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二天，薄雪打開家門發現夏汐汐正坐在門口的台階上。

　　夏汐汐穿著一件很薄的粉色綫衫，頭髮淩亂，給了薄雪一種特別凄慘的感覺，不過她脚上那雙小兔子棉拖鞋倒是挺引人注目的。等等，汐汐怎麽穿著拖鞋跑到她家門口來了？什麼情況啊這是？

　　聽到身後有聲音傳來，夏汐汐面帶倦意回過頭：「雪雪。」她輕輕地喊了一聲。

　　「汐汐，你怎麼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薄雪使勁將夏汐汐拽起來，「地上太涼，快起來。」

　　薄雪將夏汐汐帶進自己家，給她倒了杯開水暖手。夏汐汐將玻璃杯握在手裡，對薄雪說：「今晚我可不可以住在你這裡？」

　　「可以。」薄雪欣然同意，「但是你必須要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 」

　　這丫頭先是不打一聲招呼出現在她家門口，沒有敲門也沒有給她打電話，一個人坐在樓梯上，而且她現在的神情太不對勁，眼睛裡沒有一絲波瀾，根本不像自己平時認識的那個開朗活潑的夏汐汐。她很少展現負面情緒，憑藉對夏汐汐的瞭解，薄雪知道她肯定遇到了特別糾結的事情。

　　「我一直都沒有告訴過你，我和謝源川領了結婚證。」夏汐汐看向窗外，輕描淡寫說出這句話。

　　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射進屋子，熬過了漫漫長夜，一切幷沒有因爲任何人任何事變得不同。太陽依然會升起，時間依然在不停地流逝之中。

　　「納尼？」薄雪張大嘴巴呈現出吃驚狀，「是你瘋了還是他瘋了，要不然是我瘋了？」

　　夏汐汐沉下心來，將她和謝源川的故事原原本本告訴薄雪。她從那條相親的微博開始說起，按照時間順序將這幾個月經歷的事一件一件說了出來。她未曾料想，這些事在她腦袋裡印刻得如此清晰。

　　聽夏汐汐說完，薄雪大概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她問夏汐汐：「所以你昨天晚上是從謝源川家跑了出來的？」

　　夏汐汐點頭：「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是冷靜和理智的人。昨天晚上我對他說了很多過分的話，如果再待下去，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會不會有更傷人的舉動産生。給彼此一個清靜的空間，或許對誰都好。」

　　「言語總是可以傷人於無形，而且你啊，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不用想我都知道，昨天晚上謝源川一定被你虐得很慘。」薄雪搖頭表示無奈，「唉，你們年輕人瞎折騰什麽鬼，相互喜歡本來就很難得，偏偏你和謝源川還要彼此折磨，真是搞不懂你們。」

　　夏汐汐：「我曾經問過他找我假結婚的理由，他沒有說。我設想過很多理由，比如他爲了躲避別的女人的糾纏或者阻止爸媽逼婚，比如他喜歡的是同性找我結婚只是爲了掩人耳目，我絕沒想到他真正的理由是我認爲萬萬不可能的喜歡。」

　　夏汐汐，你真的夠笨。」薄雪毫不留情地說，「謝源川那麽清高而現實的人，之前一個女朋友沒有談過，根本不可能隨便找個人妥協生活，你覺得他會把婚姻當兒戲嗎？除非遇到很喜歡很喜歡的人他應該才會考慮結婚這件事吧！比你優秀的人那麽多，謝源川若是真的爲了結婚而結婚，你有沒有想過，那個人憑什麽是你？綜上所述，他不是爲了結婚，而是爲了和你結婚。」

　　這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嗎？夏汐汐默然了。

　　連薄雪都比她瞭解謝源川，可見她口口聲聲强調的喜歡有多麽敷衍。她一味在意謝源川的隱瞞和不坦白，其實也是因為她根本沒有多花時間去剖析他的內心世界。如果她認真瞭解過謝源川，或許她就會發現這個男人不爲人知的一面。

　　「你和謝源川的故事，用一句話概括起來其實是--你以為他把婚姻當兒戲，可是你卻不知道自己一直住在他心裡。」薄雪摟著夏汐汐的肩膀，想要給她最溫暖的力量。

　　「雪雪，那現在我該怎麼做？」

　　「回去和謝源川好好聊聊吧，不要讓他擔心，也許他已經滿世界找你找得發狂了。

　　」薄雪說道。

　　「他現在應該在上班。」夏汐汐無力地說，「我還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

　　「以前的你天不怕地不怕，小時候可以爲了我和男生打架，辭職的時候可以將辭職報告甩在上司面前放狠話，怎麽面對喜歡的人反而慫了？你要想謝源川這麽帥，幾乎可以滿足你對另一半的全部幻想了，這麽好的男人你捨得拱手讓人嗎？雖然你瞞著我領證這事讓我很不爽，但是等你和謝源川把你們的問題解决了我再找你們算賬，請客吃喝玩樂你們倆一樣都不許給我落下，最好請我一年半載，這樣我就可以將奶粉錢省下來了。」

　　夏汐汐抱住薄雪，在她耳邊說道：「雪雪，如果這世上有人會堅定地站在我身後，不管我做了什麽都會對我不離不弃，我相信這個人一定是你。」

　　雪雪，感謝遇見你，在這個複雜的年代。這麽多年來，你總是陪在我身邊給予我依靠，在我糾結的時候告訴我該做出怎樣的選擇，陪我看了太多風景，經歷了酸甜苦辣的很多事情。

　　真的，謝謝你。

　　「不，會對你不離不棄的人還有你的謝源川。」薄雪微笑著說，「其實在梧城偶遇你們的時候我就懷疑你們有貓膩，看來我的直覺沒錯。你這小丫頭片子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我的火眼金睛，以後有事不許瞞著我，否則，後、果、自、負。」

　　聊天聊得太過投入，以至於一晃眼到了中午。薄雪煮了一鍋牛肉麵，煎了兩個鶏蛋，和夏汐汐一起吃起來。

　　在得知夏汐汐走了很遠的路來到她家，沒有敲門却在樓梯口坐了一晚上，薄雪恨不得搶走她碗裡的牛肉和鶏蛋，只給她吃麵和清湯，「夏汐汐，你是不是腦袋缺根筋啊？在門外坐一晚上，你也真够可以的，怎麽沒人把你當小偷抓走呢？」

　　「我怕你和孟南在一起，打擾你們不太方便。

　　」

　　「老孟出差了，得到下周才回來。」

　　「……好吧。」

　　吃完午飯，薄雪將夏汐汐送到附近的公交站台，拍拍她的肩膀說道： 「不要胡思想亂，見到謝源川的時候記得給他一個擁抱或者一個kiss，然後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應該就什麽事都沒有了吧。」

　　夏汐汐微菀：「你好像很有經驗的樣子。」

　　「當然，我是過來人。」薄雪憑藉自己的經驗告訴夏汐汐，「我和老孟也經常會吵架，談戀愛嘛，因爲需要兩個不同個體的磨合，難免會有摩擦，生氣的時候分分鐘想掐死對方 不過事後想想，有些行為確實幼稚，所以我能理解你昨晚的衝動和糾結。你和謝源川，雖然沒有明說在一起，但你們倆的所作所爲已經和在一起沒區別了，所以汐汐，一定要珍惜眼前人。」

　　帶著薄雪的心靈鶏湯，夏汐汐回到星河半島。她站在謝源川家門前，看到門上貼了一張黃色便利貼，便利貼上謝源川的字迹清晰可見：知道你沒帶鑰匙，我怕我出去以後你會回來，所以我把鑰匙放在了只有你想得到的地方。

　　夏汐汐知道謝源川將鑰匙放在了哪。

　　記得有天晚上倆人散步回來，夏汐汐主動搶在謝源川前面跑去開門，可是她掏遍所有口袋都沒看到鑰匙的影子。謝源川無奈地對她說：「看來我有必要在哪裡放把備用鑰匙，防止你忘帶鑰匙被鎖在門外。」

　　「這個主意不錯。」夏汐汐立刻環顧四周找尋藏鑰匙的地方，「我來看看把鑰匙放在哪裡比較安全。」

　　謝源川任由她四處尋覓，站在家門口默默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夏汐汐突然指著樓梯間那盆和她身高相仿的綠色植物，對謝源川說：「就把鑰匙埋在種那盆植物的土裡吧。」

　　當時謝源川無語地說：「你是想等來年長出很多很多把鑰匙嗎？」

　　此刻，夏汐汐將手伸向種植綠色植物的土裡，她輕輕摸了一圈，將鑰匙從土裡拔了出來。原來她說過的話，謝源川都記得。

　　打開家門，夏汐汐發現這裡和她昨天走的時候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沒有謝源川。她拿起被自己放在沙發上的手機，上面顯示著n條未接來電，有謝源川的，程凡的，路瑤的，還有林湘月的。

　　夏汐汐想先回電話給謝源川，告訴他自己回來了，可是程凡的電話却在這個時候撥了進來。夏汐汐接通程凡的電話，就聽見程凡告訴她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謝源川住院了。

　　「汐汐，你現在什麼都不要問，立刻到人民醫院來。」程凡說道，「謝源川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