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吻

　　夜色漸濃，星空緩緩顯出身影，將白晝的浮華和喧囂散去，轉爲安撫人心的寧靜。

　　杜宇飛收拾餐盤，打掃完厨房衛生，才忍著嘴角蔓延的笑，脚步輕快的上樓去找謝依雲。

　　王餘在沙發上搗鼓著手機，見他樂不思蜀的模樣，再次搖了搖頭。

　　他覺得不管其他的因素如何，起碼有一件事已經完全可以得出結論了。

　　杜宇飛不是被謝依雲的同調度影響，他所有過於劇烈的反應都不過源於一場懵懂的歡喜，一個初戀的反應。

　　現在的年輕人啊，談個戀愛就跟生離死別一樣。王餘戳著手機，發了條短信，又抬頭看了眼樓梯，安靜的宿舍依稀能聽見謝依雲嫌弃的聲音。

　　「不行，我不養鸚鵡。」

　　「咕，喜歡。」

　　「你趕緊回去，這裡人够多了。」

　　「咕，不走。」

　　「你不走，我可趕你了，獅子猫。」

　　「咕咕咕，救命啊，吃鸚鵡了……」

　　一陣鶏飛狗跳聲之後，門被關上的聲音響起，鸚鵡鼓噪的聲音遠遠傳來，謝依雲的聲音却不見了踪影，顯然她已經轉移了對話對象。

　　「嘖。」單身狗•王餘發出不屑的聲音，看了眼接收的新短信，又不耐煩的加快了按鍵速度：她對擬獸和引導者的常識有明顯的缺失。

　　他一邊聽著鸚鵡吵鬧的聲音，一邊漫不經心的繼續跟對方溝通。

　　二樓臥室。

　　眼看鸚鵡在獅子猫的威逼恐嚇下，一把逃竄出了臥室，停在屋檐上，謝依雲把陽臺的玻璃門一關，確保對方不會再進來，才鬆了口氣。

　　「喵」獅子猫隔著玻璃門看她。

　　謝依雲看了眼她身後雖然站在屋檐上，但仍不住往玻璃門內張望的鸚鵡，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哄著獅子猫：「乖，你自己從樓下進來，好不好？」

　　「喵」獅子猫叫了聲，盯著她不放，沒有要下樓的意思。

　　「你最聽話了，等會獎勵你半個小時的全身按摩，怎麽樣？」謝依雲循循善誘道。

　　獅子猫思考了兩秒，似乎在比對這兩者的得失。

　　「雲雲？」杜宇飛推開門，按亮了電燈開關，將昏暗的臥室照的閃亮，才猶豫道：「你這邊……好了嗎？」

　　謝依雲顧不上繼續跟獅子猫對話，伸手一拉窗簾，將整個玻璃門擋的嚴嚴實實的，才露出小酒窩：「你洗完碗了？」

　　「咕，開門啊，我進去。」鸚鵡一扇翅膀飛到了玻璃門旁，盯著門外露出的朦朧影子，放聲大叫。

　　獅子猫停止了思考，抬頭看著跟她縮短了距離的金剛鸚鵡，他盤旋在玻璃門外，漂亮的籃紫色羽毛在月光下像是披著一層光膜，閃閃發光。

　　獅子猫搖晃了下尾巴，眯起了眼睛。

　　渾然沒意識到自己的安全岌岌可危的金剛鸚鵡還在玻璃門外盤旋，嘟囔著讓他進去的話，目光在玻璃門上停留，還沒等他想好要不要俯衝暴力破壞這扇玻璃門，身後風聲忽起，讓他身上的毛一乍，飛快的撲閃著翅膀朝遠處飛去。

　　白色的龐大獅子猫身輕如燕的點著脚下的支柱，飛快躥上了屋頂，沿著對方遠去的方向一路追了過去。

　　藍綠色的身影哪怕在黑夜都依舊足够閃亮，吸引著她的視綫。

　　外面似乎安靜了下來，謝依雲朝窗外看了眼，有些擔憂情况怎麽樣了，但杜宇飛坐在她面前，捧著他寫的清單，低聲跟她一條條分析著清單的內容，又讓她不想貿然打破這個氣氛，重新將其他人引入他們之中。

　　既然獅子猫已經開始恢復理智了，那應該不會對鸚鵡做什麽吧？之前雖然折騰了鸚鵡一路，但不也沒對他造成什麽人身傷害嗎？

　　她成功說服了自己，朝似乎察覺到她走神的杜宇飛笑了笑，收穫了杜宇飛一個飛快低頭的反應，才凑了過去。

　　「剛才表現的那麽好，怎麽現在又變回去了？」謝依雲壓根沒在聽他說的那份清單的內容，只想著逗他。

　　「我剛才……」杜宇飛偷偷看她的表情，聲音輕輕的：「剛才表現的好嗎？」

　　謝依雲話語一梗，看了眼杜宇飛似乎沒什麽异樣，但實際上蘊含著期待的小表情，點了點頭，一本正經的誇他：「你表現的很棒，特別勇敢，像是一個大英雄。」

　　杜宇飛偷看了眼她的表情，確定她臉上滿是正面情緒的鼓勵，立刻抬起頭，變成了光明正大的對視，他眼裡亮著謝依雲熟悉的光，雖然努力收斂笑意，但嘴角翹起的弧度都快咧到牙根了。

　　「雲雲是我的小公主。」他停頓了下，表情認真的修改道：「不對，你是我，獨一無二的小仙女。」

　　「這種時候，我覺得成爲擬獸真是太好了，不僅能讓我和雲雲相遇，而且還讓我能保護雲雲。」他注視著謝依雲：「所有不幸，都是爲了遇到你，成爲我最大的幸運。」

　　「不幸……？」謝依雲從情話中迅速劃出了重點。

　　杜宇飛撓了撓頭，臉上飛快飄過說漏了嘴的小表情，試圖轉移話題：「對了，還有這條，」他飛快看了眼手裡的紙：「和雲雲在摩天輪最頂端……」

　　「看錯了，不是這條。」杜宇飛的目光飛快的往下一條瞥了眼：「是這條，在起床的時候給雲雲一個早安吻，告訴雲雲，我……愛……」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在最後完全消失。

　　謝依雲揚了揚眉，沒給他繼續轉移話題的機會，她伸手抽出紙，飛快掃了眼，浮起個笑：「很有建議的想法，下次我們討論下。」

　　眼看杜宇飛的臉久違的蔓延出紅暈，謝依雲才繼續慢吞吞道：「在那之前，我們先來談談你剛才說的話吧，所有的不幸……？」

　　杜宇飛目光轉了轉，沒敢看謝依雲，低聲道：「雲雲不知道嗎？」

　　謝依雲露出疑惑的眼神。

　　「成爲擬獸幷不是一件好事。」他幷沒有深入闡述自己過去的意思，只是簡單的概括了一句：「就好像雲雲成爲引導者一樣，擬獸和引導者，幷不是我們的選擇，這更像是一個上帝的玩笑。」

　　「有些人應該成爲超人，上帝這麽說著，擬獸就這樣誕生了。

　　但是超人應該有弱點，上帝這麽說著，一拍腦袋從擬獸的身體裡取出了另一半，引導者從他手裡誕生。」

　　杜宇飛不知不覺變成了注視著謝依雲的模樣，他的眼裡除去那道光之外，還漂浮著許多複雜的東西：「但是只有一半超能力的超人，拯救不了世界，甚至拯救不了自己。」

　　杜宇飛幷沒有要對這一點說太多的意思，他想說的重點在之後。

　　「但上帝唯一做對的一件事，就是將引導者帶到擬獸面前。」光重新亮起，一切複雜的情緒都被掩蓋在過於閃亮的光芒之下，無法尋覓。

　　「與你相逢，勝却人間萬物。」

　　想知道的沒聽到，不想吃的糖生生往嘴裡塞，塞的謝依雲臉頰溫度升高，喪失語言能力。

　　她奮力鬥爭了許久，試圖說些什麽，將話題引回她所關心的事情上，但糖真的好甜，甜到值得細細回味。

　　謝依雲的臉和脖子飛快的蔓延上一層嫣紅。

　　杜宇飛有些緊張，他幷不因爲自己所說的話而緊張，他緊張是因爲謝依雲的反應。

　　雲雲看上去好像有點臉紅了，杜宇飛心臟撲通撲通的加快了速度，他目不轉睛的盯著謝依雲，爲她的反應而得到鼓舞，生出幾分勇氣，對上了她的視綫。

　　謝依雲眨眼的頻率明顯變快了，透出幾分緊張。

　　室內的溫度似乎有些太高了，杜宇飛腦海裡飄過這個念頭，謝依雲黑白分明的眼睛裡總是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情緒，狡黠的，開心的，驕傲的，洋洋得意的，但此刻這些全都混沌成一團，像是無法分辨的某種异樣情緒。

　　杜宇飛忍不住凑近了些，想近距離的觀察出雲雲眼裡的究竟是什麽。

　　謝依雲長睫毛一顫，在杜宇飛的接近中，默默的挪著椅子往後推了一步，垂下眼斷開了他們的對視。

　　杜宇飛乾脆從椅子上蹲下身，仰頭看謝依雲。

　　在這個角度，雲雲眼裡好像有旋渦，在不住的轉動。

　　杜宇飛的目光在黑白分明的眼睛上停頓了幾秒，被另一樣事物吸引了注意力，軟軟的，淡粉色的，唇畔。

　　唇畔似乎是因爲少女此刻的緊張，被抿得泛出幾分白，爲淡粉色蒙上一層矚目的光暈。

　　雲雲真好看，杜宇飛忍不住又輕輕抬起頭，縮短了幾分他跟謝依雲的距離，才盯著唇瓣繼續想道：它……看上去真好看。

　　杜宇飛的注意力完全無法挪開，他不知不覺得凑近了謝依雲，將彼此的距離縮短到了極近的地步。

　　謝依雲退了又退，一直抵到玻璃窗邊，無路可退，眼睜睜看著杜宇飛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的唇，一點點靠近。

　　他該不是要……親我吧？

　　怎麽辦？我該推開他嗎？現在這樣會不會進展太快了？

　　還是說我該什麽都不做？

　　謝依雲腦海裡亂成一片，手指緊張到擰成一團，也沒拿定主意，反而是擰的自己有點痛。

　　杜宇飛的呼吸輕撒在謝依雲的脖頸上，激起一小片顫栗的小點，他幾乎半跪在謝依雲身前，仰頭看著謝依雲的表情，看她垂下的眼，看她不自知的緊張，看她藏在最深處的期待和歡喜。

　　雲雲好像在等什麽？

　　杜宇飛無法控制的被謝依雲所吸引，他忘却了自己的羞澀，忘却了先前的緊張，穩定又不容拒絕的靠近著謝依雲，一直到呼吸交融，再進一步就會突破那個界限爲止，才慢慢停了下來。

　　心跳的好快。

　　杜宇飛抿著唇，輕聲詢問謝依雲：「我……可以嗎？」

　　我該拒絕他嗎？我要怎麽拒絕他？我……

　　謝依雲腦海裡轉悠著各種念頭，本就攪和成漿糊般的理智，壓根無法得出有效又靠譜的結論，謝依雲張了張嘴，又飛快閉上了。

　　我要是拒絕他的話，他又該露出難過的模樣了。

　　我不想看到他露出這種表情。

　　謝依雲垂下眼，在杜宇飛等待回答的表情中，保持了緘默。

　　杜宇飛用目光描摹著謝依雲的臉，從眉眼到唇瓣，越看便越滿心歡喜，越歡喜便越無法克制，想做些什麽的衝動在他心底不斷鼓噪。

　　我……

　　杜宇飛喉結微動，在一片靜謐中，恍惚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響。

　　「那我就……」杜宇飛聲音極輕，像是出口就會散落到雲間，無法尋覓。

　　「親你了。」

　　謝依雲心頭一跳，在對方話音剛落後，察覺到男性强勢的氣息裹挾了她，軟軟的吻落到了唇角，稍稍停留。

　　嗯？

　　謝依雲顧不上那一團漿糊，她抬眼看向杜宇飛，杜宇飛神情嚴肅的盯著她，保持著唇貼著唇角的姿勢，連方才炙熱的呼吸都消失了。

　　他屏住了呼吸，楞楞的看著她，像是一只過於純情的大狗狗。

　　謝依雲的目光往他身後瞄了眼，沒看到尾巴，頭頂也沒冒出耳朵來，但是這種既視感如此强烈，以至於她莫名生出了幾分道德倫理的心虛感。

　　不不不，是錯覺。

　　謝依雲將那股莫名其妙的心虛驅散，看著維持著這個動作一動不動的杜宇飛，微微側頭，將這個唇角的親吻變成了唇與唇的相觸。

　　柔然的唇輕輕碰觸，明明跟其他地方沒有什麽區別，但不知爲什麽，感覺却渾然不同。

　　杜宇飛頭上唰的一聲冒出了耳朵，身後的尾巴飛快的搖晃出了虛影，臉上的表情陷入了凝滯，像是被施了魔咒，變成了沒有理智的木頭人一般。

　　「砰砰砰」

　　心臟不住跳動著。

　　我們接吻了……？

　　我們接吻了！

　　等杜宇飛腦海裡確切的飄過這個念頭後，謝依雲眼前一空，方才好看又好親的小哥哥消失了，地上多出了一隻興奮薩摩耶。

　　謝依雲伸出的手停在空中。

　　她察覺到了杜宇飛再度飈升的獸化濃度，但她沒來的及阻止，這股莫名的物質上升的極快，幾乎是瞬息間就越過了危險區域，抵達了高危狀態，幷轉眼將她的男朋友，變成了一隻狗。

　　這……我……這……

　　謝依雲不知道該做出什麽表情來，索性木著一張臉，看著興奮到一把趴到她腿上，狂亂的甩著舌頭試圖給予她熱情的吻的薩摩耶，默默伸手推開了他。

　　這誰受的了啊。

　　謝依雲現在有點懷疑人生，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是在做夢，要不我躺下睡一覺，等我醒來的時候，一切都會消失不見，什麽狗啊猫啊，都從我面前消失。

　　這個戀愛沒法談了。

　　薩摩耶將她的手舔得濕漉漉後，又興奮的凑了上來，伸出舌頭，熱情的幫謝依雲洗了個臉……

　　謝依雲深吸了口氣，再度推開了他。

　　變成狗的時候倒是意外的誠實……但是我不需要啊！

　　變成人的時候連貼著嘴角親一口都跟做了什麽一樣，僵硬成一坨大雕塑，嘴對嘴碰了一下，分分鐘給我變成薩摩耶，我要這個男朋友有何用！

　　謝依雲怒而起身。

　　薩摩耶飛快的繞著她的腿不住轉悠，身後毛茸茸的大尾巴搖晃的飛快，不住拂過謝依雲的腿，吸引著謝依雲的注意力。

　　區區一個毛茸茸的大尾巴就想讓我原諒你？

　　謝依雲撇過頭，哼了一聲，小心眼的記上了仇，往門口走了幾步，又想起樓下的王餘來，要是就這樣下去的話，王餘一定會幸灾樂禍的。

　　不行，這太丟臉了，絕對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謝依雲氣勢汹汹的停下脚步，油然生出了一股榮譽感，她盯著興奮到無法克制的白色大狗，蹲下身，對方便猛然撲進了她懷裡，飛快的凑上前，試圖再來幫她洗個臉。

　　不了不了，這就不用了。

　　謝依雲心情複雜的按住了他的嘴，她能察覺到他們之間構建的神秘聯繫，就恍乎對方變成擬獸的開關安在了她手上，讓她對讓杜宇飛退出完全獸化狀態充滿了信心。

　　但是在那之前……

　　謝依雲伸手摸著毛茸茸的大狗，有些懷念這個久違的厚實的毛茸茸手感。

　　讓我先摸個够！

　　謝依雲一邊憤怒，一邊飛快的摸著他的毛，從頭頂一直摸到大尾巴，又從大尾巴返回去摸到頭頂，順著擼，反著擼，厚實的毛髮手感與獅子猫不同，獅子猫的毛更軟一些，而薩摩耶的毛則更厚些，區別大概是……天堂和另一個天堂。

　　謝依雲的憤怒飛快的被她拋到了腦後，她臉上抑制不住的露出幸福的笑容，薩摩耶被她揉得不知不覺躺倒了下去，發出舒服的聲響，順著她的手一動一動的。

　　「真乖！」謝依雲乾脆也坐到了地上，將自己的臉埋進了對方毛絨絨的腹部，深吸了口氣，乾淨的氣息從鼻尖流淌。

　　還沒有正常的狗身上會有的奇怪味道，這簡直是夢寐以求的小可愛！

　　謝依雲一節節按著他的尾巴，突然反應過來，不對，這是她男朋友，剛親完的男朋友……

　　杜宇飛和薩摩耶這兩個模樣在她腦海裡進行了激烈的對峙，她一時居然無法得出男朋友變成毛絨絨究竟是件好事還是件壞事。

　　唉，人生總是在經歷這種幸福的苦惱。

　　謝依雲的怒氣進行了一場飄忽不定的波折曲綫，謝依雲一邊抱著狗，一邊譴責了一番隨隨便便獸化的杜宇飛。

　　最終决定，還是先把他變成人再進行正義的斥責。

　　謝依雲戀戀不捨的摸了摸薩摩耶的毛，薩摩耶從她停下撫摸的手裡察覺到了什麽，從被摸得過於舒服的狀態回過了神，瞬間從趴著的姿勢站起了身，興奮的凑上前，試圖幫她洗臉。

　　謝依雲艱難的按著他的嘴，推開了他。

　　他到底對舔她有多大的執念啊？

　　謝依雲拒絕想太多，也拒絕分析這個行爲背後的想法——不然她懷疑自己會邁入道德和倫理的旋渦。

　　謝依雲做出了决定，便不再遲疑，她按著薩摩耶的手加大了力氣，阻止了他愈發興奮的動作，她沿著建立在他們之間的奇异聯繫，恍若天然知道該怎麽做一般，意念上涌，在聯繫中傳遞著安撫的情緒。

　　薩摩耶興奮的動作逐漸變小，他趴在謝依雲手下，黑色的大眼睛裡傳出幾分理性的光芒，一眨不眨的看著謝依雲。

　　謝依雲輕摸了摸他的頭，察覺到他的情緒平靜了下去，一股奇妙的聯繫在他們之間形成一個獨立的空間，唯獨包容著他們兩個，對方的情緒輕輕回蕩在空間內，然後緩緩傳遞給她，讓謝依雲跟著平靜了下來。

　　雖然男朋友在關鍵時候會變成狗真的很讓人生氣，但是他變成狗之後也很可愛。

　　謝依雲嘴角慢慢露出笑，她的情緒從平靜轉爲略帶幾分苦惱的甜蜜煩惱，順著他們的連接一幷傳達給了杜宇飛。

　　薩摩耶的尾巴輕輕動了動，目光凝視著謝依雲，本就笑模樣的臉上，擴大了幾分笑容，露出堪比天使般的笑顔。

　　謝依雲乾脆靠到了他毛絨絨的身上，享受著他們之間難得的心靈碰觸的時間，不同於上一次大費周章的試探性引導，這次整個安撫過程都十分自然。

　　自然到讓謝依雲忍不住放鬆了下來，從方才緊張激烈的情緒中脫離出來，沉浸在這種心意相通的氛圍內——所以說，寵物是人類最好的朋友（大誤）。

　　謝依雲察覺到那股不明物質在飛快下降，最終抵達了某個臨界點。

　　手下毛茸茸的觸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獨屬人類的溫熱手感，奇妙的鏈接從他們之中斷開，將彼此重新歸爲獨立的個體。

　　謝依雲的表情一僵，方才那股放鬆且寧靜的情緒飛快褪去，意識到了什麽。

　　「你快把衣服穿上！」

　　尖銳的女聲從樓上傳出，放下手機的王餘偷摸著朝樓上看去，露出了然於心的表情——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做出這種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