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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您跪下》第77章
第77章 麟德

  「怎麽想到那麽說的?」

  李時和坐在榻邊,沈辭柔半伏在榻上,他剛好一伸手就能撈起她的長髮。一把頭髮在掌心裡像是絲綢一樣淌下,梳子的齒卡進去,輕輕鬆鬆能滑到髮梢。他垂眼看著掌心裡的黑髮,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

  洗漱過後就該睡了,頭髮梳通就好,沈辭柔却故意拿了面鏡子,還調整著方向去照李時和的臉:「說不出來。突然想到的,就突然那麽說了,也算是嚇唬他一回吧。」

  銅鏡方向對了,李時和恰巧看見自己,鏡中的郎君略帶無奈地笑笑:「算是吧。不過是該嚇嚇他,連和親都能提出來,看來回紇是想試探一下底綫。」

  「所以才連我到底是誰都不取證?」沈辭柔懂了,「對他們來說,我已經不是『我』了,他們需要的也只是個『公主』。」

  「沒錯。」

  「……那之後該怎麽辦?」

  「和先前一樣,見招拆招吧。」頭髮差不多都梳過了,李時和放下梳子,示意沈辭柔起來,手指卡進她發間,以指爲梳,試著有沒有漏掉的打結的地方,「你當場時看著像是生氣。也不知道真假,總之頓莫延看起來也是嚇著了,之後反復向我道歉,我趁機也敲打了一回。只是言語終究派不上什麽用場,他能聽懂幾分,全看回紇的心有多野了。」

  道理是這個道理,沈辭柔却忍不住想杠:「誰說言語無用?《戰國策》裡多少謀士呢,在各國間游走,說的這國停戰、那國拜相,靠的不就是言語?」

  她隨手把手鏡放在梳子邊上,食指指尖在李時和唇上輕輕點了點。李時和微微啓開嘴唇,銜住作亂的指尖,用牙尖懲罰似的輕輕碾了一下,才放開她:「也對。」

  「說得對你還咬我,有你這樣的道理嗎?」嘴上這麽說,沈辭柔其實也不在意,換了個話題,「無憂,我問你,若我真是公主,且還沒有出嫁……今日回紇的可汗這麽說,你會答應嗎?」

  「不會。」李時和想都不想。

  「爲什麽?」

  「若我答應,公主就不是出嫁,是和親。歷朝歷代和親的公主不計其數,從皇城到草原,多偏遠的地方都得去,怎麽住得慣呢。若是能平平安安過一輩子倒也還好,只是多吃了些苦;若是兩國開戰,最先砍頭祭旗的就是和親的公主。」李時和輕輕嘆了口氣,「如今回紇暫且不敢异動,我也不是不能調動兵馬。把公主推出去,換一個岌岌可危的和平,那還是算了吧。」

  沈辭柔想說話,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抿抿嘴唇,認真地看著李時和,沉默地等他繼續說。

  「我登基到現在,其實也沒做什麽事,比不上祖父、曾祖父,連算不算得上一個好皇帝也不清楚。但我坐在這個位置上,要保護的是天下萬民。」李時和抬手貼在沈辭柔臉上,拇指指腹極輕地撫過她的臉頰,他笑了一下,眉眼間却帶著略微的愁思,「也要保護你,保護我的家人啊。」

  那點愁思讓沈辭柔捕捉到了,但她沒點出來,隻伸手壓在李時和手背上,臉頰在他掌心裡蹭了蹭:「我感覺到了。放心吧,我好著呢。」

  李時和略略輕鬆點,有閒心能開個玩笑:「何况你還小,我怎麽捨得?」

  「……什麽小啊!」沈辭柔不樂意了,放下手,轉而去抓了個軟枕,「我都十八歲了,我阿娘這個年紀的時候都當娘了!」

  她抓著軟枕,不輕不重地去打李時和。李時和含笑擋了幾下,也沒用多大力氣,任由軟枕拍在肩膀和手臂上。

  這麽鬧了一陣,李時和還好,沈辭柔手有點酸,沒力氣再玩了,手上的軟枕一丟,靠到李時和懷裡:「別把我當小孩子呀。」

  「我只是說你年紀尚小,捨不得你去吃塞外的苦,不是把你當成孩子。」李時和挺直腰背,讓沈辭柔能靠在自己胸口,順手環住她的腰,另一隻手從她腦後一路溫溫柔柔地撫到髮梢。

  「雖然我不想承認,也覺得這樣不對,但當今很多人,總還是覺得女人小家子氣吧?所以我才敢在回紇的可汗面前生氣,就算他想如何,我也只是個他眼裡壞脾氣的女人罷了。在他看來,真正管事的是你。我先生氣,你想接著也可以,想懷柔就能說是我不對。」沈辭柔聽著李時和胸腔裡一下下的心跳聲,沒忍住,伸手環過他的腰,「我不知道能幫你什麽,只能做些其實沒多大用的事了。」

  她身量不矮,這麽靠在懷裡,一身柔軟的寢衣,漆黑的長髮披在背上,却像是小小的一團。李時和心裡驀地涌起一股他也說不清的感情,仿佛愛憐,又仿佛混著別的東西。

  他換了個姿勢,信手把鏡子和梳子推得更遠,放下床帳:「睡吧。」

  沈辭柔輕輕「嗯」了一聲,任由李時和扯起被子蓋到身上。

  陪侍的幾個宮女立即識趣地上前,依次吹滅燈,只留了靠門的兩盞。聽風示意一下,和宮女一起輕手輕脚地出去,繞過屏風,在外殿候著。

  燈一滅,內殿裡即刻暗下來,床帳又厚重,靠門的兩盞燈能隱隱約約地照亮門邊,但透不到榻上。沈辭柔仍然貼著李時和,緩緩地把頭靠在了他肩上。

  「好眠。」她輕輕地說。

  李時和極輕地應了一聲,在她背上拍了拍。

  **

  正式的洗塵宴也設在麟德殿,這次却不是殿外水閣,而是整個正殿。一早就有宮人移來冰鑒,正殿又地處高地,正朝著太液池,風來時帶著太液池上蒸出的水汽,吹到殿內反倒有一絲絲的凉意。

  洗塵宴是大宴,順帶宴請群臣,也不拘品階,帶家屬也可。上回調動時沈辭柔熟識的幾個郎君都升了官,剛巧能在殿內遇上。

  開宴前沈辭柔先去找了沈棠,恰巧葉遠思被同僚拉走,沈棠邊上空出來,讓她占了個便宜。沈棠出嫁比她也沒早幾天,這會兒却穿了身寬鬆的齊胸襦裙,行動時本能地微微護著肚子,顯然是有孕了。

  見她的樣子,沈辭柔忍不住想伸手摸摸,想想又縮回手,隻盯著被襦裙遮住的腹部:「這是幾個月了?我能摸摸嗎?」

  「摸什麽摸,都沒顯懷呢。」沈棠哭笑不得,「月初診出來的,說是才一個多月,這會兒哪兒能摸到什麽。」

  「哦。」沈辭柔有點失望,轉念又覺得不對,「既然還沒顯懷呢,那你怎麽就穿這麽寬鬆的衣裳了?」

  「還不是子思!」沈棠說起來就氣,「醫師都說了有孕時也得多動動,不然將來不好生孩子,偏偏他怕得要死,生怕我一動,把這個孩子弄掉了,被醫師說了一頓才好些。這回我想著進宮來見你,本來挑的是齊腰,他怕勒著,非讓我穿這身。」

  沈棠身上的齊胸顯不出身材,但看著也挺好看的,沈辭柔上上下下看了幾回,覺得挺好:「你人小些,這樣看著也挺好看的。對了,若是有孩子,要多久才能摸到呀?」

  「你老想著摸我的孩子幹什麽?」沈棠看了沈辭柔一眼,懷孕時總是忍不住,她視綫滑到沈辭柔的腰腹上,凑過去輕輕地咬耳朵,「那你呢?」

  沈辭柔楞了一下,反應過來,搖搖頭:「沒呢。先前太醫令給我診脉,說是我以前不大注意,得調養。月初時藥倒是停了,往後只要自己注意些,但我這月來過癸水了,肯定沒懷。」

  「說不定這會兒你肚子裡有個孩子呢。」沈棠笑笑,「不急於一時的。」

  按照以前的性子,沈辭柔肯定要反駁,但現下想想,她的心思又有些變。她撓撓臉,含含糊糊地:「好像有個孩子也不錯……」

  「是還不錯。生孩子這回事,於女人而言總是個坎兒,莫名其妙生個孩子是苦自己,但若是爲喜歡的人,總覺得也是值得的。」提及葉遠思,沈棠明艶的臉上又多了點笑意,「你想啊,有個小小的孩子,看起來像你,又有點兒像你喜歡的人。多好啊。」

  「是好。」沈辭柔認真地點點頭,一臉嚴肅,「阿棠,你有沒有發現,你現在的樣子,特別像當人阿娘的。」

  沈棠看了沈辭柔一眼,忽然想明白了,作勢要打她:「好啊,不愧是做皇后娘娘了,這會兒就要取笑我了!」

  「我哪兒敢啊。」來往的宮人越來越多,沈辭柔估摸著時間差不多,往後退了兩步,「我得走了,皇后娘娘也得幹活啊。」

  「怎麽用這種詞……」沈棠嘆了口氣,揮揮手,「去吧。」

  沈辭柔雙手背在身後,朝著堂妹笑笑,才轉身往殿內去。

  走了沒幾步,沈棠忽然叫住她:「阿柔!」

  「怎麽了?」沈辭柔停下脚步,轉身看過去。

  麟德殿邊上栽滿了竹子,大片的綠竹前沈棠站著,全部盤起的長髮間隻插了幾支玉簪,襦裙上的紋樣也不明顯,分明是明艶的長相,這會兒却多出點端莊賢淑的味道來。

  她摸了摸尚且平坦的腹部,微微一笑:「若你有孕,記得要告訴我。」

  沈辭柔也不知道這得是什麽時候的事兒,但總得應下來,她點點頭,加快脚步往殿裡走。

  看她明顯是在逃,沈棠皺了皺眉,末了又笑著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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