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神仙追星#這個話題熱度一直持續到第二天，各家粉絲都在曬自家的神仙應援， 畫手寫手視頻剪輯， 寫字的捏泥人的繡花的， 五花八門什麼樣的都有。

　　關於一宿最熱的，除了皇子那副字，就是之前給01安排上的被虐合集，那位博主估計是上了頭，連夜搞出來的雙倍快樂， 被頂得熱度奇高。

　　01作品不多， 慘兮兮的鏡頭也少， 但是撿一撿湊一湊， 把在槍戰綜藝裡頭的一些休息鏡頭也偽裝一下剪進去， 加上張昌宗伏低做小乖順的模樣，題目就叫【當兩個小哥哥被欺負的慘兮兮， 你想要哪一個？】

　　白宿冷淡隱忍著痛苦和01野性又不羈的神色， 裡面左右聲道的音樂氣聲交替分開， 彷彿兩個人的呼吸聲同時在耳邊交替， 迷得人心都醉了。

　　【我飄了，我連一哥都敢肖想了】

　　【小孩子才做選擇，我我我可以都要嗎！】

　　【啊啊啊啊啊我腰軟耳朵酥，我單方面宣佈我是他們倆的女朋友了】

　　【樓上打一架吧， 我是他倆的男朋友】

　　哪個都不想要！

　　鄒錦扯落了耳機，把那個莫名的視頻關上，眼神壓抑到了極點。

　　他為什麼總不由自主地關注這兩個人！

　　明明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鄒錦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看到上面的名字，就忍不住厭惡地皺起了眉頭，但接通電話，聲音卻還是那種偽裝出來的柔順和溫和：「趙哥。」

　　「地點我發給你了，我和幾個朋友都在，介紹給你認識認識。」

　　鄒錦捏緊了手機：「……不了吧，趙哥，我今天有點事。」

　　「怎麼？混進姓林的劇組，就不認識你趙哥了？」對面的人壓低了語氣，「你別忘了，你照片還在我手裡呢。」

　　鄒錦瞪大了眼睛，幾乎沒有辦法呼吸。

　　他就知道。

　　他早就該知道。

　　「對了。你們那劇組有個叫白宿的是不是？我記得以前還是你們公司的前輩呢，你把他也叫過來，大家一起玩玩。」

　　電話那邊的人聲音得意極了，似乎話里有話：「你把人帶過來就行，我還給你們找了點樂子，保准你們喜歡。」

　　鄒錦已經不想聽他後面的話，他把頭埋在自己的掌心裡，彷彿有什麼在無聲地嘶吼。

　　他想向上爬，想出頭，想要借著這個圈子變得光鮮，他的野心就像是瘋狂生長的藤蔓，蒙蔽了他的眼睛，也束縛了他的一切。

　　現在，他逃不出去了。

　　鄒錦笑了起來。

　　這他媽就是報應。

　　****

　　01這回接的是個刑偵片，扮演的是犯罪團伙中的一員，戲份不算多，卻也是個重要角色，導演看中了他的體能，最近都是在拍棚內戲，排得不緊，偶爾還能回來休息幾天。

　　結果剛一回來，就跟白宿在沙發上膩成一團，他從過來以後就跟白宿綁著。分開一兩天也不覺得有什麼，日子久了，就愈發難受惦記著，恨不能立時將白宿揉進他自己身上，帶著到處走，也好過自己心裡空蕩蕩的沒個著落。

　　白宿跟他也是一樣的心思，一會聽他說自己演戲沒勁，一會說想他，連心都讓他給哄化了，滿眼都只剩下他一個人，連親一親抱一抱都沒捨得推拒。

　　皇子是個識趣的，瞧見他倆這樣溜得比兔子還快。

　　梟就不一樣了，他就在那撐著下巴，目光灼灼地瞧著。白宿抬頭一個親著，再一看邊上還有一個看著的，窘迫得要命，怎麼也不肯繼續。

　　梟的思路也很感人：「吃我是吃不到了，瞧瞧也是可以的。」

　　他喜歡白宿，就是喜歡瞧冰山融化情竇初開那模樣，青澀又甜美，明明是天上的仙人，卻為誰動蕩了心神。

　　白宿偏偏只在01面前是那個樣子。

　　他搶是搶不過，還只有挨打的份，那他做個看客 、飽飽眼福也是可以的。

　　01的回答是：「你可以個屁。」

　　都是他的，沒得商量。

　　01擼起袖子就要去揍他，梟滿屋亂竄也沒個消停，皇子聽聲音探了個頭出來，被梟亂飛的枕頭拍了回去。

　　白宿琢磨著，自己家好像就從來沒這麼熱鬧過。

　　他這明星做的是史無前例的自閉，鎮日自己在家裡玩個卡牌魔方小遊戲，他性格冷淡，又不好社交，哪有人上他家來熱鬧。

　　也挺不錯的。

　　他懶洋洋地想。

　　白宿正想摸出手機玩遊戲，正巧撞上了來電，來電人的姓名讓白宿有點意外。

　　「……鄒錦？」白宿接通電話的語氣有些驚訝。

　　連01和梟都停下動作瞧著他。

　　「白宿，」電話另一邊的人聲音壓抑又陰鬱，「你晚上有時間嗎？」

　　白宿愣了愣：「有，怎麼了？」

　　「你……」鄒錦沈默了好久，似乎把原本想說的話吞了回去，連聲音都變得疲憊，「白宿，我以為我只是差了一點運氣，結果我連選擇題也沒有做對。」

　　「我要是死了，是不是就什麼都結束了？」

　　白宿隱約覺得他的話有些奇怪：「發生什麼了？」

　　鄒錦沈默了好久，最後低聲說：「……什麼都不會發生的，你忙吧。」

　　他能發生什麼呢，既沒有一了百了的勇氣，也沒有回避的餘地，只能這麼渾渾噩噩地被糾纏下去，直到泥潭的最深處。

　　白宿被他這一通電話打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還沒來得及仔細去問，電話就被掛斷了。

　　01湊過來眯起眼睛，他倒還記得鄒錦這麼個人物，還正好是跟白宿一個劇組：「鄒錦？他找你幹甚麼？」

　　他對這個人有些印象，當初還跟他起過衝突。

　　「不知道……」白宿盯著自己的手機屏幕，沈默了片刻，「他狀態不太對，重新打過去一直被掛斷。」

　　想試圖再打一個電話過去，依舊是被掛斷的。

　　他對鄒錦的情緒心存顧慮，尤其是連「死」字都說出了口，顯見是遇到了什麼難題。

　　梟聽見這個名字，似乎想起了什麼：「鄒錦……我記得他。」

　　01這回皺起了眉：「你認識他？」

　　「他認錯人了，我還跟他接吻了。」梟慢悠悠地舔著嘴唇，彷彿在回想什麼，「長得還可以，口味一般，但是他有點意思。」

　　他衝白宿眨了眨眼睛：「當然了，比你差遠了。」

　　01沒聽過這一節，乍聞之下連頭髮都竪起來了，把指節捏得咔吧咔吧地響：「我看你是挨揍還沒挨夠——」

　　白宿把01拉回來，抿了抿嘴唇：「我感覺有問題。」

　　白宿這麼說，就說明那個鄒錦真的很奇怪，奇怪到他沒有辦法放著不管。

　　01一個眼神就明白了白宿的意思，臉上的戲謔稍減，給了梟一個眼神。

　　這人查他的時候一查一個准，現在沒准還能找到什麼消息。

　　梟看了一眼鄒錦的手機號碼，把電腦邊上的皇子一腳踹開，自顧自地調出一堆他們看不懂的窗口，還把脖子上掛著的一個芯片樣的東西插進接口，戴上耳機聽著什麼。

　　過了好一會，他們看到梟的神色變得怪異起來。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選一個？」梟舔著嘴問。

　　01捏起拳頭笑的燦爛：「左臉和右臉，選一個？」

　　梟埋怨地看了他一眼，對著白宿笑得勾魂：「好消息，這個小朋友不會自殺，而且很有可能是要去跟人快活快活。」

　　「壞消息，叫他去快活的人，好像準備用一些小玩意控制他。」

　　白宿敏銳地捕捉到了什麼：「小玩意？」

　　「沾了就這輩子逃不開的東西，」梟若有所思，「在我們那個世界是見不得光的，你們這兒我就不知道了。」

　　毒品。

　　白宿和01對視了一眼。

　　只有皇子仍舊在狀況之外，一臉茫然：「什麼東西？」

　　「反正不是好東西，」01拎著他的後衣領扔到一邊去：「小朋友不需要知道那麼多。」

　　「他打電話給你，是因為他的金主還想跟你一起快活——」梟這句話剛說完，就看見01的眼神里閃過一道殺氣，神色肉眼可見得陰沈下去。

　　「但是他沒提。」白宿說。

　　「那我就不知道了，」梟聳了聳肩，曖昧地笑了起來，「不過有一件事是肯定的。」

　　「他不想害你。」

　　他對這方面的事情再敏感不過，鄒錦的迷戀就像他本人一樣，彆扭又壓抑。但他對於白宿的喜愛，本質上就是對自己嚮往的一切的期待。

　　白宿陷入了沈默，思考了許久才道：「他要去哪？」

　　梟看了一眼屏幕：「一家會所，好像是會員制。」

　　如果僅僅是一場你情我願的交易，白宿可能會把這件事徹底忘掉，當作沒有接過這個電話。

　　但如果……

　　白宿記得剛進公司時，鄒錦認認真真喊他前輩的樣子，也記得鄒錦拿到獎項，卻沒有一丁點開心的模樣。

　　那孩子哪怕做錯了什麼，哪怕的確走岔了路子，也不該徹底被這種東西給毀了。

　　白宿披上一件外套，默默看了一眼01和梟：「……你們去嗎？」

　　01看了他一眼，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領：「走吧。」

　　梟吐出一口煙霧，神色迷離又憊懶：「都是多管閒事的人。」

　　但是他也站起來了，還一手提起了皇子的後衣領：「來幫個手。」

　　皇子：「？？？怎麼肥四？」

　　他還在一頭霧水當中。

　　「這回哥哥們帶你玩點刺激的，」01露出了一個燦爛笑容來，是只有在末世搞事時才會露出的，有點惡劣的笑容，「搞一個特別秘密行動。」

　　「啊？？？」

　　皇子弱小無辜又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