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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樂》第81章
☆、第80章 趕路

  二十日,戌時末,姜興東風客棧。

  客房的門忽然扣響了三聲,有人在外面慇勤地笑道:「客官,您的飯菜小的給送來叻,勞駕您給開下門。」

  須臾之後門扇被人從裡面拉開,擴大的縫隙裡露出來的是王錦官表情寡淡的臉。

  早上城門一開她就進來了,然後一直打聽到半刻之前閉市了才回來。

  她去了知辛說的亂葬崗,只可惜世事變遷,那條河還在,亂葬崗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改成了良田。

  薄霜罩著一隴隴秋收冬藏的田字格,滿目的井井有條趕走了昔日的荒涼,王錦官站在千頃田野之間,胸中滿溢的情緒是滄海桑田。

  知辛沒能給她多少線索,王錦官只能自己想辦法,好在她並不是悶在家中相夫教子的尋常女人,一個人就能頂住頭頂那片天,知道自己人生地不熟吃虧,立即決定花錢僱人幫忙。

  她先後去了魚龍混雜的煙花巷和賭坊,從老鴇和賭徒們口中得知了一位據說是城中百事通的戚姓老頭,然後直奔對方的家門。

  戚老頭住在城西的榴花巷,獨自住著一個獨門獨戶的小院,說話的時候眼睛毫不避諱地往人身上打量,給人的感覺很不舒服。

  不過王錦官身上的煞氣也不輕,兩人各自不改形容,很快就對坐在戚老頭家中,用一袋白銀達成了交易。

  王錦官下了五十兩的定金,讓戚老頭幫她找七年前曾經路過這裡的孫姓郎中,特徵是素衣、細長臉、一字眉、早生華發以及年近四十。

  戚老頭瞇著渾濁的老眼想了半天,最後搖了搖頭,說對此人沒有印象。

  王錦官早知此行不會那麼順利,聞言也沒怎麼氣餒,闔眼沉吟了片刻。

  她早年坐鎮押當,自有一套不動聲色催人的手段,沒一會兒就拋出了自己的誘餌,她說:「老先生,我家人病重,求醫問藥迫在眉睫,這是定金,事成之後我另有酬謝。」

  「如果能找到確切的消息,三日之內我再付你二百五十兩,五日之內一百五十,十日之內五十,超過十日我就等不起了,麻煩您老抓緊費心。」

  生意人都喜歡闊綽的主顧,而三百兩著實不是小數目,戚老頭喜上眉梢地將銀袋掃進手中愉快地掂了兩下,一張嘴登時黃牙齜露。

  「女俠放心,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就是看在銀子的份上,老頭子也怠慢不得。您且留下地址,這邊一有消息,我連家門都不進,立刻給您先送過去。」

  王錦官留下了客棧的門房字號,那戚老頭不愧是包打聽,在她寫字的間隙裡仍在好奇,閒不住地探究道:「女俠家中是何人生病了?生的是什麼病?眼下情況如何了?」

  放在平時,王錦官從來不會搭理這種刺探,她不喜歡和人話家常,也不愛聽人說,但這一刻她忽然多了個考量,想著天地之大無奇不有,萬一這老頭認識的人裡有人恰好能治李意闌的病,那也不失為一線生機。

  「是舍弟,」她一派尋常地提起來,低頭繼續寫起了地址,一邊將李意闌的病況簡單說了說。

  戚老頭為了討好財神爺,嘴上跑馬地說了許多好聽的話,諸如你們姊妹真是親近,令弟的病情一定會康復等等。

  王錦官知道這是場面話,但沒來由地竟然沒覺得煩,她謝過了對方,然後馬不停蹄地離開了榴花巷。

  即使有了這位戚老的保證,王錦官也沒有坐在客棧裡伸著脖子等消息,她將刀存在了客棧的房中,自己開始單槍匹馬地在城裡遊走,打算將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可能和那郎中有交集的地方都去一遍。

  知辛說相逢的時候看見那大夫在野外殺雞,她就去集市裡賣家禽的地方挨家挨戶地打聽。

  街市上的家禽都集中在一塊,於是這天常駐的小販們就看見一個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煙火氣的黑衣女人在雞捨鴨捨前頻頻湊頭,但是只問不買,十分地扎眼。

  然而或許是那大夫的雞不是在這裡買的,又或者是時隔多年小販們都忘了,王錦官問了半天,連個鬼影子都沒撈著。

  她在就近的酒樓用過了午飯,下午又開始橫掃這一片的藥堂。

  知辛說那大夫背著個小藥箱,也沒有姜興口音,聽起來像是個遊方的郎中,而郎中出門在外可以睡荒野破廟,但卻離不了炮製過的草藥,她所以她想那位大夫有可能在姜興補充過藥材。

  這個思路應該是對的,只是好事多磨,一整天下來除了嗓子變得乾痛之外她一無所獲。

  小二跟在她身後進門,行雲流水地布好菜之後退了出去,王錦官坐下來,將隨身的彎刀壓在了座位對面,然後提起筷子開始吃飯。

  這是她曾經在押當裡收到的一把刀的原形,因為喜歡就自己留下了,原身在辦案的時候斷了,她沒辦法只好換了把佩刀。

  新刀的鐵質和鍛工都要更好,但王錦官總覺得不趁手,李遺當時笑她念舊,王錦官覺得跟這種連修身養性的太極拳都不會打的傢伙理論不來,毅然用一句「我就是念舊」結束了話題。

  可她沒想到有國無家的大忙人那次居然上了回心,賊一樣偷了她壓在箱底的斷刀,找人重鑄了一把連鐵質都一模一樣的刀。

  王錦官當時覺得這人簡直傻透了,換新刀也不給她換塊好鐵,可熟悉的刀鞘一入手中,她又覺得嫁給這人也不吃虧。

  她確實念舊,但同樣執著,所以這次來到姜興,找不到那郎中她就不會罷休。

  ——

  亥時一刻,江陵大理寺後院。

  錢理這大半天也在忙著問人問題。

  許之源一口氣送來了四個知情人士,其中兩個是軍器監曾經的士兵,還有兩個隸屬於修陵隊。

  不過這幾個人都是小嘍囉,離涉案人物比較遠,知道的東西有限,但也不算全無用處。

  錢理從軍器監的那兩人口中知道了章仲禮,並且聽說這位章貴妃的胞弟在營中頗為恃寵而驕,因為袁祁蓮的節節晉陞和他父親章荃曾經的力薦脫不了關係。

  後來章儀應召入宮,章仲禮怕她在宮中受欺負,沒少讓能夠自由入宮的袁祁蓮幫他問候和照看。

  然後營中聲望最高的人是少監劉芸草,袁祁蓮待他最為親厚,有時候忙起來甚至能到同吃同睡的地步。

  同時,錢理還從士兵們講述的小事裡大概掌握了其他人的個性。

  杜海錚是個愛和稀泥的老好人,林慶比較記仇,王橋木訥總是吃虧,劉詰的腦子最為靈光等等。

  此外,這兩個平凡的人對風流韻事最感興趣,說的最多的就是袁祁蓮郎有情、章儀妾有意,連長輩章荃都毫無意見,可無奈皇上選秀橫刀奪愛那一段。

  錢理聽書一樣聽完了這個可悲可泣的愛情故事,最後頭昏腦漲,彷彿終於為平樂案中的那兩人甘願冒天下之大不韙通姦找到了合理的理由。

  等送走這四人之後,天色已經黑了,錢理還惦記著首輔府上的黃主薄,草草地裹了腹,再次坐上了四抬小轎。

  到了即將休息的光景,黃主薄倒是沒忙了,錢理抵達府上通傳之後,很快就被請進了他住的偏廳。

  黃泉生是個皮膚微黑,相貌普通的中年人,眼底也沒有那種內秀的精光,乍一看十分平凡。

  但古語有云大智若愚,錢理心知要是沒點兒過人之處,他絕對不可能成為首輔的心腹,因此暗自對此人提起了戒備。

  黃泉生待人異常客氣,上來又是奉茶又是道歉,說上午有事讓寺卿白跑一趟,適才又剛回來不久,沒有去回訪實在是過意不去。

  錢理被他禮遇得簡直沒法興師問罪,不得不軟化了情緒,笑臉迎人地說:「主薄公務繁忙,我能領會,煩請不必道歉。」

  「倒是我今日兩次登門顯得叨擾了,不過事關白骨案不敢怠慢,還望主薄不要嫌錢某人太煩。」

  黃泉生笑得一派真誠:「寺卿言重了,您不辭勞苦一心為皇上分憂,正是百官的典範,我雖然不才,但道理還是懂的。就是不知道寺卿過來找我,是為的什麼事?」

  錢理等的就是他這一問,聞言立刻從袖籠裡抽出了李意闌寄來的那張臨摹暗號的紙條,遞過去說:「黃主薄請先看看這個。」

  黃泉生接住了展開一看,瞇了瞇眼,抬頭不解地緩慢念道:「丁不勾、皂不白,這是什麼意思?」

  錢理一直在仔細觀察這人的反應,但可惜除了自然他什麼也沒窺見,於是他停止了這種淺顯的刺探,開門見山地說:「這是一對暗號。」

  「是著作院的朱大人,在本月通過他自己在豐寶隆銀號的暗線,偷偷傳給潛伏在饒臨的白骨案人犯的暗號。對的上這暗號的接頭人,就能拿走他遞過去的密信。」

  黃泉生臉上浮起了驚奇和不可置信,遲疑地問道:「所以寺卿的意思是,朱大人……和案犯有瓜葛嗎?」

  「不,」錢理的笑意和語氣沒改,但是眼神慢慢凌厲了起來,他說,「朱大人說這些都是你的授意,我實在是不願意相信他的一面之詞,這才特地趕來聽聽主薄對此事的說法。」

  黃泉生明顯地怔了怔,接著輕蔑地笑著說:「一派胡言。」

  ——

  子時兩刻,午州城外驛站。

  這是知辛第一次騎八百里加急用的快馬,對於那種霸道的奔勁他只有一句評價,那就是萬里可橫行。

  若這是在夏季,這樣穿風或許還會有幾分快意,但是在這隆冬時節的深夜,迎面而來的寒風幾乎和利刃無異,刮得人臉生疼而堅硬。

  他一路擔心的李意闌倒是沒什麼不對勁,只是嘴唇發烏,像是中了劇毒,但仍然能夠行動自如,反而是他和王敬元凍得神志不清,抵達驛站補給休整的時候連馬背都沒能下來,因為腿腳早就失去了知覺。

  最後還是李意闌在下面敞著雙手,讓他一頭栽下來,接進懷裡了抱進的驛館。

  知辛被凍了個通透,一直在止不住地打哆嗦,李意闌著急之間又有點後悔,心想早知道這樣就不帶他來了。

  反而是受苦的事主矢志不渝,在他懷裡牙齒打顫地說:「我……嘶……這回托大了,這一路怕是照、照顧不動你了,我對、不住寄聲。」

  「不對吧,」李意闌沒敢直接讓他進起了炭火盆的屋子,在門口剎住緊急剎住腳步,將知辛擱在台階上坐住了,接著猛地蹲下來給他用力搓磨四肢活血,「不該是對不住我麼?」

  暖風從背後撲過來,知辛本來想往後面靠,可失控的身體卻徑直在往前倒。

  驛站的門樓正對著他,門匾背面的四個草芽綠的「午州驛站」扎得知辛眼仁一縮,讓他猛地從混沌中清醒了過來。

  他筆直地照著李意闌的面門砸了過去,眼底有點像是凍出來的水光。

  「是,」他臉色煞白地呵出了一口朦朧的白氣,「我也、對不住你。」

  李意闌稍微往旁邊偏了一點,取巧地用左肩接住了他的下巴,溫柔地笑著說:「反話都當真,看來果然是凍壞了。」

  知辛隱約感覺到李意闌的一隻手像是從手臂移到了後背上,將自己環住了,但他身上還沒回暖,又不太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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