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那天剛好有陽光。

　　秋日清晨懶洋洋的陽光灑落，籠罩在站在山地車旁的少年身上。

　　他的眉眼都因為笑容變得溫暖。

　　林深盯著墨爵城看了幾秒，這才猛然反應過來對方話中之意。

　　他的臉「騰」得紅了！

　　「親親……親什麼親？！」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這條街雖然還算僻靜，但時不時還是有學生經過。

　　墨爵城，不要臉！

　　「不用親親親這麼熱情。」

　　墨爵城心情顯然很好，順著林深的話開起了玩笑：「親一下就行。」

　　林深：「……」

　　他重新騎上車，完全不想理墨爵城。

　　林深黑著臉就朝學校騎去。

　　兩輛山地車，一前一後從那條街穿出。

　　過了路口，星尚學院的學生們就多了起來。

　　林深放慢速度。

　　墨爵城更是索性跳下車。

　　他單手掌著車，大長腿邁開，不急不緩走在林深身邊。

　　「你跑什麼啊？」他問：「害羞啊？」

　　「閉嘴！」林深低聲說道。

　　現在快到學校，他突然發現。

　　答應和墨爵城交往最大的問題才不是他不知道怎麼和他相處。

　　而是墨三歲是個炫耀狂！

　　他只要一響起對方和自己同時失去初吻那天，急不可待就去找許晨他們炫耀。

　　林深就蛋疼！

　　他黑著臉，也跳下車，加快腳步朝學校走去。

　　等林深把車在校園裡停好，周圍的學生就更多了。

　　墨·炫耀狂·爵城依然慢悠悠跟在他身後。

　　他離林深始終保持著一臂距離。

　　隨時可以抓住他，又不會離得太近引起同學們的注意。

　　「你跟我來。」

　　林深覺得這件事很有必要和墨爵城達成一致。

　　他伸手一拉墨爵城的胳膊，朝教學樓後面繞去。

　　他們出門挺早，現在離晨讀開始都還有二十多分鐘。

　　兩人繞過教學樓，最後停在教學樓後的小花園裡。

　　「我問你啊。」林深盯著墨爵城看了片刻，吶吶問道：「許晨，還有陶然，他們知道我們的事嗎？」

　　「什麼事？」墨爵城問。

　　他目光灼灼看著林深，眼中是根本不加掩飾的笑意。

　　「就……」林深深吸口氣，胸膛重重起伏，「交往啊！」

　　「哦……」墨爵城拖長聲音，點點頭。

　　他反問林深：「你難道想瞞著他們？」

　　摔！

　　昨天你老人家不是回家參加生日宴，忙得很嗎？

　　陶然和許晨這就知道了？！

　　而且，許晨知道了。

　　是不是蘇甜甜也就知道了？

　　那她是不是又要畫小H漫傳到那個什麼論壇裡區。

　　然後全校女生就……

　　林深只要一想到接下來陶然、許晨，還有班上，學校那麼多學生看向自己的目光。

　　他就……

　　想轉學！

　　非常想！

　　他黑著臉，忍不住小小懟墨爵城：「你們又玩真心話大冒險？」

　　「沒。」墨爵城倒是問一句答一句，「昨天許晨和陶然都過來了，順口說的。」

　　「呃……」林深聽他提到昨天的事。

　　他想到對方也是有邀請自己去參加生日宴的，只是被自己拒絕了而已。

　　林深又感到有點內疚。

　　「他們都去了啊？」他喃喃說著。

　　「嗯。」墨爵城看著林深的眼睛。

　　「所以你究竟想說什麼？」他問。

　　對方氣勢洶洶將他拽到這裡，臉黑黑的。

　　墨爵城當然不會以為林深是想要找個沒人的地方，真的親他。

　　「就……」林深說：「我倆的事，不要告訴同學。」

　　「哦……」墨爵城再次看著他，「哪一件？」

　　我擦我擦我擦！

　　林深簡直想揍墨爵城了。

　　可當他看向對方時，發現墨三歲不止眼中帶著笑。

　　就連眉梢眼角都如沐春風。

　　林深……

　　林深一下又心軟了。

　　——對方或許只是想再聽他親口重複一次「交往」而已。

　　林深抿抿嘴，聲音低低的：「就，交往啊。」

　　「哦。」墨爵城點點頭，「你不想說，那就不說。」

　　「能告訴許晨，這事也先別告訴蘇甜甜嗎？」

　　林深暫時還不想看到以自己為主角的新的漫畫。

　　特別是帶顏色的那種。

　　「你說晚了。」墨爵城說：「蘇甜甜，昨天也來了。」

　　還真是，炫耀狂魔啊！

　　林深抓狂。

　　他來回轉了兩圈。

　　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算了算了。」他擺擺手，又深吸口氣。

　　最多……

　　最多就是他去和蘇甜甜說，請對方暫時不要再畫相關的漫畫唄。

　　林深想通這一點，轉頭盯著墨爵城：「別再告訴別的同學了啊。」

　　他從來低調。

　　以前都是讀書讀書讀書。

　　到了這裡，因為一開始就和墨爵城牽扯不清，再想保持低調有點困難。

　　不過將交往這樣特別私人的事，告訴所有人。

　　讓陌生人都可以對著自己指指點點。

　　還真不是林深的習慣。

　　墨爵城沒直接答應他。

　　他只是看著林深。

　　目光最後落在對方的唇上。

　　「許晨說。」墨爵城盯著他看了片刻，這才緩緩說道：「戀人的話，是會恨不得時時刻刻膩在一起的。」

　　所以昨天他堅持沒有給林深發消息。

　　也沒有電話。

　　他想等等看，對方會不會主動聯繫他。

　　哪怕是一句「晚安」都行。

　　林深：「……」

　　「然後呆在一起的時候，就會忍不住想親親他，碰碰他。」墨爵城又說。

　　「想更親密一點。」他慢悠悠說道：「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許晨說的？」林深愣了下，問道。

　　「嗯哼。」墨爵城輕哼一聲。

　　他斜睨林深一眼：「他說的。」

　　許晨看起來特別文質彬彬，書卷氣很濃。

　　他明明應該是林深過去最熟悉的類型，但是說話做事往往出人意表。

　　林深也不是第一次被對方的言論震住。

　　他發了會兒呆，抬眼，看向墨爵城。

　　「我就是啊。」墨爵城大大方方承認，「看到你就特別想親。」

　　他說：「你像個倉鼠吃曲奇餅乾的時候，想親。」

　　所以他親了。

　　「翻牆翻不過去，像笨蛋青蛙的樣子，也想親。」

　　「在李老師面前據理力爭，證明我沒有作弊的樣子，特別閃閃發光，嗯……也想。」

　　墨爵城伸手捏捏林深的下頜：「這麼呆呆看著我，不止想親，還想……」

　　他微微傾身，在林深耳邊低低吐出個字。

　　林深：「！！！」

　　他的臉爆紅。

　　墨爵城簡直了！

　　「閉、閉嘴！」林深結結巴巴地凶了一聲。

　　他深吸口氣，突然抬手握住墨爵城的胳膊。

　　他們就站在小花園的一棵大樹後面。

　　樹幹不算粗。

　　深秋季節，葉子也掉得差不多了。

　　光禿禿的不太好看。

　　林深手上用力。

　　他努力回憶起陶然上次教他的。

　　嗯……牆咚……

　　墨爵城被林深抵著，後背抵在了樹幹上。

　　有些粗糲的樹幹隔著校服外套，磨礪著他的背。

　　他的目光深邃，薄唇微揚。

　　絲毫沒有要反抗掙扎的意思。

　　林深盯著他。

　　他抿抿嘴，深呼吸。

　　又深呼吸。

　　然後他用力閉了閉眼睛，墊腳。

　　飛快地在墨爵城唇上親了下。

　　嘴唇和嘴唇，連一秒的碰觸都沒有。

　　墨爵城只覺得比羽毛還輕的柔軟，從自己嘴唇擦過。

　　下一秒，林深已經鬆開他。

　　他飛快地背轉過身，大步朝前走去。

　　「上……上課去了啊！」林深說。

　　他背對著墨爵城舉起手揮揮：「你等下再上來。」

　　他說：「我現在只想要靜靜！」

　　呵——

　　墨爵城維持著剛才的姿勢沒有動。

　　他的背仍然抵在樹幹上。

　　他低頭沉默半晌，這才緩緩抬手。

　　溫熱的指腹輕輕擦過自己的唇。

　　又快又幼稚，比小學生都不如！

　　不過……

　　湊合吧。

　　林深的背影已經消失在教學樓拐角，墨爵城這才勾了勾書包，大步跟上前去。

　　今天是公佈月考成績的日子。

　　高三教學樓最下面的公告欄上，已經貼了全年級的排名。

　　只是除了前一百名，後面的只有一個名詞，並沒有公佈分數。

　　林深走到教學樓裡的時候，公告欄前已經圍了很多學生。

　　外面的學生根本擠不過去。

　　不過月月都有考試，學生們早已形成一定的默契。

　　外面的學生就乖乖排著隊。

　　他們在等前面的人看完離開，然後才能輪到他們查看自己的年級排名。

　　大多數學生都是三三兩兩和朋友一起。

　　一邊聊著天，一邊百無聊賴地私下張望著。

　　有最外面的學生，在林深走過來瞬間就看到了他。

　　「林深！」他們連忙推推身邊的人。

　　這一個多月以來，全校林深最火。

　　以前大家只會說，高二林澈的二哥，是個不學無術的學渣。

　　完全不像是候補校草的親哥。

　　然而現在大家再提起林深，都是「那個逆襲的奇蹟」。

　　說到林澈，反而成了「高三那個成績瘋狂逆襲打臉，和墨少關係超好的」林深的弟弟啊。

　　看到林深過來，學生們一下就安靜下來。

　　他們下意識地看向林深身後。

　　沒有看到校草大大，他們忍不住彼此交換了下目光。

　　完全掩飾不住眼中的熊熊八卦之火。

　　當然，更重要的是——

　　「林深！」陶然的聲音從公告欄前傳來，「你快過來！」

　　「對不起啊，大家讓讓。」他迅速為林深開闢一條小道，讓對方擠到公告欄前。

　　學生們也沒想過要阻攔林深。

　　畢竟……

　　人家的名字，這次真的高高掛在榜首啊！

　　「林深！深哥！」

　　林深一進去，陶然立刻哥倆好地攬住他的胳膊。

　　「你太牛了啊深哥！」陶然狗腿地看著林深，「直接從倒數第一逆襲正數第一！」

　　「深哥你都不知道，整個精英班都炸了！」陶然「嘿嘿」笑著。

　　他成績不差，在A班也名列前茅。

　　可是和精英班之間還隔著四個火箭班呢。

　　陶然倒不至於看精英班學生不順眼。

　　但是這群常年承包年級前五十名絕大多數位置的學生，在整個高三年級確實還挺有優越感的。

　　現在突然被人，還是被F班吊車尾的逆襲。

　　這個人還是自己認識的。

　　經常被父母拿許晨來作比較的陶然，覺得爽了。

　　超爽！

　　「深哥深哥！」狗腿陶然在線狂舔。

　　他順手就要拿林深的書包：「這哪能讓深哥你自己背啊，我來我來。」

　　他說完不容分說拿過林深的書包：「深哥，咱們可是說好的，你給老大的那些例題集……」

　　陶然的話還沒說完，顯然提醒了周圍的學生。

　　他們頓時喧囂起來。

　　如果說之前論壇的物理試卷分析，還只是讓他們覺得林深挺厲害。

　　此時高居榜首，並且甩開第二名差不多三十分的成績。

　　足以晃花每個人的眼睛。

　　「林深同學……不不不！深哥！」離他們最近的人立刻就學陶然叫了起來，「求例題集！」

　　「深哥！想看數學試卷分析！」

　　「深哥！求化學！」

　　「深哥，乾脆來個六科大分析！怎麼樣？」

　　……

　　林深還是第一次，完全因為自己的緣故，被這麼多人重重包圍。

　　他臉紅了。

　　其實他不過是仗著經歷過一次高三，基礎打得紮實。

　　進入大學後又多學了一年。

　　有些課程，比如數學，他常常去旁聽的生物和化學。

　　經過大學課程的學習，思路變得更開闊，也更清晰了而已。

　　現在被這麼多人熱情的圍繞著，彷彿他就是學霸。

　　林深很是不好意思。

　　「我……」他張了張嘴，正準備說話。

　　一個瘦瘦白白的女生突然分開人群努力擠了過來。

　　「林深同學。」女生長得小巧玲瓏。

　　和蘇甜甜差不多，是甜美的那一類。

　　她好容易站到林深面前，精緻的小臉微紅。

　　「林深同學。」她又叫了林深一聲，接下來的話還麼說，臉就漲得通紅。

　　她不敢看林深，從書包裡利落地抽出一封粉紅色的信。

　　「請你……」她的聲音小小的，「請你看看這封信。這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

　　周圍的學生就像是遇到洪水猛獸般，突然無比自覺地向兩邊散去。

　　人群盡頭，墨爵城正長身而立。

　　靜靜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