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顧眠的世界

　　「在城西那邊，有個制衣廠， 不大， 沒有富錦那麽大的規模， 但是他們那邊正好也在招模特，就是錢給的沒富錦那麽多，我都問清楚了，八個小時一百五，加班算二十五一個小時， 要是散工，一個小時就二十塊。你要是覺得還行， 明天你放學，我就帶你過去讓人看看你真人。」趙德海一邊說， 一邊送了一大口飯進嘴裡，又夾了一夾小菜塞進嘴裡一起嚼。

　　他真是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狼吞虎咽的扒了好幾口飯。

　　「又給眠眠找了新工作？那個廠不是拍的好好地嗎？怎麽又要換？」

　　趙德海嘴裡塞著飯， 含糊的說道：「不是換！是多加了一個廠， 能多掙錢！」

　　顧雲嬌聽到能多掙錢也沒半點喜色：「眠眠又要上學又要去富錦那個制衣廠拍照，哪裡有那麽多時間啊？」

　　顧眠說：「時間擠一擠就有的。趙叔， 今天辛苦你了， 明天我放學了你帶我過去面試吧。」

　　趙德海說沒問題，說完三下五除二的解决完一碗飯，顧雲嬌又給他盛了半碗，又呼嚕呼嚕吃完了，把飯菜都掃蕩光了， 喝了口水後舒服的癱在了椅子上。

　　「趙叔你辛苦了，坐著休息會兒吧。我先去做作業。」

　　趙德海讓顧眠不用管他，顧眠就走到窗戶邊上做作業了。

　　趙德海看著坐在窗戶邊上認真寫作業的顧眠，和顧雲嬌說：「雲嬌，顧眠以後有大出息啊，你命好，以後享不盡的福！」

　　顧雲嬌抿了個笑出來說：「我享不享福都無所謂，只要眠眠過的好就好了。」

　　顧眠聽見背後顧雲嬌輕輕的聲音，心裡微微一動，然後緩緩輕出一口氣，低著頭專心把作業做了。

　　小學生的作業對她而言實在太過簡單，但顧眠對待再簡單的事情都不會抱著輕忽的態度，還是認認真真的做完了。

　　趙德海也歇的差不多了，眼看著天黑了，也就告辭走了。

　　顧眠平靜的度過了一天，夜裡躺下的時候，思念才剛冒出一絲苗頭就被她掐滅了，强制性的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在腦海裡默數羊，很快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中午她特地回來一趟，把電話打給富錦制衣廠顔小姐的助理，告訴他這是她家裡的號碼，而且告訴他家裡有人的時段，幷詢問了一下這個星期六星期天有沒有拍攝計劃。

　　助理有點訝异電話那頭是顧眠而不是她的家長，畢竟作爲一個十一歲的女孩子來說，早熟正常，但是能够和他交涉那麽多話，而且還這麽條理分明幷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只是想到拍攝那天顧眠表現出來的遠超同齡人的成熟，也讓他稍稍沒那麽意外，然後在電話裡耐心的告知她，星期六要拍一天，星期天暫時還沒定。

　　顧眠禮貌道謝，然後挂了電話。

　　下午一放學，她就收拾好書包，走出了教室。

　　蔣桐童沒想到今天顧眠那麽快就要走，手忙脚亂的收拾好書包就要跟出去，剛走到教室門口，就被謝林從後面拽住書包拉住了。

　　「好哇你！蔣桐童！被我抓到了吧！」謝林得意洋洋的抓著蔣桐童說。

　　蔣桐童嚇了一跳，下意識心慌，臉都漲紅了，一邊想要掙脫謝林的手，一邊叫道：「你幹嘛！」

　　「幹嘛？還生氣啦？」謝林鬆開他的書包拎手，直接勾住他脖子。

　　蔣桐童掙不開：「你幹嘛？我要回家了！」

　　「屁！你是不是故意跟著顧眠的？」謝林問。

　　「你放屁！」蔣桐童一臉做賊心虛的惱怒。

　　「還說沒有？！我都監視你兩天了！」謝林說：「你老實交代，你跟著顧眠幹嘛？是不是想.......」

　　蔣桐童一顆心懸起來。

　　「報仇？！」謝林箍緊了蔣桐童的脖子：「你是不是想報仇？」

　　蔣桐童一顆心又回到原位，還莫名其妙的鬆了口氣。

　　可不是報仇，他又跟著她幹什麽？蔣桐童一時有些茫然。

　　謝林見他沉默，以爲自己猜對了，立刻苦口婆心的勸道：「我看你報仇還是別想了，你不是親眼看到她打4人幫那誰了嗎？他今天都沒來學校呢。我估計你是打不過顧眠的，而且說真的......她也怪可憐的。」

　　蔣桐童楞了一下。

　　顧眠的確可憐。

　　特別是比起他來。

　　謝林說：「而且她媽要當......那個，也不關她的事啊，她又沒辦法選媽。再說了，誰讓你老是欺負人家的，她就打了你一次，你就別報仇了。」

　　蔣桐童嘟囔道：「我又沒......」

　　「好了好了，我們去游戲城玩吧！上次還有十多個幣沒用完呢！」謝林一邊說著一邊箍著蔣桐童的脖子往外走。

　　對這小插曲一無所知的顧眠背著書包走到了校門口。

　　趙德海就在校門口等她。

　　兩人走了一會兒，趙德海就招手攔了輛摩的，趙德海和摩的師傅討價還價半天，把五塊錢的車費砍到四塊，然後坐上去再招呼顧眠上來，顧眠穿著褲子，也沒有不方便，利落的跨坐上去，抓住趙德海的衣服，摩的確認兩人都上了車，一脚油門開走了。

　　林越剛好過來接蔣桐童，就看到坐在摩托後座的顧眠，從他身側呼嘯而過，只留給他那一瞬清冷的側臉和漸漸遠去的背影。

　　「林越哥！」遠遠地，謝林先看到他，開心的衝他招手，對於蔣桐童這個隔壁高中又酷又拽的校霸哥哥，謝林也是十分崇拜的。

　　林越收回目光，看著謝林和蔣桐童那個小肉墩朝他跑過來。

　　「林越哥，你剛剛在看什麽呢？」謝林好奇的問道，一邊順著他剛才的視往街道那頭看，沒看到什麽特別的。

　　「沒什麽。」林越淡淡道，說著把喘著氣的蔣桐童拽了過來：「他媽讓我來接他回去。」

　　顧眠面試的廠規模比富錦小了不少。

　　面試過程倒是很順利，試拍了一組照片，負責這方面的經理很滿意。

　　「正好我們這邊缺一個你外甥女這個年紀的小模特。你外甥女條件挺好的，你那邊要是沒問題的，明天放學了以後就可以帶過來拍，就是可能要拍到晚上十點十一點去了，沒問題吧？」經理理所當然的是和趙德海這個大人商量。

　　趙德海看向顧眠。

　　顧眠點頭。

　　趙德海說：「沒問題沒問題。」

　　「那行吧。」經理說：「明天帶過來就行。」

　　顧眠把趙德海帶回家吃飯。

　　在路上順便和趙德海商量了一下，晚上讓他接送自己去拍攝，畢竟那個廠有點遠，讓顧雲嬌陪她不安全。

　　趙德海一口答應了。

　　顧雲嬌知道顧眠放學以後要拍的那麽晚，頓時皺起了眉頭不同意：「眠眠，你要賺錢，也不用這麽著急，錢是賺不完的，你現在最要緊的是把書讀好！星期六星期天去拍，不影響你學習，媽媽不攔著，你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每天這麽累，不但學習顧不上，身體也扛不住，我不同意。我看你就在那個富錦拍就挺好的，給的錢也多，又不耽誤學習。」

　　趙德海立刻說：「雲嬌妹子，這你就不知道了，你聽說過那句話沒？出名要趁早！你看我們顧眠這條件！我把人往那一帶，那經理立刻就說要跟顧眠簽約。讀書讀得再好不也就是爲了錢嘛！顧眠現在就能賺錢，以後還能賺大錢！這個書讀不讀都無所謂的，我看啊，讀書也不一定有用。你看好多老闆，小學都沒畢業，人家一樣當大老闆啊！」

　　顧雲嬌氣的眼眶都紅了：「讀書怎麽就沒用了？我就是因爲沒讀書......」

　　趙德海見顧雲嬌眼看著就要哭出來，立刻慌張道：「雲嬌妹子你別激動，我不是那個意思......」

　　顧眠打斷了趙德海，看著顧雲嬌說：「媽，你放心。我不會不讀書，我不僅要讀書，而且還會讀得最好，我會讀高中，讀大學......但是我也要賺錢，賺很多的錢。你相信我，我能够做好的，好嗎？ 」

　　顧雲嬌紅著眼睛看著顧眠，看到了顧眠眼睛裡的堅定，她吸了下鼻子：「我是怕你身體吃不消......」她眼泪在眼眶裡翻滾：「都是我這個做媽媽的沒用，還要你去賺錢還債......」

　　顧眠又安撫了她幾句，總算是把顧雲嬌的情緒穩定下來了，也鬆口答應了。

　　晚上關了燈，兩母女分別躺在被窩裡。

　　顧眠迷迷糊糊要睡著之際。

　　忽然聽到顧雲嬌小聲問：「眠眠，你怪不怪媽媽？我把你帶到這世界上來，一天的福也沒讓你享過，一直都在受罪......」

　　顧眠睜開眼睛，窗外有朦朧的月光從外面灑進來，她只能看到對面床上微微隆起的單薄身形，她又閉上眼睛，輕聲說：「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把我帶到這世界上來，我們也不會一直受罪的，我會賺很多錢，很多很多錢......」

　　顧雲嬌彎了彎嘴角：「媽媽不希望你賺很多很多錢，媽媽就希望你能够開開心心，健健康康的，不用再吃虧受罪了......」

　　「會的。」顧眠輕聲說。

　　我們都會的。

　　作者有話要說：

　　顧眠：我只想搞事業。