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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星[修真]》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在修真界幻境

 將絕淋著雨緩緩走在府邸的青石小路上。

 他抬眼看著雨打屋簷的零零落落,垂眼暼過遠處家僕的來去匆匆, 忽然間竟有種無所適從的茫然感。

 這裡是他闊別已久的家鄉, 是他無法割捨的夢想, 亦是他醉眼朦朧時魂牽夢繞的遠方。

 可當他真的站在這片故土上時,滿心滿眼卻都是難以排解的陌生與恍惚。

 一百年對一些人而言是彈指一瞬, 可於他而言,這一百年著實是太久太久了。久到他的記憶已經模模糊糊,久到他甚至都忘卻了母親舊時的模樣。

 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現在的自己腦子裡還剩下些什麼。

 這般想著, 將絕慢慢停下了腳步。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裡, 這片宅邸於他而言真的太過陌生了。別說百年之後, 就連百年之前,他大多數時候也是在外到處流浪, 很少會安安穩穩地待在家裡。

 將絕漫不經心地掃視了一圈, 卻依然認不出自己身處何地。就在他想直接用靈力覆蓋整個宅子弄清路線時, 他那來不及收回的目光卻突然頓在了不遠處半支著的窗戶上。

 那窗戶倒也沒什麼特別的, 只是窗戶後面正坐著一位看不清面容的婦人。

 而將絕在瞥到那位婦人的一瞬間,腦子裡一片空白。

 “母親……”那一刻排山倒海般的洶湧情緒瘋狂淹沒了他, 萬般複雜的心緒到最後也不過化作了兩個簡簡單單的字而已。

 將絕喚人的聲音極低, 窗下的婦人卻若有所覺地回望了過來。

 在母親看過來的那一瞬間, 站在雨裡的將絕下意識地隱藏了自己的身形。

 “聽錯了嗎……我竟以為我兒回來了……”婦人輕淺的低語聲在暴雨之中聽不分明,但就是這樣幾近呢喃的聲響,讓將絕的心臟驟然泛起了一陣抽痛。

 他的靈力本就暴躁, 心煩意亂之下更是極不安穩,亂竄的靈力竟激得他壓抑地咳嗽了幾聲。

 將絕頓時用劍柄抵著胸口, 強行壓住了躁動的靈力。然而他雖不再咳嗽,但那握劍的右手手背上早已是青筋一片。

 將絕垂眼移開了視線。

 他知道,他是怕見到母親的,他也怕聽到母親的聲音。因為時光倒轉之下,祖父、幼弟他尚且可救,可母親呢?

 他的母親,本身便不想活。

 他就算能移山填海毀天滅地,卻無法治癒心如死灰思念成疾。

 以前他不懂情愛之苦,所以他能一廂情願地希望母親起死回生。可當他看到長生在他面前倒下之後,他突然明白了母親的感覺,他突然知道了什麼叫做“了無生趣”。

 那是一種餘生再無一物能讓他心生波瀾的絕望與苦痛。

 他甚至怨恨自己,怨恨為何長生已去,自己還苟延殘喘地活在人世間。

 那是他此生唯一動心過的人啊,卻偏偏死在了他想送他的長劍之下!

 這世間最荒誕的戲碼也不過如此吧!

 “長生……”將絕低喃著這個名字,猛地閉上了晦暗的雙眼。

 他真的不敢在這時候去想長生,再想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會做些什麼。

 冰冷的雨水一遍遍沖刷著將絕的臉,半響過後,他緊皺的眉頭微微松了幾分,似是緩了過來。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還沒忘記自己回來是做什麼的。

 他回來是想從家裡找出父親昔日的鎧甲,然後穿著那身鎧甲去戰場上救回祖父與那些拼死奮戰的士兵。

 父親已去。他能做的,也唯有完成父親那擊退敵軍的遺願罷了。

 將絕再度抬眼看向母親,這次他的眼神平靜了許多。他很清楚,以母親思念父親的程度,此刻那身鎧甲必定掛在她的屋裡。

 事實也的確如此。將絕抬手用幻術造了一副一模一樣的鎧甲,隨後拿著那略微有些不合身的真正鎧甲穿戴了起來。

 比雨水更冷的鎧甲帶著幾分飽飲鮮血的澀意,卻讓他自歸來後第一次體會到了熟悉感。

 將絕就這麼身著鎧甲割裂了虛空,直接降臨在了戰場的某個角落裡。

 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到來。戰士們都在為了活下去而瘋狂廝殺著,淩亂的交戰聲和隱約的哀嚎聲充斥著整個平原。

 將絕靜靜地瞥了戰場一眼。只一瞬間,他的目光便落到了戰場中央那個頭髮微白、一往無前的男人身上。

 那是他的祖父。年近古稀,卻仍在披甲而戰。

 可笑的是,那個讓他誓死效忠之人,早已堂而皇之地拋棄了這個國家。那所謂的君王,正坐在龍椅上無所謂地看著眾人國破家亡。

 將絕看著祖父,漆黑的眼底緩緩染上了些許猩紅。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他踏入戰場的那一刻,就有些莫名的心煩氣躁。

 但他有什麼好心煩的呢?以他現在的修為,只需一劍,便能將整個戰場夷為平地。

 是了,如今只需一劍,一切便能改變。

 將絕搖搖頭不再多想,他俐落地拔劍出鞘準備動手。可就在即將揮劍的一刹那,他的動作卻突然頓住了,整個身體僵硬得不像話。

 “不……”將絕握劍多年的手第一次微微顫抖起來。自己仙帝巔峰的修為,就在剛剛拔劍的那一瞬間沒了?!

 他猛地抬眼向祖父處看去。

 將絕不怕自己沒了修為,他真正怕的是他根本就沒有回到百年之前。他怕眼前這一切都是一場玩笑,他根本連一個救人的機會都沒有!

 “不……”將絕恍惚地看著祖父從馬上墜落的身影,他的喉嚨微微動了動,最終艱難地擠出了一個破碎不堪的字。

 曾經他來晚了,沒有見到祖父最後一面。這一次他倒是沒來晚,因為祖父就死在他腳下這片戰場上,就死在了他的眼前!

 “幻境……哈哈哈!幻境!”將絕的頭突然瘋狂地抽痛起來。他滿目猩紅地凝視著自己止不住顫抖的手,眼神無喜也無悲。

 祖父死去之時,他那驟然失去的修為便又回來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就算他再傻,也無法再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這裡有可能是百年之前。

 這裡不過就是一場幻境,一場以耍弄他為樂的幻境罷了。只有他自己,情不自禁地當了真。

 在這場幻境中,該死的依舊會死,該痛的只會更痛!

 他再掙扎再絕望,對著曾經發生的一切,依舊是無能為力!

 “真狠啊……”一向冷淡的長生旁觀了這一切後都忍不住輕輕感歎了一句。

 這場踏入長生境的考驗真的是太狠了。

 將絕進入幻境前分明已是萬念俱灰之像,這場幻境卻又硬生生地挑起了他的最後一絲希望。它任由將絕改變一些無傷大雅的事情,讓他以為自己真的回到了百年之前。

 然而就在將絕真正燃起希望的一刹那,它卻在他曾經恣意征伐的戰場上、在他一直留戀的故土上狠狠粉碎了他所渴望的一切。

 將絕什麼也改變不了,他只能一遍遍注視著珍視之人的死亡,任由他們的鮮血染透他心底那片最後的淨土。

 這樣的幻境,這樣的考驗,真的是太狠了。

 怪不得無數年來再無人踏入長生境。這種戳人心扉的玩意兒,不是擺明瞭把人往死裡逼嗎?

 “將絕……”長生跟著再度割裂空間的將絕回到了宅邸中。他想著男人之前那宛若困獸嘶鳴的低笑聲,不禁閉了閉眼喚了聲男人的名字。

 他話音剛落,將絕那精壯過頭的身體竟微微晃了晃。

 長生頓時上前了兩步,他以為將絕是聽見了他的聲音才有所反應。可當他走近後才發現,事實並非是這樣。

 將絕什麼都沒聽見。此刻他是真的站立不穩了。

 只見他左手撐著古樸的簷柱,然後抬起右手抵在唇邊猛地咳嗽了幾聲。

 這次他不再像之前那樣怕人發現而竭力壓抑,而是咳得撕心裂肺痛徹心扉。

 等到他放下右手再度直起身時,他垂下的手掌上早已是一片猩紅。

 猶帶熱意的鮮血順著掌心的紋路蜿蜒而落,最終和放肆的暴雨混在一起,靜靜地浸染著這片無人知曉的角落。

 “真狠啊……”長生垂眼盯著那不斷滴落的滾燙鮮血,聽不出喜怒地又一遍感歎道。

 陰暗的天色模糊了長生大半的表情,朦朧的光線中他那微皺的眉頭卻依稀可見。

 長生不知道整個三千世界能有幾人足以打傷將絕,想來也不會超過一手之數。可就這麼一個輕輕巧巧的幻境,卻逼得這個堪稱當今最強的男人吐了血。

 這個幻境,大抵已經是對症下藥到極限了吧。

 它知道將絕不怕九死一生的戰鬥,也不怕百死無生的險境。他勇冠天下毅力卓絕,唯獨只有一處旁人難以想像的弱點,那便是心太軟。

 將絕真的心太軟了。自他與將絕相遇以來,他能感受到的便是對方給予的越來越多的善意。

 無論是將絕那些隱隱不凡的酒水,還是對方毫不吝嗇地教他修煉的情景,長生其實都是看在眼裡記在心上的。

 正是這種全然的善意,使得最初不想與人為伴的他接受了將絕的存在。也正是這種善意,讓向來謹慎多疑的他忍住了探究將絕身份的想法,在不知對方底細的情況下都逐漸為之心動。

 而今日知曉將絕的身份和過往後,長生更是覺得如今將絕仍能留有那樣的善意真的太不容易了。

 如果是他經歷了將絕遇到的那些事,恰巧他又擁有將絕那樣兇猛強悍的力量,他怕是早就將這三千世界鬧個天翻地覆了!

 管他什麼修士凡人,管他什麼宗門皇城,就算統統毀了又與他何干?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他哪管自己身後的洪水滔天!

 可他終究不是將絕,而將絕亦不是他。

 即使這個男人的心早已千瘡百孔,卻依然滾燙而柔軟。

 他沒有去瘋狂報復,沒有去憤世嫉俗,他只是小心翼翼地護著那一絲善念與希望,用了百年光陰強迫自己去醉生夢死,緩緩地消解著那國破家亡的滿腔鬱氣。

 而這樣的將絕,又怎能因太過心軟這種可笑的理由被生生逼死在幻境之中呢?!

 “罷了,終究是捨不得……若不試試的話,我大概也不會甘心的。”長生幾乎是自嘲般地歎了口氣。那微不可聞的聲音掩在漫天大雨之下,除了他自己,再無一人能夠聽見。

 他靜靜凝視著擦拭著唇邊血液一步步向母親住處走去的將絕,終究是斂下神色跟了上去。

 他欠了將絕那麼多,如今也是時候該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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