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薄金盞》第3章
第 3 章

原因很簡單,皇帝要殺她。

算起血緣,她是皇帝同母同父弟弟的女兒。

皇帝是聞名全天下的生性多疑且性格變幻無常,而他唯一的弟弟則是完全相反的忠厚老實而且愚忠。

最簡單的例子就是當她母親懷了第二個孩子時,皇帝隨口說說會是個男孩子,而她父親就真的將那個生下來的女孩子當男孩的身份給呈報上去,並將她當男孩養育。

這個......能說明她父親的大智若愚咩?

無論是真的愚蠢還是佯裝愚蠢都沒什麼意義在現在討論了,因為儘管身為皇帝的親弟弟,他還是死了,被皇帝以一道有謀反之心的聖旨給賜死的。

她和她的妹妹並非繼承皇室的姓氏,而是跟隨母親姓雲,那個死鬼老皇帝還有什麼不滿的?

父親死的那天,母親接受不了,崩潰的一併懸樑自了盡。

那時,她就在場,親眼看著母親不顧她的乞求,逕自走上了絕路,將年幼的妹妹丟棄在一邊,讓已經可以明白事理的她親眼看著他們離去。

接下來她該怎麼辦?帶著妹妹也一起死掉,好成全皇帝斬盡殺絕的目的?

可惜來不及,還未等她從親眼目睹父母之死的震撼和驚嚇中清醒下來,另一道聖旨追擊而來,說皇帝意識到他聽信了讒言,已經將進供讒言的臣子誅滅九族,為了補償,特封她為當朝第一丞相,並追加封為雲都王爺,她的「弟弟」被策封為雲都小王爺,重新賞賜一系列豪華宅邸家產僕役。

那年她十歲,賜死父親的聖旨離加封她成為丞相的聖旨時間相隔不過一個時辰。

她十歲,有了辨別事理的能力,卻在短短一個時辰,經歷了世界的翻天覆地,她無法也不能卻不得不接受皇帝的旨意。

只因為她還有個妹妹,一個年紀小到必須要人照顧的妹妹,一個被父親為了迎合聖意而謊稱為男性的妹妹。

既然皇帝能以他認為合理的理由賜死她父親,那麼一旦讓他發覺她的「弟弟」,其實是個妹妹,那麼會不會更簡單的直接以欺君之罪要了她們姐妹倆的腦袋?

前一刻還是天倫之樂中被捧在手心裡的寶貝,下一刻就家破人亡的被推上個高不可及的位置,才十歲的她除了又驚又怕外,根本沒有別的想法。

只能緊緊抱著她唯一的血親,無法抗拒的被迫接受了一切。

她被迫成長,被迫成熟,被迫迎接還不到時候出現的世界的殘酷面,無法言語的只有全部默默吞嚥下肚的選擇。

多年下來,她的年紀成長了,身體成長了,見識成長了,可她內心深處依舊是那個被嚇壞的孩子,十數年的宮廷生涯,讓她更接近的瞭解到皇帝有多嬗變存疑,心口還有父母的血淋淋例子,她除了更加小心翼翼外,沒有別的處世經驗。

如履薄冰是她人生改變後的唯一生存規則,除了這個,她不知道還能以什麼方法保全她和妹妹。她的家已經破碎得無法彌補,她的肩膀擔著隨時會坍塌下來的天空,她只能儘可能的在她也崩潰之前,給妹妹最好的生活,至少讓她在短暫的人生中能比她活得稍微快樂些。

當她必須全神貫注的應付著那個老不死的皇帝時,周圍的所有人都不重要起來,她不敢分心,不敢與其他任何人深交,叫怕被人知道了妹妹的秘密和她本身最大的禁忌。

這個世界以龍為尊,皇帝及他的繼承人的物狀就是龍,龍代表著征服和毀滅。

相反的另一面,只有一種動物是和龍對立的,那就是獨角獸,和平與治癒的象徵。

對於龍所統治的皇朝,獨角獸是絕對的禁忌,一遭發現,必然斬殺,而且為了防患甚至會連獨角獸出現的整個家族全部滅掉,只為了保證龍的地位。

貴族與高官的官宦子弟一般很小就有變身的能力,她卻是遲遲沒有任何變身的跡象,被宣佈為不會變身,算是羞辱的結論,可她在父母死後數年,第一次變身的時候,發現這個羞辱的結論對她的小命有多重要。

她就是那隻該死上一萬次的獨角獸。

從此她不更敢在任何時候失去警惕和神智,就怕被人發覺她是被禁止的種族,更不敢讓人知道她有治癒的能力,否則她和妹妹不會死於妹妹性別的原因,而是緣於她這匹不該出生的獨角獸。

膽顫心驚,她的生活每一分每一刻都如同走在刀尖上,無法放鬆,也無法放棄。

她甚至連睡眠中都會噩夢連連。

之前獨睡的日子裡,她在噩夢中醒不過來,得由僕人強制叫醒。

直到他出現,強盜的霸佔了她大半的床褥。

他第一回佔據她的床就在半夜被她的噩夢給干擾醒來。

她做噩夢的時候不吵不鬧,而是體溫下降得可怕,冰一般的除了還能呼吸外,直接可以等同於死人。

她的寒冰體溫讓他很不舒服的清醒,在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一口咬住她的脖子,利牙毫不客氣的陷入她頸項內,鮮血帶著撕裂的劇烈疼痛強迫她從深沉的噩夢中睜開眼睛。

她醒了,體溫恢復正常,他才懶洋洋的鬆嘴繼續去睡,留下她莫名其妙的邊治療自己脖子上的兩個洞,邊琢磨到底他發什麼神經突然咬她,接下來她居然可以一覺無夢的得到好眠。

事情有一就有二,逐漸的她算是明白了他咬她的緣故,雖然解救自噩夢中解救了她,可完全無法心懷感激,這頭混蛋豹子根本就是因為他自己睡得不爽,才動口咬她好保證睡眠的溫暖質量保證吧?

這麼一想,他果然很混蛋!

可漸漸的,她對於夜夜的噩夢不再恐慌,潛意識的知道,如果他在,他會喚她醒來,就算方式扯淡,可他還是會喚醒她。

只要有他在,那麼她不會陷入噩夢中無法脫身。

這個想法自然而然的產生了,奇特的讓她在想起的時候會微微一笑。

自成為丞相以來第一次讓她微笑的理由,讓她覺得公平的在某一個月圓之夜,接受了他的求歡,讓他成為她的第一個男人。

那夜是她這麼久以來第二回見到他的人類狀態。

先是以黑豹的姿態將她全身幾乎都霸道的舔遍了,才在她抗議的揪住它耳朵的時候化回人形,佔有了她。

說老實話,他是個很爛的情人。完全不溫柔,也沒有絲毫可取之處。

但她接受了他神出鬼沒的出現,也接受了他上了她的床。

是因為寂寞吧,太寂寞了,所以她不自覺的接受了他,成為了她見不得光的情人。

多年相處下來的慣例是她絕對是早起身的那一個。

只因為她命苦的天不亮就一定要入宮參與早朝。無論酷暑嚴寒,她都得和著一班官宦們站在大殿前,等候皇帝老兒的召見,如果運氣不太好,皇帝不想早起,那麼就等著吧,一兩個時辰站下來,每人都能練就一副化雙腿為磐石的好功夫。

早早進了宮,站在自己該站的位置上,和著陸續抵達的其他官員打著招呼,寒暄著,她的心思卻微微走遠。

今晨起身時,那頭豹子難得的還是人的形態,八成是前段日子又出國都,奉旨做了些什麼傷天害理的大事。所以才會疲倦得甚至沒有恢復成黑豹,惡意佔據她整個床榻,把她擠到床邊去貼牆壁。

這麼多年的相處下來,雖然交談幾乎等於零,可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些他的情況。例如他經常被派出國都去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這些是由宮廷頒布的公文中猜出來的,名義上要他去偵察反叛組織的情況,實際上誰知道皇帝肚子裡在打些什麼主意。

一旦見他以人的姿態熟睡,那麼就真的是累了。

其實滿可笑的,在她面前,他以黑豹存在的狀態比男人的狀態要多得多,有時真讓人懷疑,他到底是人變幻為豹子,還是豹子修煉成人?無論哪一個答案都沒差啦,豹子和人全算不上好東西,皆是土匪和強盜。

可不得不說,那傢伙無論是豹形還是人形,都好看得不得了,肢體皆是力與美的結合,矯健有力,精壯修長,豹子的體形迅捷完美,男人的外表則出色俊逸。

為什麼,擁有如此優秀的皮囊,內在卻慘不忍睹?如果相真由心生,那麼他應該是個滿臉大鬍子的粗野肥胖土匪,物狀應該是頭山豬或者犀牛。

這才符合他的氣質。

得出滿意的結論,她總算覺得舒坦了很多的,回到面前的討論上來。

「丞相,聽說前幾天又有一批刺客闖入丞相府啊。」男男女女的高官們趁著等召見的時間,開始互相交換小道消息。

她彎著客氣的笑點了點頭,「是呀。」嗓音低脆悅耳,十分溫順好聽。

「皇帝下旨加強丞相府的戒備,怎麼一點用也沒有?」

「只怕是刺客太多,侍衛們守不過來,也不敢守啊。」

面對著眾說紛紜,她依舊淺笑以對。

國都裡最遭刺客青睞的第一對象是皇宮大內裡的皇帝老頭,第二個就是倒霉身居丞相之職的她,一個月不來他三五撥刺客,才算是新聞了。

誰叫皇帝做事那麼絕,仗著地大物博人口多得殺不完,就真的任意草菅人命,招惹反叛份子到處都是,想要他的命,也想要他最寵臣子的命。

冷笑,她是他最寵的臣子了?丞相之位於皇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看起來還真是最寵的臣子呀,封官加爵華宅巨產,金碧輝煌堆積出來的現象,要說不是最寵的臣子,還真有點難。

「三年一度的科舉大考又要開始了,皇帝會任誰為主考官?」新的話題被掀起,馬上引起高度的重視。

只要身為主考官,掌握著飛黃騰達的金筆,任誰都是想巴結的,其中能得到的好處,數也數不清。

「恐怕這一回又會是丞相身為主考管呀。」羨慕和妒忌在話語裡分明無比。

「丞相做主考官再好不過。」這回是敬佩的口吻,「歷年來,由丞相親筆批改的文稿皆是棟樑佳作,丞相挑選出的人,哪一個不是才子佳人?」

她還是客套的淡笑。只有自己才知道,她有多討厭和害怕擔當這個人人眼紅的主考官。討厭那繁重的批閱考卷,一旦開始閱稿,必須閉關七天七夜,累死的例子不是沒有過;害怕她會批錯任何一個人,招惹來陰陽不定反覆無常的皇帝的沒理由的怒,一個不小心是要掉腦袋的。

這麼燙手的山芋,為什麼偏偏不給別人去搶,卻年年都丟到她頭上來,讓她擔驚受怕,還得無辜的接受眾官皮笑肉不笑的祝賀與讚美?

「誰會是副考官呀?」主考官肯定落入丞相之手,其他人只好爭取在副考官的肥缺上一探究竟。

她笑得淺淺的,覺得好疲倦,可還是不敢鬆懈任何心神。誰知道這些表面和內地裡已經不一樣的官員們,哪一個會是皇帝真正的心腹,萬一她露出任何不妥之處,那就是找死了。

大殿上宣佈早朝。

眾官這才結束紛雜的議論,按順序魚貫上殿。

至尊的寶座上是年歲老邁卻怎麼也死不了的皇帝。

寬敞莊嚴奢華的大殿內是官服工整的片片臣子,有清廉的,有貪污的,有莽撞的,有冷靜的,有直接的,有拐彎抹角的,每人都有著不同的心思,為國家為自己,皆為著不同的目的而活著。

她屬於膽小的,最膽小的那個,皇帝的任何言辭舉動都會讓她緊張害怕,精力強制性的全部集中,只為了保住小命和支撐起那片顫巍巍的天空。

有時真的很想指問老天,為什麼尊座上那個老頭還不死?如果他死了,換上未成年的太子,就算國家有可能會因為權位的爭執而大亂,但至少她不用活得那麼辛苦,至少她會有機會辭官帶著妹妹遠離這片明爭暗鬥的污穢之地。

她的路子都得好不甘願,可不得不走下去。

如果當年母親沒有懷上妹妹,是不是她其實是可以隨著父母一起離去的?那樣會不會輕鬆上太多?

幾乎遠離的神智在聽見自己的名號時,立刻扯回現實。面對著皇帝的提名,她恭敬順從的行禮下去:「臣在。」

皇帝蒼老威嚴的宣佈她為此次科舉大考的主考官。

彷彿看到她接下來的日子的再次提心吊膽,盯著足下光亮如鏡的大理石地面,她不知道自己這根弦還能繃緊上多久。「臣遵旨。」無比服從的態度顯然讓皇帝還算滿意,沒有再點名她。

垂下的長睫微微顫動,在看著被欽點為副考官的其他人的欣喜若狂,實在不明白他們到底在歡喜什麼?

人生的浮華猶如過眼雲煙,再多個富貴再多的權勢也敵不過死亡,對比起生命,活著比任何財富都要重要,為什麼他們會那麼興奮於皇帝的給予的那些虛浮的東西?

難道他們不明白他們都只是皇帝眼裡建築這世界的沙子,當需要時,捧起一手心來成為世界的奠基,滑落指縫的則是暫時的幸運,遲早也會輪到犧牲的那一天。

她的僥倖是父母的命換來的,少了父母對皇帝的威脅,想來在皇帝的眼裡,懦弱的她和未成年的「弟弟」,皆是好掌握的人,所以才能苟活到現在吧。

遊走的心思再度回歸,是因為聽到武學方面的主考官竟然是那匹黑豹時,泰半人都錯愕的抽出驚嚇的冷氣。

她些微抬起眼瞼掃一前那些面孔瞬間慘白的官員們,有些懷疑皇帝是不是派過那頭豹子殺過他們什麼親人,才能達到這麼輝煌的驚悚效果。

殺一儆百是皇帝的老把戲,而她體會得比任何人都要深刻。

這一回命他為武學主考官,皇帝又在想些什麼?小心的緩慢抬起眼,飛快的看向皇帝又低下頭去,她猜不出到底是誰又做了什麼,才惹得皇帝下達如此讓人心生寒慄的旨意。

而且她懷疑那匹黑豹會乖乖聽從命令的真呆在皇宮裡十數天的考驗每名學生的武技。

早朝還算順利結束,看著每個人腦震盪的驚恐,皇帝也不再為難的先走人了。

顯然沒有什麼心思寒暄的眾人只是隨便向她和其他副考官們簡潔恭喜了數句,就紛紛走人了,只留下她和數名副考官開始著手大考的事項。

回到丞相府已經是深夜。

那頭黑亮大豹子的存在叫她微微驚訝,很少見他會連續兩天留在她這裡,是沒走還是走了又回來找地方睡覺?

還好它不掉毛,否則她的床會滿是黑色的短短毛髮,那她一定會不擇手段的把它轟出去。

抬手讓門口守衛的侍從退下去,她掩上門扇,疲倦的解開領口緊扣了一天的盤扣,「恭喜,你被任命為次此科舉武學的主考官。」由於疲勞,聲音有點兒啞,倒杯茶給自己,她喝一口,潤了潤嗓子。

盤踞了整張大床的豹子毛髮漆黑髮亮,身形龐大卻結實精壯,強大的力量毫不壓抑的肆意散發,氣勢囂張又狂妄,一條粗長的尾巴還在半空中搖來晃去。

聽見她說的話,原先趴伏在前爪上看書的豹頭抬起來,銳利的鮮豔豹眼望向她,尖尖的耳朵豎起來,顯然專心了不少。

她沒有神氣多說話,新的任務下達下來,她就得累死累活的毫無怨言,不早些上床睡覺才是傻瓜。走到床前,她垂眼看看它修長健壯的身體霸佔了幾乎全部的大床面積,只得不甘願的準備窩到角落裡去委屈一晚。

它盯著她的舉動,忽然起了身,有力的身軀動作敏捷的跳下了床,就在她挑起的疑惑目光下,大刺刺的直接躍出窗口,留下床上狼籍一片的走人也。

她眨巴著眼,無法相信自己所見,這只混蛋豹子,難道就不會鋪床麼?!把枕頭壓得扁扁的,床榻睡得糊糊的,叫她怎麼睡覺?

可惡啊!!!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