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周黎想起在網上看過的開機拜神的畫面，估摸影視行業的人多少都有點迷信。他笑了一聲，順著這個話題道：“他給你惹了什麼禍？”

　　季天揚猶豫道：“有個事吧……我說了你別嚇著。”

　　周黎自誇道：“沒事你說，一般的事嚇不到我。”

　　季天揚謹慎道：“上次你見過那條二哈，沒覺得它認不出你了？”

　　周黎道：“嗯，我覺得是不是一下掄頭上，給它打失憶了？”

　　神特麼打失憶了。

　　季天揚忍著抽嘴角的衝動，說道：“不是，是我舅有一項技術。”

　　他快速交代一遍前因後果，緊緊觀察周黎的狀態，見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像是沒回過神似的，忍不住道，“你可千萬別為這事跟他分手，不然他得弄死我。”

　　周黎端著杯子喝了一小口酒，鎮定道：“不會，你繼續說。”

　　“……沒了，”季天揚又看了兩眼，“你真沒事？”

　　周黎道：“嗯，我只是忽然想明白了各種我以前想不明白的事。”

　　他安撫道，“放心，我說沒事就沒事，穿越這麼扯的事我都見過，這點事嚇不到我。”

　　季天揚心想也是，便說道，“總之就是這麼一口鍋，我過來的時候，二哈早就跑了。”

　　周黎同情道：“你挺冤的。”

　　他本以為他穿過來一腳踩在狗頭上就夠慘了，結果這還有個比他更慘的，連他一時間都想不出如果他站在季天揚的立場上，該怎麼刷好感。

　　“我何止冤，簡直是飛來橫禍，”季天揚道，“我本想趕緊把他找回來賠個罪，千叮嚀萬囑咐二爺他們一定完好無損地交給我，結果他們竟把他給打了。”

　　他悲催道，“他現在絕對恨死我了，我在娛樂圈裏混過那麼久，就沒見過他這樣的人，整天溫柔地和我說話，我都瘮得慌。”

　　周黎下意識反駁：“他那樣不挺好看的嗎？”

　　季天揚道：“那是你覺得。”

　　周黎想了想，默認。

　　季天揚打量他的神色，摸不准他是怎麼想的，乾脆換了話題：“你以前是幹什麼的？”

　　周黎道：“學生。”

　　季天揚見他沒多聊，也就沒有深問，繼續道：“那你知道這東西叫重蓮嗎？”

　　周黎道：“我剛查到。”

　　季天揚很好奇：“是嗎，我一點東西都沒查到，你怎麼查的？”

　　周黎笑道：“這個說起來就巧了，我想研究這邊的歷史，前不久去大學聽了聽教授的講座，人家剛好研究天桑族的事。”

　　季天揚道：“天桑族？”

　　周黎道：“嗯，是一個消失的少數民族，重蓮是他們族的聖物，你不知道？”

　　季天揚表情微妙：“這個……我那邊說的是某個追求長生不老的皇帝請了當時有名的八位德道高僧，耗費九九八十一天為一塊蓮花玉做法，這塊玉後來取名為重蓮，佩戴的人會重獲新生。可惜第八十一天還沒過完，皇帝就咽氣了，新皇不喜歡這些東西，想把高僧全宰了，結果高僧和玉一起神秘消失了。”

　　周黎：“……”

　　電話那頭的季少宴：“……”

　　季天揚道：“我是偶然得到的玉佩，聽完傳說，覺得有點扯，但那塊玉挺好看的，我就一直戴在了身上。”

　　他推測道，“所以我覺得是不是每個世界的傳說都不一樣？”

　　周黎道：“有可能。”

　　如果八塊玉真的散落在三千世界裏，那存在即合理，自然會生出各種不同版本的來源。

　　因此這個世界的“天桑族”恐怕也不是真實源頭，而是更玄學一點的東西，不然他想不出有什麼凡人的能量能撕開時空，把八塊玉當豆子似的撒下去。

　　季天揚道：“這邊那個天桑族還說過什麼？”

　　周黎便簡單為他說了說古書上的內容。

　　季天揚認真聽完，點點頭：“比我那裏說得詳細，至少有個平行空間的概念，我那邊多的一條是玉佩之間能相互吸引，因此如果一個世界裏有兩塊以上通過玉佩過去的人，那一定要待在同陣營裏，不然其中一個肯定倒楣。”

　　他端起杯子對周黎敬酒，誠懇道，“以後周哥有什麼事儘管吩咐，要是我哥找我算賬，也請救我一命。”

　　周黎笑出聲，和他碰了一下杯，又聊了一會兒，這便散了。

　　他望著季天揚打車走人，折回到會所裏，和季少宴會合。

　　季少宴把以防萬一叫來的保鏢打發掉，問道：“覺得怎麼樣？”

　　周黎走到他身邊坐下，說道：“看不出說謊的跡象。”

　　季少宴道：“畢竟是影帝。”

　　周黎笑了笑，不置可否。

　　季少宴見他拿出手機翻看晚飯吃什麼，插起一塊水果遞給他，用拇指擦了擦他的嘴角，忽然一頓：“今天的古書上說重蓮能帶著人去往其他玉佩的世界，比如你們這樣的。”

　　周黎“嗯”了聲：“怎麼？”

　　季少宴道：“你拿著這塊玉再次穿越，去的世界依然有重蓮的花瓣，如果運氣好能順利找出來，那理論上講，你可以永生。”

　　周黎生生被他說出一身雞皮疙瘩，知道他意有所指，說道：“不能吧？”

　　他想了想，“比如我穿越了，那這個世界就沒有‘我’了，我再回來替換誰？”

　　季少宴道：“夏教授說那一瞬間所有的世界都會發生橫跳，每個世界都有輪回，如果多出來的那個靈魂狀態的‘你’回到你以前的世界填補上空缺，這不就可以了？”

　　周黎思考一下，無法反駁。

　　季少宴摸著他的下巴：“總之，別讓他知道這個世界的玉已經在你這裏了。”

　　周黎應聲，想一想這件事的可能性，說道：“那你賺了。”

　　季少宴挑眉。

　　周黎道：“你想想，他如果真的不只穿過一次，加在一起起碼有二百歲了，二百多歲的人天天喊你哥，酸爽嗎？”

　　季少宴反問：“你會覺得爽？”

　　周黎道：“會啊。”

　　季少宴知道他腦子裏有坑，不和他計較，把他拉起來往外走。

　　周黎跟著他，仔細想了想這個事，說道：“他如果沒看過，不知道你是男主，其實沒必要把你弄回來，所以本質還是不錯的吧？”

　　季少宴道：“等我再觀察看看。”

　　周黎“嗯”了聲。

　　他們雙方不知根知底的，不可能一上來就掏心掏肺，怕是都有所保留。周黎這邊瞞下了一塊玉，季天揚那邊可能也會瞞下一點東西。不過未來的日子還很長，季少宴的眼光又一向很毒，季天揚天天在他的眼皮底下晃，他早晚能看清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如果真的人品不錯，再交個朋友也不遲。

　　兩個人吃完晚飯，季少宴又跑去蹭住了。

　　周黎道：“你總在我家住著，你爺爺不會起疑？”

　　季少宴道：“他這幾天不在家，明天晚上才回來。”

　　他說著一頓，溫和地補充，“我後媽天天想著抓我的小辮子，這事瞞不久的，他哪怕知道了也沒關係。”

　　周黎見他這麼淡定，也就無所謂了，拉著他照例去放映室看了一場電影，回臥室各自洗漱，便見季少宴把牌拿了出來。

　　季少宴微笑：“還玩嗎？”

　　周黎很痛快：“玩就玩。”

　　二人於是又全副武裝，一直玩到深夜。

　　風水輪流轉，季少宴這次終於心想事成，把周黎給扒了。

　　周黎見他笑得特好看，覺得要倒楣，提醒道：“那個《加勒比海盜》我還沒給你講完呢，你不想知道伊莉莎白怎麼樣了嗎？”

　　季少宴心情愉悅，大發慈悲道：“嗯，你講吧。”

　　周黎快速回憶劇情，坐在他身邊道：“伊莉莎白嚇得逃跑，慌亂間撞上巴博薩船長，發現船長也是骷髏，然後船長和她說了金幣詛咒的事……”

　　他微微停住，說不下去了。

　　季少宴的手放得太是個地方了！

　　作者有話要說：周黎：能不能移開你的手！

　　季少宴：不能=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