大的小說量，光是為每一部估價就是件費力的事情，何況還要每一本根據情況單獨報價。

　　可是如果統一報價，杜思彤肯定不會吃這一套。幾百本書質量風格內容各有不同，連題材說不定都天差地別，全部都一個價格誰能相信？但是即使單獨報價，混在幾百本書裡面，洛櫻就更不能分辨杜思彤真正想要購買的是哪些部分的版權了。

　　她表情凝重地審視了表格半晌，然後開口問道：「杜小姐，這麼一個表格，數量也實在太多了。你說句實話，你們到底預計要購買多少部小說的版權？不會我們列了幾百部，到最後你只選一兩部購買吧？」

　　杜思彤就回答道：「……列表上的小說裡面，每一本裡面我們都或者想要買下單機遊戲改編權或者想要買下人設使用權，只不過考慮到預算，我們也要考慮各種性價比的問題。具體買多少還是要看貴方的報價。有一部分人設的報價，如果定價在一千以下我們肯定會買，一千至兩千之間就要看具體的人設了，兩千以上我們是基本上不會做考慮了，除非這人設和相關劇情特別出色。小說的改編權也是如此，臨界線是一萬和兩萬。所以希望貴方把這兩個方面的報價都列一下。」

　　按這個數量來算，這交易額可著實不小。

　　洛櫻神色慎重，開口說道：「這件事我需要和上面商量一下，我回頭再聯繫你。」

　　杜思彤在電腦前露出微笑，說道：「好。」

　　與晉江商議好的第二天之後，其他幾個網站終於也先後回覆了杜思彤的郵件。

　　網站方面先後詢問了未來遊戲的具體合作意向之後，便讓杜思彤報出意圖想要購買版權的小說。

　　相比起對於晉江的大量報價，對於帝女，綠衣，靜水的書目選擇要困難得多。

　　林舒在之前讓杜思彤搜集了各大網站一些比較出色的作品來給他看，然後他試圖從中挑選出有特色，適合用於改編的作品。杜思彤和白苗就盡可能地搜集了榜單上一些評價較高的小說，然後給林舒列了一個表格。

　　但是事實上，這個過程卻進行得相當不順利。

　　林舒看晉江的網文的時候，心裡還一直在吐槽，心想著這些故事也太扯談了吧，有沒有基本邏輯啊，後來看到幾本好的才稍微回復了點心情。

　　老實說，也許是因為這時候還是網文剛新興十年出頭的時候，榜上的很多書都完全只是在走爽文路線，並不追求什麼文化思想，多數都是正本看完也難以引起什麼情緒。但是多看了幾本之後，林舒發現也不儘是這樣。

　　哪怕在二十年前的現在，繁多的爽文裡面其實也已經夾雜了那麼幾本邏輯分明，感情真摯，有內涵且能觸動人心引起思考的作品的。有人在宅斗裡突破了宅鬥，尋找著自我價值觀，有人在攪基文裡面映射出了社會，人心與真善美，也有人筆墨春秋，寫出壯闊歷史，也有人輕描淡寫，敘盡宿世繁華……

　　數據相近的一些文章，其水準差距卻有可能極大。從這其中淘書，其實也很有些大浪淘沙的味道。

　　但是即便如此，比起後面看到的其他三個大型站的作品，林舒卻覺得他實在不應該挑剔前者。

　　為什麼這麼說呢？

　　因為後面的三個網站，作品的同質化簡直嚴重到了令人驚愕的地步。林舒隨便打開一本書，就發現其套路都是十分相近的。

　　光說人設吧，人設幾乎全部都是模板化設計，一個人物就代表一個特質，比如帝女書院的作品，一個故事裡可能出現很多個男性角色，每個角色必定有一個常見屬性：溫文，傲嬌，霸道……正太，大叔，師兄，師長……此類角色，因為出現數量太大，所以每個人佔有的戲份都偏少。為了區分人物的特質，幾乎很少對於角色進行額外的描寫或者人性化的特質添加，導致看完幾本之後，林舒都能把每本的角色都互相對照起來。

　　然而並沒有什麼用，這些人物身上完全沒有林舒所希求的閃光點或者令人難忘的特質。

　　綠衣也是如此，先撇下那讓人充滿吐槽慾望的題目不說，林舒覺得大概是因為自己是男人，所以欣賞不來女人們所喜愛的風格，反正那「霸王的小妾」啊，「絕色王妃」啊，「霸道總裁帶回家」啊……光看著就讓他覺得有一種滿滿的Play感，懷疑看這些的妹子們是不是人生的最終願望就是嫁高帥富。

　　……總覺得看這些的人跟他身邊的女性是出於兩個次元。

　　懷抱著這樣的疑問，林舒有些懷疑地詢問了他家杜老師和其他兩個女員工：「你們就喜歡看這些？」

　　杜老師掃了一下文章的大概內容，表示：「我不喜歡啊。寫得太白，沒什麼內容，就是男女主互相折騰和折騰別人，我不喜歡這種的。我還是比較喜歡感情真摯，邏輯能自洽的作品。」

　　白苗的回答卻和杜思彤完全不同。她很奇怪地回答道：「這幾本都寫得挺好的，我為什麼不能喜歡？」聽了林舒的疑問之後，卻是笑了，說道，「網文看得爽就行了，要什麼智商內涵？看智商內涵我不會去看名著啊？」

　　這兩個人關係那樣好，喜好卻相差得實在很遠。

　　放在于辛蒂身上，卻又是另外一種回答。

　　「怎麼說呢？現實中壓力很大，現在還好一點，覺得人生都有指望了。但是早先最難受的時候，特別喜歡看這樣的小說。尤其是我媽對我大小眼，還有工廠工作時老闆時不時找借口加班扣工資的時候……覺得特別辛苦，所以難免做些白日夢，希望有人從天而降拯救我。啊，當然我其實知道這種事是不可能的，沒有誰會無緣無故為個陌生人無私奉獻，但是……總歸是個精神寄托吧。」

　　林舒聽了，頓時陷入了沉思。

　　他重新按照書單試圖去閱讀上面的小說，無奈讀了許多次都不怎麼讀得進去。後來鄭方成發現幾人在討論的事情之後，才開口對林舒無奈說道：「老闆，你看什麼這些丫頭看的意淫小說啊？這些小說根本就不是寫個你這種年齡看的，你看得下去才怪。」

　　林舒便回答道：「……我覺得不管是什麼年齡我好像都不可能看得下去。」

　　這是他的真心話。

　　鄭方成說道：「這樣說也沒錯，性別也不對。所以這事兒就交給杜小姐他們吧，她們會知道她們這樣的受眾群體喜歡看什麼的。」

　　林舒表示：「但是……之前晉江網的書單我不少都能看得下去。那也是女生喜好的故事吧？」

　　鄭方成聽了，沉默了一下，才說道：「……那邊腦洞大，種類也比較多樣，所以總會有一些能看下去的。」

　　林舒便說道：「所以我有點不理解。帝女和綠衣的小說榜單裡面，類型和內容相似的作品也太多了吧？感覺很多故事本身就都沒什麼本質的區別。這種情況下，讀者看完了這一本再去看另一本，和直接把同一本看兩遍到底有多大的區別？又或者她們能記住哪個劇情來自哪篇故事嗎？」

　　「我們真的有必要買這種東西的改編權嗎？我都有點不理解現在讀者的喜好了，這種東西哪裡好了？在晉江網上的情況也是這樣，質量和層次都相差很多的作品，數據卻非常接近，完全沒有拉開差距……是我的審美出現了問題？這樣的小說真的很好看？」

　　鄭方成被他那頗為不善的語氣引起了好奇心，便讓林舒把地址發給他看了個大概，看完之後頓時一臉黑線，繼續問道：「老闆，你糾結這些做什麼？這些就是寫意淫小白爽文，一般人看過了就忘的，想太多幹什麼？」

　　林舒便回答道：「在考慮新模組的劇情。之前不是說要擴充一批人設和劇情嗎？所以想從人氣作品裡面找一些合適的作品購買版權進行改編，這樣也能迅速地從現成的作品裡面汲取一些人氣。但是現在看這些作品實在是有些不能理解……這種東西做成遊戲人設真的有人會買嗎？」

　　鄭方成思考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其實小白文流行還是有原因的。如果老闆你願意的話，我倒是可以說一說我的看法。」

　　林舒驚訝了一下，便說道：「你說。」

　　鄭方成便開口說道：「我覺得老闆你可能對於網文的主要閱讀群體有所誤解。網文的最大特點就是它本身沒有准入門檻，不但寫的人沒有，閱讀的人也沒有。當你分辨一部書是不是好書的時候，是站在你的立場——包括知識水平，人物塑造，感情理解，閱讀經驗等等。而讀者本身的判斷也會受到這些因素影響。同一個情節你覺得不合理，是因為你看出了其中不合情理的破綻，但是有些時候很多讀者限於個人的閱讀經驗，並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合理的地方，所以他們評判好看不好看的因素，也和你不一樣。」

　　林舒便問道：「比如說一當總裁的男主覺得女主踩斷高跟鞋底摔個狗啃泥是在吸引他的注意力？這都什麼鬼？」

　　這個劇情倒是引得林舒想起了一個老笑話。

　　一美女對警察說：「警察先生，我要舉報那個男人——他侮辱了我。」警察便奇怪道：「侮辱了你？小姐，我剛才一直在看你們，那位先生從頭到尾連看都沒有看你一眼。」美女說道：「所以他侮辱了我。我長得這麼漂亮，他竟然連看都不看我一眼，不是侮辱是什麼？」

　　林舒忍不住覺得自我意識這麼過剩的總裁，他要怎麼和人相處才不會讓員工感覺到在一個蛇精病手下工作的不安感？

　　林舒成年之後向他示好的人簡直數不勝數，但也沒有自戀到認為一個女生在他面前摔倒就是在勾引他——一個人得愛你愛到什麼地步才會以自殘為手段去吸引你的注意力？寫這東西的人一定沒試過摔個狗啃泥的滋味。

　　「嘛？」鄭方成聽他這樣說，卻是笑了起來，說道，「老闆你覺得網絡小說的主流作者群和讀者群都是哪些人？」

　　林舒想了想，回答道：「十三歲到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應該是主流吧？」

　　鄭方成想了想，覺得這個劃分也沒有大錯，便說道：「你認為他們之中，多少算是功成名就的成功人士，又有多少只是白日做夢的天真青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