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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叫朕相公》第79章
第79章 他竟然...

  竹窩裡的那四隻小肉團翻了個身,又懶懶地睡過去,完美詮釋了「吃飽了就睡」的狗狗操守。

  離它們不遠處的矮幾邊,坐了三個人。

  三個人沉默地坐著,氣氛一度陷入尷尬。

  太后看了看顧城安,又看了看曲柚,想起方才撞見的一幕,臉上愈發充滿「哀家打擾了小兩口卿卿我我真是罪過,方才那一會兒深入發展下去,保不定哀家的大胖孫子就有著落了」的神色。

  她一想到自己耽誤了一次顧城安和曲柚可能在努力造大胖孫子的好機會,心中就生出愧疚。

  曲柚紅撲撲著小臉坐在那,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了。

  空氣也沒安靜多久,顧城安主動開口道:「母后原來是爲了皇祖母的事而來。」

  太后的臨場反應也比曲柚好,一會的功夫她便權當什麽都沒發生過,表情自然地說:「你倒是把哀家的話聽進去了,你皇祖母不過是想去靈樺寺燒香拜佛,你作何不答應?弄得有心人在外面傳你不尊長輩,有失孝道。」

  顧城安哂了一聲,「那也要看這個長輩值不值得兒臣尊敬。」

  太后蹙眉,「城兒,你這話什麽意思?」

  顧城安不作回答,而是看向曲柚,眉宇間還掩著猶豫。

  注意到顧城安的目光,曲柚也轉頭去看他。

  疑惑了一下,曲柚摸摸鼻子,暗暗用手指頭戳了戳顧城安的大腿,聲音細軟,「陛下,母后問您話呢。」看我做什麽?

  在太后面前,曲柚怎好意思稱呼顧城安爲「夫君」。

  顧城安忽地握住她的手,臉色微沉。

  「城兒,你怎麽回事?!」太后生出一種「自己很多餘」的即視感,突然很想起身就走,讓這倆小夫妻繼續使勁膩歪。

  誰知顧城安神色變得幾分嚴肅,對她和曲柚道:「關於皇祖母,朕有話說。」

  話落,顧城安抬袖,示意殿內的宮人們都退出去,幷讓流雲和馬菊花關上殿門。

  曲柚和太后同款疑惑臉看向顧城安。

  緊接著,顧城安出口的話,讓她們驚了神。

  在這深宮裡,能坐上太皇太后的位置,也算是功德圓滿,宮鬥滿級了。只是誰也想不到,令人尊敬的皮囊下,是怎樣的蛇蝎心腸。

  要說太皇太后那些事,得從前前朝昻德帝說起。

  昻德帝同太皇太后是青梅竹馬,婚後也是一對恩愛夫妻,昻德帝登基後,也很快立太皇太后爲後。

  然而沒過多久,昻德帝突然對太皇太后宮裡的一個小宮女阿芷一見鍾情,當夜寵幸過後,就將阿芷封爲美人,之後便是盛寵不衰。

  只用了兩年的時間,阿芷就從美人變成惠嬪,再到惠妃,又過了一年,惠妃誕下一個小皇子,母憑子貴,昻德帝立馬將她晋封爲貴妃。

  一時間,惠貴妃風頭無兩,家族也跟著沾光。

  但是等到惠貴妃誕下的小皇子長到兩歲,徒生變故。

  是一個小雨綿綿的夜晚,昻德帝忙完朝事如同往常一般,心悅趕往惠貴妃的寢宮,想抱抱小皇子,怎料他推開門,撞見惠貴妃和一個小宮女□□裸地抱在一起。

  昻德帝驚在原地,仿佛發現了什麽令人噁心的驚天大秘密。

  因爲心裡愛著惠貴妃,即便親眼所見,他也不想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旋即派人斬了那跟惠貴妃抱在一起的小宮女,讓人調查此事,看是否有人故意構陷。

  然而,惠貴妃却泪眼婆娑地在昻德帝面前跪下,承認她是一個磨鏡,喜歡女子勝過男子。

  昻德帝聽後大驚,箍住惠貴妃的下頜,眼睛猩紅地問她:「那你……對朕一直都是虛情假意?」

  惠貴妃只是流泪,沒有回答。

  昻德帝備受打擊,無法再面對惠貴妃,將她打入冷宮,將惠貴妃的小皇子交由皇后,也就是太皇太后照顧。

  這個小皇子便是顧城安的父皇,大晋朝先帝萬嘉帝顧邕。

  前朝的這一段故事,在太后嫁給萬嘉帝的時候,兩人床笫之事後情意濃濃之時,萬嘉帝有跟太后說過一些。

  太后還記得,萬嘉帝在說到自己的生母惠貴妃是個磨鏡時,眸底厭惡的情緒,甚至說他不想承認自己有過這麽一個母親。

  萬嘉帝情緒一時綳不住之時,才會對太后說起這些,平日裡,他是絕不允許旁人提起惠貴妃的,他不想讓別人記起他原是惠貴妃的兒子。

  不光是因爲惠貴妃性取向病態,更是因爲惠貴妃出生低賤,最開始不過只是太皇太后身邊的一個宮女罷了,他隻承認太皇太后這個尊貴的母親。

  隨著時間流逝,惠貴妃這個人幾乎被遺忘在歷史的角落,她什麽時候死在冷宮裡的,大晋史薄都沒有記載。

  而衆人却不知道,太皇太后也是個磨鏡,惠貴妃是她的摯愛。

  …

  惠貴妃被分配進太皇太后的宮裡當差時,就被同樣是磨鏡的太皇太后中意了。

  當時惠貴妃還只是太皇太后宮裡一個專門負責打掃小厨房的宮女,偶然被太皇太后瞧見後,太皇太后立馬將她升爲自己的貼身宮女,幷忍不住內心的悸動,對惠貴妃表達了自己的愛意。

  惠貴妃也傾心於太皇太后,受寵若驚中,也答應了太皇太后。

  兩個人暗自許下終生,然而兩個人才你儂我儂不久,昻德帝却橫插進來,將惠貴妃從太皇太后身邊帶走。

  沒有人知道當晚太皇太后摔了多少杯碗茶盞,也沒有人知道太皇太后發泄完後,哭了一整夜。

  痛完之後,兩個人都是無奈的,太皇太后也對惠貴妃表示理解,兩個人只能相約私下見面。

  那時人們都說皇后賢德,不善妒,惠貴妃如此專寵,皇后還能與她的感情那般好,情同姐妹。

  以是當時還是皇后的太皇太后,被大晋百姓們欽佩不已,也沒有任何大臣對她有微詞,殊不知背後裡,竟然是這樣的一個事實。

  兩個人的愛情是美好的,不囿於性別,可是却在萬嘉帝誕生的那一刻被打破了。

  惠貴妃懷上孩子的時候,太皇太后很生氣,她們明明約定好要一輩子不要孩子,陪完昻德帝演戲後,其他時間就在一起,然而惠貴妃却違背了諾言。

  太皇太后給惠貴妃送墮胎藥,說:「若你喝了,我們還可以向以前一樣,若你不喝,我們就此別過。」

  惠貴妃掙扎一番,拒絕了,幷沒有選擇喝藥,比起愛情,或許她心裡更嚮往權力,和正大光明的寵愛。

  太皇太后心灰意冷,憤怒之下,故意去勾引對她暗慕已久的昻德帝的皇弟、當時的懷安王,之後便在萬嘉帝被惠貴妃臨盆不久,也緊接著生下了一個小皇子——後來的宸王。

  衆人不知道這個小皇子其實是太皇太后和懷安王私通後生下來的孩子,萬嘉帝自然也不知道,還同這個宸王感情深厚。

  惠貴妃被發現磨鏡一事,也不是太皇太后有意陷害,只不過是早晚的事情罷了。

  等孩子們都長大了,惠貴妃也因爲自己「不守婦道」,被禁去冷宮,太皇太后還始終放不下對惠貴妃的恨意,似乎純粹是會了報復心中某種曾經無比堅定,現在却無比憎恨的執念,她便私下裡養了許多面首。

  段延風的父親,就是其中之一。

  而靖王,則是太皇太后縱容包庇下,爲萬嘉帝嬪妃姜貴妃,與宸王暗通曲款生下的孩子。

  所以按理說,靖王也是顧氏皇族的血脉,且才是太皇太后的親孫兒,只不過實則名不正言不順。

  而顧城安,是惠貴妃的孫兒。

  查出這一番皇家秘幸,顧城安除了震驚,再沒有別的想法。

  他怎麽也沒想到,看似尊榮的皇家,背後竟是錯綜複雜的肮髒。

  將這一切挖出來,不得不說全權得益於當初意圖陷害曲柚同段延風私通的康妃被關去冷宮時在臨死前懷著複雜心緒寫下的那張血帕。

  康妃幷不知曉太皇太后那些秘密,只知道她同姜貴妃還是好姐妹時,暗裡無意撞見過姜貴妃和宸王在翻雲覆雨的場面,也正巧在靖王出生後不久透過門縫聽見靖王原來不是萬嘉帝的孩子,而是宸王的孩子這個秘密……

  隨著宸王病逝,萬嘉帝登基,靖王和顧城安長大成人,似乎那些見不得人的污濁都被藏得好好的,也似乎被知情的那幾個人主動忘記。

  可是發生過就是發生過,時間也無法掩蓋,歷史更無法饒恕。

  憑藉康妃那張血帕,加之段延風蹊蹺的身世,顧城安摸出其中關聯,抽絲剝繭,查了足足兩年,追溯前前朝,才將來龍去脉查個水落石出,不甚明白的地方,也漸漸明瞭。

  聽完後,太后瞪大眼睛,嘴巴半天都合不攏。

  而曲柚聽得有些雲裡霧裡,倒是明白了個大概,但聽著顧城安說出那麽多她不甚瞭解的人物,有些被繞暈了。

  那一堆人裡,她只知道段延風和太皇太后,什麽惠貴妃和姜貴妃,還有什麽靖王,她全都不認識,也沒聽說過。

  或許失憶之前她知道一些吧,這會子只聽一個人名,真是想不起來。

  太后是顫顫巍巍地離開的,路都走不穩了,顧城安叮囑林杰和武豪好生將太后護送回銀徽宮。

  「沒、沒想到母后是這種人!啊呸,她才不是哀家的母后!」回宮後,杵在那楞了好半晌,太后一拍桌。

  劉姑姑疑惑得不行,「娘娘,您這是怎麽了?太皇太后她……她怎麽了?」怎麽去了一趟金晟宮,連太皇太后都駡上了?

  雖說太后平日裡性子急,脾氣爆,但在對待長輩上,太后從來都是以孝爲先的,跟太皇太后婆媳之間雖然數來不算親近,可也相敬如賓,這會子怎麽……

  劉姑姑十分不解。

  太后却沒理她,忽地起身,朝床榻走去,「不行,哀家頭好大,得去躺躺,累,太累了。」

  劉姑姑:……

  她快步跟過去,給太后鋪好床,讓宮女在床邊小案上添置好助眠養神的香爐。

  「你們都退下吧,哀家想一個人靜一靜。」太后對劉姑姑等人揮揮袖。

  「是。」劉姑姑帶著一衆宮女太監都退了出去。

  太后抱著被子,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不由捂住心口的位置,小聲念叨了一句:「顧邕啊顧邕,我司錆對得起天地良心,城兒他,就是你的親生骨肉!」

  本來早先看了那張血帕,知曉姜貴妃和宸王的事後,太后就有些同情萬嘉帝這老東西,這會子聽說了太皇太后更是個不省油的燈,想著萬嘉帝在世的時候,竟然上被太皇太后耍,下被自己的小妾蒙蔽,左被自己的兄弟背叛,更讓她對萬嘉帝生出一大波同情,就沒忍住來了那麽一句。

  說完那句話後,太后倒身躺下,闔上眼皮,竟然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

  她夢見顧城安不是她的孩子,而是萬嘉帝跟別的女人私通生下來的,然後萬嘉帝對她嘿嘿一笑,將顧城安塞進她肚子裡。

  太后走後,顧城安長臂一伸,又將曲柚往懷裡抱。

  曲柚睜著水眸看他,好看的烟眉略微蹙著,不知道在想什麽。

  方才其實還有很多細枝末節,顧城安幷未同曲柚和太后說,尤其是關於曲柚父親的事情,顧城安沉了沉神,捏上曲柚粉嘟嘟的小臉,在心裡斟酌起該如何同曲柚說。

  他隱隱擔心,如果說了,曲柚會不會連帶著對他生出介懷。

  「原來……皇祖母她是因愛生恨。」懷裡女孩突然說,臉貼到他胸脯上蹭了蹭。

  顧城安「嗯」了一聲。

  曲柚又說:「夫君,其實同性之間的喜歡……也是喜歡呀,這種愛情可能是我們無法理解的,也不需要我們理解,可是我認爲……就是……我覺得愛情可以跨越一切的,嗯……身份地位……年齡差距……還有……還有性別。」

  顧城安失笑,又對她「嗯」了一聲。

  曲柚還怕自己的想法會被顧城安鄙視來著,得到顧城安這麽快的回應,她鼓著膽子又繼續說:「一開始的時候,皇祖母和惠……和夫君你真正的皇祖母肯定是真愛,因爲那麽愛,才會那般恨,可是不管怎麽樣,這些都不是皇祖母放縱作惡的理由,她太極端了,還有姜貴妃和靖王,他們怎麽能背著父皇私通呢。」

  「是姜貴妃和宸王,靖王是姜貴妃的兒子,朕的皇……堂兄。」顧城安拍拍曲柚的後腦勺糾正她,幾分忍俊不禁。

  曲柚:「……」

  「嗯……好吧。」曲柚抬起眼看顧城安,看了一會,又把頭縮回顧城安懷裡,什麽都不說了。

  「怎麽不說了?嗯?」顧城安捏曲柚的小耳,已經决定要同曲柚說她父親的事。

  曲柚這才又開口道:「沒想到段延風和我姐……和柳韞若的父親竟然跟皇祖母有染。」

  一個人的習慣用一個月就可以養成,更何况曲柚被養了兩年。叫柳韞若姐姐都叫了兩年,無意識的一出口,她竟差點又喊錯。

  誰知顧城安說:「不,段延風的父親幷不是柳韞若的父親。」

  「……啊?」曲柚從顧城安懷裡抬出頭,只覺得這些人的關係好複雜,怎麽又繞來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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