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快跑呀
一個有著西方血統的女性站在林芷的棺槨前,金髮綠眸,她穿著得體的西裝,身材妖嬈,氣息強勁,卻掩蓋不了眼下的疲憊,她趕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在看到林芷那破碎不堪的身體那一刻,就像是被扎穿了心臟,眼中一片血紅,差點氣瘋了,「是誰幹的?」
陸風道:「露易絲小姐,我們還在調查。」
因為邵然還沒有回來,陸風感到十分無措,他戰戰兢兢,顯然是怕極了這種性格強勢的女人,直到見到裴瀾之後才鬆了口氣,湊過去小聲徵求意見,「裴副,露易絲想要帶走林姐?」
「可以。」裴瀾之替邵然拍板,「不過以她現在的狀況,漂洋過海恐怕不大合適,所以露易絲小姐可以在中國短暫停留一段時間,關於此事我們十分抱歉,我們會全力緝拿兇手,也會給露易絲小姐提供轄區內最大的便利。」
女人冷冷地與裴瀾之對視,「如果抓到兇手,我希望你們能把他交給我。」
陸風愣了愣,這不妥吧?荊雨也這麼認為,兩人齊齊看向裴瀾之,結果哪裡想到,裴瀾之微微一笑,絲毫不在意道:「沒問題,人之常情,我們結案以後,會及時通告露易絲小姐。」
將房間留給露易絲和林芷,接下來她會設法將林芷的棺槨打開,只要拔出十字架,林芷就能恢復如初,不過在此之前,林芷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靜養,特殊刑偵司不是一個適合療養的地方。
所以裴瀾之沒有阻止女人接下來的動作,這個西方女人,是林芷的血親,也是她的緊急聯絡人。
等到露易絲帶著林芷的水晶棺槨離開,荊雨問裴瀾之道:「她帶走林姐不要緊嗎?」
裴瀾之在廚房為他溫牛奶,小喵喵睡前喝一杯,賽過活神仙,不過這次他可不敢再加人魚血魄了,太補,上次荊雨喝得流鼻血,都怪他太心急,沒能發現荊雨身上的異常,「不要緊,她們是親人,吸血鬼這種生物比較特別,子族被初擁後,會獲得長輩的血液與能力,她們之間命運相連,露易絲小姐會永生為林芷負責,直到死亡的那一天……至於兇手,如果換做是我,我能理解她想要親手將仇人碎屍萬段的心情……」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荊雨沒能完全聽清,但仔細想想,「大概,露易絲小姐對林姐的感情,就像谷主對我一樣吧。」
裴瀾之淡淡地笑了笑,輕輕將他擁入懷中,「還有我,我也會永生對你負責的。」
荊雨身體僵了僵,卻並不排斥他的擁抱,鼻尖聞到男人身上古龍水的氣息,他小聲道:「你會一直陪著我嗎?雖然我很喜歡貓皇殿下和谷主,但是他們太忙了,我的朋友很少……沒有人可以一直陪著我……我有時候,會覺得有點害怕……」
他自己一個人,總是做那些奇奇怪怪的噩夢……
聽到他說害怕,男人抱得更緊了一些,他想到了他曾經受過的傷痛,只覺得連心都疼得顫了起來,「我會的,只要你不討厭我,我會一直陪著你。」
裴瀾之花了好長時間才哄得荊雨喝了牛奶睡下了,他知道荊雨重生後靈體虛弱,本能地會在陌生的環境中焦慮,但他還是因為太過思念,在與邵然簽訂了契約後,催促邵然出面與劍谷交涉,使得荊雨提前來到了人間界,他一直都在注視他的成長。
可荊雨還是年輕的劍靈呢……
「對不起。」裴瀾之親了親荊雨的手指,「怪我,我只是太想你了。」
他想起幾百年前,他背著斷裂的梧吹劍上山的那一天,劍谷是荊雨活過來最後的希望,終年積雪的鐵橋邊,劍谷谷主搖頭表示梧吹劍已經無法復原,他絕望極了,刺骨的冰冷已經無法讓他感覺到疼痛,「只要能夠救他,我什麼都可以做……」
劍谷谷主道:「梧吹劍無法重鑄,人皇陛下,你走吧。」
劍谷的主人連一眼都沒有施捨給他手中用白布裹著的斷劍,他感到無邊的憤怒,「不可能,斷劍回谷,就有還魂的那天,你們有過重鑄的寶劍,有過先例!你看他一眼,他很堅強的,只要能夠重鑄,就會痊癒,你看他一眼!」
劍谷谷主像是不忍,閉了閉眼,「走……再不走,別怪我不客氣!」
「我不會走。」他抱著懷中的斷劍,向著劍谷的入口鄭重地跪了下去,玄衣黑髮,他伏在雪地上,汗水從髮梢滾落,在慘白的雪花上燙出一串小小的眼兒,他此生第一次彎曲了自己的膝蓋,俯下高傲的頭顱,「求您了,救救他。」
劍谷谷主轉身便消失了蹤跡,他在劍谷外不知道跪了多少個晝夜,直到身上的冰雪快要將他淹沒,他又掙扎著,撣去肩頭一尺厚的冰花,梧吹劍被他貼身護著,他撫過冰涼的劍身,青紫的嘴唇貼在白布上,他輕聲問道:「冷不冷?別怕,很快會好的。」
神出鬼沒的劍谷谷主再次出現的那一天,他抱著梧吹劍已經快要睡著了,身披白雪,冰天極地之下,連夢境都是蒼白透明的,他看到荊雨不再留戀地漸行漸遠,驚慌失措地想要去追逐,不要前行,他願意隨他一起離去……
「人皇陛下,我不妨直言……」
他結著冰晶的睫毛顫了顫……
「我之所以拒絕重鑄梧吹劍,是因為哪怕能夠將他重塑,他也不會再生出劍靈了,如果你堅持要重鑄他,這一點我希望你能明白。」
「為什麼?」他氣若游絲,感覺自己的心隨之結成了冰塊。
「他自己選擇了死亡,那我縱是能造天下神兵也回天乏術,如果你只是送他回鄉……」劍谷谷主伸手指著遠處的一片樹林,「自戮的劍沒有資格入我劍谷,你把他葬在外面的鐵墳地裡去吧。」
「你說什麼……」他怔怔地抬起頭,形容說不出的狼狽,一股血腥氣甚至直衝喉嚨,「他……怎麼可能會自戮?!不可能,他只是受的傷太重了,只要原身重塑,他就會好起來!而且你怎麼知道他是自戮?他向我承諾過,說一定會好起來……」
劍谷谷主忍無可忍打斷道:「梧吹劍是永生之劍,除非他自己想死,否則無論多重的傷他都會痊癒,可是現在劍碎了,人死不能復生,劍靈也是一樣!望人皇陛下節哀!」
裴瀾之頓住了,那一刻,天光像是要將他整個人撕裂。
是了,荊雨從那日本武士的宅院回來的那天起,身上的傷再也沒有痊癒過,他總是以為他無論受了多重的傷,都會在短時間內康復,卻沒想到,荊雨已經完全沒有了活下去的慾望。
他以為他會是他一生的慾望和牽掛,可他到底還是讓荊雨失望了吧。
「不會的。」他不願相信,一口猩紅噴在劍身的白布上,他反覆去擦拭著,「不會的,他不會離開我的,不會的……」
劍谷谷主受不住他的殷殷乞求,到後來甚至是歇斯底里的威脅,最終將斷劍梧吹帶回了劍谷,只承諾將梧吹重鑄,關於劍靈卻是不會再有,讓他好自為之。
那一天,他渾渾噩噩,險些沒能走出劍谷外的松樹林……
那麼多年過去,他真正意識到,原來他才是將荊雨推向死地的罪魁禍首。
睡夢中的荊雨發出了小聲的嗚咽,裴瀾之拍著他的被角,貪婪地呼吸著他身上的味道,低聲道:「誰讓你這麼壞,竟然想要扔下我一個人,還騙我。」
第二天清晨,邵然帶著一身夜寒之氣回歸,裴瀾之已經起了,站在廚房裡給荊雨蒸手工小饅頭,手上的麵團白胖可愛,還剪出了兔子的耳朵,眼睛是鑲嵌了飽滿的紅豆,他臉頰上沾了一點白麵粉,尼克還睡在客廳拐角的窩裡,薩拉傑警惕地抬頭,見是邵然風塵僕僕,又重新睡了下去。
「有進展?」裴瀾之問了一句。
「有倒有。」邵然面無表情地進廚房泡了杯咖啡,速溶的,按他平日挑剔的習慣,是絕對喝不下的,不過現在他沒那份心情和精力,「地縛靈的身份有眉目了。」
裴瀾之挑眉。
邵然道:「你還記得上次,我們和陳家嫡小姐去尋骨,地縛靈說她眼熟嗎?」
「有嗎?」裴瀾之回想起來,思緒裡只有荊雨一顰一笑,要是荊雨對他也能像對那些小崽子一樣無微不至就好了,「不記得了,我去叫荊雨起床。」
「……」邵然揉了揉額角,徹底拜服於裴瀾之的戀愛腦,除了戀愛,其他事情的都裝不下,他啜了一口咖啡,剛一凝神,就察覺到一股從東邊瀰漫而來的水氣,他動作一頓,霍地站起身,「老裴,東海來人了!」
顯然裴瀾之也察覺了,他原本還在慢條斯理地擦手,在一秒的震驚後,速度極快地上樓,還不忘道:「薩拉傑,帶上尼克。」
每次荊雨帶上薩拉傑出門遛彎都會這麼說,薩拉傑立即從窩裡跳起來,訓練有素地將迷糊小貓尼克叼進籃子。
「喵?」尼克坐在籃子裡探頭。
荊雨還在甜美睡眠的階段,緊接著就被裴瀾之腳步匆忙地喊醒,「荊雨,走,我們避一避。」
「怎麼了?」他話音剛落下,就被裴瀾之連人帶被打橫抱了起來,驚得睜大了眼,兩眼昏花道:「出什麼事了?你放我下來自己走!」
裴瀾之哪裡肯放,改為一手扛著人,一手去撿荊雨的衣服和鞋,十分迅速地衝出房間,下樓,喊上叼好籃子等待的薩拉傑,兩人一貓一狗迅速出門上車,油門轟響,溜得極快。
荊雨還裹著被子,被裴瀾之扔上副駕時仍然一臉懵逼,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還有裴瀾之匆忙之間單單拿了一隻的鞋,感覺自己是不是還在做夢,「我們要避什麼?」
裴瀾之表情有些不自然道:「東海龍君,嗯……和我有點私人恩怨。」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來的是哪位龍君~出自《重生末世之命主青龍》,湯圓圓六年前的文,時間過得真是快啊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