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超級剛
地板被摩擦的刺啦聲,刮擦著人的耳朵,聽得後頸的寒毛都豎了起來,說明它與地板接觸的部分很硬。
薩拉傑在臥室裡狂叫,但黑霧並沒有搭理它,它的血紅目光自始至終只定定地纏繞著荊雨一人。
直到荊雨被地縛靈拉上窗台,一躍而下,黑霧這才瞬間狂暴,黑氣具現化成無數觸手瘋狂地向他們湧去,那速度快得只在眨眼之間,帶著破空的裂響,荊雨就被抓住了!
「啊!」荊雨在空中彈了一下,迅速回升。
「荊雨!」地縛靈被黑氣衝擊過後,只剩下靈體狀態,眼睜睜看著荊雨在半空中就被拉開,他不敢再上前硬拚,只得狼狽地落在樓底,望著四層小樓那繚繞的滾滾黑霧,支起了結界,至少不能再讓普通人族發現這裡的異常。
荊雨被黑色觸手裹住的那一刻想要掙脫,可是觸手除了緊縛住他之外並沒有傷害他,直到將他拉入窗台,拉回房間,停留在漆黑一片中……
屋子的光源被吞噬了,只有一雙左右扭動的紅眼睛還大睜著。
荊雨想,既然已經逃不了,那就讓這頭魔物見識見識他梧吹劍的刀槍不入!
是的,魔物,他在見到這黑霧的第一反應,就是那次十五月下他狩獵過的四處流蕩的魔物,只不過這團魔物明顯實力更加強勁,現在他被魔物籠罩著,已經準備好迎來一場惡戰。
然而在他貼近魔物的那一刻,奇異地,他聞見了一股屬於海水的腥味……
荊雨:「???」
啪嗒——啪嗒——
他聽見地上傳來細碎的響聲,魔物湊近,藉著拉近的距離,他終於能夠看清魔物的下半身——竟然是一條結實修長的深色魚尾!
只不過魚尾目前破爛不堪,大量鱗片的脫落使得它看起來十分斑駁,偶爾蜿蜒著在地板上微微擺動。
隨後,魔物又從黑暗中伸出了一雙手,那是一雙修長的男人的手,骨節分明,素白,沒有絲毫血色,使得它的手背血管異常凸出暴起,它的指甲很長,輕輕接觸時,荊雨打了個冷顫,他的手臂被它尖銳的指甲冰得發疼,「你是……誰啊?你是人魚嗎?」
他心下有了這個猜測,地板上已經掉了無數片破碎的魚鱗,但魔物並沒有答話,而是緩緩牽住了他的手。
荊雨感覺到掌心的濕寒,低下頭看,居然滿手血腥,「你受傷了嗎?」
薩拉傑依然時不時在狂吠,但它吼了好長時間,已經喊不動了,改為了小聲嗚咽。
魔物牽住他後再沒有了反應,只是每當荊雨掙扎,它總會把觸手收得緊一點,荊雨不動了,它又鬆一鬆,給他喘息的空間。
荊雨大著膽子摀住了它冰冷的手,它身體一顫,出乎意料變得乖順許多,還撤掉了周身張揚的黑色觸手,散去遮掩的魔氣,露出了本來面目。
原來它的下身是濕漉漉的深藍色魚尾,往上是人身,寬闊的肩,細窄的腰,緊實的胸腔裡,內臟在搏動著,只是不知怎麼的,它前胸的皮肉被撕扯去了大半,剩下的部分實在太單薄了,荊雨甚至從它的傷口看到了跳動的心臟。
它的臉稍好一些,哪怕沒有血色,至少比起尾巴尚算完好精緻,烏黑的髮絲黏連著它的後背,那曾經美如秋水的眼眸正變得日漸深邃,往下,是高挺的鼻樑和凌厲的唇,它已經有著成熟男人的模樣,更讓人不可思議的,那如白天鵝般優美的脖頸上卡著荊雨熟悉的項圈。
「裴瀾之……」荊雨驚呆了。
裴瀾之現在的狀況並不好,他微微張開口,荊雨膽寒地看著他口中,原本人類的貝齒變為尖銳如刀的猙獰鯊齒,泛著幽冷的光,而且,現在,裴瀾之正握了他的手指,往嘴邊送!
「別!」荊雨這才大夢初醒,恍然明悟——我的天!他這是要吃我!他差點沒給嚇得魂飛魄散,抽手的時候那叫一個神速,轉身就跑。
這一舉動無疑激怒了裴瀾之,裴瀾之發出了一種奇怪的又異常優美的叫聲,擺動著魚尾,竟然以極快的速度追上了倉惶準備逃往洗手間的他。
荊雨被那尖銳的指甲勾住了衣服,慣性直接帶倒在地,不過緊接著他又跳了起來,一腳踹向裴瀾之。
裴瀾之硬生生抗了他一下,任由他拳打腳踢,絲毫不還手,可整個魚身愣是牢牢抓穩了荊雨,深藍色的鱗片因為兩人的扭打簌簌掉落在地。
每每裴瀾之靠近,荊雨就給他嚇出貓叫。
「別吃我!裴瀾之!你清醒點!」
他被裴瀾之身上重新竄起的黑氣籠罩,應激之下再一次抽出梧吹劍,然而劍身砍上人魚光裸肩頭的那一刻,伴隨著皮開肉綻的響聲,裴瀾之終於如願以償,狠狠地用自己的嘴封住了他的唇。
荊雨重新摔在洗手間門前,身子後仰,一手執劍,一手被縛,他被裴瀾之吻住了,那涼唇與他的貼合的一瞬間,他似乎又聞到了男人身上像是海藻的腥味,他瞪圓了眼,原以為嘴唇下一刻要遭難了,嚇得差點迸出淚花,結果沒想到,人魚只是小心翼翼地啾了他一下,聲音很輕,對方的呼吸濕潤了他的唇。
裴瀾之蜷縮著尖銳的指甲,將人攏入自己的懷中,這才終於滿足地嘆息,「唔。」
人魚的胸口很硬,皮膚很滑,荊雨聽見了他心臟的跳動聲,彭彭彭,如此激烈,接著,裴瀾之又啾了他第二下,非常小心地讓自己的鯊齒藏起來,舔舔他的唇,卻沒有傷到他,把他當做自己掌心最珍視的寶物。
接下來,人魚簡直高興得不知所措,光啾啾啾的親吻就是十好幾下,愉悅得眉宇間的陰沉都舒開來。
荊雨被捆著不能動,嘴都麻了,有點害怕,不僅是因為他正在被裴瀾之親吻,他不知道裴瀾之到底處於一個怎樣的混亂狀態,是不是瘋了?更因為梧吹劍剛才砸斷了裴瀾之的肩骨,他感覺到劍身已經緊貼人魚的肉體,卻被吻得手抖,拔不出來了。
他傷害了他,但是人魚似乎並沒有察覺疼痛,還在對他的唇淺嘗輒止,他又不敢說話,害怕說了話後裴瀾之一張嘴,就會把他吃掉。
最後荊雨定了定神,只能使出他最後的殺手鑭了!
邵然接到地縛靈的報警電話時,就知道事情大條了,他幾乎是瞬間就猜測到了魔物的身份,本來他安排荊雨在家休假,就是考慮到裴瀾之需要一個星期的蛻皮時間,在這期間,裴瀾之的鱗片會脫落,容貌會成長甚至重塑,過程十分令人不適,以裴瀾之的性格,是絕對不可能主動去找荊雨的,所以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他一路帶著林芷驅車飛快趕來,還未踏進荊雨所住公寓的樓道,他就先感覺到了裴瀾之那身僵冷的魔氣,此刻已然嚇得樓內的孤魂野鬼無處安放,地縛靈為此只能用一個結界把整棟樓隔離了起來。
邵然的臉色出奇難看,如果裴瀾之在不清醒之下做出什麼難以收場的事情,就完了。
不過出乎意料,他到了荊雨的樓層門前,卻發現荊雨已經藉著幻術,將大門的慘狀暫時遮蓋了。
他和林芷走進門,看到地上人魚拖行的水漬和意外濺開的鮮血已經被荊雨用抹布擦洗乾淨,荊雨完好無缺地待在客廳裡,低著頭,一邊伸手捂著自己的腦門,一邊彎身將一片片深藍色的魚鱗收撿起來,薩拉傑亦趨亦步地跟著他,見到來人,似乎很不高興。
邵然下意識鬆了口氣,「荊雨,沒事吧?」
荊雨捂著自己的腦門,兩眼泛紅,表情扭曲地扯了扯嘴角,氣若游絲,「沒……沒事……」
怎麼看也不像沒事,邵然心裡為裴瀾之點了根蠟燭,他道:「裴瀾之人呢?」
「在裡面。」荊雨指了指洗手間。
邵然進了洗手間一看,原本泡澡用的白色浴缸內,正仰面躺著體型健碩的人魚,魚尾太長,甚至耷拉到了浴缸外,深藍色的鱗片在燈光的照耀下熠熠閃光,雖然它們零零碎碎,好像破爛的鑽石細帶。
裴瀾之呼吸尚存,胸腔輕輕起伏著,肩頭一道傷已經簡單包紮過,下身被一條小毛毯遮蓋,閉著眼,似乎陷在昏迷中,等他湊近,裴瀾之的一縷髮絲正好從額角滑落,他的視線落在裴瀾之腦門那個鼓起的腫包上。
邵然:「……」
進廚房搓洗抹布的荊雨紅著眼眶,要哭不哭,顯然疼得厲害了,他的腦門上也同樣腫脹著一個鼓包,可把林芷看得心疼,「小可憐。」她一邊說著,一邊去找冰塊給他敷。
薩拉傑也嗚咽著蹭了蹭他的腿,自責極了。
就在十分鐘前,荊雨使出了自己的必殺技——超級頭槌!
梧吹劍的確沒有砍人的能力,但他本身可謂硬到極致,絕對沒有誰的腦袋能抗得住他的一記頭槌,這不,他給了正在囂張地佔他便宜的裴瀾之一下,大魔頭裴瀾之就兩眼冒星地毫無還手之力地倒了。
他這招就是貓皇殿下和劍谷谷主都不敢輕易體驗,更何況是毫無防備下的裴瀾之。
不過這一招的後遺症也很嚴重——直到現在荊雨都還覺得有小鳥在自己頭上轉著唱歌呢!
薩拉傑和尼克被放出臥室後,尼克就躲進了床底,薩拉傑火冒三丈地想要衝進浴室,要不是他制止得及時,這會兒裴瀾之頭都要給咬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