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奇怪。」方自明盯著天上飛來飛去的影子，喃喃道：「我是不是忽略了什麽東西？為什麼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他問唐煜：「你有沒有類似這樣的感覺？」

　　唐煜將另一桶泡麵遞給他，感同身受地說：「餓的吧。」

　　方自明：「……」

　　方自明：「謝謝。但我覺得可能不是。」

　　此後的幾個小時，兩人分別在１０１的客廳和臥室養精蓄銳，慢慢平復被消耗一空的體能和精神力。

　　上午八點半，方自明與唐煜各自背著一個補給背包，再一次從窗口跳了出去。

　　「潮汐」連通兩界的這三天時間，不僅給了影鬼爭奪番尼之石的機會，同時也是方自明和唐煜反過來利用它們打怪升級，錘煉和探索自己超能力的寶貴機會。

　　此後兩天，除了吃飯和休息，兩人都沒怎麽返回安全屋，他們將大部分精力和時間，都花在了與影鬼「相親相愛」這件事上面。

　　方自明這回既有异能與武器傍身，又有一個武力值超高的同伴，回想第一次「潮汐」時的經歷，竟有了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仿佛一個月前被影鬼追得屁滾尿流的那個人不是自己似的。

　　他立在沈水市最高的商務大厦天臺上，利用空間跳躍躲過了一群圍攻自己的影鬼，連續三次跳躍之後，青年的身影已經閃現至五百米外的某棟大樓樓頂。

　　此時樓頂尚有兩隻影鬼在慢悠悠的遊蕩，方自明的落點正是其中一隻的肩膀處。

　　他屈膝踏在影鬼肩頭，不等對方有所反應，手中早已準備好的雙面鏡便順勢吧唧一下貼在了它的額頭上。

　　影鬼茫然停下腳步：【嗷？】

　　方自明熟練地念起咒語：「邪王真眼，啟動！」

　　一股巨大吸力驀地自鏡面中傳了出來，被鏡子鎖定的影鬼連聲音都沒發出來，整個身體便騰空而起，仿佛一隻巨大的黑色塑料袋，被方自明手中的小小化妝鏡輕輕鬆鬆吞吃入腹。

　　--當然幷不是真的把它吃了，這面鏡子只是自動開啓了一道微型蟲洞，把影鬼踢回了老家而已。

　　踢完了第一隻，青年沒有停留，趕在第二隻行動之前，以同樣的手法將其驅逐出了鏡中界。

　　「這就是未來那個我使用的禦敵方式麽。」他自半空落地，低頭看了看鏡子：「跟照妖鏡似的，乾脆以後就叫你照妖鏡得了。唔，小照？小妖？你喜歡哪一個？」

　　化妝鏡在他掌中啪的合上，無情的拒絕與主人進行戰後交流。

　　很顯然，「小照」和「小妖」它都非常不喜歡。

　　方自明慈愛地摸了摸它：「知道你不喜歡，我就放心了。那以後我就叫你小照，麽麽噠～」

　　化妝鏡：……

　　如果化妝鏡會說話，現在說不定已經不滿的大叫起來：「不就是使用前需要說幾句可愛的台詞嘛，現在的魔法少男少女們，變身前不都喜歡喊個'ＸＸＸ變身'嗎？這難道不是很正常的流程？你竟然爲了這件事，就給我起這麽難聽的名字！」

　　還好鏡子並不能真的成精，不然一人一鏡大概能因為這件事吵上個三天三夜。

　　將整棟樓的影鬼全部解决，方自明抹掉額角漸漸滲出來的汗水，抬手打開了通訊器開關。

　　他躲在市區某棟公寓的窗戶後面，一邊低聲道：「唐煜，聽得見嗎？」

　　這款藍牙耳機的有效距離大概是兩公里，唐煜顯然還在通訊範圍以內，幾秒後，方自明收到了對方的回應。

　　「聽見了。」

　　方自明：「解决多少了。」

　　另一頭聲音有些嘈雜，唐煜沒回話，隔了半分鐘後噪音漸漸消失，男人的聲音從聽筒裡淌了出來。

　　「一千三百五十一隻。」頓了一下，他重新道：「一千三百五十五隻。」

　　十幾隻影鬼自十八樓的窗邊飄過，方自明不欲在通話時多生事端，遂屏住呼吸，同時將身體往後退了退。

　　唐煜在那邊說：「你是不是也留意到了？」

　　「嗯。」方自明低聲道：「影鬼的力量似乎變强了，而且看樣子，智商也比前兩天高出不少。」

　　「哈，我就說麽，鏡中界這是在給咱們提升游戲難度呢。」唐煜嘿嘿笑道：「老子前天還在說這些傢夥正反面都長一個樣，簡直乏善可陳。沒想到今天它就給我一個大驚喜，這群傢夥他媽竟然長嘴了？」

　　沒錯。

　　從「潮汐」第三天開始，進入沈水市的影鬼，開始展現出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戰鬥力。

　　而到了當天中午時，在市區裡游蕩的影鬼中，逐漸涌現出一群另類的「變异種」。

　　它們的體型與之前那些沒什麽不同，身高超過兩米，四肢又細又長不合比例，渾身上下黑得非常均勻。唯一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在它們頭部中下方的位置，有一條將近三十厘米長的巨大裂口。

　　那裂口兩端上挑，仿佛一張正在狂笑的大嘴，裂縫開合間，能看見裡面長滿了尖銳的錐型利齒。方自明初次與這種影鬼對上時，親眼見到它們咧開大嘴，將停在路邊的小轎車咬掉了半個車屁股。

　　乍一見到如此場面，方自明險些震驚得大叫一聲：媽呀，這不是超級英雄毒液嗎？！

　　嗯。

　　雖然長得有點兒像，但它們真的不是毒液。

　　言歸正傳。

　　除了長得像超級英雄，這群滿嘴尖牙的影鬼還懂得團隊協作。

　　它們設計陷阱，利用誘餌勾引方自明，企圖將他引入包圍圈來一個甕中捉鱉；它們知道混在普通影鬼中隱藏自己，知道觀察對手的戰鬥力，專門針對他的弱點下手；還知道要保存己方實力，打不過時毫不戀戰，一觸即退。

　　當意識到這些影鬼的變化，方自明立刻撤手，他瞬間啟動閃現技能跳出戰局，同時後背上驚出了一層冷汗。

　　與同伴確認過情報，方自明當下便道：「這樣不行。再打下去，我們就要被那群變异種逐個擊破了。」

　　唐煜嘖了一聲：「過來我這裡集合吧，你行動起來比我方便。」

　　作爲領域之力的擁有者，方自明一旦鎖定了位置，就能通過瞬移和連續閃現快速到達目的地，確實比唐煜要來得方便許多。沒費多少功夫，方自明開著上帝視角確定了唐煜的方位，他從窗邊移開，後退一步藏進了墻角的黑暗之中。

　　片刻後，方自明從另一處陰影中邁步而出，隻此兩步，他已經跨越了大半座城市，輕巧地落在了唐煜所在的房間中。

　　瞬息之間，縮地千里。大抵就是這個樣子了。

　　唐煜這時候正藏身在沈水市區唯一的一家五星級賓館裡。

　　不僅如此，他還選了個總統套房，見到方自明從陰影中走出來，這傢夥四仰八叉的躺在３６０度全景臥室裡，一副屋主人的模樣衝他招招手：「來來，快過來體驗一下被影鬼從四面八方包圍的感覺。」

　　方自明：「？」

　　青年環顧四周，發現唐煜躺著的那張床就放在全景臥室正中央。房間的四個面都是圓弧形觀景落地窗，不過「潮汐」時期當然也沒什麽風景可以看，方自明轉向哪個方位，窗戶後面密密麻麻的影鬼便集體亢奮起來，手舞足蹈地瘋狂敲打著玻璃。

　　唐煜撫掌感嘆道：「啊，這簡直是世紀巨星的待遇。」

　　方自明：「……」

　　青年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嫌棄：「爲什麽只是幾個小時沒見，你看起來却比早上出門的時候更加騷氣了？」

　　唐煜不滿道：「什麽叫騷氣，我這明明是行走的荷爾蒙。你數數外面那群傢夥，有沒有一萬個？老子可是名副其實的萬人斬哦。」

　　「是斬了一萬個吧。」方自明對著他比了一根中指：「你怎麽不給屋裡再搭個舞臺呢？看把你能的。」

　　唐煜雖然躺著沒動，但方自明却無比清楚地知道，窗外此時必然正有數百把尖刀，就在二人說話間，這些刀影想必仍在不斷收割著酒店周圍那些影鬼們的頭顱。

　　他深知這傢夥懶散成性，如今有了超能力，打架的時候也不親身上陣了，能用刀的時候必然不會再用拳頭。不過也是這個原因，唐煜的超能力進步神速，現在差不多已經可以一次性召喚出兩百多把凶器了。

　　方自明頭一次遇見這種「因爲懶，所以强」的人物，不得不說，他還是挺佩服唐煜的。

　　正想著，便聽那人對著他道：「以你現在的能力，應該已經能搜索到僞裝成鏡子的那枚蟲洞，究竟藏在什麽地方了吧？」

　　「可以。」方自明回過神來：「你想截斷灰道？已經進入鏡中界的影鬼，如果不通過灰道返回，就只能永遠待在這裡，直到它們死亡。你確定我們殺得完這麼多？」

　　兩人一同扭頭，看了看窗外擠得密不透風的影鬼。

　　終於得到屋裡「獵物」的關注，影鬼們激動得仿佛見到了愛豆的狂熱粉絲，更加瘋狂地敲起了玻璃。

　　【嗷呼！嗷呼嗷呼--！】

　　【噢噢噢噢噢噢--】

　　唐煜舉起手搖了搖，也擺出一副領導接見平民的慈祥面孔，對著右側窗戶外的影鬼ＳＡＹ了聲：「嗨～」

　　方自明踹了他一脚：「你要不要再出去和它們挨個兒握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