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4
郭明遠加班到半夜十二點多,才發現自己的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找來充電器連上電源,將手機打開,這才看到夏辰東發來的那條短信。他不禁開始後悔,心想怎麼沒再晚點發現手機沒電,這樣就能眼不見為淨。可是如今已經看到了,郭明遠便開始坐不住,走出公司,在樓下大門口徘徊了幾分鐘,最後一咬牙,心煩意亂地攔了輛計程車直接去了後海酒吧街。
當郭明遠趕到酒吧的時候,夏辰東已經離開了。因為夏辰東是老主顧,所以酒吧裡的人對他都很熟,見郭明遠來找人,便告訴他夏辰東去了臨街的一家叫Tasty的gay吧。有那麼一刻,郭明遠真心覺得自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瓜,每次都被那人耍,卻偏偏不長記性。
就在他準備轉身離開的那一刻,有人叫住了郭明遠。
郭明遠回過頭,發現是一個有點面生的酒保,端著個託盤,對郭明遠露出職業的微笑。
「先生,您的朋友落在這裡一樣東西,可以麻煩您帶給他嗎?」酒保說。
「等他下次來的時候,你直接給他吧。」郭明遠說。
「您不想看看是什麼嗎?」酒保又說。
郭明遠覺得這酒保有點奇怪,只好走回去看了看他託盤裡盛放的東西,卻愣住了。
託盤裡放著的是一串玉石串珠,古樸的雕琢,毫不張揚的材質,溫潤中沉澱著一種久遠的味道。郭明遠當然記得這東西,這是當初他和夏辰東一起逛潘家園的時候,夏辰東要買的東西,因為沒帶夠現金,他替夏辰東付了款。
郭明遠盯著這串玉石珠看,腦海中不知道為什麼,出現的卻是他姨媽一家來北京的那個除夕之夜,夏辰東和他開玩笑問,那個姨媽帶來的祖傳手鐲是不是要送給未來老婆的,郭明遠回答是,夏辰東就那麼似笑非笑地拿著這串玉石珠,在他眼前晃著問:
「那你已經送出去的這個,該怎麼辦?」
郭明遠趕緊搖了搖頭,將夏辰東那雙狹長的眼睛從腦袋裡晃出去,然後再次對酒保說:「你還是等他來了,再把這東西交給他吧。」
「如此特別的東西,就這麼放棄,不會覺得可惜嗎?」酒保突然說了這麼句不明不白的話,平和的眼睛看著郭明遠,依然禮貌地微笑著。
郭明遠皺皺眉,又看了眼那玉石珠,有些僵硬的手抬了抬,等他恍惚地離開酒吧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手中正攥著一串溫涼。顆顆滾圓的玉石珠,割斷了手心裡細密的掌紋,就好像通過這預示命運的紋路,融入四經八脈,生生地鑽進了他的心裡,硬邦邦的硌得他難受。
而與此同時,夏辰東正在不遠處一家Gay吧裡買醉,招來一群狐朋狗友,包了個雅間,找了一堆漂亮男孩陪他們花天酒地。他剛被人架進來的時候幾乎神志不清,迷迷糊糊睡了一個多鐘頭,隱約記起和郭明遠好像有個約定,便掙扎著爬起來去了洗手間,用冷水洗了把臉。不料,在這裡卻碰到一個他意想不到的人——公司新進來的那個叫蔡楊的小職員,郭明遠的同門師弟。
在洗手池前,通過鏡子看到後面那個水嫩青蔥的小程式師,一想到現在郭明遠正和他合租,倆人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地在一個屋簷下晃悠,某隻老狐狸心裡那醞釀了千年的醋罎子終於打翻,暫態間大腦清醒,進入備戰狀態。
於是,夏辰東眯起眼,不緊不慢用紙巾擦乾淨手,然後揚起下巴,轉過身,露出那種迷人的屬於成功男人的笑容。
「怎麼?自己一個人來玩?」夏辰東逗弄著這隻剛出爐的小菜鳥,看到他驚慌失措的樣子,心裡爽得不得了,一步步把人堵到牆角裡,爪子不老實地摸在人家身上,當他觸碰到對方鼓鼓的褲袋時,手不禁一僵,竟然從裡面掏出三個酒吧門口派發的保險套。
夏辰東目光一沉,兩指間輕飄飄地夾著那些保險套,看了看眼前這個年輕人,雖然知道郭明遠並不是只和他一個人合租,但心裡還是不怎麼舒服。不過夏狐狸心裡嘀咕歸嘀咕,那調侃的臉色卻是一丁點沒變,還十分應景地吹了聲口哨,拿著那三個套套在年輕人面前晃了晃,挑著嘴角湊近了問:「嗯?三個?」
只可惜,有些事永遠都是只猜得到開頭,卻猜不到結尾。夏辰東這邊兒正招貓逗狗地玩得來勁,未曾想突然斜地裡竄出兩個愣頭青,其中一人撲上來就照著他的臉上揮了一拳,把他踹到一邊!
開玩笑,他夏辰東的臉能是說打就打的麼?!
夏辰東摸了摸被打得出了血的嘴角,站起身,冷冷地用目光威懾著「兇手」。這兇手看著挺眼熟,好像也是今年公司進來的新人,長了個挺高的個子,黑黑瘦瘦一口白牙,就是看著沒什麼腦子。旁邊那個拉著他不讓他往前繼續衝的是個戴眼鏡的,應該也是公司的新員工。
某隻狐狸哪是能吃虧的人?知道這兩個愣頭青都是千度的小雞崽,夏狐狸一邊默默用紙巾擦著嘴角的血跡,一邊開始在心裡琢磨以後怎麼想個法子整治整治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
呵呵,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找死。
可是,突然之間夏辰東又想起什麼,重新打量了兩人一番,不禁鬱悶地皺起眉頭來。沒記錯的話,他們好像也是郭明遠的同門師弟,還和郭明遠一起合租了一套複式樓公寓。就郭明遠那老母牛一樣的性格,護這幫小雞崽跟護犢子似的,他要是敢動他們一根雞毛,還不得跟他沒完?
這樣想著,夏辰東酒勁重新回來,頭疼欲裂,又搖搖晃晃地回到自己的包廂。狐朋狗友們立刻圍上來,對他臉上新添的傷進行調侃,陪酒的漂亮男孩也有眼色地跑過來投懷送抱。夏辰東魂游體外地應付著,優雅得體,將逢場作戲的本領發揮到極致。
可是他的腦子裡,在酒精麻痹的縫隙間,還殘存著一個讓他近乎陷入執念的疑問:
這裡是gay吧,可是那三個小菜鳥怎麼會來這裡?莫非他們也喜歡男人?可是郭明遠正在和他們合租,而且對他們諸多維護……
明明那麼反感,明明那麼討厭同性戀,可是為什麼能輕易接受別人,卻唯獨對他避如瘟疫?
夏辰東這天晚上終於成功把自己灌醉,他已經很久沒喝這麼多了,結果第二天早上一起來頭痛得好像被斧子劈開過。他磨磨蹭蹭爬進自己新買的一輛騷包藍色保時捷,開去公司,本來準備點個到就溜之大吉,不料卻接到手下發來的一條秘密消息,說是公司高層現在不太想放郭明遠走,可能要有些動作,想盡一切辦法把人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