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她的聲音軟軟的，乖乖的。

　　如果說陳美美從前還很討厭陳曦這一副乖乖女的樣子，那麽在陳曦竟然在自己尖叫之後還敢衝進洗手間扶自己一把，叫她的心裡多了幾分親近。

　　她含著眼泪點了點頭說道，「昨天我和大姐頭幾個人約好請筆仙。可是……」

　　「所以姜暖昨天才會留在學校？這件事給我說說可以麽？」陳曦長得好看，如果不用有色眼鏡討厭地看她，她真的是一個柔軟又可愛的女孩子。

　　陳美美的心裡也一軟，見姜暖微微皺眉却靠在一旁的旗杆底下沒說什麽，急忙對陳曦飛快地說道，「昨天我們在副樓的空教室請筆仙，可是沒想到……」她瑟縮了一下，艱難地說道，「發生了一點意外。」她想到昨天夜裡發生的一切，只覺得滿心的恐懼。

　　「陳曦，你說，是不是鬼來殺我們，要我們抵命啊？」

　　陳美美只不過是高中女生，頓時害怕得要哭了。

　　陳曦却搖了搖頭。

　　「不會。」

　　她只不過是軟軟的兩句話，莫名地叫陳美美感到心安。

　　仿佛只要她搖頭否認，自己就真的不會遇到危險一樣。

　　「真的麽？可是昨晚真的很可怕。」陳美美顫抖地說道。

　　「如果是厲鬼殺人，那不會裝神弄鬼那麽久。」就比如那天晚上遇到陸景，那紅衣女鬼撲上來就要人命的，那才是厲鬼的正確打開方式。殺人還要磨磨唧唧，那厲鬼也得下崗了是不是？

　　可是姜暖幾個人昨天夜裡在空教室召喚筆仙發生了可怕的事，竟然還能好端端地第二天來上課，而陳美美在洗手間遇鬼，也只是從鏡子裡看到，除了嚇得半死，其實也沒有受到什麽嚴重的傷害。陳曦用自己數學滿分的機靈的小腦袋瓜兒想了想，伸手拍了拍陳美美的肩膀安慰她說道，「你不要擔心，一定會沒事的。」

　　「對了，你們什麽時候請的筆仙？」

　　「午夜十二點。」陳美美吞著口水小聲說道。

　　這個時間不好，是陰氣最重的時候，陳曦沉默了片刻，從自己的校服口袋裡摸出了一張平安府。

　　「一百塊，要麽？」她遞給陳美美，用很善良的表情問道。

　　陳美美顧不得害怕，盯著這張平安府一會兒，又嘴角抽搐地看著正誠懇又關切地看著自己的陳曦。

　　片刻之後，黃髮少女默默地摸出一百塊來遞給陳曦，順便小心翼翼地把這張也不知道有什麽卵用反正看在陳曦剛剛開解自己就當聊一百塊的……反正種種心情，她收下了這枚平安符。

　　見陳曦珍惜地把這一百塊收在校服口袋裡，她猶豫了一下又拿出一百塊遞給陳曦輕聲說道，「這個……再給大姐頭買一份。」她在陳曦的眼裡頓時上升到比較優質的客戶級別了，不過陳曦自認是個良心賣家，不騙錢的，就誠實地說道，「姜暖已經有了。」

　　「也，也是一百塊麽？」敢收姜校霸一百塊，這陳曦厲害了。

　　陳美美的心裡莫名生出幾分敬畏。

　　從前還想欺負陳曦，現在想想真是無知無畏啊。

　　「沒，我送給姜暖，不要錢。」

　　「爲什麽？」花了一百塊的陳美美震驚地問道。

　　「因爲姜暖對我好。你和我沒有關係，純粹的金錢關係吧。」陳曦更加誠實地說道。

　　姜校霸此刻已經身心俱疲，真的沒有力氣反駁陳曦了，當做沒聽見，目光滄桑地看著天空。

　　陳美美覺得自己被金錢關係四個字給傷害了。

　　三年同窗，竟然只是金錢關係……

　　「今天晚上我想去空教室看一看，你要一起來麽？」陳曦覺得這件事總是要解决的，雖然學校之中常常有各種校園傳說，不過陳曦却始終都知道，這些鬼怪和活人大部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不然這個世界不是亂套了麽？只有少數的鬼物會傷害人類，可是在學校這種地方，說得委婉一點，大部分的鬼都是文化鬼，那個什麽……不大喜歡搞事，就喜歡默默地繼續開展文化事業的。

　　突然請筆仙冒出來一些奇异的事件，陳曦覺得自己應該去解决一下。

　　不僅是因爲姜暖對她好。

　　更是因爲這所高中從來都沒有虧待過陳曦。

　　她入讀高中沒有花費任何的費用，甚至還能拿到獎學金，這些都保證了她的生活和學習，這所學校對她是有恩情在的。

　　因此，陳曦不能坐視不理。

　　只是她猶豫了一下。

　　學校的這件事要更快地解决，可是她今天如果留在學校的話，就不能去找到那隻紅衣的女鬼。只是想到陸景還有昨天的那位陸先生應該都會聽自己的勸告，還有她的平安符在，她心裡就放心了幾分，隻專注在學校的這件事情上。她小小的女孩子柔軟嬌嫩，可是却大包大攬說要解决筆仙這件事，姜暖不由皺眉拉住她的手腕低聲說道，「你可別作死啊。如果有危險就死定了。」

　　她還是想給家裡人打電話的，陳曦沒有阻攔她，只是小聲說道，「我們再去一天，如果我失敗了，你再找其他人好麽？」

　　「這……」

　　「姜暖，你怕了麽？」

　　「我怕個屁！」姜校霸頓時暴跳如雷，見陳美美瑟縮地看著自己，冷哼了一聲說道，「你們都不用跟過來。今天放學就回家裡安分點。」

　　她猶豫了一下，對陳美美使了一個眼色，到底是「心腹」了，陳美美心中靈光一動，急忙從自己的衣袋裡掏出了一把粉紅色的鈔票來胡亂地塞進了陳曦的小爪子裡急切地說道，「除了我和大姐頭，當時還有四個人在。我再買四張平安符！」

　　陳曦瞪圓了一雙眼睛，看了看手裡的錢，又看了看誠懇對自己擠出一個笑容的黃髮少女。

　　「好的呀。」她頓了頓，數了數這把鈔票，發現多了，便友好地說道，「我再賣你們每人一張驅鬼符，很有用的。」她坦然地收下了多出的鈔票，一點兒都沒有找錢的意思。

　　……

　　這小奸商！

　　陳美美內心滴血，臉上帶著笑容，在自家大姐頭警告的目光裡賠笑說道，「你真的太貼心，太周到，太爲我們這些深陷危險的同學著想了。」

　　這誇獎叫陳曦有點不好意思，她雪白的小臉兒頓時紅了，急忙從校服裡翻出了平安符和驅鬼符來送給陳美美，善良地說道，「都戴在身邊，只要不拿下來，那厲鬼之下短時間都無法傷害到你們。」她還一副很認真，把這不知道路邊攤幾毛錢一份的什麽符真心當成法寶似的，

　　陳美美繼續感激點頭，堅强地收下。

　　「晚上我也陪你們過來吧？」她還是忍不住說道。

　　她又不是自己的跟班，陳曦沒有吭聲，看向姜暖的方向。

　　姜暖搖了搖頭，有些凝重地說道，「你不行。」

　　陳美美這膽小鬼見了鬼就尖叫，不被鬼嚇死，也得被陳美美給嚇死。

　　她還想多活幾年，說什麽都不肯叫陳美美跟著自己。陳美美表了一下忠心也就算了，急忙點頭表示自己安安分分地在家裡哪兒也不去。約定好了這件事，作爲一個好學生，陳曦當然不能逃課的，她們還是踩著上課鈴回到了班級。

　　陳美美一溜烟的去後面發平安符和驅鬼符了，後面的女生傳來了一些安心的聲音。陳曦却不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認真地聽講，直到放學，她收拾著書包，就看見陳美美帶著餘下的四個女生一塊兒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陳曦，謝謝你。」其中一個女生輕聲說道。

　　作爲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她們天然和這些從外面考進來成績很好可是却沒錢的女生有各種互相看不順眼。

　　從前她們也看不順眼陳曦。

　　可是當陳曦這一次在她們遇到了怪事之後出手幫助她們，她們對她的感覺就不一樣了。

　　年輕的女孩子們本就是這樣，只需要一件事，或許就可以改變她們之間的關係。

　　「沒什麽，我是想要幫姜暖。」陳曦搖頭說道，「如果只是要幫你們的話，我就收費了。」

　　……

　　果然還是那隻討厭的學霸！

　　女生嘴角抽搐了一下，目光却還是多了幾分柔軟。

　　她們幷不大相信陳曦所謂的平安符與驅鬼符，可是這份心意是難得的，也叫她們覺得陳曦似乎幷不是印象裡死讀書的書呆子。

　　「對了，請筆仙的時候發生的怪事，你們是全部都看見了麽？」已經是放學的時候，教室裡很快就走空了，幾個女生因爲團結在一塊兒有了勇氣，誰都沒有回家而是再次去了副樓，她們站在一樓一個空教室裡等了很久沒有异樣，面面相覷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陳曦就趁著這時候耐心地詢問細節。她開口詢問，女生們對視了一眼彼此點了點頭，剛剛的女生心有餘悸地說道，「我們都看見了。都是小曲。」她責備地看了一眼一個垂頭下去的矮個女生對陳曦說道，「她膽子特別小，筆仙才請到一半，你知道的，還沒有送走，她就鬆開了手。」

　　「我只是太害怕了，」小曲戰戰兢兢地說道，「那根筆自己就動起來了，我……」

　　「看到什麽了？」陳曦把姜暖今天拿給自己的保溫杯還給姜暖，一邊歪頭問道。

　　「小曲一鬆手我們就覺得教室不對勁了，仔細一看，大姐頭身邊仿佛站著一個人影……」小曲戰戰兢兢地說道，「我們就跑出來，可是，可是誰睡得著覺啊！」

　　她是真的後悔了，真不該作死去做這件事，哽咽地說道，「都怪你們，非要玩什麽筆仙……」她小聲地哭了起來，聽見幾個女生都彼此埋怨，陳曦看著這幾個彼此抱怨不該玩筆仙的女生，不知怎麽，下意識地脫口問道，「誰建議的玩筆仙？」

　　「就是……」陳美美張了張嘴就想指出昨天這是誰的建議，突然僵硬了。

　　幾個女生面面相覷，臉色也同時發白。

　　當時，是誰提議請筆仙的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