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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星[修真]》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在修真界告別

 將絕沉默地揮手褪去了一身鎧甲,將其送回原處。

 在他垂眼整理衣袍時, 身上那潮濕的單衣也盡數褪去了水汽, 恢復成了往日乾燥的模樣。

 指間殘留的血漬早已被一路的暴雨沖刷乾淨, 將絕定定地在母親的屋前站了半響,終是低笑了一聲抬手敲響了那道脆弱不堪的門。

 他敲了許久, 卻一直無人回應。

 將絕也不感到意外,他只是平靜地伸手推開了門,就這麼直接走了進去。

 沒有人發現他, 沒有人阻攔他。

 這終究只是一場幻境, 那些無關的人或事, 本就是不必存在的。只是他之前入戲太深,所以才未看透罷了。

 將絕踏入屋子後, 一眼就看到了昏倒在窗邊的母親。這樣的場景驟然間與記憶裡母親死前的那一幕悄然重合, 將絕見狀再也克制不住地倚在了牆上, 捂著臉倡狂地大笑了起來。

 “你可真厲害啊……”男人嘶啞中透著笑意的聲音緩緩徘徊在屋內。若是細細聽去, 便會發現他的笑意之下掩埋的,是貨真價實的欣賞與讚歎。

 長生靜靜地看著捂臉大笑的將絕, 他知道將絕不是在對他說話, 將絕這句話其實是在對這場幻境說的。

 就像他說的那樣, 這個幻境確實厲害。

 它知道將絕看穿了一切後,乾脆不再浪費時間營造出那些似真似假的情景,而是直接讓將絕面對他完全不想回憶的一幕幕。

 它這哪裡像是一個幻境呢?它更像是個經驗豐富的刑訊者, 正漫不經心地拿著尖刀,一寸寸地剜著將絕鮮血淋漓的心。

 如今它讓將絕的母親昏迷而不是死去, 根本不是因為它善心大發。它不過是為了讓將絕親手救起母親,再親眼看著母親逝世,讓他痛得更深更重一些罷了。

 顯然,它並不想讓將絕踏入長生境。不僅是將絕,或許所有想踏入長生境的人,最終都會被它逼得萬念俱灰,以至於絕望自裁。

 將絕不傻,這一切他都想得通。但他依然起身給母親輸了一些靈力,隨後便灌著酒安靜地等待著母親的蘇醒。

 反正他的心本就千瘡百孔,多一刀少一刀也無所謂了。他只想借著這幻境與母親聊聊,畢竟這些年來,他真的有很多話想對她說。

 “……孝兒,你真的回來了?路上可還安好?”緩緩響起的話語喚回了將絕的思緒,那意外蒼老而略帶恍惚的聲音引得他喝酒的動作微微一頓。

 這麼多年了,連他自己都快忘了他的本名叫做“忠孝”。如今聽來,這是多麼諷刺的名字啊。

 將絕斂下思緒,抬眼看向了自己的母親。

 他從未如此仔細地瞧過她。今日一見,將絕忽然發現她的眼角眉梢間竟皆是暮氣沉沉之態。

 別提她此身已不再年輕,縱使身未老,她的心怕是也垂垂老矣。

 可笑的是,當年的自己對此竟一無所覺。

 他還記得當年他下了戰場回家後,母親已然離去多日。他甚至都沒有好好地與她道個別。

 “母親,兒無礙。”將絕語調平緩地吐出了這句話,然而對面的婦人聽到後卻笑著搖了搖頭。

 “你啊,自小便不會騙人。母親知道你從不飲酒,往年你父親一拿出酒罈,你就離得遠遠的。若是無事,今日你怎會滿身酒氣地坐在這裡?”

 將絕聞言晃了晃冰涼的酒罈,他的面容倒映在浮動的酒水上,眉眼之間未透出半分喜怒。

 “……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兒做了一個夢。”許久許久,久到將絕灌下了大半壇酒液後,他才又開口說道。

 “夢裡,我成了仙帝。”將絕說著又灌了口酒液,似乎只有伴著酒水那灼傷喉嚨的熱度,他才能半真半假地繼續說下去。

 “可惜的是,父親去了,祖父去了,幼弟去了,您,也去了。”

 “我曾不喜家裡滿屋的酒氣,故而也不愛飲酒。可待我酒不離身、想與你們一同對飲時,你們卻都已經不在了。”

 “都不在了啊。”說到此處,將絕深深地看了母親一眼,瞳孔深處似是醉意朦朧。

 “這種事,實在是越想越可惜,所以我才想趁您還在、趁我還醒時痛飲一番。”

 “畢竟今日過後,我也許不會再有機會在您身側飲酒了。”

 將絕的聲音淡淡的,仿佛他所說一切真的只是一場微不足道的夢境。然而他自己和旁觀的長生都清楚,他所訴說的並非是什麼夢境,而是百年後再殘酷不過的現實。

 就連他如今與母親的這一場對話,都用的是他拿命偷來的短暫光陰。

 將絕的母親聽到這話後指尖一顫,她下意識地看向了不遠處放著的那身鎧甲。恍然之間,她竟覺得將絕所說的那場夢境很可能便是多年後的現實。

 “是嗎……是這樣啊。”婦人的聲音極低。她目光溫柔地注視著亡夫的鎧甲,眼眶微微泛紅。

 有些話,她是無法言說的。

 她嫁予將絕父親之前,家裡已無一人,此生也再無掛念之事。所以嫁予對方的那一刻起,她便想著與那人生同寢死同穴,生死永不相棄。

 那棺材看著太冷太冷,她實在捨不得那人在裡面獨自沉眠。

 若非擔憂祖父與兒子,聽聞那人死去的那一瞬間,她怕是已隨他而去了。如今她不過是強打著精神在說話,內裡早已是油盡燈枯,也許下一秒,她便會閉上眼長眠不醒。

 婦人收回視線靜靜地看著身側的將絕。她隱隱覺得,此刻自己的兒子或許已經看出了她的死志。

 想到這裡,她又開口道:“雖不知你為何做了這樣的夢……可我想,在那場夢裡,無論是我還是其他人,縱使都亡去了,也未曾後悔過吧。”

 有些選擇在旁人看來不值,可世間之事,更多的卻是如魚飲水,冷暖自知。

 “嗯。你們不曾後悔過。”將絕低低地應了一聲,半斂的眼中遮去了些許苦澀之意。

 他知道家人都不曾後悔過,後悔的自始至終只有他一人罷了。他也知道這些人不一定想要活過來,可那些年他終究是意氣難平。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只好執著於死而復生之事,借此慢慢斂下自身的戾氣,不至於去隨意遷怒他人。

 “雖然你們不曾後悔過,可在那場夢裡,我仍舊想讓你們活過來。”將絕依舊假託著夢境訴說著當年的事,“也許我早該想通的,我根本沒辦法去決定別人的命運。自始至終,都是我讓你們無法安息。”

 “其實有句話,我很久很久以前就想對您說了……”

 “抱歉啊,母親。真的……很抱歉。”將絕說這話時語調尤為緩慢,像是在壓抑著什麼。

 他在壓抑著聲音中的沙啞與哽咽。他真的不想再讓母親擔心了。

 死人無法複生這種事其實他很早以前就意識到了,只是一直不想承認罷了。可如今話說到這個份上,將絕也沒什麼不能面對的了。

 他受夠了一直戳他痛楚的幻境,他也受夠了自己那患得患失的傷春悲秋。反正他也活膩了,比起在幻境裡被往事折磨致死,不如趁此機會好好告別,將想說的話一次都說完。

 “抱歉什麼?我並不覺得你有哪裡需要向我道歉的地方。”婦人聞言又搖了搖頭,她的眼角似是浮起了些許笑紋,“不過我總覺得,那場夢似乎讓我兒長大了。”

 “也不知你這次遊歷,是否遇見了心儀之人。你回來前,母親還曾想著,或許你會為我帶個兒媳婦回來。”

 “如今你父親去了,母親也不知自己還能活多久。你啊,雖然年長,性子卻桀驁得很,還沒你弟弟讓人放心。曾經我還奢望過親眼看到你成婚,想著若是有人能陪伴著你,我縱使亡去了,也能稍微安心些。”

 這仿佛遺言般的感歎讓將絕握著酒罈的手微微收緊了幾分,酒罈的壇口瞬間佈滿了裂紋。

 “我確有了心慕之人。”將絕瞥了壇口的裂紋一眼,乾脆飲盡了手中之酒,而另換了壇更烈的新酒出來。

 他的一句話讓他的母親微微愣住。

 “是誰?”婦人回過神後不由開口問道。

 將絕嗅著烈酒的辛辣香氣,冷硬的面容上流露出了些許柔色。

 “他名長生。”

 “我曾想,與他到白頭。”

 將絕說這話時,長生正閉著眼倚在男人身側的牆壁上。

 長生一直在思考如何幫將絕度過這場幻境,這段時間他也想出了一個或許行得通的辦法。

 他不清楚幻境是怎麼運行的,但他不過是金丹境,無論如何都沒那個實力從根源上破壞它。所以他打算順應幻境,只在細節上做一些微小的改變。

 比如說,依靠《繁音訣》模擬自己的聲音。等將絕和母親道完別後,他便用模擬出的聲音告訴他,自己並未身亡。

 長生想過將絕聽不到他說話的原因。他推測是因為這場幻境皆由靈力構成,他的聲音不帶靈力,故而就算他說得再多,將絕也是聽不到的。

 所以他才想借著《繁音訣》出聲,畢竟那是完全由靈力構成的聲音,在幻境中也許能夠傳遞出去。

 說起《繁音訣》,其實最初的最初,長生聽到這本功法的那一刹那,腦子裡瞬間浮現的念頭就不是用它來演奏什麼樂器,而是用它來模擬人類的聲音。

 這世上少有人修煉《繁音訣》,也很少有人瞭解這門功法。他若是冷不丁地用仙皇仙帝們的聲音說上一句話,聽者幾乎是防不勝防,很可能會信以為真。

 在長生看來,這樣的功法若是用好了,將三千世界鬧得天崩地裂也並非不可能。

 當然,人的聲音太過複雜,模擬起來比樂器要難千百倍。以他現在的修為模擬別人的聲音,根本從未模擬成功過。

 可長生終究還是想試一試。一來是因為這裡是幻境,靈力異常充沛;二來他模擬的是自己的聲音,總歸要容易一些。

 即使他很可能失敗很可能被幻境反噬,但就沖著將絕給他喝了那麼多難得的酒水,他也終歸要試試的。

 正凝神揣摩著如何模擬自己聲音的長生,卻在毫無防備之時聽到將絕那宛若驚雷的話語。他顧不得思考什麼,只是猛地抬眼看向了他。

 將絕的母親不知道將絕的修為,可長生清楚,那人已是仙帝。

 一個壽元千萬載的仙帝,竟然會許下與人白頭的承諾,這已經不是所謂一時心動的問題了。

 這樣的承諾意味著千年萬年的心動,千年萬年的堅守,意味著直至死亡,他都會陪伴在他的身旁。

 這個男人,究竟是懷著怎樣的情感在和他相處?他的情感,又怎會熾熱到這等地步?

 長生忽然覺得,將絕或許正如他所飲的酒水。看著清澈寡淡,咽入喉間後才明白,他能燒得人血液沸騰。

 “我兒竟也會有動心的一天!那他人呢?怎麼沒帶回來給母親看看?”婦人驚訝過後頗為喜悅地說著,那帶著病氣的臉上也難得紅潤了幾分。

 就像她之前說的那樣,她的這個兒子向來放蕩不羈。她一直擔心他那過於瀟灑的性子,怕他終其一生浪跡天涯,孤獨寂寞地度過這餘下的光陰。

 她真的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家兒子會有這般溫柔地一面,甚至說出了與人到白頭的話來。

 這種話於他而言,可比“我心悅你”還要難得的多。

 “他不會來了。”那一頭的將絕沒在意他人的震驚,他說這話時微微閉了閉眼,低沉的聲音竟罕見地有些發澀。

 “他死了。”

 “就這麼,輕易地死在了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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