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賭徒法則》的劇組還在籌備當中，林導一乾人等就在室內的酒店試鏡討論劇本。

　　白宿過去的時候， 林導一群人正窩在那開會， 也不跟他客氣， 打了個手勢示意他隨便坐，一會再跟他說。

　　白宿點了點頭，找了個軟墊兒坐角落，自己玩撲克牌。

　　他在電影里有好幾個花式玩撲克的鏡頭，他這幾天都在練這東西， 已經練得相對嫻熟了， 飛牌切牌一氣呵成，

　　那撲克牌就有魔法似的， 從他左手手心脫離， 嘩啦啦地划過一道弧線，整整齊齊地落在他的右手手心。

　　他本來就生得好看， 玩起撲克更有一種莫名的魔力， 讓人的眼睛根本沒法從他的身上移開。

　　林導開著開著會， 忽然瞧見眾人的眼神都不在他身上， 轉頭一瞧，白宿玩撲克玩得那叫一個風生水起，眾人甚至還給他鼓了鼓掌。

　　白宿這才發現自己被圍觀了，面無表情衝他們點了點頭。

　　林導也看得入迷， 反應過來才飛過去一個軟墊兒砸他：「你對著牆玩去，淨給我添亂。」

　　白宿接過墊子，眼裡帶了淺淺的笑， 背對著他們玩去了。

　　林導那邊完事了，人都散了，才開始跟白宿討論劇情，興致來了還跟白宿現場對了幾段，這才滿意：「都挺順的，我就知道這個角色你能演。」

　　白宿略微有些驚訝：「是嗎？」

　　目前網上還是有很多人在懷疑林從謁的決定，礙於白宿的氣質人設，他演的大都是一些光鮮的電視劇人物，但這部電影主角卻是個街頭混混，渾身上下都是底層的味道。

　　他只能盡力去做，但是對於自己能做到哪一步，並沒有過高的預期。

　　「你對自己有自信一點，」林導笑著拍了拍他的肩，「第一部 戲我就看好你了，你是真的有天賦，也是真的喜歡演戲。只是那時候華宇更想要一個吸金的流量，而不是真正的演員，所以後來一直也沒有機會跟你合作。」

　　他屬於新生代導演，常年跟鐘杳杳扯淡閒聊，跟白宿也混得還算熟，是以並沒有那麼多的顧忌。

　　白宿點了點頭，眼角露出了微不可查的笑意。

　　「對了，你那牌玩得挺快啊，你再玩一次我看看。」林導囑咐白宿去練的，卻沒想到他練得這麼快。

　　白宿似乎想到了什麼，把手機遞給林導：「幫我拍一下。」

　　林導挑了挑眉，一邊拍他玩牌的樣子，一邊問：「發給粉絲？」

　　白宿也不回答，接過來把視頻發給了01。

　　01那邊開拍比他早，前兩天就進組了。

　　「哦，發給對象。」林導只瞧見他微信的界面，沒瞧見收信人，衝著他嘿嘿地笑，「宿啊，我怎麼沒看出來，你這麼悶騷呢？」

　　白宿瞪了他一眼：「……你還有事沒有？」

　　「你還急了，」林導知道這人慣常臉皮薄，也不逗他，「我上回跟你說那場戲不好演，你輸到紅眼上頭的感覺沒上來，你再回去輸兩把，自己揣摩揣摩。」

　　白宿搖了搖頭：「我沒輸過。」

　　林導樂了：「小朋友口氣不小，來來來，正好我晚上沒事，讓你輸一回瞧瞧。」

　　說著，就出去叫人去了。

　　叫進來了一個劇組工作人員，又叫進來一個演員。

　　鄒錦。

　　林導笑著跟白宿說：「對了，這是要演你弟弟的演員，鄒錦。今天順道來試試戲，你倆是不是認識？」

　　白宿點了點頭：「你好。」

　　鄒錦的眼神卻很奇怪，他看著白宿，似乎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似的，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前輩好。」

　　林導看不出鄒錦的怪異，底氣十足地跟他們講：「我跟你們講，白宿小朋友說了，他玩牌沒輸過，今天為了給咱們男主角找感覺，務必讓他輸到眼紅為止。」

　　結果兩個小時以後，一桌子橫七竪八的牌。

　　林導輸得眼睛紅了：「……宿啊，你是真沒輸過啊。」

　　白宿：「……我會算牌。」

　　他似乎在邏輯和記憶方面非常有天賦，至少普通的棋牌對他來說都相對簡單。

　　林導：「……」

　　他怎麼就沒事先問清楚。

　　白宿看著他：「我還揣摩嗎？」

　　林導無力地揮了揮手：「滾滾滾，自己回家揣摩。」

　　白宿眼裡划過一絲笑意。

　　林導瞪著他：這小子絕對是心裡在嘲笑他，絕對！看起來面癱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白宿這才施施然往外頭走。

　　走到酒店門口的時候，忽然聽見有人叫住了他，轉頭一瞧，鄒錦正站在那。

　　「白宿。」鄒錦神色糾結又複雜，「……你還記不記得？」

　　白宿確實不大明白，他神色略微有些困惑：「記得什麼？」

　　鄒錦看著他的臉上寡淡疏離的神態，又想起那一晚艷光四射的人，沈默了片刻：「你是不是……」

　　「……算了。」鄒錦終究是沒有問出口，「你最好別再出問題了。」

　　至少別在他的面前出問題了。

　　白宿看著他的背影，微微皺起了眉頭。

　　「滴滴——」

　　他低下頭，看到微信收到了01的回復：【啊我死了！崽崽玩牌好帥！三百六十度的美手嗚嗚嗚！！！】

　　模仿粉絲模仿的惟妙惟肖。

　　白宿嘴角又揚起來了：【好好說話】

　　過了一會，他收到了01的回復。

　　【可愛，想要擁有】

　　莫名的甜味一直從自己的心尖兒蔓延到了舌尖。

　　白宿有點想見那個混球了。

　　****

　　晚上八點，皇子的直播間正在抽五十萬粉的福利。

　　他在直播圈崛起得快，但也出名得神秘，常年和平台一姐花柚混在一起，再就是跟一個叫盛少爺的土豪玩家互噴雙排，但一次臉都沒露過，也沒人知道他的底細。

　　而且這個主播是沒有簽約的，大批大批的禮物堆在後台，一分錢都沒往外提，不少人都私下揣度，這個皇子怕不是個富家公子哥，恐怕直播也就是做個樂子。

　　之前十幾二十幾萬粉的福利，也就是遊戲帶著上個分，這回五十萬粉的福利，終於有點不一樣的玩意了。

　　攝像頭對著桌面，上頭鋪著筆墨紙硯，一雙白淨勻稱的手出現在上頭，鏡頭外一個熟悉的聲音道：「我去買了幾張扇面，隨機抽幾位觀眾，你們挑詞，我寫了寄給你們。」

　　【66666666主播有點東西啊】

　　【啊啊啊啊我終於見到我皇子小哥哥的手了！媽媽我等到了】

　　【主播的手好漂亮嗚嗚嗚嗚，一看就是漂亮小哥哥的手】

　　【啊啊啊啊親手寫扇面好帶感啊】

　　粉絲福利這東西，要麼是主播跳個舞、拍個小視頻，最近還流行男主播女裝，皇子確實哪個都不行。

　　梟懶洋洋地給他出主意：「我會跳啊。」

　　別說扭腰電臀，這位大佬就是限制級表演都沒有問題。

　　皇子哪敢讓他跳，這小子上回跳舞就惹出一堆事兒來，再來一回01非剝了他倆的皮不可。

　　最後還是決定了給粉絲寫字畫扇面，前頭幾個抽的都還挺正常，後面抽到了一個粉絲，名字叫【一宿我的命】，上麥以後怯生生地問他：「皇子小哥哥，你能給我寫個‘一宿風流’嗎？」

　　皇子沈默了片刻：「……小妹妹，你是白宿的粉絲啊？」

　　「我是雙擔粉……啊啊啊啊！！！」小粉絲忽然反應過來了，「皇子小哥哥你也懂嗎！！！」

　　他能不懂嗎！他天天上網衝浪，看見那倆的新聞總忍不住進去看一眼，回回塞著一嘴狗糧出來！

　　更有甚者，這兩個人還在家裡塞狗糧。

　　皇子想了想，既然小姑娘喜歡白宿和01，那他可以多給他的衣食父母拉拉好感：「你還有想寫的嗎？我多給你寫兩張？」

　　【主播你追星？？？】

　　【我日我也想多寫兩張】

　　【啊啊啊啊啊一宿！！！這裡也有姐妹鴨！！！】

　　【我！一哥男粉！實名不服！】

　　「我我我！！！有！！！」

　　小粉絲激動壞了，瘋狂提應援詞，寫了好幾張：「小哥哥你的字太漂亮了，我要拿去給哥哥們看！！！」

　　皇子：……其實也沒有太大的必要。

　　皇子本來以為這事兒過了，等到晚上打遊戲，忽然聽見花柚跟他說：「皇子，你的字兒火了。」

　　皇子一臉茫然：「啊？」

　　花柚給他看了個截圖，是那個小粉絲曬他的字，結果被微博書法大佬給轉發了：

　　【真·神仙寫字！！！這輩子我都寫不出這個水平來，我日這是哪家的老神仙出山了！！！】

　　下面一群評論偵探：

　　【你能解釋一下你為什麼關注粉圈微博嗎？大佬你是不是暴露了什麼（狗頭）】

　　【這個水平真的屬於老神仙了，現在神仙路子都這麼野了嗎？做直播還追星？】

　　【……哈哈哈哈哈你們醒醒，這是個年輕的小哥哥，網上一點風抖摸不到，傳說是那種不可描述的家世（小聲bb）】

　　老神仙·皇子：「……」

　　「現在網上把你傳得特別玄乎，」花柚笑著說，「聽說你還追星磕cp？你喜歡白宿和01？」

　　祁盛聞言「嘖」了一聲，嫌棄得要命：「他倆有什麼好喜歡的，一個比一個討人厭。」

　　皇子硬著頭皮：「……啊，是啊，他倆特別帥。」

　　他總不能說那是他在這個世界的本尊，還是他的得罪不起的衣食父母。

　　他把麥一按，轉頭去問梟：「他們應該不會找我是誰吧？」

　　作為網盲的他，還是知道人肉這個詞的，他還一點都不想被01切片了。

　　梟在床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放心吧你，就這個世界信息發展的水準，能找到算我輸。」

　　他是拿相當於這個世界若干年後的特工水準，來給一個主播搞隱私保護，要是能找到，他在那個世界就該直接下崗了。

　　也不用天天狗似的被人追殺。

　　皇子這才放心，回去大吹特吹自己是白宿的粉絲，每天都必須要看無數次白宿的臉才能睡著——他可是一個字兒的謊都沒撒。

　　而另一邊，白宿看著熱搜上的那個話題#神仙追星#，滿腦子的問號。

　　這個主播皇子……

　　他怎麼看著有點眼熟。

　　不是他書房裡面的那個嗎？

　　這算是什麼情況？我粉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