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上)
《卜算子》見面會,總的來說,就是各路cp大型發糖現場。
主持人是個會玩的,每一次點名、提問、總結,都會讓台下的妹子發出被甜齁了的尖叫。
除了《卜算子》的主couple,人氣最高的就是長樂無極教教主「楚夭」和楚夭的護法「灼華」。其實按照原著來說,這對CP是絕對的邪教,因為楚夭的直男屬性是被作者蓋了章的,楚夭心中的白月光也確實是個女修士。
不過,正所謂「愛情不出門,基情傳千里。」。
顏瑞斯和莫川這兩位演員用半吊子的演技把教主與護法之間純潔的上下屬關係演得曖昧不清、你儂我儂,成功培養出了一批數量可觀的CP粉。
他們兩個因此被叫上舞台,一起合唱了一首情歌。
鹿鳴在小舞台的嘉賓席上坐著,被歌詞膩得渾身難受,那椅子便怎麼坐都不舒服,所以他就不停地變換著坐姿。
肖准側頭看了他一眼,默默把外套脫了,把身子湊了過來,用衣服給鹿鳴疊了個靠背。
台下發出一陣「嗷嗷嗷」的尖叫。
鹿鳴被嚇得一激靈,道:「怎麼了?她們看見你把衣服給我了?哎呀!你說說你這是做什麼?你不覺得這個動作太過火了嗎......」
肖准:「......」
他似乎幅度很小地撇了撇嘴,「不是。小舞台沒打燈光。她們看不見。」
肖准挺直腰板,看向舞台,道:「尖叫是因為楚夭和灼華。」
鹿鳴近視眼,邊眯起眼睛邊問:「怎麼了?他們兩個做什麼了?」
肖准:「他們牽手了。」
停了一會兒,又補道:「十指相扣。」
「現在在深情對視。」
「抱到一起了。」
「嗯……互相摸腰的動作很熟練。」
鹿鳴:「......」
《卜算子》見面會之後,剛才還在台上含情對視的顏瑞斯和莫川就沒有了交流。顏瑞斯反倒是和肖准與鹿鳴更熟些,拉著他倆去自己在上海的房子里品酒。
顏家是做酒莊生意的,小顏少爺公寓的酒架上全都是只看著就人考慮賣腎的名貴紅酒。一個個、一排排散髮著奪目的「金光」。
鹿鳴撫摸著紅酒瓶子,淡淡道:「很奢侈嘛,弟弟。」
顏瑞斯笑得傻呵呵的,答:「我平時不住上海,這些酒就是擺著玩兒的。」
如果用一個字精准地形容鹿鳴,那就是「俗」。對於品酒這種高雅的事兒,鹿鳴興致缺缺,相比而言,他更喜歡一碗一碗地乾米酒,直接把人喝到桌子底下,那才叫過癮。
不過……
他瞥了一眼一邊的肖准。
網傳,肖老先生是不會喝酒的。鹿鳴那種喝法著實不是第一次喝酒的人能承受的,他也就「善解人意」地把心裡的想法壓了下去。
肖准把目光投向鹿鳴的側臉,沒一會兒,又收了回來。
「顏瑞斯,你這個房子里有白酒嗎?」
突然聽到肖准說話,顏瑞斯條件反射地一抖,「有……有的。我自己用米釀的。」
聞言,肖准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那就喝那個吧。」
鹿鳴:「……」
得償所願的鹿鳴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高興,而是有點擔心,他衝顏瑞斯招了招手,道:「你先倒一點讓我嘗嘗。」
顏瑞斯可能是得到了家族的真傳,釀的酒絕對夠勁兒,鹿鳴上來就喝了一大口,眼淚直接被辣了出來。
鹿鳴:「咳咳咳......」
他眼睛都紅了,衝著肖准擺手,艱難道:「......不行,不行,你不能喝這個。」
看到鹿鳴反應這麼大,顏瑞斯馬上後悔自己沒有先嘗嘗,就敢給別人喝,連忙把酒杯拿走,卻半道被肖准搶了過去。
肖准低頭看了看杯子里的酒,覺得這東西看起來和水也沒什麼區別。旁邊的鹿鳴還在咳嗽,於是肖准決定再謹慎一些,只小小抿了一口。
......他感覺沒什麼味兒。
肖准疑惑:「我為什麼不能喝這個?」
鹿鳴看肖准沒什麼反應,也疑惑了,道:「網上不是都傳你不會喝酒嗎?」
肖准尚未來得及答話,顏瑞斯便用一副很懂的表情搶話道:「哎呀,網上的傳言能信幾分呀?網上還傳你們兩個是一對兒呢!這種消息和我肖老師不會喝酒的消息一樣,都是......」
「都是假的」四個字尚未說完,肖准的話便壓過了顏瑞斯的尾音。
「真的。」
只要是不聊演戲,肖准就向來言簡意賅。他此時想用這兩個字表示自己是真的不會喝酒,卻沒注意到顏瑞斯那話的主語是兩個。
顏瑞斯:「......」
鹿鳴:「......」
顏瑞斯:「......」我覺得我應該圓一下我說的話,但我不知道要怎麼圓。
不知道鹿鳴今天的臉皮為什麼這麼薄,因為肖准那句話,臉比剛才喝過一大口烈酒的時候又紅了一個度。
肖准很疑惑:「你臉怎麼紅了?」
鹿鳴張了張嘴,一個字也沒說出來,最後扶額道:「……這酒後頸兒太大了。」
三個人就這麼靜止了一會兒。
肖准才咂了咂嘴,道:「我覺得根本沒有後勁兒。」
鹿鳴皺眉,反駁:「有。不信你再喝一口。」
「好。」肖准從桌子下面的小櫃里又拿出了一個杯子,並倒滿了酒,推到鹿鳴跟前,「一起喝。」
鹿鳴也彎腰拿杯子,斟滿,遞給顏瑞斯,道:「咱們三個喝。」
第9章 (下)
三個人你一杯、我一杯,喝起來真是沒完沒了。
喝著喝著,顏瑞斯躺到桌子底下,鹿鳴也酩酊大醉、神志不太清醒了,而「不會喝酒」的肖准連臉都沒紅一下,舌頭也尚能捋直,說話還很清楚。
鹿鳴看著肖准,覺得很氣憤,:「你......真麼不墜?」
肖准無辜地眨著眼睛:「我不知道。」
鹿鳴又是撇嘴又是皺眉,一副可憐巴巴的哭相,「你再不墜,我......我就要墜了。」
肖准笑他:「你已經醉了。」
顏瑞斯的這個公寓位於上海很繁華的區域,此時已接近午夜,窗外的燈光依舊很亮、很漂亮。肖准的身側就是一扇巨大的窗,炫目的霓虹燈給肖准白瓷一樣的皮囊上了彩色的釉。
鹿鳴盯著肖准的眼睛突然不受了控制,想移……也移不開了。
肖准也用帶著笑意的眼神做回禮。
喝了酒的肖准也不是一點反應都沒有,至少話比往常多了些。就這樣對視了半晌,肖准突然開口,神秘兮兮地說:「告訴你一個秘密。」
「其實......我能預知未來。」
鹿鳴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道:「泥……泥騙鬼呢?」
肖准認真道:「我真的能。」
鹿鳴不屑撇嘴。
「我能看出來......」肖准把臉湊得更近了些,溫熱的鼻息打到鹿鳴的臉頰上,「你近期會喜歡上一個人。」
喝醉了的鹿鳴的目光直勾勾的,緊緊地盯著肖准,下意識順著肖准的話問:「人是睡?」
肖准一本正經,抬起手,手握成拳,然後伸出一根手指,再旋轉九十度。
指向了他自己。
宿醉的感覺非常不好。
鹿鳴醒來的時候,只覺得腦袋已經不屬於自己了,忍著頭疼,迷迷糊糊地下床,腳剛剛一踩地,就聽到一聲慘叫。
......他踩到睡在地上的顏瑞斯了。
鹿鳴揉了揉太陽穴,道:「對不住,對不住。」
別看顏瑞斯平時哼哼唧唧軟軟糯糯的,真叫起來可是真響,嘹亮的喊聲把暈暈乎乎的鹿鳴都叫得都更清醒了些。
鹿鳴俯身找鞋,一邊找一邊想:「自己在床上,顏瑞斯在地上,那肖准在哪呢?」
想完,床的這一邊的地上也找完了。拖鞋不在這側,於是鹿鳴轉身,想看看是不是在另一側。
這一轉,先看到了一個鼓起的被子包。
剛剛清醒一些的鹿鳴反應還有點遲鈍,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才伸手摸了摸,想看看這個包是不是空的。
......摸起來挺結實的。
被子里有東西!!
他這麼想著,手上便不禁更用力,這麼一按,直接把被子里的肖准給按醒了。
被子的形狀變了變,肖准微微探頭,把眼睛露了出來,睡眼朦朧地瞥了鹿鳴一眼,嘴在被里悶悶道:「別碰我。」
說完,又把頭縮了回去。
鹿鳴:「......」
此時此刻,他已經徹底清醒了!!甚至從來沒有這麼清醒過!!
他竟然和肖准在同一張床上睡了一晚上……這也太刺激了!!
鹿鳴馬上看了看自己手,再結合手感和肖準頭的位置,經過周密地推算,猜測手應該是按在了肖准的腰上。
還好還好,不是什麼太太太敏感的地方。
鹿鳴把手臂撐在肖准身後,探出身子去看肖准那邊的地板,成功找到了拖鞋。不過,他隨即就犯了難,肖准橫在自己和拖鞋之間,自己總不好跨過去吧?
要不......爬過去?
好像也不太行,到時候自己的腿要是不小心碰到肖准,不管是哪個部位,鹿鳴都覺得挺難為情的。
鹿鳴想:「哎呀,煩死了,以前也沒這麼在意過和同性的肢體接觸啊?怎麼偏就和肖准這麼糾結。」
思來想去,鹿鳴決定光著腳出去。
他的嗓子很乾,特別想喝水潤一潤,便光腳奔向了廚房,拿了個玻璃杯接了點水。
頭疼在慢慢緩解。鹿鳴一連喝了三小杯水,便喝邊回想昨天晚上的事兒。
然後,他驚奇地發現自己竟然破天荒地喝斷片了。
鹿鳴一直覺得自己酒品酒量都很好,結果昨天喝酒的前半段還很清晰,但後半段就徹底醉了,完全想不起來,只隱約能記得......肖准好像給自己......算姻緣了?
身後響起腳步聲。
鹿鳴轉過身子,就看見肖准拎著一雙拖鞋朝自己走來。
他似乎累得不行,眼睛都還沒完全睜開,衣服穿得是「缺斤少兩」,扣子根本就是隨手亂扣了幾個,假髮倒是帶的很牢固,一點也看不出來他人是禿頭。
肖准把拖鞋往鹿鳴身前一扔,也拿杯接水。
鹿鳴:「昨天,你一開始不是挺能喝嗎?後來也醉了?」
他本來想看著肖准和他對話,但對方的肉露得太多,讓他不知道看哪好,從頭到腳瞅了肖准一遍,最後只好把頭又轉了回來。
肖准:「......我後來也沒醉。」
鹿鳴:「那你怎麼憔悴成這樣啊?我還以為你也宿醉了呢。」
肖准開始動手把扣錯的扣子解開,邊解邊道:「累的。」
鹿鳴:「嗯?」
肖准有些無語:「......你什麼都不記得了?」
鹿鳴:「......」
這話聽起來好像是自己乾了什麼混帳事兒,把肖准給累著了。
這麼想著,鹿鳴邊忍不住偏頭和肖准對視。肖准連忙把半裸著的身子一側,用半個背對著鹿鳴。
肖准想了想,決定還是先別告訴鹿鳴他昨天對自己做了什麼荒唐事兒,於是隨口道:「你昨天喝醉了。要我跟你合唱。不肯一起睡覺,好不容易把你騙上床,你......」
「哎哎哎......打住打住。」鹿鳴揮手打斷肖准,「什麼叫把我騙上床?你好好說話!就你這敘事的能力,以後……以後千萬別跟別人說昨晚咱倆的事兒。」
已經隱瞞了很多的肖准:「???」
他真的很疑惑,只說這些鹿鳴就受不住打斷了他的話,那他要是都說了……鹿鳴豈不是要打斷他的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